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不明他的意图,提高警惕,脚下一动不动,那人失望地摇头,沙哑着嗓子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也只有我和欧小刚知道,欧小刚已死,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我一个,不想知道也罢!”说完转身就走。
1
苏玲玲坐立不安,还有两天就要和徐波对薄公堂,她不想让他有好日子过,赶紧定他的罪,要他知道惹了她的下场。没定罪之前,她见不得他相安无事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徐母突然登门,劝说苏锦程选择私了。
苏锦程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私了?哼!我苏家缺的不是钱!是尊严!是要讨回公道!休想用几个臭钱摆平这件事!”
徐母说:“毕竟,这件事宣扬出去,对玲玲的影响不好。”
“你是怕对你徐家影响不好吧?你知道外面的人怎样评价你家徐波吗?”苏锦程反问,“徐家这个不肖子孙还想嚣张多久?不关两天是不会醒悟!”
“苏锦程!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就散布出去,对我家徐波造成的是不可挽回局面,但是,你有没有替苏玲玲考虑过?”
苏锦程极其不耐烦:“什么叫没搞清楚?浑水摸鱼还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你不要打着清者自清招牌在我这里叫嚣,法庭上自会见分晓!”
“好,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两天以后再见!”徐母起身告辞。
走出苏家,徐母打车直奔监狱。
“妈,苏锦程真的决定要上法院?”
“是,他一心想让你尝尝苦头,”徐母叹了口气,“徐波,你说你好好的喝什么酒?出租车不好打吗?干嘛非要让苏玲玲送你回家?”
“妈,都是我喝酒惹的祸,您就不要操心了,律师那边准备好了吗?苏锦程要对薄公堂,那就随他,犯下错误就该受到惩罚。告诉律师,准时出庭就是了。”
“好,我一切按照你的安排去做,”徐母说,“忘了告诉苏锦程,没把握的仗最好不要打,免得丢人。”说完慢悠悠走开。
徐母同意打官司,苏锦程感觉另有蹊跷,找来李易,把疑惑告诉他。
“李易,你说,徐家没有争辩就同意打官司,是不是请了厉害的律师?”
李易说:“再厉害的律师在法律面前也不敢造次,董事长尽可放心,事实就摆在眼前,谁也别想推脱责任。而且,我打听过了,帮徐波打官司的律师只是市里最普通不过的角色。我们请的可是省城最高级的律师,定能把事情办好,到时候,公正面前,徐家百口难辨,这个徐波,我算是看错他了。”
苏锦程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用如释重负的口吻说:“事情过后,你就去海口,保证工程顺利完工。玲玲留在我身边,我就是要好好看住她,不能让她再出事,北京的工程眼看就要开工,没想到摊上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心焦,不过,话又说回来,经历了这件事,徐家再也别想抬头做人!跟我斗!嫩了点!”
苏玲玲在楼上听到父亲的一席话,彻底放心了,有父亲撑腰,还有高级律师助阵,徐波再也别想站起来!想起他搂着自己,嘴里却叫着别人的名字,想想就来气,正如电视剧里的情节:得不到的东西,所有人都别想得到!越是得不到,就亲手毁掉!
这就是惹怒她苏大小姐的下场!她到要让徐波看看,臭名远扬之后,他朝思暮想的郝童童还会不会看他一眼!所有围着他转的女孩们还会不会争先恐后做他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员!
反正,一个清醒的人要对付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2
法庭上,还没开庭,苏家就表现出胜券在握。在审判长宣布开庭,陈述了案情后,双方的律师开始口若悬河,为各自的当事人辩护,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徐波的律师败下阵来。正在苏家得意之时,徐波的律师递交的一盘录像带,把原本冷下来的气氛又掀到白热化。
播放录像带的过程中,苏锦程的脸色越发难看,几次想要离开,李易看向苏玲玲,痛心疾首。
“从我的当事人家中监控视频,以及当事人当天回家的路段所在的监控视频中拷贝到的证据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不存在所上述的一系列罪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6条相关规定,原告方故意捏造虚构事实,贬损,破坏我当事人人格以及名誉,已构成诽谤罪,现我的当事人以此提起诉讼,望法院受理此案。”
原本胜利在望,不曾想晴天一个霹雳,打得苏家和律师措手不及。
顾及到苏玲玲的面子问题,徐波提出撤诉,徐母坚持要给苏玲玲一个教训,无论苏锦程怎么求情,就是不松口。
“反咬一口不说还要散布谣言,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样评价我家徐波的吗?现在所有难听的话都让你苏家体验体验,才会知道什么叫做过街老鼠!”
苏锦程还能怎样?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苏玲玲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苏玲玲头昏眼花。在徐母就要走的时候,拦住她,陪着笑说:“之前你不是说要私了吗?你看这件事,还是私了了吧。”
“没得商量的余地!”徐母说完鄙夷地冷哼一声,绕开就走,苏锦程腆着脸追过来,说:“看在我和新杰的情面上,这件事就拜托了,撤诉吧,俗话说,不看佛面看僧面,撤诉吧。”
“兄弟情面?”徐母冷笑,“兄弟情面不值钱,不是已经被你踩在脚下了吗?”
苏锦程极力恳求:“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还是私了了吧,毕竟玲玲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宣扬出去,影响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家徐波背这个黑锅?让人戳脊梁骨?”徐母挑挑眉,笑了,“私了?哼!我徐家缺的不是钱!是尊严!是要讨回公道!休想用几个臭钱摆平这件事!”
好一个借力打力,苏锦程彻底闭了嘴。
“凭你苏锦程的能耐,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徐母一脸讽刺,对徐波说,“徐波,我们走!”
“等等!”苏锦程横在面前,堵住去路,“徐波,原来这是你设计陷害我家玲玲!你要摆脱她的纠缠,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你特意把她引诱到家里,故意挑起事端,让监控暴露一切,让她颜面扫地!你这招果然高超!”
徐母仰天大笑两声,正色说:“苏锦程,你这是强词夺理。”
徐波说:“我家安装监控不是为了针对苏玲玲,之前我在海口打理事务,怕我妈妈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才装的监控,我随时可以知道家里的情况,监控能拍下这不雅的一面,这个怨不得谁。”
“也许,接受管教之后会收敛一些。”徐母摇头表示惋惜,拉了徐波就走。
“妈……”徐波似乎有话要说,扭头,看见苏玲玲一脸幽怨,样子可怜至极,见他扭头看她,瞬间变脸,报以一脸邪恶,慢慢朝他走来。
“徐波,我就不明白了,你费尽心思让我落到这个地步,凭什么郝童童就不一样?杀父之仇难道你都忘了?你能原谅一个杀害你父亲的凶手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的一点小错误?”
“回来!”苏锦程一声怒喝,拽住苏玲玲往后甩开,苏玲玲踉跄几步,幸好李易一把拉住,才没有摔倒。
李易上前,恳求:“徐波,伯母,求求你们给玲玲一个机会,撤诉吧,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脸皮薄,这事要是宣扬出去,你让她怎么活?”
徐母上前,盯着李易:“李易是吧?我差点忘了找你算账,你打徐波的那一拳,我早晚会替他讨回!还有,我不觉得她脸皮薄,拷贝的监控视频你们已经看了吧?谁对谁错一目了然,那像脸皮薄的人做的事吗?”说完拉了徐波快步走出法庭。
“放心,苏锦程有的是办法,要不了几天又给捞出来了。”徐母拍拍徐波的手,终于扬眉吐气。再次吩咐说,“徐波,不要再招惹她,还有那个郝童童,不要和她来往。她和苏玲玲一样,小心再栽了跟头,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喝酒也是为了她吧?她有什么好?为她喝得伶仃大醉不值得。还有,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做手术都要通知你过去,她也是有心机的……”
徐波解释说:“妈,郝童童是真的做手术,当时身边没家属,是她的……她的医生不知道哪个才是家属,一个个挨着打电话询问。”
“你又不是她的家属,凭什么通知你?”这回徐母急了,“还真把她当徐家人了?”
“医生不知道这些,当时急了,把她电话薄里的人都通知了一遍。”徐波再次强调,极力为郝童童争辩,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徐母“呵呵”两声,说:“还真是好笑。”
徐波悠悠地说:“妈,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去买醉了。”
3
还真和徐母说的那样,苏玲玲还是被苏锦程打点出来。
苏玲玲像生了一场大病,还免不了被苏锦程狠狠训了一顿。望着那扇被封得严实的窗户,心灰意冷,连轻生的权利都被无情剥夺,好吧,那就好好活着,让所有让她难堪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苏玲玲像变了一个人,苏锦程说什么她都听从,随他去了北京的公司,他在批文件,她在一边写作业,完全一个乖乖女的形象。
苏锦程也为女儿的乖巧感到欣慰,看她成天闷头学习,变得沉默寡言,不禁心疼不已,闲暇之余想带她出去诳街,都被她拒绝。
女儿变成这样,苏锦程把所有的怨恨归根于徐波,发誓不会让徐波有好日子过。
4
“这段时间活得猪狗不如吧?”苏锦程在和别人打电话,“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自会把你应得的那份转入你的账户。”
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在手机听筒里传来:“我凭什么相信你?上次我要的一千万,结果只给了一百万,还不够塞牙缝,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
“你现在就是丧家犬一条,我凭什么反过来听你摆布?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好事抖出来?一旦抖出来,你就没资格跟我废话了,爽快点吧,事成之后还是一百万,我有人罩着你还怕什么?要不是我让他也罩着你,你的坟头草早就几丈高了!好好听话,我会一直罩着你,如果不干,我可不敢保证一切后果。”
“苏锦程!算你狠!说,要我做什么?”对方敢怒不敢言,只好妥协,苏锦程满意地笑了,一字一顿说:“帮我搞定徐波!”
对方迟疑了,半晌没说话。苏锦程怒了:“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原先就让你连他一起搞定!没想到你做事拖泥带水!办完事还留个尾巴当祸害!做掉就这么难吗?所有人都要把你推进火坑,你还在假慈悲!”
“大不了我去死!这件事我是不会干的!”对方火气也不小。
“好!这是你自找的!不要以为你很侥幸,其实你的行踪一直被掌控,就冲你刚刚的话,我敢保证要不了几分钟,你就会沦为阶下囚!别忘了是谁害你落到这种下场!难道你都忘了以前没有尊严的日子?”
“你也别忘了,我一向主张死了都要带个垫背的!”
对方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苏锦程仰天大笑,笑罢,正正色说:“我最多不是关两年,出来还是一条汉子,你就不同了,想想,谁划算?你我都是生意人,这笔账你应该会算,谁亏本你应该知道。”
对方沉默了半晌,说:“苏董事长,你可不要后悔。”
“我苏锦程的人生就没有后悔二字,我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毕竟,这种事很烧脑,况且是你亲自去办,找其他人,一旦他暴露,把你牵连进来,你就玩完了!谁也保证不了你能喘气几天!考虑清楚了就去办吧!”苏锦程挂了电话,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对方也没有打来电话。
5
夜,静谧。
徐波坐在窗前,犹如一个木偶,心情却在澎湃。
“既然心以千疮百孔,那就用你的名字来填补好了。每一个角落,大大小小的都是你的名字,深深地刻在心里。越心痛,越要牢牢记住,不然,忘记了,讨不回公道。
是谁改写了剧本?把曾经的我们改得面目全非?这样的过程让我不敢想象它的结尾,我努力要改回来,我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只有你和我的世界,你能接受我吗?
我想我是中了你的毒,中毒已深,仍在义无反顾,无奈何,我已做好了被你毒死的准备。”
6
午夜时分,院子里突然有响动,徐波大惊,挑开窗帘,只见院子当中站着一个黑影,正盯着窗户后面的动静。
徐波打开院子里的灯,那人身体仍然一动不动,他带着黑色鸭舌帽,上半部分脸被墨镜遮挡,嘴巴部分戴着口罩,总之,整张脸被遮挡得很严实,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相貌。
徐波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心里不停地想着对策。那人看见窗户后面的徐波,径直走到窗户下,沉声说:“我知道你爸爸被害的秘密。”
徐波大惊,看来,父亲被害一事,确实有蹊跷!欧小刚说得不假。
那人沉声说:“出来。”
徐波不明他的意图,提高警惕,脚下一动不动,那人失望地摇头,沙哑着嗓子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也只有我和欧小刚知道,欧小刚已死,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我一个,不想知道也罢!”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徐波离开窗户,开门出去。
那人冷哼一声,快步走开,徐波追在后面,一直追到花圃那边,那人才停下,徐波追上来,问:“你是谁?”
“不重要!”那人说着,突然从腰间扯出一把匕首架在徐波脖子上。
7
婚纱店通知郝童童去取写真集,还特意送了她和罗晓的婚纱宣传照,刚走出婚纱店,就和陈志泽撞个正着。
“陈志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别忘了上次我是怎样找到你的,我现在都可以成为私家侦探了。”陈志泽好不得意。看了眼郝童童手里的婚纱照,一把扯过来,脸色大变,“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正是罗晓吗?你和他假戏真做了?说话!是不是?”
“不是,是我和他为这家婚纱店的新款婚纱做宣传,呶,大屏幕上都是我们拍的宣传照。”
陈志泽脸色一沉,怪嗔:“你还得意了?我不服!凭什么和他照婚纱照?要照也是我们两个照。”
郝童童调侃:“你带家乡特产了?这么酸。”
这时,手机铃声火急火燎响起,是一窜陌生号码,诧异之下郝童童还是接了。
“郝童童,徐波是不是找你去了?”对方火气不小,郝童童郁闷了:“您是……”
对方口气极其不友好:“我是徐波的妈妈,他是不是去找你了?我今天就没见着他,他连手机也没带。”
郝童童小心翼翼说:“没有,伯母,他也许去了其他地方,没带手机,应该很快就会回家,您不要着急……”
“谁是你伯母?嘴巴不要太甜!”徐母冷冷说完就挂了电话。
“谁呀?”看到郝童童脸色不好看,陈志泽忍不住问她,“谁打的电话?”
“徐波的妈妈,说徐波不见了,问是不是来找我了,真是郁闷。”
手机铃声又骤然响起,还是徐母的电话,接了电话,这回徐母慌了:“郝童童,我看家里的监控了,昨天晚上,十二点多,徐波是被一个人带走的!那个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挟持走了!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得罪到其他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郝童童声音莫名地颤抖。
“一定是苏锦程!是的,是苏锦程的报复!”徐母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后来,电话那边就没音了。
“伯母,您快报警!”郝童童提醒说,“报警!”
徐母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之后,电话被挂断。
“徐波的妈妈说,有人半夜用刀把徐波挟持走了……”郝童童一脸慌张,不知所措。
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滴落在滚烫的柏油地面上,一股湿热纷纷向上升腾,很快又被瓢泼一样的雨水中和。
郝童童已经记不得,这是今年第几次下这样的大雨了,怎么感觉和爸爸被警察带走的那天下的雨一样?
一样的大雨,一样的心情。
愣在雨中,忘记了像路人那样狼狈地落荒而逃。
幸好陈志泽拉了她一把,才避免成为落汤鸡的下场。
天色暗了下来,大雨如注,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婚纱店旁边就是一家旅馆,不由分说地,陈志泽拉了郝童童就一头扎进去。
8
白天炎热的温度还没有彻底消散,半夜的雾气已开始笼罩,冷热两股空气碰撞,在窗户玻璃上蒙上一层薄雾。空气总是湿湿的,热烘烘的。
旅馆几乎住满客人,只剩下一间双人间,陈志泽把两张身份证拍在柜台,说:“一间就一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刚才停电了,服务员拿来蜡烛,被郝童童拒接了,陈志泽挠挠头,什么也没说,就由她去吧。
郝童童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黯然伤神。
陈志泽走过去,从后面轻搂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面,偶尔有车疾驰而过,夜色平淡无奇,他无法通过她眼中的世界走进她的心里,但他好像有双独特的眼睛,已读懂她的心事。
“徐波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你是不是在为他担心?不然,你也不会这样不开心。”
郝童童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
陈志泽的血管又刺痛着,她不开心,因为徐波的事情,即使有他陪伴在身边,尽管,他此时正抱着她。还有他三十七度的体温正在给她温暖,以及一颗炽热的心在为她跳动。
可是,她视而不见。
远处传来一记闷雷,没有闪电,只是毫无征兆地闷吼一声,雨水像受到了惊吓,慌慌张张滚落下来,摔在柏油路上。旅馆外面的下水道像是被堵住了,散发出淤泥恶臭的气味。
陈志泽伸出手,把窗户关上,拥着郝童童坐在窗前听雨拍打玻璃的声音,好像,雨中还夹杂着冰雹,玻璃被砸出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音。电闪雷鸣中,世界彻底被征服,瘫痪在一片黑暗之中。
“不要担心了好吗?报了警,警察会立即着手这件事,只要迅速找到那个挟持他的人,也许会有一线希望。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黑暗中响起陈志泽温柔的声音,郝童童没有说话,陈志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或许,只是因为一点小事情,没有人非要走上犯罪的道路,警察介入,量歹徒也不敢乱来。也许,只是有人想教训一下徐波而已,不会动真格。”
陈志泽的话遭到郝童童一阵抢白:“陈志泽,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讲笑话,现在也不是听笑话的时候,你想想,有人专门找上门,拿刀架在脖子上,后果不会很乐观。”
黑暗中,陈志泽看不见她的脸,一定是面无表情吧?或者,是愤怒的脸,因为他说错话了。
“明天学校举办婚纱设计大赛,也相当于首次月考,三次月考的分数累计及格,才有资格拿到设计师资格证,明天一早去学校,我要睡了,你去睡吧。”
郝童童的语气又缓和了些,不像刚才那样火爆。
“好。”陈志泽拥在她肩膀的手慢慢垂下来,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床,黑暗中好像有什么都系碰撞的声音,他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膝盖碰到了床头柜。”
雨还在下,冰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声声敲击在陈志泽的心坎上,一个声音在对他说:除了徐波,没有人会让她开心快乐,包括你。
郝童童习惯了用被子蒙着头睡觉,习惯了在被子里酝酿想象力,莫名其妙地去担心徐波,心里不禁掠过一丝不安。又祈祷他不要有事,眼皮很沉,差点睡着,担忧还在继续,大脑里徐波的模样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
“一定是他得到一些关于他父亲被害的线索,有人要蓄意谋害他!”郝童童坐起来,再也无法淡定。
徐波,那个所有形容好男人的词都集中在他身上,可以绅士,可以幽默,可以温柔,可以冷酷……笑起来比阳光还灿烂,严肃时秒变冷酷。男神,大长腿欧巴之类的新世纪的时尚词汇都成了他的专属,这个让女孩子心动的男人,曾经坚持不懈给她写情书都没有打动她的男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他担心;他的样子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脑海里是一个内心伤痕累累的徐波,父亲被害后就满眼忧郁的徐波。
陈志泽也没了睡意,陷入沉思。
9
天亮了,门外的走廊里脚步匆忙,洗簌池那边哗啦啦的水声贯穿着整个小旅馆,开始向人们讲述着这一天的忙碌。窗外的天空被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远处的山已被云朵吞掉一半。泥土的新鲜气味是夏天里唯一的小清新的代表。
“今天准备去哪里?”陈志泽打着领带,从镜子里看着郝童童的身影。
“我现在就回原平,当然不是去学校了。”
陈志泽打领带的手微微抖了下,扭头看着郝童童,说:“你不是说过今天是婚纱设计大赛吗?你不去参加,就等于拿不到资格证书。”
“不去学校了,什么婚纱设计大赛?以后有的是机会参加,不是每个人必须有资格证书才能成为设计师。”郝童童看了眼外面,“好像又要下雨了,你动作快点。”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徐波不知道现在怎样了……”陈志泽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但又没法咽回去。别扭之余赶紧把西装穿上。望了眼窗外,从包里取了一把伞。
郝童童已经走出去,在街边等出租车,陈志泽匆匆赶来,撑开雨伞,和她并肩站着。
10
刚回到原平,郝童童直接去了徐波家,陈志泽厚着脸皮也去了。
徐母精神恍惚,家里进来两个人,她瞟了一眼之后窝在沙发里,像一尊雕像。
“伯母,徐波还是没有消息吗?”郝童童尽量小心翼翼,可徐母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吼道:“滚出去!还嫌我家不够惨吗?徐新杰被害死,现在徐波又被挟持,生死不明!你们是来看笑话的吧?都给我滚出去!”
徐母的手臂高抬,直指向门外。
“伯母,您听我说……”郝童童试图与她沟通,不料话还没说完,徐母拎着她,一直拎到门外,回头问陈志泽:“是我赶你出去,还是你自己滚?”
现场火药味十足,像有人专门扔来一颗重磅炸弹,蓄势待发。
正在这尴尬之际,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什么事让你火气这么大?”话音刚落,苏锦程一脚踏进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因为徐波被挟持的事?可能是吧?警察局都立案了,这可是原平第二宗大案,第一件是徐新杰,第二件是徐波……”
“闭嘴!”徐母沉声呵斥,苏锦程微微一笑,把没说完的话坚持说完:“我说徐家这是倒的什么血霉?”
苏锦程的不请自到无疑是把重磅炸弹置换成原子弹。
徐母全身颤抖,愤怒到不能言语的地步,瞪着血红的眼睛,指向外面,咬牙说:“都滚出去!都是些什么东西?专门等着看笑话,就等着瞧吧!早晚会轮到你们倒霉!”
郝童童没有走,她再次走进屋子,说:“伯母,您不要乱想,我来就是想告诉您,有人曾经告诉徐波,谋害徐叔叔的凶手另有其人。”
徐母一脸恍然大悟后的鄙夷,走向郝童童,说:“你来我家的目的我总算明白了,你无非就是想替你父亲洗清罪名,徐波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正是你利用他编造谣言洗清郝东平罪名的机会,那你说,谁告诉他的?”
“欧小刚……可是,欧小刚死了,在滴水崖,坠崖而死。”
“我就说嘛,净从死人身上找借口,这招果然能洗白那双罪恶的手。”徐母言语里充斥着讽刺。
郝童童说:“但是,欧小刚和徐波说过,他留了一封信,告诉他老婆,说如果他遇到不测,就把信交给警方,信里一定有关于徐叔叔被害的秘密,我和徐波去欧小刚家找过,可是,信已经找不到了,徐波曾多次找警局,因证据不住,证人已死,没法翻案。”
“我推断,挟持徐波的一定是真正的凶手!”陈志泽说,“徐波从欧小刚那里得知凶手另有其人,一心想要翻案,所以,有人千方百计阻止他的计划。”
苏锦程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才说:“别整得跟破案现场一样,你们只是屁事不知的小毛孩,不要瞎猜疑,要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郝童童,我想,你一定是想为你父亲摆脱罪名想疯了,当年的事,铁证如山,况且是他亲自承认,是出于报复,才痛下杀手,你的争辩,在证据面前未免有些苍白无力,劝你还是认命吧,你爸爸就是凶手。”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陈志泽摸着下巴,“我推断,欧小刚的死绝非偶然……”
“那你说是怎样?说来听听!”苏锦程饶有兴趣看着陈志泽,“继续。”
“首先,欧小刚企图告诉徐波真相,而真正的凶手抢先一步,致欧小刚于死地,徐波听信欧小刚的话,要求警方翻案,所以,凶手才……“
“都别说了!”徐母突然抓着头发大叫,“都给我滚出去!”
“泼妇。”苏锦程嘴贱起来居然能做到不紧不慢,生怕对方听不清一样。徐母端起一杯茶,狠狠泼过来,微笑在他脸上定格。
原子弹成功被引爆,腾起蘑菇云。
“走就走,看到你这个样子,我都感到闹心。”苏锦程不气不恼,抽了纸巾擦把脸,站起来就走。
特意过来幸灾乐祸一番,苏锦程貌似相当满意,他健步如飞,很快走到车子那边,不一会儿车子就疾驰而去。
“我家今天不请客!请自便!”徐母高抬手臂,直指门外。
陈志泽拉了郝童童一把,两个人刚走出去,身后的门用力关上。
11
苏锦程把车开到僻静处,打着电话。
“事情办得怎样?没办的话就不用了。”
对方嗓音沙哑:“办了,一会发照片给你看,很血腥,不要被吓到。”
苏锦程大惊,猛捶大腿:“这么快?动手之前干嘛不问问我?”
“你不是着急要他死吗?动手之前难道还要请教?你想要他怎么死都晚了。”
苏锦程开始抓狂:“现在有人怀疑徐新杰的案子有蹊跷,思维逻辑还算可以。原本打算先放掉徐波,打乱他们的逻辑,让他们怀疑所有的 推断都是错误的,这样你才不会暴露,现在看来,还得另想对策让你逃生。”
对方语气玩味:“你不是有人罩着吗?怎么?腿软了?”
“以前徐波多次去警局,要求重新审理徐新杰的案子,你说,是不是有点悬?现在把他办了,你说是对还是错?”
“是对是错我不知道!当初是你威胁我,我才下狠手把他办了!话不多说,我马上发图给你,事情反正我已经办了,这回是两千万!上次你欠我的一千万一起打过来,一分都不能少!钱不到账你看着办!明天这个时候钱不到账,我就自首,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将会以主犯论处!同样难逃死罪!”
苏锦程突然手抖,手机掉到脚下,响了几下提示音,捡起来,对方已经把图片发过来了。
看着图片,苏锦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扔掉手机,定定神,才捡起来。
对方拍得很仔细,从头到脚总共拍了十几张照。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徐波,衣服被血水染透。全身被绳索捆绑,嘴上塞了东西,死相极其难看。拍照时特意把镜头拉近,血肉模糊的脸让人心惊胆寒。身上多处在流血,一把匕首正扎在肋骨之处。
苏锦程踉跄下车,蹲在地上狂吐。
这时电话铃声像催命的音符追随着每个听觉细胞,苏锦程手抖得厉害,碰了几次接听键才勉强用力按下去。对方阴仄仄的声音传来:“怎么样?苏董事长,是不是残忍至极?这样才是你想要的结果!满意了吧?记住,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我的账户里多了两千万,不然!我会拉你一起下地狱!你的人生没有后悔二字,那我给你加上!”
苏锦程忙不迭扔掉手机,像看到鬼一样,眼里全是惊恐。手机里的狂笑像个幽灵,下一秒就要爬出来一样。
“你不是说你有靠山罩着吗?我知道你下一步要通知他逮捕我,马上给我定罪,然后一颗枪子送我上西天,区区小地方的警察能把我怎样?别忘了玉皇大帝上面是如来佛主,也不怕你泄露我的行踪,我现在在省城,看谁先揭发谁!”
对方狂傲的话像死神的手,从手机里蹿出来,死死掐住要害。
苏锦程抓过手机,强行挂断,身体向后靠,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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