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继续行进,梅远和陈定春听到孙大明和一个女生在说话,大家都被吵醒了,以为孙大明又在和人家闹纠纷,都关注地看着孙大明,他们的心都悬了起来。谁知孙大明向那个女生一笑之后,双方就没事了。看着不是闹纠纷,好像是在逗乐,他们也就放心了。
陈定春扶着梅远活动了一下身子,伸了个懒腰,大声地说:“哎吆,我饿死了,胃都贴到脊梁上去了,一阵阵地痛,我快饿死了,怎么办呀!”
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说:“那好啊,你机会来了,抓紧死,那就是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了,你就成了革命的英雄了。”
陈定春朝那个男生瞪了一眼,微笑着问:“你饿吗?”
那个男生老老实实地说:“饿,我也快饿死了!”
陈定春咬着牙说:“那你就先英雄,你死了,大家吃你的肉!”
梅远听了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个男生大笑着说:“那你现在就来啃我的肉,先从嘴巴啃起。”
一贯伶牙俐齿的陈定春,被人家用恶语占了便宜,心里猛然一堵,反而不知道怎么回击了。
其他男生找到了苦中作乐的话题,都叫起来,这个说“我也要当英雄”,那个说“我要当第一个英雄”。
梅远知道大家都在逗乐、调侃,以此减缓劳累和饥饿的痛苦,但她还是为陈定春不服气,大声说:“都是流氓!”
有一个男生说:“你别血口喷人,到底是流氓还是英雄,你们不能凭主观臆断,你啃了,实践了,才有资格说话。”
陈定春死劲拉拉梅远的衣服,那意是思叫梅远不要说了,越说话越多,男生脸皮厚,哪能说得过他们。
梅远低下头不吭了。
车厢里宁静下来,大家又陷入了寂寞和痛苦。
列车在夜色里摇摇晃晃地前进着,速度特别慢。
突然,孙大明身边的座位底下,一个躺在地下的女生叫起来:“哎吆,座位上的人,你快死啦,你怎么放臭屁呀?哎呀,哎呀,真是死人放的屁,比死人还臭,恶心死了!”
任凭那个女生叫,也没人吭气,屁已放掉了,谁还认账呢?那又不是什么宝贝。
那个女生继续叫,而且声音越发地高:“他妈的,这个恶屁是死狗放的吗?死狗不会说话啊!连道歉也不道歉,你妈妈也死啦,没人教你学点礼貌呀!”
坐在女生上方的男生说:“没那么臭吧?你太夸张了,现在人的肚子都饿瘪了,放出的屁不会太臭!”
那个女生说:“就是你放的屁,你就是死狗,你吃了巴豆,吃了砒霜!”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说:“小妹妹,你说得不正确,我已经大四了,是学化学的,砒霜就是砷,我们教科书上说砷是无味的。人吃了砷会死,但放出的屁不臭。”
那个女生说:“臭,就是臭,非常臭!”
坐在女生上方的男生说:“臭什么呀?人家已经给你详细解释了,不是说不臭吗?”
女生伸手在男生的腿上狠狠拧了两下,男生显得很痛,但他为了息事宁人,让女生解解恨,就拧着眉,咧着嘴,没有吱声。
女生说:“你真不要脸,自己说自己放屁不臭,你回家问问你爸爸妈妈,你放的屁到底臭还是不臭?你不如早点死了,少一个人污染空气。”
孙大明说:“别叫了,屁已经放过了,它已与大气化合了,臭也臭过了,大家都盼望能安静一下。”
女生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睡在座位底下本来就很抑郁,又闻人家的屁,谁能不恼火呀!要不你躺到这里来试试看看,让你领教领教到底是什么滋味。”
孙大明说:“你起来呀,你不起来我怎么躺得下去呀!”
有人叫嚷:“女生不要起来,就男女一起躺着!”
女生骂道:“说话的人是畜生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没能让你提高觉悟,你反倒变得没羞耻,不讲道德!”
孙大明说:“叫你不要吵了,你还躺在下面一个劲地吵。你要起来就快点起来,我好早点躺下去。”
那个女生被孙大明催得慌了神,就真的从座位底下爬了出来。
一贯行动迟缓的孙大明这回特别迅速,吱溜一下就躺到了座位底下。
那女生站在孙大明原来的位置上,她晃动了一下身子,抖抖肩,说:“站着好多了,全身都松快。”
孙大明说:“躺着更舒服,享受呀!”
梅远心想,孙大明你赚了便宜,就不要说话了,一个长舌妇,能跟她说什么呀?她朝孙大明说:“好啦,好啦,别啰嗦了!”
艾问江看到孙大明也躺下了,觉得梅远和陈定春两个人站着怪可怜的,就说:“秦永龙,我们两个下去站着,让梅远和陈定春上来趟一下。”
陈定春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已经站不住了。”
梅远说:“不行,那么高我们爬不上去。”
秦永龙说:“行,我们把你们托上去。”
艾问江呼啦一下就从行李架上溜了下来,扶着陈定春爬上了座椅的背,陈定春双手楸住了行李架,艾问江抱住她的双腿往上一送,她七拱八拱,就拱到了行李架上,慢慢腾腾地躺了下来。
秦永龙赶快从行李架上爬下来,扶着梅远爬上了座椅背,梅远楸住行李架,拼命往上攀爬,可就是上不去,七喘八喘的,显得力不从心。
艾问江也爬到座椅背上,抱住梅远的腰,朝上一举,梅远的两只胳膊撑住了行李架,秦永龙抱着她的双腿往上一送,梅远终于爬到了行李架上,和陈定春头抵着头躺下。
陈定春说:“真舒服,这才叫享受。”
梅远和陈定春躺下后,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时候,一直在车厢里站着的人都困得浑身发痛,人也上火了,不少人嘴唇干裂,喉咙哑了。列车运行又不平稳,不时弄得人跌跌撞撞。
为了强打精神,有人用干哑的嗓子唱起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
所有站着的人都跟着唱起来。
有一个坐在座椅上的女生大叫道:“唱什么?能不能让人安静一下,大夜晚的,嚎什么嚎,让不让人睡觉啦?”
一个站着的男生说:“真是资产阶级大小姐,一定没有无产阶级感情,不知道心疼这些可爱的无产阶级男生,我们站得腿都打弯了,腰都变成圈了,你还恶毒地咒骂我们,就不能让我们放松放松吗?”
坐着的女生说:“混蛋,谁心疼你呀?你妈妈心疼你,你奶奶心疼你,你姥姥心疼你,你要放松就跳车呀!”
那个女生骂得太没水平,显得太尖刻,一点也不幽默,惹得所有站着的人都来了火,纷纷朝她骂起来。
有个站着的女生说:“像你这么二百五的女生,也不看看自己,哪个男人要你呀?你只能在大街上流浪。”
有个站着的男生说:“二百五的女生,我肯定不要,那种女生只能让她自虐自残!”
另一个站着的女生骂得更缺德,说:“我们那里的大街上有两个女神经病,把二百五的女生赶到他们一起去,让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度过残生!”
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而且越说越离奇。
坐着的女生耷拉着脑袋,瞪着眼,难以招架。她像斗败的马猴,可怜地蜷缩着。
与坐着的女生同行的一帮人,见自己的同伴受到了攻击和侮辱,他们再不能沉默了,就帮那个着女生和大家对骂起来,他们说:“那些骂人的女生肯定都是没人要的货,我们这个车厢的男生们,行行好吧,你们把他们要了吧,他们总比母猪好一些,他们会说话,还会拉屎拉尿。万一你们觉得要了他们吃亏,就把他们转手倒卖了,也许还能卖个一毛八分的……”
坐着的女生的一个女伙伴说:“那些骂人的男生,干脆就把他们宰了,大解十八块,抛到沙漠里去喂狼……”
忽然一个站着的男生挥着手说:“有话照说,有屁照放,不准骂人,骂人可耻——”
有一个站着的女生蹦起来叫嚷:“谁骂人就把他从车窗口扔下去!”
一时间,车厢里气氛紧张起来,吵成了一锅粥,闹得人头都发胀。
梅远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她已经不堪忍受。
不知哪一帮子人忽然唱了起来:“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
坐着的女生惨叫着:“我的头发炸了,你们唱什么?都疯啦,别唱了!”
有个站着女生说:“你叫什么?你头发炸是因为你疯了,你成了疯GOU了!”
坐着的女生说:“你说什么,请你把话说清楚,什么GOU不GOU呀?你文屁不通!”
一个站着的男生对坐着的女生说:“小姐,是你真没听出来吗?GOU是汉语拼音,是狗。”
坐着的女生不问青红皂白,就骂说话的男生:“你才是狗,你是疯狗!”
那个男生也不理会。
车厢里有许多人都叫起来:“哦,疯了,GOU——”
艾问江看到梅远和陈定春都楚着眉,显得很焦躁,他们显然想睡觉,但被吵得无法安神。他忍耐不住了,说:“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别开玩笑了,刚才大家就当是互相说了一些好玩的相声段子,也算尽兴了,现在就别说了。我们都出门在外,互相照应点,特别是要照顾一下女生,大家就安静一下吧!”
有位女生故意娇滴滴地说:“这位大哥好怜香惜玉吆,我好好喜欢你吆,怎么办?”
众人一阵哗笑,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梅远翘着头,等着那个娇滴滴的女生再说话,心想那个娇滴滴的女生真不害臊,简直是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你八竹竿都打不到的人。
艾问江不慌不忙,大大方方,正儿八经地说:“非常好办,我不喜欢你!”
娇滴滴的女生说:“好没意思吆,那就算了,现在谁也不要说话,谁要是再说话就是发疯的GOU——”
如此一来,大家真的不好说话了,谁要是再说话,那就是发疯的GOU,车厢里顿时安静了。
梅远和陈定春都平静地躺着,渐渐进入了梦乡,他们显得那么舒坦,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艾问江和秦永龙背靠着背直挺挺地站着。
孙大明已经开始打呼噜。
整个车厢里站着的人也昏昏沉沉起来。
突然,列车开始减速。有人说:“坏了,列车减速了,可能又要停了,是不是前方又有人在卧轨。”
接着有人说:“这样开开停停,就是开到春节也到不了目的地!”
又有个人说:“那如何是好呀,如果真是那样,年过十八岁的男女,干脆就在列车上结婚算了。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生个孩子抱回家,让爹妈乐一乐!”
大家一阵哗笑。
有人喊叫:“好啊,有人结婚喽!”
正在好事者叫嚷之时,列车上的广播响起来了:“红卫兵小将们,现在已是零点,大家辛苦了!列车前方就要行经安泰火车站,现在已经开始减速。本次列车接上面通知,将在安泰火车站停车二十分钟,因列车需要加煤、加水,补充供给。安泰火车站,在部队和安泰人民的支持下,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馒头、热水,供应给他家,大家一定是又饿,又渴。热水免费供应,馒头每只收五分钱和二两粮票,凭红卫兵证买,每个红卫兵证限额买两只馒头。请大家抓紧做好准备,同行的人把证件和零钱和粮票凑到一起,大家集体买,尽量避免找钱、找粮票。列车到达安泰火车站时,大家请不要下车,本次列车停站时,为了安全起见,不开车门,请理解、协助、配合,大家开开车窗购买馒头或取热水。请大家放心,安泰火车站有部队维持秩序,不会有人爬车窗。”
有人听完广播就呼喊起来:“安泰万岁,万万岁——”
顿时车厢里一片安泰万岁的呼喊,令人五脏六腑都激荡起来。
大家喊归喊,叫归叫,凑钱、凑粮票卖馒头丝毫不能缓慢,这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孙大明开始躺在座位下面掏钱、掏粮票,陈定春和梅远也弓着身子忙碌起来。
艾问江说:“你们躺着的人就别忙乎了,大家的钱和粮票由我给你们垫上,馒头我给大家一起买。你们把红卫兵证拿出来交给我,把喝水的杯子拿出来交给秦永龙,由他负责取水。”
陈定春说:“你们也别拿红卫兵证了,我给爱因斯坦五个红卫兵证。”
车厢里唧唧喳喳,大家都在积极做准备。靠站台方向的车窗口霎时挤了起来,众人争先恐后,都在向窗边挤,巴望着早一点买到能填饱肚皮的馒头。
车窗外看到了成片流动的灯火,安泰车站就在眼前。
梅远在心里默默念叨,快了,快了,列车就要停下来,马上就要看到馒头了。
列车开始渐渐减速,说明它就要进站了。
陈定春仰面躺着,不住地搓着手,心里埋怨着,减什么速呀,驾驶员师傅,你不了解我们的心情,开到站说停就停,那不省时间吗?我们多想能早几秒钟吃到馒头呀!
梅远等人终于看到了大面积灯光,也看到了站台,列车啹啦一声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人躁动起来,有人不顾一切地扑向窗口,扑不过去的就从人头上爬,闹得车厢里大呼猛叫。
艾问江虽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本来站得离窗口不远,不料被猛扑过来的一些人把他挤到了离车窗口更远的地方,任他使尽浑身的力气也不能向前,因为他前面的人已经挤成了堆,连一只虫子也钻不过去。他满头是汗,一脸无奈,感到无能为力。
秦永龙被别人挤到了更远的地方,他一点也帮不上艾问江的忙。
孙大明躺在座椅肚下,深受围困,无计可施,他俨然是一个废人。
陈定春和梅远躺在行李架上,自然也无法行动,他们看着艾问江处于十分被动的位置,心里很着急。列车只停二十分钟,要是艾问江在二十分钟内买不到馒头,那他们就要继续饿肚子,那样问题将很严重。陈定春不住地咂着嘴,身子在行李架上扭来扭去,显得焦急不安。梅远拧着眉,看着艾问江的样子显然是很内疚和不安,他好像在责怪自己太笨,连买馒头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但他生来是个文雅的人,又不好意思从别人的头上爬。
梅远向艾问江摇摇手,说:“没事的,别急,一定能买到馒头,就是买不到馒头,也不至于饿死。”
挤在窗口的人已经能看到站台上的人在走动,有的推着食品车,有的拉着板车,有的抬着箩筐,那些车上和箩筐里都装着馒头。还有许多人用木桶、铁桶、保温桶抬着开水,人们不是在正常行走,都是在奔跑,他们也在抢时间。
有人在车窗外敲窗户玻璃,但是车窗被人挤死了,加上开车窗的人又激动,又紧张,车窗玻璃就是提不起来,大家挤得嗷嗷叫。一个猛张飞似的男生,狠狠地朝挤在车窗边的人头上砍了几巴掌,把拥挤的人砍得缩了头,车窗松动了,终于被两个人奋力打开。
五六个男生和女生不顾安危,把头挤出了窗口,朝卖馒头的人挥动着手中的钱、粮票、红卫兵证和水杯,两个老妈妈开始卖馒头,他们把馒头数好后,装进一个网兜,再把装着馒头的网兜递给买馒头的人。
两个军人接过车上人递过的水杯,给大家装水、端水。
卖馒头的老妈妈和装水杯的军人们,忙个不停,抬头,弯腰,弯腰,抬头,就像机器一般。
买到了馒头的人被挤得无法离开窗口,抓着馒头就在窗口啃起来。后面的人一边把他们往后拽,一边艰难地不断向窗口挤。
两三个大汉看窗口挤得松不开,阻挡后面的人买馒头,就仗义挥臂,拼命把窗口的人往后面拖,拖出一个再向前推一个要买馒头的人。
十几分钟过去了,艾问江还在原处,行动毫无进展,他急得抓耳挠腮,蹦了几次,想从人头上爬,但每次蹦起又停下,终究不好意思爬到别人的头上去。
梅远情急之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五毛钱,两斤粮票,攥在手里,叫道:“艾问江,艾问江,你想办法把你手上的红卫兵证给我,我来想办法买馒头。”
艾问江看看梅远,心想你扒在行李架上,有什么办法能买到馒头,就向梅远摇了摇手。
梅远着急地说:“你不要管,我能想出办法,你快把红卫兵证给我,快,快!”
艾问江看梅远坚持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传单,把五个红卫兵证包到一起,扔到了梅远身边的行李架上。
梅远拿着钱、粮票和红卫兵证,对陈定春说:“你爬到我身边来,抓住我的衣服,死死地压住我的两条腿!”
陈定春不知道梅远要干事么,她迟疑着没有行动。
梅远瞪着陈定春喝斥道:“你快呀,慢腾腾的干什么?快按我说的做,我要买馒头!”
陈定春将信将疑地爬到梅远身边,把身子压到梅远的腿上,伸手抓住了梅远的衣服。
“抓紧了,一定要死死地抓紧了——”梅远说着就头朝下探出了身子,来了个倒挂金钟,把头伸到了窗口附近,把拿着钱、粮票和红卫兵证的手伸出了窗口,大叫着,“买馒头,买馒头——”
但梅远的手只伸到了车窗的上口,窗外的老大妈们只能看到一只握着钱、粮票和红卫兵证的手,在他们的头顶上划动着,却够不到它。一个装水的军人跑过来,奋力跳了两次,接住了梅远手中的钱、粮票和红卫兵证,交给一个老大妈,为梅远买了馒头,然后请车窗口的人把馒头和红卫兵证递给了梅远。
梅远接过兜着馒头的网兜和红卫兵证,递给了陈定春,她好不容缩回到行李架上,感到浑身都嘎啦啦地疼。
孙大明从座椅肚下看到梅远为他们做了重大贡献,不觉冲动起来,他也要用他男性的本领,为他们的团体做点重大的事情。他从包里掏出水杯,然后艰难地转过身体,伸出头对两个座椅之间看着,只见眼前扎满了腿和脚。忽然看到了两条穿着花格子裤子的腿弓着,并在轻轻地晃动。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女生的腿,而且是坐着的女生的腿。他用点力就有可能把那两条腿分开,他就能钻过去站起来,就能靠近窗口。孙大明一想定,就把两只手迅速伸进两条穿着花格子裤子的腿的缝隙里,没等女生反应过来,他的头就从自己的两只胳膊之间伸了出来,噌地从女生前面站立起来。
女生被挤痛了,看着孙大明的屁股惊叫起来:“谁呀?从我的腿胯下冒出来了,把我弄得好疼!”
孙大明怕女生骂他,赶快说:“小姐,抱歉,抱歉,我情急之下没顾上许多,惊扰你了,我真诚地向你赔不是。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就只从你胯下钻一次,永世决不再钻第二次。”
众人被逗笑起来,也被孙大明经典的赔礼感动了,都鼓着掌,无人责备孙大明。
女生见孙大明态度诚恳,话也说得有趣,并没有追究孙大明的冒失,她无所谓地苦笑了一下,算是息事宁人,也许她生来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生。
孙大明离车窗口不远,他把手中的水杯伸到了车窗外,军人为他装上了水。他接过盛着水的水杯,递给了梅远,让梅远给他拿着,然后又叫梅远和陈定春把他们的水杯交给了他,他为梅远和陈定春装了水。接着他又向艾问江和秦永龙大喊大叫,让他们把水杯也交给他,他要为艾问江和秦永龙装水。
艾问江和秦永龙离孙大明太远,他们把水杯举在空中,就是递不到孙大明手里。
陈定春朝着艾问江和秦永龙嚷:“你们把水杯扔到行李架上来,我再转交给孙大明。”
艾问江和孙大明准确地把水杯扔到了陈定春身边,陈定春从行李架上把他们的水杯递给了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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