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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毛毛虫一样活着(第二十三章 玩火自焚)

时间:2018/8/4 作者: 蓝思海 热度: 85797
  第二十三章:玩火自焚

  徐新华手里的匕首移到郝童童的腰部,逼迫她去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外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收起匕首,以暗中挟持的方式将她带到商场。扯了件衣服丢给她,把她推到试衣间,硬从恶狠狠的表情里挤出一丝笑容,说:“试试这件衣服。”

  1

  金秋十月的北京街头,繁华依旧,且秋意正浓,由青转黄的树叶慢悠悠坠落。阵阵清风不急不躁,恰好印证了秋天平和的格调。

  郝童童拖着行李箱漫步在街头,避开一片坠落的枫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尘埃未落定,心头愁绪正浓。

  这一切愁绪的根源来自于徐波。

  他是否安好?现在身在何方?

  踏着飘落一地的黄叶,心不在焉,对面一人匆匆赶路,撞在她身上后连声抱歉的话都没有,横了她一眼后推开她,慌不择路往前蹿。

  郝童童揉着被撞疼的胳膊,低头继续走路,刚走几步,猛地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紧接着被人拖拽着往一家商场跑,正要喊叫,那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沉声说:“别叫!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很重要。”

  郝童童闭了嘴,她看到了那人的眼睛,似曾相识,对!她见过他!光这双眼睛就足以证明,她见过他,郁闷的是,他怎么知道她?

  一直到了商场的应急出口处僻静的角落,郝童童才摆脱束缚,刚喘了口气直起腰,那人把帽子摘下,郝童童低呼:“你是赵武!不……你是徐新华!”

  “你怎么知道?”徐新华一脸错愕,继而目露凶光,步步逼近。

  郝童童缩在角落,冷不丁地发抖,忘了回答对方的问题。

  “不错,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我就是徐新华,外面的警察满世界抓捕我,我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你现在就可以举报我,不过,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你说,你是报警,还是想知道徐波为什么会被绑架,是谁指使的。”

  “徐波?你知道他失踪的事?他在哪里?”郝童童一定是脑筋出了问题,面对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她居然结巴着问徐波的下落。

  徐新华沉声说:“我自然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前提是你不要报警。”

  不知道哪来的力量,郝童童居然能争辩到底:“我在机场见过你们。”

  “他不叫徐波,他的名字是余清远。”徐新华着重强调,环视周围的环境,脸上的惊慌明显,郝童童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告诉她,关于徐波的下落,于是说:“他被人挟持,到现在都快半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你不要骗我,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警察一定很关心这件事吧?”徐新华漫不经心说着,在衣兜里摸索着什么。

  郝童童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故作镇定一直盯着他的手,他故弄玄虚之后,掏出一包雪茄,抽了一根点上,眯眼看着郝童童。

  郝童童咽了下唾沫,说:“你应该也很关心这件事吧?什么余清远,他就是徐波,我没猜错的话,是你挟持了他!”

  徐新华表现得很淡定,说:“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丰富,可以当侦探了,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我带你去看余清远,你叫他徐波,他要是答应你,算我输,不过,在此之前,你不要报警,我可不想看到你后悔的样子。”

  外面警车呼啸,徐新华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可见他的内心是多么强大,居然有心思打赌。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不要动!我一会带你去见余清远。”徐新华说话间把安全通道的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往外面张望,过了一会,又走到楼梯边向下偷瞄几眼,却不知道往哪里逃。

  想要见到徐新华所说的余清远,不一定要他亲自带路,警察抓住他,所有的事情都会明了。

  郝童童眼睛紧盯着徐新华,慢慢把手伸进衣兜,刚碰到手机,徐新华的手猛地伸过来,抓住她的手,冷笑,说:“报警?你认为你有机会报警吗?”说着一把夺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郝童童眼睁睁看着手机四分五裂。

  徐新华瞪着血红的眼睛,突然伸手卡在郝童童的脖子,低吼:“不要惹毛我!我才是你的恩人!我可以拿钱救你的命,也可以在下一秒要了你的小命!要不是我成全你爸爸的一片苦心,你早就死了!你不知道,你爸爸为了救你的命,连尊严都不要了!你的心脏应该没问题了吧?可以作死了吧?”

  郝童童没有挣扎,满眼冒着仇恨的火花,一动不动与徐新华对视,身子慢慢滑下去。楼下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彻底将徐新华的底气打乱,郝童童被他从地上提起来,下一秒,一把匕首顺势架到脖子上。

  郝童童相信,徐新华不是说着玩的,他果然能分分钟结果她的性命。她终于明白,他把她带到这里,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而是,她是他安全脱身的筹码,确切地说,她是人质!

  “不许说话,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徐新华沉声警告。

  而就在此时,楼梯间传来时有时无的脚步声。

  徐新华手里的匕首移到郝童童的腰部,逼迫她去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外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收起匕首,以暗中挟持的方式将她带到商场。扯了件衣服丢给她,把她推到试衣间,硬从恶狠狠的表情里挤出一丝笑容,说:“试试这件衣服。”

  “不合身,一看就知道。”郝童童瞟了眼衣服,试图离开试衣间。

  “试试!”徐新华鼓着眼,扶起衣角,露出匕首的一角,用眼神威胁一番后,用力关上门。

  郝童童紧紧抱着衣服,紧咬牙冠,等试衣间外面的脚步声消失后,推开门,外面已经没有了徐新华的踪影!跑出商场,警车正好迅速离去,具体徐新华有没有被捕,郝童童也不清楚。

  2

  夜色浓重,北京市区一处偏僻的民房里忽然闪身出来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车子便顺着一条黄土飞扬的马路疾驰而去。

  “清远,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说话的是徐新华,他看向余清远,余清远开着车,没说话,徐新华继续说,“你准备学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余清远说。

  徐新华脸色一沉,说:“不行,这辈子你都不要碰土木工程这个行业,除了土木工程,你学什么我都不会阻扰你。”

  “那就服装设计。”余清远说,徐新华笑了,抚掌说:“这个好,这个比土木工程好多了。”

  余清远的话越来越多,他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他说:“我们为什么要从洛杉矶回来?我总感觉在流浪。”

  徐新华沉吟不语,余清远捶了下方向盘,扭头看过来,再次问:“为什么我总感觉有种流浪的感觉?我们没有家吗?”

  “国外的每个行业竞争都太大,再说你所学的知识还不能撑起你的事业,在国外,同样注定流浪,我认为还是回来发展比较好,所以,你不要再问我这些,安心学好你的专业就不错了。”徐新华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余清远点点头,下一秒又像个只有三岁智商的孩童,总有问不完的问题:“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总是搬家?”

  徐新华竭力解释:“这回我把你安顿好了,就不会再搬家,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你刚刚说你要出门?去哪里?走多久?”

  徐新华还真怀疑余清远的智商有问题,抓抓头发,耐着性子解释:“不知道,跟朋友做生意,四处跑,把事情办完就回来。”

  余清远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徐新华大吼一声:“不要再问了!钱都留给你!这是银行卡,以前你取过一次钱,密码你知道,你去学你的服装设计!我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会打电话通知你!我很忙,我成天东奔西走,就是为了挣钱养活你!不然你会饿死!”

  余清远努努嘴,猛捶几下方向盘表示抗议。扭头去看徐新华,说:“你一直地跟我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那,我应该有亲人,他们在哪里?”

  徐新华嘴角抽搐,表现出痛心疾首,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把脸埋在手心,哽咽说:“他们……被人谋害,去世多年。”

  “被人谋害?”余清远情绪激动,突然扭头瞪着徐新华,“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没想到,你的脾气会越来越暴躁,你不知道,凶手叫郝东平,和你爸爸有很多年的恩怨,虽然已经被绳之以法,但是,他有个女儿叫郝童童,一直没有放弃寻仇,我带着你东奔西走,就是为了避免她迫害你,这个女娃娃和她爸爸一样心狠手辣。不要怪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这是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收好了,对你有用处。”徐新华顿了顿,朝车窗外张望好久,才说,“就在这里停车,房子已经给你租好了,地址写在你的户口本里,一张小纸条,地址很好找的,就这样,停车。”

  “你要去哪里?”

  “我说过,我也不确定,你不要问了!还有,你不也要认为我在骗你,你就差点死在郝童童的手里,你看,”徐新华扯开余清远的衣服,指着他胸脯左侧的一条疤痕,恶狠狠说,“这就是她用刀子扎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没命了!”

  那道伤疤分外刺眼,余清远用力晃晃头,可是还是找不到这条伤疤的来源。心头还有疑惑,徐新华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里,余清远若有所思:“郝童童?”

  3

  徐新华趁着夜色一路逃亡,打算在天亮之前找到藏身之处,摸摸衣兜,走得太急,居然连钱包都忘了带!

  又饿又累时,不远处有灯光在闪烁,揉揉眼定睛一看,貌似一处刚开工不久的工地,以他的经验,半夜三更,工地上除了看工地的,其他人都在工棚,于是偷偷潜入工地,刚摸索到做饭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掀开锅盖,就被一个人扑倒。

  “来人啊!抓到一个偷东西的!”

  随着一声大吼,顿时工地上人声嘈杂,狗吠声,金属碰撞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谁呀?这么大胆?翻过来让我看看。”一个人沉声说。

  徐新华听到这个声音,不禁全身冒汗,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惊慌的声音冒出来:糟了!是苏锦程!

  挣扎已经无济于事,徐新华被几个民工强行翻过身来,满脸都是灰土,一束光线照在脸上,正好把他狼狈的样子展现出来。

  “是你?”

  说话的人果真是苏锦程!手里拿着手电,对着徐新华脸上晃了几下,朝情绪激动的民工们挥挥手,说:“都回去休息,这是老朋友了,来找我叙叙旧呢。”等所有人都散去后,他拍了拍徐新华的脸,摇头表示遗憾,“啧啧,沦落到这个地步,好惨哪!真不敢想象你经历了什么。说吧,这次找我又想要我给你填几位数的支票?”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工地,我也不是来找你的。”徐新华用手挡住照射到脸上的光束,争辩说。

  “那就是说,饿昏了头,渴坏了嗓子,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所以,就偷到我的工地来咯?”

  苏锦程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散去,说:“借一步说话。”

  徐新华没有察觉到,走在后面的苏锦程随手拿了把铁锹。

  不知走了多远,眼前是一片树林,苏锦程用手电晃了晃四周,没有发现异常,照着徐新华的胸口就是一脚,接着再补上一脚,直接把他踢到一个角落,摔在地上,连连喘息。

  苏锦程掏出雪茄放在鼻子嗅了嗅,说,“你要不要闻闻雪茄的味道?这可是徐老板你的最爱,这味道,诱人哪!可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还能抽上几块钱的烟就够不容易了。”

  说着点了雪茄,直接塞到徐新华嘴里,用力拍拍他的脸,沉声说:“不要以为发几张照片就能敷衍我!徐波根本就没死!告诉我,他在哪?只要说出他的所在地址,你问我勒索两千万的事就此不提!”

  徐新华把雪茄捏到手里,冷笑说:“姓苏的,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报应马上就会来!”

  “我问你!徐波现在在哪?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他一切?”苏锦程又踢出一脚,这回踢到徐新华的脸上,徐新华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动了动嘴,把话咽回去,微弱的光线下,他都能看见苏锦程额头暴出的青筋,突然伸出手卡向他的脖子,感觉快要被掐到窒息。

  苏锦程恶狠狠地说:“说,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他了?”

  徐新华掰开紧紧掐住他脖子的手,不怒反笑,说:“你是想让我告诉他,是我谋害了他的父亲,欧小刚和我在酒吧包间讲条件的时候,你听到他勒索我的内容,花高价从他那里买到所有的证据,抓住我的把柄,逼迫我在工程上动歪脑筋,不然,你就会向警方揭发我的罪行,所以,就有了出自徐氏集团的豆腐渣工程!是不是还别忘了告诉他的重点,是你和我联手搞垮了徐氏集团,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想除掉你的老对手徐新杰!是因为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工程,他的排挤让你无生意可做,所以才被迫到国外发展。是这样的吗?”

  苏锦程仰天打了个哈哈:“呵呵,你怎么不说你在徐家没有地位,徐家老爷子只器重徐新杰,而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徐老爷子把他在公司的股份转移到徐新杰名下,你不甘心,决定除掉徐新杰,独占公司。其实,你再怎么努力,都是烂泥一坨!酒后飙车撞人,成天混迹于女人堆里,你说,像你这样的败类,没有任何资格得到器重,我要是你家老爷子,我早就弄死你了!徐家败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你看看人家徐新杰!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慈善家,无条件为偏远边去修学校……而你,算了,我都懒得说你。”

  徐新华摆摆手阻止苏锦程的喋喋不休,说:“言归正传,苏老板是聪明人,我的话你应该懂。”

  “这么说,你没有告诉徐波?我还是觉得,徐波没死,所有的照片都是伪造的。”

  “苏老板,关键时刻你可不要老眼昏花,你拿出手机仔细看看,我发给你的图片上,徐波哪一处受伤的地方是伪造的?处处致命!你吩咐的事我哪敢违抗?我不照做,你还不得杀了我?”

  “尸体呢?我想知道尸体在哪里。”

  徐新华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懂的,但是,我现在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一旦找到尸体,岂不是我自寻死路?警察在到处追捕我,我想一定是你的靠山不管用了吧?”

  “那就是说,不能确定徐波的死活,你根本就对我造不成威胁,”苏锦程冷笑,意味深长补充了句“我讲究干净利索,以免夜长梦多,你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了,你的下场我管不着,张警官会看着办”,徐新华脸色陡变,颤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商量好了要先发制人,让我永远闭嘴,然后,你就可以逍遥自在。”

  苏锦程不慌不忙点了根雪茄,悠悠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说:“没错。”

  徐新华双手握拳,手里的雪茄被捏得粉碎。苏锦程慢慢走近身来,挥出一拳,徐新华太阳穴被击中,眼冒金星,几欲昏厥。“嗡嗡”作响的耳朵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说“你现在在我的手里,恐怕插翅难逃。”晃晃头,几欲站起,又被打倒。头昏眼花之际隐约看见苏锦程随意抡起胳膊,之后身子动弹不得,定定神,才发现他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铁锹。

  苏锦程弯腰朝徐新华脸上轻拍几下,拿出手机打电话:“喂,张警官,我找到他了……”

  “张警官?他就是一直罩着你的人?怪不得,好几次明明被他盯住,我居然还有逃脱的机会,保我无事就是保你平安,这招果然是高!这回你真的是要弃车保帅了,从开始被你抓住把柄,你就一直在利用我,我明明知道你心狠手辣,怎么会和你合作?”

  “忏悔吧!”苏锦程倒背着手,转过身去,仰头看向空中那轮圆月,慢悠悠吐着烟圈。

  徐新华往地上啐了一口,怒喝:“你不得好死!”

  苏锦程转身,蹲下身,轻弹烟灰,眯眼说:“彼此彼此,自作孽不可活,只不过,你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秘密,我会比你命长。”

  4

  张警官的到来犹如死神降临。

  他一脸漠然,把徐新华拉起来,做了个走人的动作。

  “这回苏锦程还会保我不死?”徐新华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不禁郁闷。不只是他,连苏锦程都感到不可思议,说好的见面就动手,为什么还要让徐新华走?正要说话,张警官抬手打断他的话。

  徐新华跑出一百来步远,心里直发慌,苏锦程刚刚说过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那么,抓住他,警察都叫来了,居然还要放他走,可能他们还不想让他死。

  然而他想多了。

  张警官突然抬手,一声枪响之后,徐新华怦然倒地。

  死神就是死神,心慈手软的是菩萨。

  “这下都摆平了,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想再蹚浑水。”张警官仰头,扭动几下脖子,说,“用你手中的铁锹打我,越重越好。”

  “好。”苏锦程抡起铁锹,照着张警官的腿斩下去,张警官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咬牙说:“再打!”苏锦程额头冒汗,咬咬牙,再次抡起铁锹,狠狠打在张警官背上。

  “那边搜捕的警员听到枪声会立即赶来,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苏锦程当然知道张警官的意思,扔下铁锹,仓皇而逃。

  来自手电的星星点点的光芒由远而近,几名警员匆匆赶来。

  5

  “徐新华是徐新杰坠崖身亡的罪魁祸首,死有余辜,在警方竭力追捕时拒绝逮捕,恶意袭警,企图逃脱,被一枪击毙。”苏锦程摇曳着杯子里的红酒,兴趣盎然看向对面的人,“妙啊。后患已决。”

  张警官取下鸭舌帽,包间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苏锦程把一个包裹推到对面,脸上笑开了花:“你的东西,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养伤,我都不方便拿给你,这不,约你出来,才有机会拿给你。”

  “好,就此告辞,从此以后,你我素不相识。”张警官拿了包裹就要走,苏锦程叫住他,说:“徐波的事……”

  “我说过,走出这里的一刻起,你我就素不相识,你捅的篓子,自己想办法堵上!”

  “张利国,站住!”苏锦程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拍案而起,绕到张警官面前,“那么,你的孪生哥哥张利民病死在床上,你冒名顶替他,在警局混饭吃的事又该怎样告诉你的上司?”

  对方脸上一片死灰,继而绝望。这是苏锦程最满意的结果。

  “你的哥哥天生就是苦命,我给他的优越条件他死活都不接受,最后,还不是病死在床上?也许你很诧异我是怎样知道这一切的,那我就慢慢告诉你吧。”苏锦程把张警官按在座位上,给他娓娓道来。

  “你哥哥在警局里可谓是说一句顶一万句,我之前企图收买他,可是他软硬不吃,我不甘心,在他加班的时候去找他,刚到办公室外面,正看到他病得吐血,在回家的路上,我尾随他,在你们住的那个破屋子的窗外,我就站在那里,亲眼看到他咽气。你给他盖上白布,哭得呼天抢地的,我才发现,他居然有个孪生弟弟,简直是一个模具刻出来的。

  在你悲痛欲绝时,你哥哥的手机响了,你接的电话,从你的话语中我知道有人报警,是关于欧小刚的,你不知所措之际我进了屋,装作不知他去世,也假装不知道你是他弟弟,和你谈了交易,我还记得交易的内容是保欧小刚周全,注意他家人的一举一动。你收下我的钱,一百万,你哥哥当几辈子警察也挣不了这么多钱,于是你动心了,穿上你哥哥的警服,冒充他出警。你的贪欲让我看到了希望,当你收下我的第一笔钱时,你的欲望就已经把你推向犯罪的深渊。面对荣誉和金钱,你欲罢不能,后来我也只能成人之美,双双受益,你说,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警官脸部肌肉极度扭曲,额头有汗滑落。

  苏锦程说:“我知道你会立即用枪抵上我的脑袋,可是,你别忘了,出人命,警察是会查到底的,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和你一样办事无力,你只会亵渎人民警察的名誉。”

  “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渣滓的存在,才把风气带坏!”张警官冷笑。

  苏锦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反讥:“不要美化自己了,真正的警察不是你这样子的,比如像你的哥哥那样的警察,在金钱和荣誉面前,誓死也要捍卫法律的尊严!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配当警察,想从此和坏人划清界限,可惜,你白日做梦!”

  张警官厉声说:“所以,抓住我的把柄,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犯罪!老狐狸!苟且活着纯属侥幸,送你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苏锦程笑了,端起酒杯,轻碰了下张警官刚才用的酒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好!说得好,共同干一杯,敬这句话一杯,就照你说的,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说完一仰脖子喝光杯子里的酒,冷声说,“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动我,我可不敢保证你什么时候死。”

  张警官眼睛盯着苏锦程冷笑的脸,端起酒杯仰头喝光酒,把酒杯重重一放,拿起包裹,果断抬脚就要走人,苏锦程的话又阴仄仄响起:“那,今后我是称呼你为张利民警官呢?还是叫你张利国?或者,你不动我,我还叫你张警官,要知道,这可是对你哥哥的尊称。”

  “随便你,反正我也讲究死了都要拉个垫背的,最好从现在起叫我张利国,我早点暴露,你早点下地狱,双双都没有好下场岂不是更好?”

  包间的门被用力摔上,苏锦程脸部肌肉抽搐,手里的酒杯差点被捏碎。

  6

  余清远在网上收搜索到好几家服装设计学院,经过反复斟酌,终于敲定一家。于是当即驱车前往。

  路过一家婚纱馆,他突然刹车,下车,看着婚纱馆橱窗里的一幅婚纱宣传照发愣。

  头开始发痛,脑袋里有一些画面在晃动,想要知道这些画面的来源,越努力去思考,头就越痛得厉害。像突然被人砸了好几下头,头皮一紧,两眼发黑,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用力晃晃头,再也不敢去看那幅婚纱照,身体忽然变得很疲惫,开了车门跌进去,揉揉太阳穴,定定神,这才启动车子。

  然而,余清远不知道,他的车子后面一直跟着一辆车,不紧不慢,保持着距离。

  余清远找到那家服装设计学院,正要把车开到车位,不料,后面的车突然加速,和他的车并排行驶,对方放下车窗,嘴角带着冷笑。

  余清远生怕是有人故意滋事,急忙踩下刹车,那辆车一个飘移稳稳地抢了车位。心里的怒火正要发作,抢位成功的那辆车缓缓开了车门,接着一双高档的商务手工皮鞋踏在地上,紧接着,一个满脸的横肉里充斥着怒气的人快步走过来。此人正是苏锦程。

  余清远敲着方向盘,饶有兴趣地看着抢了车位还要过来兴师问罪的人,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兴师问罪法!

  车窗玻璃被敲得震天响,余清远放下玻璃,没给对方好脸色。

  苏锦程沉声说:“徐波,好久不见,听说你失踪了,你妈妈长期牵挂你,得了病,自杀了,你这个不孝子!居然让我找到了你。”

  “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谁是徐波。”余清远懒懒地说,“倒是你,抢车位,我想知道你是什么素质。”

  “徐波,你听着!你妈妈死了!想你想疯了,得了抑郁症,自杀了!”苏锦程加重语气强调。

  余清远神色幽冷,说:“我父母早就去世了,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哎,你是谁呀?”

  苏锦程打量着余清远,感到不可思议,眉毛高挑,说:“苏锦程,你都不认识了?我和你爸爸是朋友,我以前借过钱给你,你忘了?”

  余清远“切”了声,说:“说了半天,你是来要债的,可是,我不记得欠过谁的钱,看你仪表堂堂,居然是个骗子,你说我欠你钱,借条拿出来看看。拿不出来就是骗子,要不要去警局喝杯茶?免费的。”说完把车窗玻璃升起来。

  苏锦程拍着车窗,低吼:“装疯卖傻装够了没?徐波,你听着,你必须回家一趟,你妈妈死得好惨,草草埋葬,好可怜啊,难道你就不打算回去一趟?她死的时候你不在,不厚葬她就是你的不是。”

  余清远无奈,再次放下车窗,咬牙说:“你才死得好惨,新闻上说,最近的打劫团伙猖獗得很,难道用的都是你这样的伎俩?搭讪,打亲情牌,骗到偏僻的地方,劫财,灭口。”

  “好吧,不承认是吧?借条我有,等着,我拿给你看。”苏锦程去了车上,一会拿了一个档案袋,递到余清远眼前,说,“你已经还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马上还我。”

  “我怀疑你的这里有问题,”余清远指指太阳穴,“相当严重,欠你钱的是徐波,不是我,你看清楚了。”说着掏出身份证,在苏锦程面前晃了晃。

  “余清远?你不是徐波?”苏锦程一愣,再次看向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名字确实是余清远,正要看清住址,身份证一晃,已经到了余清远衣兜里。

  更气人的是,他居然无视苏锦程的存在,发动车子,拐弯,车子重心前移,猛切方向盘,车尾横移,完成堪称完美且霸气的飘移后,甩进车位,车子稳稳停在另一个车位,下车,嘴角上扬,拍拍苏锦程的肩膀,说:“不要动不动就学别人完飘移,强飘移,会爆胎的,还有,普通人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切记,没有技术,就不要模仿,老伯,你悠着点。”说完大步走进一栋楼里。

  “还真不是徐波?”苏锦程暗自郁闷,“可是,这语气,这神态,狂傲得就像徐波一样。也不怪,徐新华都能不停地换身份,同样可以给徐波换。但是,我告诉他,他母亲已经惨死,他怎会不为之动容?内心再强大,也不会做到如此淡定。”

  思忖间,苏锦程也走进楼里。

  7

  苏锦程不想再有任何把柄捏在别人手里,他认为徐新华一定和徐波说了些关于他的事,所以他一定要让一些让他提心吊胆的人和见不得光的事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所以,他一心认为,余清远就是徐波。

  苏锦程一直尾随余清远,看到他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就在楼梯口等着。

  等了好一会,余清远走出房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余清远和他正谈着话。

  余清远说:“那就麻烦您了,我没有绘画功底,但是我会努力的,明天我就来正式听课,还有,我跟您说的速成班,您考虑下。”

  “好的,只要您的绘画功底提升得快,我会考虑您的要求,但是,我们提倡的是一步一步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打好根基,再用心学习,自然会取得更好的成绩,我们期待您的到来。也祝愿您能满意而归,在服装设计方面取得卓越的成就。”

  一番客套话之后,余清远这才走向电梯。

  苏锦程顺着楼梯快速下楼,余清远已经走向车子,不慌不忙开门坐进去。等他的车启动,慢慢开走,这才慌忙开车一路跟踪。

  8

  余清远瞟了眼后视镜,嘴角扯起一抹轻蔑,和后面苏锦程穷追不舍的车展开一场较量。

  所谓的较量并不是竞速,他知道,在这个文明的街道,竞速是不文明的。

  余清远把车挂到最低档,拐进长长的车流里,和其他车辆不紧不慢地往前挪,目的就是消磨时间,反正他又不忙。

  这是一场心理上的较量,堵在长长的车流里,那种焦心的感觉简直没法形容,耗着,看谁先被逼疯。

  余清远瞟了瞟后视镜,苏锦程的车被堵在后面,和他的车之间隔着好几辆车,像条半死不活的虫子,艰难蠕动。

  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在跳动,红灯跳动几下,黄灯过后,绿灯静止,余清远狡黠一笑,加速前进,从后视镜里看到,苏锦程的车被堵在十字路口,要是给车子来个拟人化,余清远可以保证,苏锦程车子的表情一定很丰富。

  好景不长,后视镜里赫然出现苏锦程车子的影子,余清远不禁惊呼:“哇靠,那老头居然在飙车。”话音刚落,苏锦程的车子已经逼近,接着车子貌似遭到剐蹭,被逼到街道护栏处,愤怒地扭头看向窗外,正撞上苏锦程咄咄逼人的眼神。

  余清远一边开车一边与苏锦程周旋:“我说老伯,你精力旺盛啊!一会儿飘移,一会儿飙车,车子坏掉就算了,就怕你闪了腰,撇了腿,行动不便时,才后悔当初,成为医院的常客一点都不好玩,马上把你的车开离我的车,刮花了漆到时候还说我碰瓷,这哪行?你非要逼我承认欠你的钱,但是也得讲究证据不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疯狂的老伯……哎哎哎!又来!小心伤及他人,要理论,找个地方总行吧?地方你来定,行了吧?你先让开。”

  苏锦程的车终于保持距离行驶,余清远松了口气,接着又开始想着对策,想对策之前先探探对方的意思。

  “老伯,我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碰上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算我倒霉,说吧,在哪里理论。”

  “郊区。”苏锦程冷冷飘来两个字,余清远不禁打了个哆嗦,没有说话,心里飞快想着对策,突然想到一记,打开了导航,查询到附近的交警队后,预谋好了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抢先一步向交警队的街道拐,争取主动总比被动强。

  如愿以偿地,余清远按照计划好的行动,成功一个拐弯,向交警队的方向开去。

  苏锦程心中不禁郁闷,方向盘一斜,车子拐弯,紧跟余清远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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