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哀告***同志于1998年凌晨因病逝世,伤事一切从简,望各位邻居亲朋谅解。”
这张触目惊心的补告就贴在我家的楼下!母亲的一生就此画上句号,然而她却在我的心中得到永生。
“妈妈!妈妈!。。。。。。”千呼万唤唤不回弥留之际的母亲,妈吗——我一生的至爱——她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急促地喘息着发着可怕的声音,望着天花板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混沌,最后停了呼吸停了心跳却始终没有闭上眼睛,末了从那大睁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顺着眼角留下来。我泪眼朦胧不忍再看她的脸,在我转头间,我瞥见母亲的手无力地搭在床沿边,那只手不怎么大, 表皮是粗黑色的皱巴巴的,每根手指的指骨都瘦肖得突出来,看到这只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一个多么勤劳辛苦的人。
如今,这段伤心的往事已经过去五年,那个悲痛日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随着岁月的洗刷而慢慢变得模糊,但是母亲在我心中的影象随着岁月的年轮却越轧越清晰——宽宽的额头,圆润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塌塌的鼻子, 黑珍珠似的的肌肤,小小薄薄的嘴片。她有一双美丽的手,十指尖尖与小小的手掌配得相得益彰,看不见手指的股关节,在丰盈的肌肉组织下依稀可见的指骨是那样的细小精致,仿佛艺术家手下雕刻的一般。她不爱笑,但笑起来却透着母亲独有的妩媚和温柔。这是年轻时的母亲。
是什么使母亲那圆润的下巴变得瘦肖,大大的眼睛变得混沌,黑珍珠似的皮肤变得粗糙不堪,美丽的双手变得黑粗皱瘦因而包不住那细细的手指骨。是生活!自从嫁给我父亲以后,生活的困苦使她变得更加沉默。是我!母亲在生活的泥沼中“摸爬滚打“为的是让我过得无忧无虑。她承载了一切的苦与痛,把甜与乐无私地奉献给了我们。
每当破晓,母亲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人,她默默地做完早餐,轻轻地走到床前把我从梦中喊醒,帮我拿好衣服、准备洗漱工具、乘饭、不厌其烦地提醒我上学的时间。
二十三岁那年,我决定远足,希望在外面的世界找回失落的理想。妈妈看着我没有责备没有怨言只是温温地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也很无奈。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自毁前程,现在的工作虽然清苦,但却实在,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应该抛开。”我没有顶撞母亲,但是出走的事情并没有因此改变。我偷偷地准备着在外的东西,定下日子后,即将离开的那个晚上我告诉了她,她先是一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轻轻的问:“洗漱工具带了吗?”说完就回房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母亲留下的纸条和三千元钱,母亲在条上说她不去送我啦。我想母亲是生气了,就自己收拾行囊揣上钱走啦。
在火车要开动的时候,我从车窗里看见急奔而来的母亲,她挤到车身边递给我一叠卫生纸没有说什么,那时我感到眼睛的湿润。
我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因为要面子始终不肯说回头的话。但是细心的母亲却从我短短的几行书信中看出端倪,在她的回信中没有说什么太多的话只是一句:“回来吧,人要有勇气面对失败。”我回来的时候母亲去接我,她仍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我提起行囊。
我干起老本行“教书”,正如母亲说的:它不精彩,但塌实。如今母亲去了,带着对我的爱对我的牵挂和不舍,睁着眼睛离开了人世,每当夜深人静,那双眼睛和那双小而有力的手就会在我眼前闪现,不断地闪现。我终于读懂母亲的遗言:坚强,再坚强我的孩子,没有送给你的,只有通过努力去得到的。积郁了很久的泪水顺着我的腮流下来,在静静的夜里在我与母亲心与心的交流里愉快而又痛苦地流淌着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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