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昨天看到的婚纱馆,余清远刻意停车,远远望了望橱窗里的婚纱宣传照,之后开车离开,一路上心不在焉,可是又找不到这种心情的源头在哪里。
1
苏锦程十分清楚余清远要耍的小把戏,无非就是把他引到交警队,让交警评理罢了。
余清远的车果然停在交警队门口,他伸出头来看向后面的车,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苏锦程忙将车停在路边,敲击着方向盘,思忖:“这小子太狡猾,赔偿他的喷漆费倒是小事,万一他只是虚晃一招,借机告我跟踪他……不行,不能上了他的当。”
见对方不下车,余清远下车,直接走过去,说:“老伯,怎么了?不敢玩了?有胆量刮花我的车,没胆量下来赔偿?你不是说我欠债不还吗?先把我的烤漆费赔了,再说还债的事,一码归一码,没有你这样要债的,你这不是要债,是要命。”
听了余清远一席话,苏锦程心里开始盘算:这么说,他是故意否认他就是徐波的事实,赔就赔,没有点诚意,怎会让他放下警惕?
当即便说:“我说小伙子,这事还用的着到交警队处理?私了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忘了告诉你,我们有过协议,等我的工程完工,分红的时候也有你的份。”
“私了?呵呵,这可不是打耳光给糖吃的游戏,我要走正规程序。”余清远说,“不走正规程序不好,我的车买了保险,不开个发票,恐怕不好报销,不过我也不差这点钱,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好端端的出个门,还要被你追着我满大街跑?我想,你盯着我不放,不是要债那么简单,你说的徐波究竟是什么人?我没猜错的话,和你一定有什么过节,我还奇怪,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从我的住处一直跟踪我,是吗?”
“反正,一句话,私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何乐不为?至于你的疑问,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苏锦程说着,拿出一沓钱递上去,“这些够了,别狮子大开口。”
余清远强调:“第一,我不是徐波,你找错人了。第二,如果你非要私了这件事,我同意,但是,你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就报警。如果做不到,我现在就报警,你的行为侵犯了我的生命权和隐私权,我有权利告你,第三,什么分红?我没投资任何项目,不要打着利益的幌子骗我跳进你的陷阱。”
“不要拿一些条条款款威胁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要债不犯法。”苏锦程一脸不悦。
余清远感到费解,无奈地说:“老伯,我再说一遍,你找错了债主了,你对我纠缠不清,我报警,也不犯法,不是要私了吗?我不想和你再废话。”
苏锦程瘪瘪嘴,递上一沓钞票,余清远接过来点了点,随即走向车子,开车走人之前伸出头来,说:“老伯,说好的,不要再跟着我。”
苏锦程憋着嘴,眼睁睁看着余清远的车消失在车流里,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耍滑头的伎俩不输徐波,要真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听到他妈妈去世的消息,他却表现出不屑?他这样和我周旋,目的是什么?假装不认识,企图否认借钱的事?难道,徐新华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并没有把事情抖露出来。”苏锦程感到费解,越思考头脑越乱,摸摸下巴,思忖,“如果徐波死了,徐新华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信息,我该感到释然才对,可是,问题是,这个余清远究竟是什么来头?总让我内心如此不得安宁。”
2
余清远回到住处,撩开窗帘的一角往楼下看,发现没有人跟踪,这才松了口气。
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周旋了一下午,早就口干舌燥,倒了杯水灌下,坐在沙发上,内心不得安宁。
“苏锦程?是谁?我怎么没印象?徐波?又是谁?也许和我长得有几分神似,所以我会被人误以为是他,这家伙,欠钱不还,可能是跑路了。话又说回来,我怎么了?长得像别人就活该无辜躺枪?真是莫名其妙!出门就被人追得满大街跑,这还了得?”
内心在聒噪,余清远烦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
“有人说我的父母多年前就去世,又有人说我的母亲最近惨死,这些都怎么了?简直莫名其妙,可是,我的父母长什么样?我怎么就不记得?郝童童又是谁?郝童童……”
余清远晃晃头,努力回忆一些事情,记忆迅速倒退,找到源头,源头是他在医院醒来,全身裹着医用绷带,头很晕。看到医生护士,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说话都很费劲,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护士给他扎针,突如其来的刺痛刺激了神经,这才翻身爬起,跳下床,喃喃地说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和护士一脸错愕,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走到他跟前,问他:“你怎么了?”
他近乎抓狂,抓住面前的人,急切地问:“你是谁?我又是谁?你认识我?”
面前的中年男子眯眼打量他一番,问:“你记不记得你的名字?”
他依然抓狂:“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不要激动,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中年男子很有耐心,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用力抓抓头发,蹲在地上,心里一阵慌乱,抱着头,语气里全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告诉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医生把中年男子叫到外面,护士过来把他扶到床上,哄他说,不乖乖输液,就不告诉他一切。他瞬间变得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听话。
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住在医院,一度迷茫,一直想知道的是,他究竟是谁。后来,中年男子接他出院,在车里,他递过来户口本和身份证,一本正经说:“你叫余清远,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你不叫余清远,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我叫余清远,可是,是谁把我弄成这样?这里,不舒服。”他说着扯开衣服,露出胸脯上的疤痕。
“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不要开玩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逗我,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
他抓狂,扯住中年男子的衣领,怒了:“我知道还用问你?”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你被人追杀,差点死掉,是我救了你。”
他心里烦躁不堪,叫嚷:“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说!你是谁?”
中年男子漫不经心点了烟,吸了一口,这才说:“又在装。”
他一直纠结在我是谁,你又是谁的问题里,中年男子偏偏卖关子。
他用拳头锤着车里的东西,不安分地叫嚷。中年男子不说话,开车把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把他扯出车子,推到一颗树上,卡着他的脖子,问他:“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还有,你的仇家是谁你都不知道,不能报仇,还活着干嘛?你就是个废物!”
他内心感觉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难以控制情绪的波动,用力挥出一拳,咆哮着跳起来反击。把对方打到不能动弹,还不罢休,提起来推到树上,怒喝:“再卖关子我弄死你。”
“小兔崽子,忘恩负义!我叫李智,你的远房亲戚。”
他念叨着这个名字,可是心里没有印象,再次疑惑地问:“你是李智?不要骗我,我真的对你没印象。”
“对,我就是李智,如假包换。”李智抹掉嘴角的血迹,气喘吁吁,骂道,“小兔崽子,你竟然对我动手,按辈份,我是你的长辈。”
再后来,李智带着他找到住处,住了几天,又以房租太贵为由,再次辗转到别处,甚至去了洛杉矶,在洛杉矶的街头,有个人无缘无故指着李智说:“我认得你,跟我去警局吧。”李智很慌张,又带着他匆匆回国。再后来,李智称,他要出门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联系到。
再次把所有的记忆连接在一起,发现居然忽略了李智说的仇家郝童童。
“郝童童,郝童童……郝童童是仇人,是她处心积虑要害我。”余清远扯开衣衫,盯着胸口的疤痕,恨恨地说,“郝童童,别让我碰到你!不然,看谁先倒霉!”
3
第二天是星期六,这一天对余清远来说是,一切都将是重新开始。
经历了一晚上的纠结,徐波满脸倦意,推开窗,清晨的新鲜空气夹杂着浓浓的秋意涌进屋子,瞬间感觉神清气爽。简单吃了早餐,开车朝服装设计学院出发。星期六,照常上课,余清远不得不佩服老师们的敬业精神。
路过昨天看到的婚纱馆,余清远刻意停车,远远望了望橱窗里的婚纱宣传照,之后开车离开,一路上心不在焉,可是又找不到这种心情的源头在哪里。
到了目的地,找到教室,才发现学员比他来得都早,位置几乎都坐满了,环视四周,还有几个角落有一个空位。摸摸鼻子,目光落在一个位置上,走过去,刚要坐下,感觉身边的光线暗下去,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女生包围,不明她们的意图,不由得眉头微皱,结巴起来,说:“同学……有事吗?是不是……这里有人?我占了人家的位置?”
几个女生“噗呲”一笑,有人一脸娇羞,问:“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余清远礼貌地回答:“我叫余清远。”
几个女生娇笑着,扭捏作态半天,有人鼓起勇气问:“你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什么意思啊?什么是女朋友?”余清远一脸懵懂,几个女生笑得更欢,其中一个人说:“余清远你真幽默,你就是这样拒绝女生的追求的吗?幽默又不缺乏委婉。”
余清远还是一脸懵懂,摸摸鼻子,低头翻开书。
几个女生犯着花痴,陆续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娇叹声隐隐传来。
“一看就没有女朋友,禁欲系男神一般都是高冷范,不知又要有多少花痴肝肠寸断。”
余清远轻笑,表示不懂她们话里的涵义。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他,从他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那个人盯着他看,目光一直没有撤离过,她就是郝童童。
郝童童每当星期六和星期天,都要到这里来听课,上次因为李宇凤生病住院,她没有完成毕业作品,所以没有拿到设计师资格证,准备抽空学习,争取拿到证书。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余清远,纯属巧合,同时也感到惊喜。
余清远不经意间抬头,目光正与郝童童的目光相撞,他突然愣了,盯着她看,大脑里飞速运转,他隐约觉得他们似曾相识,最后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以一阵晕眩而告终。
晃晃脑袋,忽然醒悟——哦,她和那家婚纱馆的婚纱宣传照上的女孩十分神似,怪不得看到她,就总觉得见过她一样。
余清远报以礼貌的一笑,低头继续看书。
然而,郝童童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个和徐波一模一样的人,他的名字叫余清远,而不是徐波。
郝童童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失礼貌,盯着一个人看了很久,要知道她平时都不习惯抬头走路,更不习惯看着别人说话,今天面对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她丢掉一贯的内向,颇有不研究清楚不罢休之势。
一上午的课程,郝童童几乎没有记住多少,她的思绪一直在天边游离,等到老师宣布下课之前,布置作业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面对空白的笔记本和老师安排的任务,心里没有了底。
作业是要求在半小时之内完成任意一份设计方案,包括色彩和文字说明。主要是要体现出速度。
余清远拿了水杯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郝童童好几次都想搭讪,可是没有勇气,万一真的认错了人呢?不料,余清远突然倒退回来,眼里带笑,问道:“同学,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打到开水吗?”
郝童童正要回答,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跑来,争先恐后说:“我知道,我带你去。”接着余清远被她们簇拥着出了教室。
教室里恢复了潮水退去般的安静,接下来的人们找不到话题讨论,安静了几分钟,“悉悉索索”的声音又骤然响起,有人开始有一句每一句地搭讪。
女生们的夸张程度令两个男生不禁唏嘘不已,一个说:“这还了得了?平时这些女生个个都跟霜打了似的,无精打采,今天都集体疯了吗?”
这都不算什么,另一个男生的话更酸:“那是因为班里没有极品帅哥呗,帅哥驾到,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不是明摆着侮辱人吗?难道我们不帅吗?”
郝童童无心关心这些八卦,凡是长着像徐波那样帅炸的面孔,都会令无数女孩犯花痴。就像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样,课余时间教室里大多数都是关于他的话题。
可是,徐波在哪里?
正发愣,身边多了个人,抬头,看见余清远端着水杯,关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郝童童连撒谎都不会,余清远在她躲闪的眼神里看出端倪,调侃说:“真的吗?要不要这么高冷?我看你心事重重,不像没事的样子,能说说吗?”
“没有,只是,刚才没有认真听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恐怕不能完成,就在我刚刚突然有了灵感……可是,大脑里有一片空白。”
余清远说:“哦,是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教你一个秘诀,困了喝杯咖啡,提提神,灵感自然会有,加油。”
郝童童莞尔一笑,说:“谢谢。”
余清远捧着他的水杯,回到座位上。教室外面涌进来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电视剧里的男主和女一号CP好呢,还是和女儿号CP比较合适之类的话题。
4
中午,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在埋头看书,当然,只要余清远没走,那几个花痴女就会坚守阵地。
郝童童盯着一张白纸出神,心里乱糟糟的,思考的是关于徐波的事情,总自己骗自己,幻想着徐波此时已经回家。
大脑里一丝灵感都没有,乱哄哄的,她逼自己冷静,可是,越想冷静心里就越乱。她强迫自己整理好心情,深吸一口气,提笔就在纸上勾画着,纸张一张张作废,纸团一团团丢向垃圾桶,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垃圾桶都快放不下了。
几个女生瞟瞟她,撇撇嘴,聚到一起交头接耳一番后,有人跑到余清远面前,扭捏半天才说:“余清远,现在都下课了,你不知道食堂在哪里吧?我们带你去。好不好?”
余清远说:“谢谢,不用。”
几个女生这才失望地离开教室。
郝童童把笔放下,灰心丧气靠在椅子上,低声自嘲着:“不学无术还要天真幼稚地谈什么梦想和目标?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么快就要放弃了?”余清远闲得无聊,郝童童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的空位,说,“练习,就是在给梦想搭舞台,为目标找方向。如果连搭舞台的毅力都没有,那就眼睁睁地看着梦想渐行渐远,最后幻灭。我还准备请你辅导我呢,如果你不想继续努力,那我岂不是会感到失望?”
余清远一番老干部式的说教根本不管用,郝童童说:“你这就是所谓的毒鸡汤吧?”她虽然说得有些满不在乎,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重新拿起笔,瞟了徐波一眼说,“你在这里是不是会干扰到我?”
余清远“嘿嘿”一笑,说:“这回要认真画,垃圾桶装不下了。”说着拿了垃圾桶去了外面。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郝童童桌上,一杯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喝了一口。
“不用,谢谢。”
郝童童刚把咖啡放到一边,余清远近乎强人所难的话就来了:“反正是买了两杯,我只能喝一杯,你不喝就等于浪费,所以不喝也得喝,我特意跑到马路对面的咖啡店买的,你这样是不是显得不够意思?”
郝童童撇撇嘴,重新拿起笔,铺好稿子。余清远无聊地回到座位。
教室里不在聒噪,像夜晚一样安静。
郝童童此时心里平静得像湖水,即便是微风骤起,也能做的波澜不惊,心里的慌乱早就抛到一边。她时而沉思,时而流畅地勾画。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看着已完成的图案笑了。看看表,她不禁皱眉嘀咕:“老师规定一定要在半小时之内完成,可我,却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好吧,这次就当做‘润笔’吧,现在开始真正的作业。”
她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生怕老师知道她并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怕被打手心似的忐忑不安的样子,余清远全部看在眼里,不禁轻笑,说:“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郝童童权当没听见他的话,重新铺好纸,紧张地看着表,笔在纸上争分夺秒。
余清远漫不经心抿着咖啡,轻笑道:“光润笔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想要半个小时完成,简直比登天还难。”
郝童童快要抓狂,扭头,尽量用想办法让余清远闭嘴:“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吗?像做节目的评审嘉宾,发言权都在你手里,想让你闭嘴又没资格,真是无语了。你这样的话唠适合去做主持人或者加入评审团,不然有点屈才。”
余清远做着投降的样子,把嘴抿成一条线,眼睛里分明带着几分笑意,故意装出来的温暖的笑意,郝童童看了就想打人。最后还是懒得理他,回过头来,瞄了下表,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再看看图纸上刚勾画出来的轮廓,心里一下没了底气,咬咬牙,还是坚持画下去,最后还是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这下像只泄了气的气球,感觉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沮丧的元素。还好她没有彻底失去信心,她做不到和时间赛跑,因为老师的任务确实有些苛刻。努力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在半小时之内完成。
手中的笔沮丧地滚到一边,郝童童双手抱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心里开始烦躁。
“如果,你不要刻意去在意时间。”余清远的说教又来了,不仅如此,他还慢慢走过来,眼里带着让人着迷的笑意。
郝童童捂着耳朵,回头瞪着他,他才不理会她的愤怒,仰起头像在朗诵诗歌一样:“啊!被赋予了灵感的笔好比一匹放荡不羁的野马,用你的思维铺成一望无际的草原,策马奔腾吧!”
“有病!”这是郝童童认为最好的回击。
余清远目视前方,迅速从郝童童身边闪过。刚到门边,一个女生拦在面前,娇笑:“余清远,没想到你居然比‘逗比’还要逗比。不过,你这个‘逗比’样,谁都会喜欢。”
余清远摸摸鼻子,说:“过奖。”
“咳咳。”老师其实早就站在门口,干咳两声,板着脸看了余清远半晌,才说:“余清远,嗨皮够了就严肃点。”余清远秒变好学生,低眉垂首,说:“好,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老师去了办公室,几个女生围过来,没有要去教室的意思,一个女生”嘻嘻“笑着,说:“余清远,你刚刚是在朗诵诗歌吗?我好像没听过有这么一首诗歌,喔!一定是你写的!出了诗集一定要让我们先大饱眼福啊。”
其他女生也附和着:“是是是,到时候要送我们几本,哎呀,人帅,又有才华,没办法,知识的海洋在咆哮,挡都挡不住。”
门口的女生犯着花痴,极力展现口才。身后的走廊里冒出一个人,推开那几个花痴,横冲直撞进了教室。用她挑剔的目光环视四周,走到郝童童身边,用无比傲娇的声音说:“你还没拿到资格证书吗?我以为像你这样优秀的好学生,早就成为高级设计师了,没想到我重新回到这里,还能再看到你,真是意外。”
郝童童抬头,看到王怡凌似笑非笑的脸,难免会诧异:“王怡凌?”
“对,是我,我本来不想再来这个破学院,可是没办法,我老爸望女成凤心切,我勉为其难,再回来学习,将来好继承他的大业。意外吧?嗯?那个罗晓呢?我这次来还想找他算账呢,这么快就溜了?”
郝童童不觉得她的话有意思,低头做自己的事。
王怡凌开始搭讪余清远:“哟,班里终于来了一个帅哥,真让人颇感惊喜,要是班里都是你这样的帅哥就好了,余清远是吧?我在外面就听见她们这样叫你。”
王怡凌的话无疑是在拉仇恨,班里的男生脸上的表情简直成了调色板,五花八门的,什么色彩都有。
余清远摊摊手,说:“你太过奖了。”说完看向郝童童,耸耸眉,心里无比得意:看,这就是魅力,你还对我的话嗤之以鼻,真不知好歹。
郝童童当然知道他的好意,无非就是鼓励自己放松心态,不过也太过于浮夸了吧?第一天来上课就想尽办法出风头,内心的花哨都暴露了。于是小声嘀咕说:“说得就跟喝水似的轻松,要不你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刚说完,余清远揉着鼻子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眼睛里依然是令人着迷的笑,说:“我突然好想打喷嚏,谁在骂我?是你吗?”
郝童童内心抓狂,又发泄不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招惹了一块狗皮膏药,黏上了扯都扯不掉。
王怡凌被晾在一边,眉毛都快拧到一起,跺跺脚,负手找了个座位坐下。
一个男生走过来,对余清远说:“对不起,这是我的座位,请让一下……”
男生话音刚落,余清远眉毛高挑,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位置,说:“去那里,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的位置。”
那个男生看他的架势,梗着脖子和他对视几秒,敢怒不敢言,乖乖去了角落里的座位上坐下。
郝童童手里捏着一张纸,用力捏着,恨不得捏成碎片。
这时,门口的几个女生慌忙走到各自的位置坐好,紧接着老师走进来,说:“上午布置的作业没完成的下午继续完成,下课之前交上来,我去开会了。”
5
没有谁能堵得住余清远喋喋不休的嘴,郝童童想堵住耳朵,又显得很不礼貌,只能一脸愁容听他训话。
“老师为什么要规定在半小时之内完成一幅设计图?你虽然比我先到这里学习,不过照我看来,你就是个新手,不,连新手都不算。只是个爱画画的人而已。我虽然对这一行不太了解,但是我知道!老师一定是要所有人练习速写能力,你说,是不是这样的?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服装设计师,一定要有美术功底,速写能力一定要强。对的,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老师也不会要求一个只有美术功底的人在短时间内设计出作品。”
郝童童表现出不屑一顾,吸了下鼻子,说:“你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显摆你的口才,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想听你喋喋不休。我画了好几次都没按时完成,我很着急,你要不赶紧回你的位置去。行吗?”
“你的意思是我打扰到你了?水平不行还怨天尤人,很少见你这样的人。我和你搭讪,就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余清远说,“我看见你的那一刻起,就对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郝童童愣了,怔怔地看着余清远,半晌才说:“你很像一个人,可惜,名字不同。”
余清远抚掌说:“哦,我记起来了,在机场,你拉住我,也把我当成徐波,这就对了,终于想起来了,我就说嘛,好像在哪见过你。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同一个,呵呵。”
郝童童说:“是的,在机场,我以为你是徐波,你和徐波长得很像,我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徐波?我真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干嘛所有人都在提他?可见他来头不小,或者得罪的人太多。昨天我就碰到一个找他讨债的老伯,讨债跟讨命似的,把我的车往护栏上撞,总认为我就是所谓的徐波。”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余清远还有点愤怒,郝童童问:“还记得你说的那个老伯吗?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苏锦程,他把我当成徐波,追了我一路。”余清远说。
郝童童若有所思:“苏锦程?”
余清远郁闷了:“你知道他?”
郝童童说:“当然知道,那个就会落井下石的家伙,徐波家出事以后,他在一边幸灾乐祸,巴不得人家倒霉到底,现在徐波的父母也去世,他又下落不明,一定是他欠了苏锦程好多钱,苏锦程才把你当成他,逼你还钱,我现在也在找他,可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怪不得苏锦程见到我,就对我说什么我妈妈死得好惨之类的话,看来,他真把我当徐波了。”
郝童童悠悠的说:“徐波的妈妈思念他,得了抑郁症,去世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据说,他是被歹徒劫持走的,我有时恍惚地认为,他已遭不测。我是真心希望他不要有事,平安回家,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还是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余清远低头无语,过了半晌才抬头,把咖啡端到郝童童面前,说:“都冷了,但愿没有失去原来的风味,喝吧。”
郝童童接过咖啡,轻抿一口,这是她第一次喝咖啡,有点不适应它特殊的味道,皱眉说:“这么苦,像小时候喝的中药……还有像掺了烧焦了的东西。”
王怡凌身姿妙曼,来到跟前,摆出优雅的姿势,轻描淡写地说:“余清远,你的殷勤献错了人,要不下次你请我喝咖啡吧,我不嫌苦,好的咖啡,需要一个有品位的女孩来品尝。就我个人而言,比中药苦几十倍的咖啡,我都能优雅地喝下去,苦涩之后才是意犹未尽的醇香,可惜,有的人不懂。像我这样有品味的人,绝不对亵渎了你的美意。”
郝童童一看身边又多了个人,这样聒噪下去,恐怕下课之后都没办法完成作业,心里再不爽,也不能阻止别人的打扰,平复烦躁的心情,深吸一口气,看向滚到一边的画笔。
“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是要设计服装效果图吧?那你画你的,我们不打扰你。”王怡凌看来注定要捣乱到底,开始和余清远搭讪。
余清远一脸木然,就是没把她当回事。他嘴角挂着微笑,注意力全在郝童童的笔尖上,只见她提笔在纸上随心所欲地画着什么,没有构思,只是由笔尖在纸上延伸,然后随着灵感随意点缀。这样做看似很无聊,但是那只是旁人的眼光罢了。
郝童童并没有被旁边的人打扰到,因为,越在意周围的环境,越会被环境牵着鼻子走,她权当身边没有任何人存在,再抛开老师的任务,心里毫无压力,只是在自己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意一份设计。当然,她给自己规定的时间只有二十多分钟,比老师规定的时间还要短。先抛开专业的设计要领,从简单的绘画着手,练好速写技巧,给专业的设计技巧打好基础。
只要清楚一点,那就是:老师并没有规定什么样的设计方案,只是规定在半小时之内完成任意一副设计,清楚这点就够了。
“我知道老师的用心良苦,这是想把一部分只有美术功底的人带进专业的设计师的殿堂,梦想的殿堂就在不远处,等着我们毅然迈进,迈进梦想殿堂的门票就是底气,底气不足,就相当于一个不会打枪的士兵上战场,还没冲锋陷阵就早已身亡。我要练好速写能力,才能跟得上老师‘魔鬼训练’的步伐。”
郝童童看了眼面前的表,对自己的表现相当不满意:“超时了,而且还没完成!郝童童,十二生肖里没有属蜗牛的。”
王怡凌捂嘴惊叫:“这是画的什么?这种水平怎么可以拿出来丢人?”
“你错了,”余清远说,“老师只是规定在短时间内完成任意一种设计方案,说白了就是检验美术功底和速写能力。”
时间紧迫,郝童童才懒得理会身边的两个人,只是,心乱如麻。
“放松。”余清远的手落在肩膀,郝童童抬头,他正看着自己微笑。
一个微笑,一个眨眼,都是那么温暖,他说,“烦躁吧?没用的,放松心身,灵感自来。”
“烦躁?我才没有烦躁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烦躁了?”郝童童被洞察到心思,心里不服气,站起来没好气地说,“到时你们两个,要聊天就到别处聊,余清远,我清楚地记得,你在我身边不停地唠叨了几个小时,有完没完?”
“这就是你不能按时完成设计的借口?那意思是我打扰到你了?”余清远眉毛高挑,颇有几分死皮赖脸的样子,“我就在这里,嫌吵,你可以到别处去。”
“我以前设计服装的时候,没在老师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设计图,比你还沉不住气。后来,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在秒针指到终点的时候,我恰好描上最后一笔。”王怡凌欣赏着她的漂亮指甲,漫不经心说,“老师规定的是半个小时,我两个小时才完成,那又怎样?老师根本就不知道你用了多长时间完成设计,所以呢,不要太拼了。”
郝童童咬着嘴唇,干瞪眼,要知道,她只能星期六和星期天才能到这里学习,这一天基本上就白浪费了。想想心里都难过。
“好啦,我回我的位置,不打扰你了。”余清远突然良心发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瞬间又暖暖一笑,说,“加油!”
“你能有自知之明,真是难得,谢谢你的鼓励。”郝童童还是知道好歹的,余清远不停地说话,大部分的都是对她的鼓励,撵他走开,也是迫不得已,心里难免内疚。
“好啦,被感动了吧?看,眼泪汪汪的,感动到哭,哈哈……”
在众目睽睽之下,余清远还不忘自恋。
王怡凌撇撇嘴,把余清远旁边的人拉起来,说:“我们两个换换位置。”之后和余清远挤到一个座位,说:“别自作多情,我看得出你在追她,可是她对你不来电,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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