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路,已经路过,路过的风景再美,却不属于我。前边的路还很长,很长,我的双眼定格在天边的地方,那儿,才是我要到达的方向。
我,雷祎文,山里长大。父亲是名医生,在小镇上有一家诊所;大哥在父亲的诊所里帮忙,二哥在县城里开出租车。
我在家里最小,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所以父母和哥哥都很宠爱我。从小到大,我几乎没干过什么农活,只是在家呆着学习,有的时候帮母亲做点家务。不过,家里也没多少农活可干,父亲和哥哥都长年不在家,地也就租给别人种了。
父亲是一个传统的人,对我们兄妹要求很严格,而我们也算争气,循规蹈矩,至少从未惹过什么祸,在街坊邻居眼中一直是自家孩子的榜样。但是两个哥哥都未上过大学,其实大哥上学时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但他却只上了医专,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家待在父亲身边。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这让父亲感到欣慰,但他还是对我严历的要求,不准懈怠,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不要待在庄稼地里受苦,唯一、也是最好的出路就是上学,父亲对我寄予厚望。
一直以来,我在人们眼中不像农村女孩,原因之一我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干过力气活的缘故,没有在地里劳作的女孩那种特质,这一点只要看我又细又长的双手就知道了。另外我长得确实还算好,而性格又和名字一样,文,静。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每当有人夸我,他们的笑容总是掩饰不住,一脸灿烂。
总而言之,我少年时期的生活是与幸福和快乐相伴的,这让我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信心!
那一年,我很顺利的考上了大学。记得大哥送我来济南报到的那一天,才发现世界原来这样大,才知道什么叫“人海茫茫,我如一粟”。在那些城市女孩面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自卑,才发现自己和她们之间的差距。但是从小生活在赞美声中的我,已经造就了一颗高傲而倔强的心,我对自己说,这算什么!我必竟是我,总有一天,我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这块城市的土地上,踏出属于自己的阳光大路。
大学四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做人、做事和对事物的认识,我改变了很多。毕业后,我真正的做到了脱胎换骨,从里到外。
毕业时,我最好的朋友罗欣源在他的男友回到家乡不久后,毅然决定前往那个渤海湾上的小镇,并不顾家人反对留在了哪里。对此我不理解,更是不可想象,她一个城市中长大的女孩,怎么去适应一个遥远的小镇的生活。但是欣源却只在电话里郑重的说:没办法,这是爱情的力量!我不禁笑,又疑惑的问: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伟大吗?她意味深长的说: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后来通电话,欣源说她和吴彬已经订婚了,明年就准备结婚。吴彬的家里给了一笔钱,他俩在镇上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海鲜酒店,生意还不错!我听了很高兴:真的吗?!抽时间我一定去看看!
但是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做她那种选择的,我认为城市的生活更加适合我,也更能体验残酷生存的感觉。我对人生的目标很明确,对于理想很执着,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改变我所选择和准备要走的路。
说来也许别人会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从未有过男朋友。我并非过于高傲或者冷血,也许是我过于“老成”吧,总觉得周围的男同学太年轻,身上缺少很多东西,说说笑笑还可以,若是两相厮守可真的是没什么安全感,至少现在是这样。当然,这也许是我的偏见,必竟我也没有花过多的心思去考虑。而对于将来的另一半,我一片茫然,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会爱上哪个人,反正与我情投意合的人一定是我认为最好的人,那就可以了。
我决定要去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一个集房地产开发、营销于一体的家族企业:鼎晟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内部房产分公司的总经理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他是董事长的侄儿,主要负责房产的营销与策划。记得面试时,桌子上一个银白色高档的“诺基亚”手机总是不停的响,他接电话的样子很有风度,声音富有磁性,眼里闪着光,眼神很有魅力的变化着。他应该属于那种一见面就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虽然长得并非出众:人略微有些胖,皮肤很好,长型的脸,宽额头下面浓浓的一字眉,衬着一双不算大而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鹰勾鼻。另外他没有诚实男人的那种嘴唇—我喜欢略微宽厚而有形的嘴唇,那样的唇形会让人感觉可靠并有安全感。我坐在对面对他微笑着,他时而看看我,眼中带着迷人的笑意,眼神也特别,让人过目不忘。
总经理几乎没与我说几句话便告知我通过了,这多少让我有些不踏实,我应聘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难道我一看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吗?而且,当时我还答错了一道题:题很简单,是一个逻辑算数,我在以最快的速度说出答案后,他盯了我两秒钟,左边的眉毛轻轻往上一挑,问:你确定吗?我觉得脸有些烫,微微一笑说:我确定,不过,您要是认为我错了的话,我想,我是错了。
我很不喜欢自己的回答,但已经这么做了。他笑着点点头,那眼神一定让很多女人痴迷过,我想,那眼神是不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
报到时我被安排在了一个“售楼处”上班。总经理说:你先到下面熟悉一下,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
我一脸真诚的回答:谢谢您对我的考验,我愿意接受!同时我也想对您说,我的工作您一定会满意的!
“OK!”他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祝你工作愉快!”
“谢谢武总!”
说话容易,做事难,我在“售楼处”直到第二个月才卖出去一套房子。不得不认真的回顾这一个多月的工作情况:这个售楼处里我是一个新人,没有人知道我来售楼处的真正原因,他们和我之间很友好,但业务上的事,只能靠自己摸索。每当来客户,那位前台接待总会先把人介绍给他们,我是刚来的,也说不出什么。我试着与她沟通,偶尔给她带些零食,或送她一支口红什么的,果然有效。不过,当时正好处于销售淡季,小区的销售业绩一直处于下滑状态。但别的原因也不是没有:小区配套设施齐全,附属建筑完善,属于高档小区,所以价格定得高,只是小区建在二环以外,位置不佳,交通又不畅,价格却总是在涨。
两个月之后,我被调回了总经办。
“你的销售业绩不行啊?”总经理看着我说。
“很报歉,让您失望了!但我想,如果再给我一个月时间的话,您对我的看法一定会改变!”
他挑一下眉毛,“是吗?”
我很自信的点点头。
“算了,我这边缺人—你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吗?”
“笼统的说,就是完成总经理您日常交待的工作,和您眼里看到的,我该做的事。”我镇定自若的回答。
“这么简单?”
我很职业化的笑笑,“很简单吗?—您刚才看桌子上那份材料时,在第二页中间的地方停了一段时间,又反复看了两次,我想那一段一定很重要,或是有问题。假如我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您对它有疑问,交给我,我就会根据上面的内容、数字或者其它什么的,再具体去做一系列的事,直到您满意为止。但对您来说,这只算日常交待的一件事而已—不知道我的举例说清楚了没有?”
他笑笑,“很好!”
在他还准备再说一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推门进来,看我一眼,“武兆磊,你过来一下!”
我吓了一跳,是谁对总经理直呼其名?我忍不住看他一眼,但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起身边走边说:“老何,有什么事么?”
“你少叫我老何,我有那么老吗?我不就比你大一两岁吗?告诉你,上个月的费用超支了……”
下面的我没听清楚,他们已走远了,应该是去了财务部。那个女人是谁呢?他的情人?不像。董事长夫人?不对,如果是,他该称之为婶婶才对啊,并且也不能这样调侃—但是,想这么多干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总经理的办公室很乱,特别是办公桌上,我开始收拾起来。
不久,总经理回来了,扫一眼已有明显变化的办公室,又看一眼桌子上,并没显出高兴的样子。我知道那是为什么,他在想,我把他的东西都弄乱了。我说:“我们公司中层的材料在文件柜的第一层里,总公司下达的各类通知和文件在第二层,其它的在第三层,还有公司今年签属的各种合同在最左边的柜子里,年前的放在了最底下,我在每个文件盒上都贴上了标签,如果您不方便找的话可以叫我。还有,我把您的名片夹里的名片根据字母顺序,和您特意画出来的那些给重新归了类,我想,那样的话您找起来会方便些—如果我做的这些您不满意的话,请告诉我,我会及时改正。”
他笑起来,用他那特别的眼神看着我,“你说话很利落、很干脆,很好!”略微顿一下,“现在我就需要你改正一个问题!”
我心里一紧,“您说。”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担在另一腿上,“以后对我说话别再您啊您的,我不喜欢,我比你也就大不了几岁,既然同处一家公司,就是一家人。我们公司的职员很年轻化,他们和我都是比较随便的,因为年龄差不多嘛,对不对?如果都对我太拘谨了,我反而心里不舒服。”
“武总,你的话我记住了!”
他的眉毛轻轻一挑,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各部门转转。”
先去了财务部,在那里见到了刚才那个女人,经过介绍,知道她叫何娜,是总经理的会计。我想,只要在这儿干,这个人就不能得罪,我告诉自己从心底一定要喜欢这个人。我礼貌而谦和的笑着对她做了自我介绍,她对我笑笑,然后酸溜溜的对武兆磊说:“找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工作起来更加如鱼得水了!”
一名会计,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却这样的肆无忌惮!武兆磊却毫不在意的说:“你在吃醋啊?老何!”
她的脸红了起来,武兆磊笑着拍一下我的肩,我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的办公室在总经理室的侧对面,临走时总经理说:“以后你跟何娜要搞好关系,懂吗?”
“哦,明白了。”
我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虽然出来好几年了,但有时候我还是很想家。父母都已年过半百,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上了无情的痕迹,两鬓生出了丝丝白发。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大哥接管下诊所后,我便把父母接到身边来,让他们跟着我安度晚年。可眼下,离我的愿望还差万里之遥!我不常往家里打电话,我怕那样习惯了,偶尔时间长了不打,他们就会担心这担心那的。可是不为人父母的我又怎能真的明白,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我一天一个电话,那份牵肠挂肚也丝毫不会减少。
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努力努力再努力!
一个月之后,我的收入状况有了明显的改观。但我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我住在一个六人的公寓里,省下来的钱我不会去买一些贵重的衣服和化妆品,只是我喜欢穿好一些牌子的内衣,这便是各有所好吧。当然,我更不会在吃上乱花钱,父母和哥哥时常会问我钱够不够花,如果不够不要逞强,我说不用,我现在都存了一些钱了呢!他们很为我高兴,叮嘱我别太省了,手头不宽余了,就问家里要。但我不能再向家里伸手,我已经工作,可以独立了,所以,我只能靠自己,那样才会问心无愧!
我对自己的生活支出算计得很精细,已比以前上学的时候看重钱了,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上班后知道挣钱不容易吧?也或许是工作激起了我对将来的向往—我没去多想,我认为没有必要去考虑。我只是知道从小到大虽然比不上富人家子女,但从未在钱上犯过为难。而现在,我并不甘心眼前的工作和收入,我相信自己还有更高的潜力。但不管以后干什么,首先一点,得有资金基础,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武兆磊身边的女人有不少,这在公司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作为他的助理,时常会接到业务以外的女人找他的电话,我总是认认真真的向他传达,而他时常是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而已。他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并不是因为他巧舌如簧会哄人。他的话其实并不多,但是他的一举一动总透着一种特殊的魅力,会笑的眼睛总是闪动着迷人的光彩,不但吸引人,还让人感觉很亲切。我想他这样的人让女孩子愿意围着转也不足为怪。虽然我没见过他在公司以外的女人面前是什么样子,但凭感觉,他在她们面前一定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因为我从未感觉出他为女人心烦过。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不过多数的男人只是喜欢看,就算有什么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但他却是那种即会想也会做的人。他有那个胆,追逐他的女人太多,让他太自信,这点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我想,这种男人是绝对不能要的!真要和他生活在一起,那还不得累死!我是没那份宽心的。
而实际上,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认真工作就可以了。父亲曾对我说过,抬起头来做事,低下头去做人!我深深记住了这句话,而这句话也是我平时的行为标准。
跟着武兆磊工作在精神上是很轻松的,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对下属也很包容,只要不违背工作原则,不影响大局,偶尔犯些小错他会一笑了之,而且会安慰你,让你实在不好意思再犯同样的错误。只是,太随心完美的事是不会有的,我得时常陪着他去参加各种社交场合应酬。我很厌恶那种场合,总会出现让人生厌的人—几杯酒下肚之后,伪善的面孔退下去,色眼迷离的盯着你,非得陪你喝几杯不可。虽然吃喝都是我们出钱,但面对那些财神爷或者其它什么重要的人物,是不敢得罪的,只有硬着头皮应付着。
我可能永远也适应不了这种社交场合,我感到头疼。
随着和武兆磊接触的时间多了,发现他微笑的背后,是有另外一种样子的。
那天,一个广告公司的朋友感谢他帮忙请他吃饭,每当这种情况喝醉是十有八九的结果。本来司机跟着他的,但董事长家里有事给叫走了,他便让我跟着。
他们那群人在一块漫天海聊,互相吹捧,不亦乐乎。我在一旁冷眼观看,觉得挺无聊。
“武哥,我给武坤打了电话,他一会就到。”他的朋友说。
武坤是武兆磊的弟弟,虽然也上班,但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日常支出多数靠武兆磊供给,而他又喜欢学自己的哥哥,特别是在花钱上。
“你把他叫来干什么?”
“一块聚聚,增进一下感情嘛!你弟弟不就跟我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武兆磊已经有些醉了,用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是好兄弟!”
房间门打开,武坤领着一个女孩笑嘻嘻的进来,在他准备坐下的时候,武兆磊突然问:“这女孩是谁啊?”
武坤看着他脸上的变化,笑容已不那么自然,“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带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又把目光对着那女孩,“我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我只要告诉你,武坤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已经要准备结婚。你长得很漂亮,但他不能继续和你交往,你明白吗?”
那个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她点头答应着,脸有些发红,样子很尴尬。我想她已经被武兆磊的样子给慑服了,神色窘迫的动动嘴唇,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旁边的人开始替武坤打哈哈,武兆磊不便再多说些什么,继续和朋友聊着。但不久他看一眼武坤站起来向外走去,武坤便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我本来一直默默的坐在那里,武兆磊走后,有人开始注意到了我,我应付两句笑着起身离开。看他们的样子要结束还早,我决定到一层大厅里坐坐。我不想跟他们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呢,都是些废话,但也不能走,因为过会儿还得买单。武兆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总是会让人最终还是欠他的。
楼梯口是卫生间,走过男厕,突然传来巴掌打脸的声音。接着听到武兆磊在说话,“一次一次不长记性!里边那几个人谁不知道你有媳妇了!啊?!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叫本事吗?别人就高看你一眼?做什么事都要心里有数,懂得分寸,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啊?武坤?”
“我知道错了,哥,我改!”
“你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学我?你学得来吗?!你为什么不学我点好?你以为我活得很舒服是不是?!”
停顿。
“今天晚上这顿打你记得住吗?”
没有回答。可能是点头了吧。
“记住了是吧?我不再多说什么,以后再犯轻饶不了你!你马上送她回家!”
我赶紧离开,走下楼去。都知道武坤怕武兆磊,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更不理解他在弟弟面前这样霸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而他上梁不正还不许下梁歪。
我在大厅里坐着,不久武坤带着那个女孩走下来,我赶紧低下头研究衣服上的扣子。那个女孩看上去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只低着头,跟在他后面默默的不说一句话。我不由感叹:真是愿打愿挨啊!
工作的时间要比上学时过得快,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临近年底,我开始算着回家的日子,同时也更加的想家。
那天周末,在售楼处的同事孙雪莹打给我电话说她当天休班,想出去买衣服,问我可不可以陪她。我说怎么不行啊,你在哪儿?我一会就到。
我和雪莹是一起来的,同时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当时公司也在招聘售楼员,他们都去了新设的一个售楼处。但是我们曾在一起培训过几天,所以彼此都很熟,又是一起来的,感情也就比别的同事深一些。
“阿雷姐,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我看她有些神秘的样子笑笑。
“你要保密!”
“行,不过你要想好了,对我说了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你只要保密就行!虽然你是武总的助理,但是我相信你!”
“那你说吧!”
“过完年,我们就不再这儿干了。”
“为什么?—我们?!”
“唉,杨永锋对我们太苛刻,没法干,所以我们决定—集体罢工!让他能!”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个杨永锋我打过几次交道,但不是很了解,他是武兆磊的朋友,两个月前进公司。第一次见他也没觉得怎样,就是有些不顺眼,人长得很瘦,也许是因为这个,背看上去有点驼;一副金边眼镜后面,两只眼又黑又小,衬着挺大的鼻子。不过,整体来看还算不丑。毕竟,武兆磊是一个很在意外在形象的人,他看人总是先看外表。用他的话说:表里如一,先看其表,再探其里。
不久我知道,他原来一直是跟着武兆磊干的,武兆磊来帮叔叔打理公司后,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事做。在中层管理人当中,有好几个是那种一心来“投靠”武兆磊的,那几个人看上去对他也死心塌地、忠贞不二的样子。
武兆磊以前与人合开了一家小公司,由于他二叔的房地产公司在几年前规模速度扩大,身边需要有人帮忙,但他只有一个女儿还小,所以他希望武兆磊能过来,并给一部分股份。武兆磊和父亲商量之后就过来了。武兆磊的父亲是位级别不算高的普通公务员,三叔开了一家装饰公司和一家木工厂,生意还不错,但是与房地产公司比起来,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想了想,看着雪莹认真的问:“雪莹,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骗你什么干嘛!”
“那,这样吧,你现在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晚上我请客,一起聚聚,不见不散—地点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孙雪莹张大眼睛望着我,“你要干嘛?”
“什么干嘛,我们都是一起来的,这么长时间了,凑成一块开开心,放松放松。”
她高兴的笑起来,找出电话本。我拿出手机,“用我电话打,别漏了人。不过,你别告诉他们我知道辞职的事了,那样对你也不好。”
我很着急,武兆磊去了大连,过两天才能回来,电话也没打通,我只能自作主张了。
我在公寓附近找了一家餐馆,看看环境还行,就定了一个房间。
我们七、八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都是二十岁多一些的年轻人,本就是无忧无虑的,很容易开心起来。
“嗳,今晚真高兴,我们这几个一起来的,有好长时间没碰面了吧?我觉得我们之间是心有灵犀的,与他们之间相比,咱们感情更浓!对吧?总是想着一起聚聚,却总是抽不出时间来。”我充满感慨的说。
“阿雷,你是我们这一批里唯一的管理层的人。”赵海云把手托在下巴上,她比我大一岁,戴一副黑边的眼镜,短短的头发,身材略显丰满,给人很端庄、很成熟的感觉。她是从别处跳槽过来的,销售业绩很好。
“那又怎么样,你挣得钱可比我多多了!”我看着她羡慕的说。
她摇头笑笑,想必这句话让她挺顺耳。
我接着说:“嘉和苑二期工程年后开始动工,公司决定二期再加大宣传力度,而且均价会涨20%左右,那样的话,不言而喻收入就更高了,我们这一批来的人挺有福!”
赵海云看着我,“可是,二期还没有动工的迹象,而一期只卖了二分之一。”
我笑笑说:“那就足够了呀,一期工程我们才卖了几个月?这个成绩已经是不错的了,现在说嘉和苑卖得火一点都不过分吧?”
“我是说,公司其它两个楼盘卖得都一般,资金能周转得过来吗?”
她问得很直接,但我不能直接回答她。“怎么说呢,这个当然没问题,至于二期工程是在整个规划中早就计划好的,我们毕竟是一个大公司,对待事情相当严谨,哪能随便说说呢?再者,那两个售楼处的楼盘卖得慢,并不一定等于资金回笼的少,价格也高嘛。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只管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知道还有钱等着往自己的口袋里装就行了。”
“可是阿雷姐,我们那儿房价定得低,与其它两个售楼处相比,同样的付出,回报的太少了。”孙雪莹鼓起嘴有些不太平衡的说。
“但是我们这边卖得是最轻松的,如果他们售一套的话,我们这边可能是三套,这个我对比过。再有,我们这边的准客户率相对要高一些,所以,付出和回报什么的都是成正比的。并且,只要二期开盘,价格马上就会上涨,有一期这个良好的开端,二期只能是卖得更好。”我诚恳的笑笑,又接着说:“其实我觉得,收入是一个方面,主要的还是能学东西,我们都还年轻,好多理想都还没有实现,钱能衡量一个人现在的能力,但不能主宰一个人的未来。而就我们目前的收入状况来说,在本市的售楼员中应该算是中等以上吧?这个只要在其它公司的售楼处呆过的就知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挺幸运的,我们的公司很有实力,对未来的发展,上层领导很有眼光。就几个楼盘销售情况来看,公司也很有策划营销能力—武总大家都知道的,很年轻,也很随和,是一个很有头脑,肯上进的人,我觉得跟着他没错,至少能学到很多宝贵的知识!”
一时间没人说话,我举起杯子,“我们再干一杯?!”我的酒量还不错,在上大学之前我从未喝过酒,所以一半是在大学里练出来的,另一半应是这几个月刚练出来的。
我放下杯子,“对了,杨部长怎么样?他和你们相处的还好吗?”
沉默很短的时间后有人开始说话。
“不怎么样,一点都不好。”
“这个人很差劲,对人太苛刻,动辄就罚款,关键是他自己能做出表率来也行啊,我们迟到一分钟罚五块钱,两分钟十块钱,而他呢,因堵车就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他开晨会,也没见他罚自己的款。”
“他老婆(女朋友)三天两头到售楼处,不搭理人,当着我们的面对他呼来喝去,别看他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的,在他老婆面前别提多窝囊了。唉,什么人啊?那是我们大家的地方,又不是他们的家,凭什么在那儿污染环境?!”
“说实话,我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公司怎么会出现这种中层干部?!”
我问:“那为什么不给领导反应呢?”
“反应什么呀?销售经理跟他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哥们!而且公司不是有制度,不能越级汇报吗?”
“阿雷,你不知道,如果我们哪个人当月的奖金高了,他的脸上别提多难看了,而且会对那个人既尖酸又刻薄,到了下个月肯定想办法在哪一处就给扣钱,整个神经病!谁受得了!要不是公司总是压一个月的奖金,谁会受这份窝囊气!辛辛苦苦挣得钱还不够他扣的呢!唉,不能说,一说就烦哪,我们整天的辛苦工作,他只管坐享其成,还这样对我们!”
我认真而专注的听着,让他们把气都撒出来。武兆磊是个聪明人,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人事,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位置给这么一个人,不怕耽误事!
“怎么会这样?!太过分了!不过,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杨永锋就耽误了正常的工作。本来嘛,我们都工作得挺开心,对吧?我会把这些事给武总反应一下,我想,他一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而且会让大家满意!”
集体辞职的事谁也没有说,必竟,年终奖金还没有拿到手,我的身份不同,他们有所顾忌。
“其实,若论我们在座的每个人的条件,要是在某一地方工作不顺心的话,另谋它职是很容易的。问题是,每到一个地方就意味着重新开始,如果再有不顺心的事,是否还要继续跳槽呢?要知道,不管在哪里,工作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是十有八九的,如果是我,我是不会那么干的!必竟,人生苦短,年龄不等人—我庆幸能在这个公司里工作,虽然还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是我相信,我们的上层领导人会一一的处理好。目前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发展就意味着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在矛盾中不断前进,这正是我们公司现在的情况。”
仍是没有人接我的话,我又继续说:“这样吧,大家今天说的事我都记住了,武总不在,我不能给什么肯定的答复,但是我可以承诺,这件事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公司里重要的一员,都是经过考核之后留下的精英。更何况,年后二期开盘,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去完成,那时候,我们的付出也会得到更好的回报!”
又一阵的沉默。
“请你们相信我,我们是一起来的!”
同事们开始笑或者点头,我松了一口气,“来,我们继续喝吧!”
当我把这件事的情况说给武兆磊,他一直皱着眉头在听。等我说完,他扬起头看着我,“他们疯了吗?售楼处现在那么火!要走就走吧!想干的人有的是!”
我心生感叹,正因为他们在卖得火的时候还要走,才更说明问题。但我不能和他一样赌气,毕竟我和他的立场不同,而我也相信,这只是他的气话。我站在那儿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确定他们真的决定了吗?”
“我不敢确定,但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那将成为现实。”
他盯着我,“怎么解决?”
我迎着他的目光,“具体怎么解决需要你来决策,武总。”
“就让他们走好了!”
“让他们走很容易,再招一批也不麻烦。可是,如果进一步考虑的话,第一,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太坏;第二,如果管理人员有问题,再招人也不能治本。售楼员走了可以再找新的工作,但公司能耗得起吗?”
他沉思着,“杨永锋这人不错,我还是了解的,他跟了我那么久,挺卖力的。能力是一般,但也没那么差吧?”
“武总,我做事只对事不对人,对杨永锋我接触很少,并不了解。恕我直言,如果一个管理者与他其中一个下属不和的话,那有可能是那个下属有问题,但他要与所有下属不和的话,那只能说明是他有问题。”
我意识到说这些话不明智,但我没有其它选择,我不能让和我一起来的几个人走,而对公司而言,我也问心无愧。
“那,你认为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他问。
“这很容易,人事调动,也正好赶上年底了。”
“怎么调动?”
“这是你的事,武总,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没有这个权力。”
“没事,说说你的意见。”
我稍微犹豫片刻,“很简单,把杨部长从售楼处调出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在想,这句话他为什么要让我说呢?“这样做,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他点点头,“可是,公司现在缺人—你给我推荐一个销售部长。”
我沉默着,人选的问题考虑过,可我的话已经多了。
“武总,我只是你的一个助理,同时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一心为公司考虑的,当时打不通你的电话,事情又急,我只好自作主张了。”
“你想多了,你能那样做我很高兴,我让你推荐人选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信任你!”
他真诚的望着我,我看着他略停顿一会儿微微一笑,说:“我认为赵海云可以胜任。第一,她的业绩好,工作经历长,有丰富的售楼知识,先后在几处售楼处待过,对其它小区有很好的了解。第二,她有专科学历,我认为这对一个管理者来说是应该具备的,虽然学历也不是很高,但以她的其它综合条件来说,这就足够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具有亲和力,成熟、端庄,职业性、自律性很强,在同事中有一定威信,能降得住人。”
他把一只脚放在另一腿上,微微皱一下眉头,“我所担心的就是她在好几处售楼处待过,如果,哪天她又发现了更好的地方又要走,走之后再从这儿挖几个人……”
“我认为人才流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要人才在我们这儿时,我们能够让他(她)发挥最大的能量就可以了。至于赵海云,她以前一直只是在售楼,并没做过管理人,这是有根本区别的,更何况“嘉和苑”卖得那么好,年后二期再接上,就是有人要挖她,她也得认真掂量掂量,毕竟身份已不同了,更好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没有人无缘无故总去想着换工作……”
武兆磊点点头,“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他站起来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他的办公室里,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怨谁呢,只能怨他自己,不相信我们这些应聘的“外人”。
事情解决了,还算顺利。
“临时让杨永锋先和你一个办公室。”武兆磊站在我的办公桌前说。
我心里一阵的不舒坦,但只能闷在心里,丝毫也不能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武总。”
“对了,那天你请客花了多少钱?”
我从包里拿出那天吃饭的发票,他看看我,笑了起来,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永锋一定知道了我所做的事,他从进办公室的那天起,对我的表情一直怪怪的。我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而且得罪他一个就意味着得罪了他在公司里的弟兄们。书上说,小人是最不能得罪的,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不要栽在他手里。不过我又想,以他那点水平想整理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放年假的那天,当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武兆磊走过来放在我面前一个厚厚的纸包。
奖金已经发了,我没想到还有额外的奖励。
“这是我单独给你的,你干得不错,继续努力,阿雷小姐!”
无缘无故的收到这么多钱,心里不踏实,我站起来。
“武总……这……合适吗?我……”
他笑笑,“怎么了?嫌少啊?”
他的表情不容我拒绝,我看到了有钱男人的优越感。
我只好默默的拿起来。我并不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可我也知道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什么时候走?”他又问。
“明天或者后天,还没定下来。”
“哦,那你今天晚上再陪我应个饭局。”
天下真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客户?”
“一个朋友。”
餐桌上就我们三个人,他朋友是典档行里的一个部门主任,姓李,武兆磊称他为李哥。
李主任看看我,问武兆磊,“雷经理是你的……?”
“同事啊!怎么,不像啊?”
“像!”他的表情却在说:有那么简单吗?
我忍不住动动嘴唇。
酒杯里的酒已喝完,服务员倒好酒出去后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好久没进来,我只好起身为他们添酒。李主任赶紧双手拿起杯子一个劲的不敢当。在我坐下后,他拿起筷子给我夹菜,我留意到武兆磊的眼神,就说:“谢谢,我已经吃饱了。”
“啊?没吃就饱了?”
“是啊,我在减肥,晚上不敢吃太多。”
“就你这样子还减啊?那我们喝杯酒吧?”
“好啊。”我举起杯子。
饭后与李主任分别,看看表已快十点。
在车上武兆磊对我说:“他感冒了,咳嗽,我怕你被传染。”
想起刚才李主任给我夹菜时他的眼神,心中升起一丝温暖。
他又接着说:“我就讨厌用自己的筷子给别人夹菜,什么毛病—你以后和我的朋友吃饭时不要再给他们倒酒,给我掉身份!”
“记住了。”我答应着,有些想笑,你以为我愿意那么做么!
“时间还早,你陪我去买件毛衣。”
我没有说什么,尽管很不情愿,我不想陪他做这种事,可我哪里有发言权,这个人在有些时候很霸道。
车子在省府前街附近一家商场前停下来,我很少去那家商场,也没从那儿买过衣服,里面的衣服对我来说太贵了。
我陪着他在里边转着,他走路的速度很快,以至让我觉得和他不是在逛商场,简直就是在找丢了的贵重东西。
他终于买了一件,问我:“你不买一件吗?”
我摇摇头不说什么,他上下审视了我一会儿,把头一扬,“你挣了钱都干嘛去了?攒嫁妆啊?”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我想,我在穿着上还没有给公司丢脸,是不是啊?”
他笑笑,“我买件送你?”
我摇摇头,“我现在不想买衣服,只想睡觉!”说完,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这么早就睡觉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夜生活不属于我。
“她们都睡了,我回去的太晚不好。”
“那你就搬出来得了,那么多人住在一块多不方便,你不烦啊?你现在经济上没那么困难吧?”
“我习惯了,集体生活挺好的。”
他无奈的笑笑,不再说什么。
走出商场的大门,他指着对面的麦当劳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看着他有些大男孩般调皮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武总,我是真不想拒绝你,但我真的不想去,改天吧。”
他只好摇摇头,拿出钥匙开车去了。
车在公寓楼前停下来。
在我扭身要下车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转过头盯着我。突然的意外让我不知所措,扭头看着他。他有些另类的笑笑,用他那特别的眼神看着我,沉默一会儿把手拿开,“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年后不会不回来了吧?”
“这从何说起啊?你这样想我吗?”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年后见!替我给你父母带个好!”
“谢谢,再见!”我下了车,快步朝着楼内走去。
过年回家,我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买了礼物。二哥开车到车站接我,当我从长途车上把大包小包的递下来,二哥笑着说:“小文,你在给家里办年货啊?”
这是我第一次往家里买东西,听了这话我很高兴。
自从奶奶过世之后,我们的家正式搬到镇上来,在父亲诊所的后面一座二层楼的小院。当车离家不远时,就看见父亲和母亲站在大门外张望。
我揣着母亲的胳膊进屋,她先到房里拿出一双棉鞋让我穿上,很快脚就感觉很暖和很舒适。
好久没见两个侄儿,他们又长高了些,一见到我他俩就围着我转个不停。父母看上去好像老了些,我希望这是我的心理作用。我依在母亲身边,和父亲谈论着自己工作上的事,父亲是一个很和蔼的人,他虽然只是个医生,但在所有认识他的人当中,却是很有威信的,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医术高明,也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而我从小到大一直很崇敬他。
家里所有的一切还是那么亲切,什么都没有改变,每个人都定格在自己该做的事上。大哥应诊去了,二哥开着车出去忙活了一阵后,回来呆在院子里收拾鸡鸭鱼什么的。两个嫂子一个做饭,一个洗着过年要换的窗帘和床单,两个侄儿屋里屋外乱窜个不停。而我,只在暖和的房间里舒适的坐着。其实,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以前在屋里以看书学习充当理由多少心安一些,但现在感觉这样很不好。
“妈,我去给嫂子帮帮忙。”
“不用,你才在家呆几天啊,好好歇着。”母亲说。
父亲慈祥的笑笑,“她要想干就让她干些,以后嫁了人总不能像在家里这样。”
母亲听了这话,轻轻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年后我便虚岁二十有三,在农家来说已是个大姑娘了,已到了嫁人的年龄,可母亲似乎还不舍得。她也不是不舍得,而是总牵挂着我能找一个好人家。
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开心的玩了一会,就各自回房睡觉了。我走进父母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到他们面前,里边是五千块钱。我从父母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想到我能拿出这么多钱,其实这些钱对家里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目前为止我就这些能力,也算尽心意了。
父母很感动,说什么也不要,我知道他们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而我也尽力让他们不再为我担心。
“小文,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和你妈已经很满足了!家里不缺钱,你先收起来,一个人在外用的地方多。”
“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孝顺你们是应该的,你们就收下吧,我要是需要钱就会向你们开口的。”
父亲沉默一会儿,带着欣慰的表情说:“是啊,你是个出息的孩子。”
他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母亲的眼里竟然含着一些泪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这么点回报就让他们这样感动。
“小妹,有男朋友了吗?”年三十下午,我和两位嫂嫂在一起包饺子,二嫂一边赶着饺子皮一边问。
我摇摇头,“还没有。”
二嫂不信的望着我,“我不信!”
“真的。”
大嫂看看我,“那你可得抓紧,该考虑了。”
“我不急,城市里的人结婚都晚,像我这样的在那儿还是小女孩呢,入乡随俗!”
母亲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啊,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对你好好的,别三心二意的让你受委屈就行。”
“那怎么行?!以妹妹的条件,可得把标准提得高一些。”
“哎呀,行了,她自己有主意,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在一旁坐着看书的大哥听得不耐烦。
我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却感觉很惭愧。家里每一个人都很关心我,可我却未给他们做过什么事情,而以后我回家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带给他们的只是对我的牵挂。一个人在外的日子是孤独的,但家人该为我做的都已为我做了,接下来只能靠自己。我希望有一天能回报家人些什么。
在家的日子很短暂,过得也很快,转眼之间我又要离开家,继续开始我人生的旅途。
临走时父亲叮嘱我说:“小文,你很要强,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人生一世不可能处处随心如愿,何况是一个人在外,不该要强的地方就不要难为自己。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平安的生活,那也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父亲对我的要求突然改变了态度,让我一时不能适应。他一直是教育我活得要有价值,要有理想和奋斗目标,到老的时候回头看看没有遗憾。可今天怎么变了?我只好对他笑笑,又点点头,却没有说出知道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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