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陪伴病人的简易弹簧床上的李牧群还没有完全醒酒,他右手抚摸着额头,说:“尚武这个人真有意思,一直灌我酒,好像有什么事情……就是不明明白白的讲出来……”他嘟囔着,好像是在抱怨尚武的不是,却又不是那种憎恶的态度。
“……昨晚在哪里喝酒,醉成这样?”木春樱边说边推开窗,好把酒味放一些出去。
一股沁凉空气涌入病房,木春樱站在窗前嗅了嗅空气中芬芳的味道,这是楼底下花坛的花香。
李牧群从弹簧床上一跃而起,见到窗前的她虽然穿着病号服,身材还是没有完全隐藏,月白的侧脸在乌黑短发的掩映下线条那么优美。
她扭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他。他走到她身旁,伸展开手臂轻轻抱住她,低头闻着她脖颈处的芳香。她还是头一次让他这样抱着,感觉到他双臂的肌肉坚实,感觉在他怀里非常有安全感。
“我一会儿带你去外面走走吧。”李牧群在她耳畔柔声说。
木春樱听到李牧群的话,点了点头。李牧群把她抱的更紧些,似乎怕她跑掉。
“我们先去洗漱吧,”木春樱有些害羞,她怕医生或是护士进来又见到他俩这样亲密,“好吗?”
“好——”李牧群知道不能总是这样抱着木春樱,虽然他心里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抱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直到下午三点,李牧群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他头一次在木春樱面前说这么多,说着口渴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接着说——他才刚刚说到上初中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他那么叛逆,每当校长在出操时候训话,他都会趁机翻墙逃出学校,头顶着一丛乱发,在迷雾萦绕的湖边大声嚷叫:我要自由!
“我要自由!”他激动万分的重复了一遍。
木春樱靠坐在病床上,一边打毛线,一边听李牧群说话。李牧群要是说累了,她就点评几句。
“你从小就在父母的严格管教下吧?那么叛逆,那么激烈反抗。”
“我是反叛,我追求自由,向往远方!”
……
过了一个钟头,李牧群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他停下来痴痴地望着木春樱,“阿樱,你打毛线的样子,真像个贤妻良母。”
木春樱脸上一红,“别瞎说,我还没有结婚呢。”
李牧群厚着脸皮,涎着脸说:“你以后会是我的新娘的,我一准娶你!”他凑过去,想吻她。
萧医生推门进来,面无表情,“现在查房,请病人亲属出去。”
他缩回已经攀上床的右腿,身子退回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咳嗽两声,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李牧群接到父亲李国青打来的电话。
“李牧群,你要是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不把上班当回事,我就辞退你!”李国青声音里包裹着特别的大怒气,仿佛开水滚烫的时候饱含的蒸汽,一股脑地释放了出来。
李牧群有些惊讶,他从来不知道父亲也有这么果决的时候,更想象不到父亲这么快就下手段约束他,“爸,你……”不等他说完,对方已挂机。
李国青站在落地窗前,脚下踩着的是帝国大厦第二十层的地板。他扭转头,“云天,你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都请不来的。你来,莫非是为了儿女的事?”
杜云天解开西装的扣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国青,你说我们两家走得这么近,儿女再成亲,再生儿育女,我们两家更是亲上加亲啊!”
李国青挤出一个笑容道:“这是自然,前几天我还见到你的千金,她心里还是只有我家犬子一个人。”
“哈哈……我也知道她从小就喜欢你家牧群,这些年来,她也确确实实没有第二人选,只不过,”杜云天点燃一支雪茄,“你家牧群心里有第二人选。”
李国青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瞬间好像石化了一般。
……
木春樱出院那天,李牧群没有来。
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电话也打不通,木春樱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起了风,窗口伫立的木春樱眼里进了沙子,她揉了一会儿眼睛,待视力恢复时,尚武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樱,李牧群一早通知我你今天出院,我是替他来接你出院的。”尚武微笑着说。
“他,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现在,我又联系不到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木春樱眉头紧皱,“他是要丢下我吗?”
“不会的,阿樱,你想多了,他很是喜欢你,我看得出。不然,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他……”尚武说话的语气真诚,不像是隐瞒了什么。
“那他今天为什么不来?”木春樱心里隐隐不安,说话间眉头也锁住了。
“他来不了,他被他爸禁足了。”尚武不想隐瞒了,他觉得比起让木春樱心里生疑而不安,还不如直接告诉她真相,毕竟纸包不住火,以后她也会知道的。
“禁足?他爸……”木春樱以为自己听错,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你没有听错。他用别人的手机给我发的微信,他被禁足,要我来接你出院。”
……
傍晚,一部“JEEP”驶入居民区,停在一块绿草地上,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车里出来,暗淡的灯光下,这个女人走到了某栋楼的楼下。
木春樱打开门,见到小桃脚上穿着一双银色丝带绑住脚背的高跟鞋,一身颜色特别扎眼的粉白长裙,露出香肩,锁骨性感,脖颈上系一条铂金项链,坠子是心型的,脸上薄施粉黛,朱唇微启,眉眼都那么动人心魄。
木春樱的内心好像被蚂蚁咬了一阵,因为小桃的天生美貌而不服,却又不得不甘拜下风,说到底还真是喜欢她夺人心魂的魅力。
小桃直接甩掉鞋子,赤足走到沙发那儿坐下,“阿樱,你的男神呢,怎么不来伺候你了?”
木春樱了解小桃说话直接,听到不好听的“伺候”两个字也不以为杵,“他有事来不了。”
“我昨天和他离婚了……我们喝点酒吧,畅谈一下人生。”
木春樱愣了一会儿,小桃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花了点时间转换了思维,她想起来小桃曾说过,她想要放弃这段婚姻,去追求人生的自由和奔放……
她们两个干掉了大半瓶红酒,有了些醉意。
有一种女人,譬如像小桃这样的,喝醉了之后,特别的迷人。只见她眼神迷离,瞳仁莹莹地闪亮,脸颊一抹酡红,脖颈白皙,胸口处隆起来——这么纤弱的身子却凹凸有致,腰身妖娆,臀部挺翘。
还有一种女人,她喝醉了之后,更增丽色,比如木春樱。她手托着下颚,脸色已渐渐由红转白,清丽的面容,一双眸子若一泓秋水,斜倚在沙发上的身子玲珑剔透,没有穿鞋袜的一双玉足可圈可点。
木春樱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看见小桃时,惊讶于她醉后的媚态,心说:“小桃,你还真是一个连女人都会喜欢的女子。”
小桃扯了扯长裙,露出白玉雕琢的脚,“阿樱,昨天我才知道,那个,那个和我结婚大半年的男人,竟然是个‘小受’,”她又抿了一口红酒,“小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他是个GAY啊!”
木春樱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相信小桃说的是真的,问她:“你怎么才知道的呢?”
“我又不是没有跟他睡过,他在床上的表现完全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我怎么想得到呢,我还是捉了他们在床才知道的呀!”
原来,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一场闹剧。人生从揭开幕布时候开始,就上演了各种戏码:悲喜,沧桑,挫折,成功和失败,眷恋,失意,得不到和已失去。
夜里,小桃已经沉沉睡去,木春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的手机刚收到微信:阿樱,我被禁足,不能来陪伴你。请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会战胜人间无数的反对势力。我会一直喜欢你。牧群。
木春樱知道李牧群是拿着别人的手机在给她发微信,她觉得此时不需要回复,因为两心若是相知,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桃睡梦里突然展现出笑容,好像是梦到了美好的事。
木春樱见到小桃粉白的侧脸,还是不能入睡,她想起认识李牧群以来的种种经历,心中似有千千结,她不知道和李牧群的将来会是怎样。
这人啊,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担忧,越迷惘。
清晨,薄雾好似青纱帐遮掩着整座城市。在那栋再也普通不过的居民楼里,木春樱嗅着房间里清甜的酒精味睁开了双眼,见到小桃起身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又重新入睡,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下午几点。
G市城郊,半山腰上,树木葱茏掩映着李氏豪宅。
豪宅里的二楼一间房门外守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李牧群打开门,左右打量了一眼,“喂,你们两个轮到谁借手机给我?”
一个保镖拿出自己的手机,李牧群毫不客气地抓过来,“谢了,兄弟!”保镖不动声色,仍然目无表情。
一个小时以后,李牧群又开门还了手机给保镖。
木春樱枕畔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她醒着,一一回复着一条条肉麻信息。
“阿樱,禁我的足之后,我才发现我有多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年华虚度,我怎么没有早一点认识你。最好是青春年少,我们便坠入情网。”
“而今,我是那么的渴望守在你的身边。我要将头枕在你的膝盖上,和你聊天;我要伴着你的左右,看你烹饪美味;我要陪你去水乡乌镇,牵你的手,走过小桥、青石板路。”
她捂住嘴吃吃地笑,回复道:“你被禁足,自然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啦。”
又回复:“你年华虚度不关我事。我才不愿那么早认识你。你要坠入情网,请不要拉上我。”
再回复:“你守在我身边,我便失去自由。你把我的膝盖当枕头,我的膝盖承受不起;你要伴我左右,我做不成饭了;你要去那个乌镇,一个人去,那里的桥多、青石板路长,你慢慢走……”
李牧群发过去一个满头黑线的表情,木春樱回复一个大笑的表情,两个人打情骂俏,似十分恩爱。
……
宫月飞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喝茶,漫不经心地翻阅一本杂志,偶尔抬头看向二楼,那两个保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文姨!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家政工文姨走过来,“夫人,您说。”
“我要出趟门,晚上不回来吃饭。二楼这两个保镖看不住少爷。你帮我盯着,少爷如果再开门问两个保镖要手机,你就马上上楼去,就说我说的,没收两个保镖的手机,暂由你来保管。”
文姨点头,“夫人我记下了。”
宫月飞走后,文姨就蹲守在角落里,看着二楼。
李牧群打开门,“嘘嘘,”两个保镖转过头看向他,“你们两个的手机都没电了。来,还给你们。”两个保镖接过手机,一声不吭。李牧群又关上了门。
楼下的文姨见状,连忙上楼,对两个保镖说:“夫人说了,没收你们俩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乖乖交出了手机。
文姨转身离开时,门突然开了,李牧群招手,“文姨,回来!”
文姨回过头,“少爷,夫人不允许你再用手机……”
“我找你不是这个事。文姨,帮忙给他们两个的手机充满电,如果老爷CALL他们两个呢?”
两个保镖动容,交叉的双手松开了一会儿。
文姨想了想,觉得李牧群少爷说的在理,“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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