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五月的芒果树下仰望天空,
飞鸟那么高那么远。
拉着你的手一直走,一直走,
仿佛没有尽头。
曾以为时光会永久,
看着你越走越远。
我只能在风中蹲下,
安静地哭。
将分手的画面,
一遍一遍地温习。
突然发现
我也不在原地。
还想牵着你的手看夏花绚烂,
看秋叶静美。
可是离开你的季节,
只有白雪皑皑的思念。
6月10日 雨转晴
一个人坐在咖啡屋里,一大早就下起了雨。檐角的雨水滴滴答答,路面渐渐湿了,行人撑着伞脚步匆匆,屋檐下站满了躲雨的人。雨水打在窗户上,慢慢滑落。
咖啡屋里没有顾客,远远地看到了厘米,在雨中朝这边跑来。他在门口跺了跺脚,走到吧台后拿出一条白毛巾擦头发。
“阿蘅,我好饿,做早餐了没有?”厘米抬起头望着我。
我依旧沉默地看着窗外,并不打算搭理他。
他轻轻地走了过来,拍着我的头说:“阿蘅,一起去吃早餐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包子店,有香菇青菜馅儿的,快点啦!”
我划开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将他那张酒店熟睡照放大给他看,我打了一行字:“你说谎的样子,会让我绝望。”起身,跑进雨里,冰凉的雨水浇打在身上,我却毫无知觉。
厘米愣愣地站在咖啡屋门口,低着头看那双湿透了的白色布鞋,那双布鞋是我给他买的。
雨渐渐停了,他在屋檐下站了很久,最后像一个瘪了气的气球一样失魂落魄地走了。手机一直在响,是如烟的电话,他摁掉电话,长按关机。
当我回到咖啡屋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厘米已经走了。我抱着已经冷掉的包子,发了很久的呆。坐在吧台后开始吃早餐,香菇青菜馅儿的,味道很好,香菇的香味儿与青菜的清香味儿融合在一起,口感特别好。
从那以后,厘米没再来咖啡屋。我也打算休个长假,准备去旅行。离开前一天晚上,我去了厘米的公寓。一直按门铃,里面没动静,内心突然涌出一丝恐慌。只好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厘米在卧室里睡觉,客厅里都是零食袋子,满满的一屋子,像个垃圾桶。走进卧室,里面到处是脏衣服。拉开厚厚的窗帘布,推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厘米醒了过来,看了我很久,拉上被子又睡了。
“我明天要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我带上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厘米光着脚跑到门口,大声地说:“一个人,你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转身打手语,看他一脸的焦急。
“那你要记得回来。”
一个人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在北回归线附近,澜江镇。这个小镇我并不陌生,从前我与皓茸来过。
那年初夏,我与皓茸一起来到澜江镇。阳光明媚的五月,街角的芒果树郁郁葱葱,结满了青绿色的芒果。两个人背着背包风尘仆仆地站在芒果树下,看枝间的鸟儿跳跃。
如今一个人的旅行,背着背包走在这个繁华的小镇上,车来人往,异常孤独。路边种满了荔枝树,这个时节,荔枝红了,挂满枝头。想起皓茸一起晨跑的时候,他“嗖嗖嗖”地爬上树,摘下几串荔枝或黄皮,一粒一粒地剥开,放到我嘴里。
穿过热闹的集市,来到小河边的一栋公寓楼,阳光照在那栋旧楼上,掏出那把快要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铁门。院子依旧无人打理,杂草丛生,绿色的蚂蚱在青草丛里跳跃。打开客厅的门,这里许久没有住过人,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盖住了。一一扯开白布,里面的家具都是前几年我布置的,没有动过。
放下背包,去院子里检查电箱,按下开关,只要去电网公司买电卡屋子里就可以通电了。
一整天都在忙碌,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整理书房,最后将前后的院里也顺便打理了一下。黄昏时分,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照在光洁的地板上,躺在沙发里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习惯性地按开关,才想起忘了去充电卡。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从背包里拿出蜡烛和火柴,点亮蜡烛,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摇晃晃。
换了一身衣服去吃饭,走过一条长长的石子路,来到河边的小街巷。这个时候,这座小镇依旧热闹,吉他声在风中飞扬。站在桥边静静地听着,仿佛皓茸就在我身边。
桥头有一家桂林米粉店,狭小的店面,摆放了几张桌子,客人很少。我要了一份豪华套餐的米粉,米粉上来的时候,一个大汤碗里只装着几根粗米粉,噱头却很丰富,一块大排,一个荷包蛋,一块素鸡,两片生菜,一勺子花生米。看起来很有食欲,可是我却吃不出米粉的味道,吃了一半便放下筷子,付钱后在澜江镇的街道上乱逛。
与皓茸来的那年,他牵着我的手走在幽静的街道上,路边种满了夹竹桃,开满了红、白色的花朵,风一吹落满地。夹竹桃是没什么香味的,别墅群里的院墙内种满了栀子,隔着墙,远远地都可以闻到栀子甜腻的香味。我们偷偷地爬墙溜进去,里面的房子都很新,三层楼的独立别墅群,风格独特,有欧洲城堡的风格。找到了一家铁门未上锁的别墅,偷偷地进去。出来的时候我用裙子兜了一大兜的栀子花出来了。回到公寓的时候,将花瓣扯下放入热水中泡澡,别提多舒服了。第二天,皓茸便去了花店买了两盆栀子花,摆在客厅里,花开得特别汹涌。
走着走着来到集市上,夜晚的集市依旧热闹。偌大的集市上人来人往,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老奶奶坐在角落里,身前铺了一张蛇皮袋,上面摆了一扎一扎的荔枝和黄皮。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既不吆喝也不招揽生意。在她的摊子前蹲下,我轻轻地说:“荔枝怎么卖?”
因为口齿不清,她听不明白,我只好比划手语,她依旧一脸茫然。很久之后,她比划了一个十。我拿出十块钱,拿起了一串荔枝,刚想走。她拉住了我的裙子,将剩下的黄皮和荔枝全部装袋子里递给我说:“自家种的,不值钱,全部拿去十块钱。”
我微笑着推辞,她也微笑着说:“卖完我就回家。”
我多给了五块钱才离开,她拿着那张五元的钞票,无奈地笑了。荔枝很大个,是市面上荔枝的两倍,黄皮也很甜。吃着吃着,脑海里就闪现出那位老人那张布满皱纹地脸。也许,她有一个温暖的家,回到家便可以吃上热菜热饭,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
第二天清晨,我去集市买河鲜。远远地我又看见了那个老人,我放下手中的河虾走了过去。老奶奶认出了我,见我过来连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香蕉递给我让我吃。原来她要在集市上待上一整天才能回家,她说她有很严重的风湿病,家里就她与她的孙女。孙女到处工作去给她筹钱看病,她为了减轻外孙女的负担,偷偷摘了些水果出来卖,饿了就吃香蕉。
我执意要去她家看看,她不肯,说回家还要走几里路,远着呢!傍晚的时候,我再次来到那个摊子前,水果已经卖完了。她在数钱,一张张的,都是一块一块的,一小叠,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布袋子里。
我跟着她慢慢地走过水泥路,来到田野里,走着泥泞的小路慢慢地走到郊区,那里有一个村庄。七八里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老奶奶走得很快,她说她走习惯了。她家的房子还算宽敞,一层楼的小平房,有四五间。一进院子就能看到一口承压井,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正在洗衣服。听到铁门响,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说:“奶奶,不是不让你去赶集吗?”
她回头看我的时候,神情一愕。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如烟,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厘米身边吗?”
她静静地看着我,两个人说不出一句话,一切都在不言中。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找厘米要钱,我转头就走。
如烟追出了院子,我快速地跑了起来。如烟在我身后大声喊:“杜蘅,我再也不会去找厘米了,我奶奶病好了!”
我渐渐地停下了脚步,摸了摸脸,一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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