春日里,万物复苏,长街上的行人越聚越多。
沐浴着春日的暖阳,辉哥打开画架,钉上画纸,许多年轻的女孩儿见他长得英俊,画布上的作品惟妙惟肖地勾勒出一个女孩子的模样,都聚拢了过来。
有几个女孩子拉着男朋友的手,吵着说:“给我画一个,帅哥!”
“这有什么好画的,这比得上手机拍照清晰吗?”男朋友说。
女孩子甩脱了男朋友的手,继续说:“帅哥,给我画一个——”
“你没有毛病吧?”男朋友皱起了眉头。
“辉哥,你的早餐。”小金小跑着过来,递给他热腾腾的包子和甜美的豆浆。
辉哥接过来说:“谢谢。”
几个女孩子看看画布上的女孩子,又看看小金,这下子更想让辉哥画画了,她们说:“咦,这画上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像,是你本人吧?”
小金笑了笑:“对,辉哥画的是我。”
“哇,难怪了,这么像,本人还更好看一些。”
“谢谢。”小金微笑着说,“你们都想让他给你们也画一个吧,只要10元,真的不贵。”
“给我画一个!”
“哎,我也要!”
……
一天下来,辉哥画了十多个女孩子。当他收起画架时候,长街上的人少了些,大概是因为到了晚餐时间了吧。
他不知道小金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画画的时候很专注,几乎听不到长街上的喧嚣。
他给小金打了电话,小金没有接。
夜色朦胧地降临,辉哥吃完面,走出小吃店,仰头看见不远处的巨型广告牌,又看见鳞次节比的高楼、高架桥上的车流,和他居住的棚户区比较起来,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辉哥来到住处楼下,骑上自己的摩托车,一路飞驰。
……
郊外,一座看来颇为陈旧的红墙翠瓦的院落安然依偎在夜色中,院门口两边书写着几个大字模糊不清,能够辨认的三个字是“孤儿院”,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围拢了上来,一个个叫着:“辉哥,你来了!”
“辉哥!”
“辉哥好!”
辉哥双手提着大包的糖果,大声说:“我带糖来了,你们不要抢哦。”
孤儿院的院长笑盈盈的:“孩子们,要有秩序,排好队——”
“院长,小金最近来过吗?”辉哥问。
“最近,没有见到她。”
“其实这些糖果是她买的,我只是送过来。”
“你这个孩子,从小就不会撒谎,这糖是谁买的我心里清楚,你骗不了我哦。”
辉哥脸红了,嗫嚅着:“她忙嘛。”
“是的,她当然忙了,她一直在追求着新生活。辉哥,你还是那么在乎她。”
“院长,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哼哼,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院长笑了,“下次你还是买糖?”
“嗯,不买糖买什么呢?”辉哥抓抓头。
“呵呵,孩子们都喜欢吃你买的糖,只不过有几个孩子牙给虫蛀了,哈哈哈……”院长爽朗地笑了。
辉哥离开孤儿院的时候,还记得孩子们的央求:“辉哥,下次能不能带小金姐姐一起来?”
辉哥不会撒谎,只得老实说:“我尽量带她来,她有点忙,没有什么时间。”
孤儿们都很懂事,没有再说什么。
……
小金已经喝了一瓶红酒,这个时候还是迷迷瞪瞪的,她的眼前出现了重影。
风哥哥还是拒绝了她,虽然她那样做了,——她将赤裸的自己交付给他,一般男人都会抵受不住,而风哥哥终究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腔心事无处诉说,酒入愁肠,却是更发愁。
“怎么办,他心里还是只把我当成妹妹,我该怎么办?”
辉哥敲了敲那扇从未为他开启的门,准备离开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辉哥见小金喝多了,到洗手间里找了毛巾打湿给她擦擦脸,又去厨房准备醒酒汤。
只听见她说:“辉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这是酒话吧,辉哥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小金你喝了多少酒,你怎么了?”
“呵呵,他的心里没有我。”小金失望至极竟然笑了起来。
“你说的他是指风哥哥?”辉哥被开水烫了下手指,一碗汤水差点泼了,他有些心神不宁。
小金突然说:“我脱了衣服,他都不看我一眼……哈哈哈哈,你说我该怎么办?”
辉哥捏紧了拳头,脸上一时阴一时晴,“他真的坐怀不乱?”
“坐怀不乱?何止,他闭着眼,不理睬我!”小金又喝了点酒,已经有些头晕了。
辉哥叹气,“你这又是何必?”
“我何必?我就是喜欢他,风哥哥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要他做我的男人!”小金喷出酒气,大声说着,最后几乎声嘶力竭。
辉哥极力控制着自己,他听到小金的话,他几乎也同时在心里吼道:“他不爱你,我才是真的爱你!”
……
S市,城郊,木宅。
木春樱过了一段十分阴霾的日子,每日里沉思和发怔,她想不清楚那场突如其来的火是如何烧掉了她的平静生活,她现在只能混混沌沌的混日子。
早晨,她会在梳头时候怅然若失地流泪;中午,她在父母的注视下还是一口口吃着米饭,但是菜肴就一点也不动;晚上,她坐在阳台上痴痴地见到落日余晖,又是一番回忆……
“这孩子这样下去不行,”木子林观察了女儿几天后对妻子林仙说,“我来联系一下风筝,看看事情能不能由他来解决,不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
“你说的对,我们看看风筝的反应。”林仙点头,十分赞同丈夫的说法。
……
风筝花了不少时间找寻木春樱,他在朋友圈和同学群里发信息,在报纸上、电视媒体中登记失联人员信息,为的是快些找到木春樱。但他没有想到木春樱的父母欺骗了他,木春樱其实就在S市她的父母家中,一直没有出门,露面也很少。
所以,接到木春樱的父亲来电时,风筝也很意外:“怎么木春樱在家,叔叔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不好意思,为了保护女儿,我们做父母的不得以才撒谎的。”木子林说,他满怀歉意。
“这个我能理解。”风筝想了一会儿,“那叔叔你这次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木春樱她在家里吗?”
“是的,也不尽然,我还想问问你,那场火灾具体是怎么回事,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这样,您想知道着火的原由。那我就说一说吧。”
“嗯,我听着。”
……
风筝最后说:“我觉得不必责怪您的女儿,她就是有些无心之责。”
“怎么说?”木子林问,声音已经暗哑。
“她就是遇事反应慢了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责任。”
“唉,你说的也是我心里想的,我这个女儿有个毛病,喜欢发怔,遇事耽误时日。”
倚在门框上倾听父亲和风筝通话的她,突然间就流出两行泪水。
……
晚间,西边的红霞蔽日,扬起的风吹乱了发丝。
木子林和女儿木春樱漫步在小树林里,父女俩谁也没有说话,但是要说的话都在心底。
这片小树林是父女俩以前常常来的地方,这里有些小生物出没,从小木春樱就喜欢这里。走出了小树林就是一块小池塘,木春樱喜欢小池塘周遭的静谧,她有时候会来这里耽搁一段时光,这里像诗里写的那样: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风筝他已经原谅你了,他甚至不用你担责,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风筝对你是真心的,发至内心的爱。你耽误了事,他都没有怨言。”
“可我不爱他……”
“你别太过分了,我的女儿,一个男人因为你事业遭到重创,他不怪你,已经是最大的爱!你惦记着那个富家子弟,那个富家子弟却今天宠爱你,明天又爱上别人,你真是糊涂啊,女儿!”
木春樱跌坐在地,她摇摇头:“爸,我有些事情想不通,你让我好好想想。”
木子林顿足:“好,你想想吧,希望你能想通。”
麻雀叽叽喳喳落脚在池塘边,它们在找草籽;小灰鼠钻出洞来,灵动的眼珠滴溜溜转;黄鼠狼蛰伏在草丛里,静等它的食物进入画好的圈子。
木春樱的眼眸清亮,呼吸声自己都能听见,她侧耳“捕捉”无处不在的风,耳边终于听到久违的风声。
一个下午,她就那样静静地想着一些事情,静静地融入到这个小世界里。
最后,她伸展双臂,似乎在拥抱这里的大自然。
她已经想通了吗,还是仍然在纠结?
……
风筝驱车回到了S市,他很清楚自己为何会来这里。
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尽,他似乎感觉不到过滤嘴的温度,他在考虑上楼去见木春樱的父母该说些什么,怎样才能劝说木春樱和自己走。
木子林站在阳台上浇花,已经见到楼下风筝的车,他不动声色地,缓缓地说:“希望这两个孩子都能明白吧。”
“唉——”林仙听得出丈夫话里的意思,她也见到了楼下的车,她想了想,还是没有下楼去告诉车里的人,他要等的人已经走远。
……
一年过去,时光似乎永远徘徊在你失去她的那一刻,可爱的人儿,你还是在追忆往事,你还是放不下,你还是在酒醉中纠结?
夜市上,灯火中,摆成长龙的宵夜摊贩,聚集着许多整个夜晚也吃不饱、喝不醉的食客,几个美丽的女子穿着酒厂订制的服装在食客们中间周旋,在轻缓地舒展玉臂为食客们斟上淡黄色的酒液。
小金还未发觉,风筝却注意到了她,对了,就是她。
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花髻,眼睛四周描成了金黄色,鼻子挺翘,薄唇呈现果冻色,一身啤酒女郎的着装包裹着她丰腴的身体,不用说,年轻的身体都是包含许多美丽元素的。
“小金,帮我去买一包烟。”
“哥,你不是喝多了吧?”
“有点醉,没事,你去吧。”
“嗯,好。”
小金的背影在烧烤摊扬起的烟幕里离去,风筝这才望向那个她。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还是在温情地问几个食客:“几位哥哥,这酒的味道还好吗?”
“有意思,你见到我们这样的食客都是喊哥哥的吗?”
“也不全是,见到女食客,就叫小姐姐,”她面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几位哥哥,你们说,是不是应该为妹妹喝点?”
“应该,那你也应该为了我们喝一杯!”
“我们工作时间是不喝酒的。”找到她的小姐妹在一旁这样说。
“可以的,我就为了几个哥哥破个例!”她执拗地说,不顾小姐妹的劝解。
“你,你,”小姐妹急忙说,“你这是破坏了公司的规定。”
“我只管让哥哥们尽兴,哪还管它什么破规定……”
她拿起桌上的啤酒,麻利地开了盖,一口气吹完了整瓶酒。
众食客欢声叫道:“好啊!好!”
“好,这么喝才好!”
“好啊,巾帼不让须眉!”
“好啊——”
风筝微笑着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幕,他忽然觉得很开心,本来这样的夜晚他是从来都开心不起来的。
是因为她吗?是的,自然是因为她。命运兜兜转转,他终于又遇见了她——木春樱。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