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此界,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彼岸,你当真意决下凡?
我没动,无语默认。我只是佛台边一株苟延残喘的彼岸小花,虽亦名曼珠沙华,但我更喜欢彼岸二字。既名彼岸,即无福消受此界极乐,我意已决,愿随青莲侍者下凡历劫。
佛叹:彼岸花开,见花不见叶,彼岸花谢,见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也罢!
****************
老迈衰弱的残冬已向荒山野岭匿迹。可它在逃亡途中,还试图把那冰粒化为无力的阵雨。电闪雷鸣中,我又被噩梦惊醒。抱着被子坐在窗台上,团栾的月光在雨后对我露出厌倦的表情,可我也没法不在夜里醒来,望着它的残妆慵容。
再次醒来,已是早晨。侍青已在楼下叫了。
彼岸,彼岸,你再不下来,我就踩扁你的蔷薇花。
真拿他没办法,他的认知世界里只有蔷薇和他名字中的青莲。长在水里的是莲,这生在地上的自然就是蔷薇了。无论我怎么灌输他知识都没用,但我仍照例教育他一番,那不是蔷薇花,是彼岸花。
他不相信地盯着小小的植株,彼岸花,没听说过,完全忘了我昨天的教导。
然后,他装深沉地摇摇头。怎么会有与你名字相同的花呢?骗鬼啊!
彼岸,你衣服扣子扣错了。他又转话题。
不会吧!我低头,自己穿的衣服只有拉链,没扣子。晕~~~~~~
没妈的孩子…… 侍青哀叹。
像根草,更何况我连爸都没有。我没好气地答道。不明白侍青为什么总随随意意地割开我的伤口,让我流更多的血,且还得满脸微笑。唉!我在心底叹口气,左心室有痛,逆时针方向蔓延开来。侍青,是不会管我的感受的。
我没动,无语默认。我只是佛台边一株苟延残喘的彼岸小花,虽亦名曼珠沙华,但我更喜欢彼岸二字。既名彼岸,即无福消受此界极乐,我意已决,愿随青莲侍者下凡历劫。
佛叹:彼岸花开,见花不见叶,彼岸花谢,见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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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迈衰弱的残冬已向荒山野岭匿迹。可它在逃亡途中,还试图把那冰粒化为无力的阵雨。电闪雷鸣中,我又被噩梦惊醒。抱着被子坐在窗台上,团栾的月光在雨后对我露出厌倦的表情,可我也没法不在夜里醒来,望着它的残妆慵容。
再次醒来,已是早晨。侍青已在楼下叫了。
彼岸,彼岸,你再不下来,我就踩扁你的蔷薇花。
真拿他没办法,他的认知世界里只有蔷薇和他名字中的青莲。长在水里的是莲,这生在地上的自然就是蔷薇了。无论我怎么灌输他知识都没用,但我仍照例教育他一番,那不是蔷薇花,是彼岸花。
他不相信地盯着小小的植株,彼岸花,没听说过,完全忘了我昨天的教导。
然后,他装深沉地摇摇头。怎么会有与你名字相同的花呢?骗鬼啊!
彼岸,你衣服扣子扣错了。他又转话题。
不会吧!我低头,自己穿的衣服只有拉链,没扣子。晕~~~~~~
没妈的孩子…… 侍青哀叹。
像根草,更何况我连爸都没有。我没好气地答道。不明白侍青为什么总随随意意地割开我的伤口,让我流更多的血,且还得满脸微笑。唉!我在心底叹口气,左心室有痛,逆时针方向蔓延开来。侍青,是不会管我的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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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撕开刚刚拿到的信封,带着淡淡荷香的香水分子立即充溢了整个空间,莲生就是莲生啊。我望着莲生寄来的大头贴,思绪飘得很远。昨晚,我梦见娇若满月、俏胜妲已的女子真得很像莲生。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在睡梦中看清面纱下的女子,可昨晚我切实感受到了她冁然的娇笑,只是旁边的那男子我还未看清。
自习课,我提起笔给莲生回信。
我说,莲生,我梦见你杀了我,在古代,不知哪朝,用一根古老的簪子刺到了我。
这时,侍青,左晃右摆,凑到我面前,谄媚地笑。
我推开他俊美得鲜丽的脸,什么事?
彼岸,介绍一下这位MM。他把莲生的大头贴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
我一愣,但瞬间恢复。
好啊,你可以给她写信,我给你介绍。
彼岸,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他拍拍我的肩。我没理他,打开他的纤纤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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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最后一节音乐课,谁还有心思上呢?也不知这课时怎么排的。我的手机突然震起来,一条短信,连生的。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以书信往来,现在她居然发短信,我有些诧异。
彼岸,我来看你了哦,快来火车站,我不认识路。
我恍惚间忆起莲生曾说过要来看我,可不料这么快。
老师,我要去医务室。我站起来,云轻风淡。
你去吧。老师没有任何怀疑,任何老师都不会怀疑。
我低头收拾书包。
你去哪?彼岸。侍青踢我的凳子。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回答,去见莲生。
老师,我送他。他腾地站起来。
音乐老师皱皱眉,允许了。他又什么理由不允许呢?他以为我和侍青是兄妹,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
路上,侍青表现得少有的静。乌鸦停止聒噪了?我嘲讽他。
他一反常态,没有回骂,而是紧张兮兮地甩着手。彼岸,我掌心全是汗,好难受啊。
我彻底愣住。突然好希望莲生是骗我,她并没有来,或是侍青不再想见莲生了。
火车站出口,一个高挑的女孩,白色的毛衣,浅绿的另类的直筒裤,如盈着绿光的荷叶衬着孱弱雍容的白莲,黑缎般柔软而有质感的长发随意地束起,如果她散开长发,必然胜似天使。
莲生。我认出她,轻唤。
她立即笑起来。腮瓣荡着迷人的漩,与我多年未见的父亲一样。想到父亲,我的心痛了一下。可我却无法憎恶这样纯真的笑。
彼岸,你真漂亮哦,干吗不寄照片给我看呢?莲生拉着我的手不满地晃悠起来。
我没有回答。尽管父亲在母亲离世后就离开了我,重组家庭,并有了莲生。只是在5岁那年见了我一面,现在根本认不出我,但我仍不愿他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我知道他与莲生感情很好。莲生一定会拿着我的照片到他面前炫耀她有个长得与自己很像的情如姐妹的好朋友的。
这是侍青,我把要死要活的侍青推到莲生面前。侍青对莲生报以羞涩的微笑,莲生会心地回应。侍青从来没有对我如此笑过呢。我望着他轮廓邪美的侧影和莲生不染尘渍的容颜,听到花蕊裂开的细微声音,而我的心也碾开生硬的似金属的碰撞声。
我扭过头,不听他们契合的谈话,慢慢地落在后面。天空仍是淡蓝淡蓝得可以拧出水来,没有任何薄暮的幽氛。
侍青,莲生,此时我若独自离去,你们大概也发现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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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侍青领着莲生在大街上逛到很久。实际上,是莲生在勇敢地往前冲,完全没有长时间坐火车后的疲倦迹象。侍青不停地叫着慢点、慢点,我吃力地跟在后面。
莲生似乎是个未离襁褓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简单地吃过晚餐,莲生跑到一家佛具专卖店,侍青也随着进去了。而我听着那似曾在我梦境深处飘遥过的熟悉的佛乐,莫名其妙地一阵眩晕,便没有进去,立在外面静候。
半晌,他俩提着一对青莲灯嘻嘻哈哈地走出来。
彼岸,很卡哇依的东东吧!莲生得意洋洋地说。我立即满脸呆滞,能这样形容肃穆庄严的古青莲灯的人,除了莲生恐怕再没有他人了。
莲生,你太破坏情调了吧,如此雅致的古朴的东西,怎能像你那般形容。侍青压住笑意,满脸正经地教训莲生。
古朴?这可是用电池发光的,古代有这么高级的东西吗?莲生瞪他一眼。
我发明的不行啊?侍青自豪地答。没等莲生反应过来,已经跑远了。
彼岸,他这样瞎说,你也不教训教训他?莲生抱着胳膊,嗔怒地笑着说。
我浅笑。我们回家吧,已经不早了。我刚才看了表,九点多了。我惦记着彼岸花,还没浇水呢。
我还没有玩够呢,莲生嚷嚷道。
一会儿她又兴致勃勃了。彼岸,我住你家,不知道伯父母会不会反对呢?
当然不会,我怅然。我并没有告诉莲生父母的事。我们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就算他待我不好,但至少留给我一幢大大的房子,几张数目不小的银行卡,而且他待莲生很好,我无法评判他。所以我不对莲生说这些。
彼岸父母不在了,侍青低声对莲生说。
我看见莲生满是惊异和歉意,没有作声。
在交叉路口,我们与侍青分开了。本来侍青还要往前送,却被莲生赶走了。
莲生洗完澡,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一个金属圆环一闪,到了我的手上。心头一颤,那是妈妈生前不曾离身的银戒,爸爸带走的唯一的妈妈生前的东西。
这可是我爸爸的宝贝哦,我看上面镶着“彼岸”两个字,就偷偷拿来送给你,侍青神秘兮兮地说。然后就开始介绍她带的东西,从创口贴到雨伞。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
夜里又被似曾相识的梦惊醒。我爬起来,看着莲生,她柔软细长的头发散开飘着淡淡的香波味,那张脸与我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上面多了天真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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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我就被莲生吵了起来。
那是什么植物?莲生拉扯着不合身的袖子,那是我的衣服。
红花石蒜,我不希望莲生大惊小怪,所以说出了它的学名。
那不就是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我还以为只在传说中才有呢,什么时候开啊?
那是秋彼岸,秋分前后三天。
下次开的时候我要来看。
随便你。我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侍青。
你打给谁?
侍青,让他今天陪你去玩。
你呢?
我要洗衣服。
总不至于洗一天吧?难道你不怕侍青拐了我。
你不见色起心拐骗他就好了。我笑着拨号。
可是,侍青已在楼下叫了。
彼岸,出来啊。否则,我就踩你的蔷薇花。
臭侍青,乱叫什么,彼岸又没有蔷薇花,你尽管踩好了,让人打断你的腿。
两个可爱的人,我笑着看他们吵。莲生已冲到楼下。
侍青,你陪莲生,OK?我对楼下的两人绽放了一个很阳光的笑脸。
结果,两个人不情不愿地走远了。我对着一个星期换下来的衣服发呆,外婆去看生孩子的小姨了。
我究竟在做什么?我想理清思路,可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侍青与莲生关在门外,直到侍青拉着莲生走远。
就这样,我一直坐在那里至下午五点半。
岸,我已经在飞机上了,886。莲生发过来一条短信。
不久,侍青来了。他站在我面前,彼岸,把莲生的QQ号给我。
我微愕,他为什么不直接问莲生。但旋即报出。
谢谢了,彼岸。侍青简洁地说,走出去,没有任何多余。
我攥着莲生给我的银戒,妈妈似乎在我面前微笑,可它没有给我力量的魅力。我的指甲嵌入手中,生疼,我无力地缩到墙角,有咸咸的液体摔到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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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秋,天空满是氤氲迷蒙的色彩,树上的枯叶在空气中微微地颤抖着。一如在这个季节里即将在沉睡中永远睡去的蝶,虽然表达着对这个世界的迷恋,但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凛冽强劲的风却无视这阴霾的气氛,偏要雪上加霜,于是凉意扫过,空气被带动着旋转,满是裂纹,蕴了时间的褐色的叶断了似地坠落。
而我的彼岸花,快开了。
秋分前一天,花开了。在一场秋雨后,毫无预兆。它们放肆地向灰色的天空张开怀抱,触目惊心的红,妖异浓艳得近乎黑色,如火,如血,如荼,花瓣反卷如龙爪,见不着叶。
我站在花园大片的淋漓的伤口中迷失了方向。
是夜,又是那冗长重复的梦。这次梦境异常清晰,如电影在放映。我终于看清了,那清秀俊逸,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男子正是侍青,而那女子是莲生。
梦里,侍青叫莲降,莲生叫青明。莲降是皇子,青明是未来的皇妃,而我,彼岸,是小小的侍女,也是莲降心中最好的朋友。
春意盎然,百花呓语。莲降郁闷地找到我,彼岸,陪我走走。
我知他是为了青明。青明不爱他,他爱着青明。我爱着莲降,但不露痕迹。
桃花艳,迟阁闲。彼岸,那边茶糜开得艳,你在这儿等,我摘一朵给你。莲降兴致微起,我默然立在相思阁等他。
荷香馥郁。青明飘飘摇摇过来,真是倾国倾城啊!我在心里赞叹。
突然心口刺痛,青明蕴满嫉恨的目光在我面前晃动。
为什么?我大惊,低头望着插在我胸口的凤簪,有血渗出。
我……青明的眼神忽然柔和起来,悲戚而有些悔恨和迷懵。
你不爱……莲降,为……什……么?我感觉呼吸不畅。青明,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不喜欢的东西却还要牢牢地抓住,容不得任何人走近,哪怕莲降只当我是朋友。
青明,你身体柔弱,怎么忽地走出宫殿,可别着了凉,我送你回去吧。莲降看见青明,嘴角展开好看的弧度,像孩子一般笑了。我已好久没有见过那样明净的笑。
青明转过身去,挡在我面前。声音有些失色,彼岸呢?她怎么办?
我和她说声便罢了。莲降已走到青明的身边。
我可以感受到青明脸色的苍白。因为莲降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突然,莲降面对我。彼岸,你对青明怎样了?他用纤细柔软的手指挑起青明腰际的绣带。
我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靠着亭柱。无力地望了一眼莲降凌厉的表情。
我……我刺……杀不成,畏罪自杀。在莲降冷漠、憎恶的目光下我无法思考。
你知道就好,死有余辜,没等莲降说话,青明恨恨地说。
头越来越沉,支不起来。莲降恶我,生有何意?
******************
我以为我会撞到刚硬的石,可我却跌到在一个人的怀里。
彼岸,对不起……是青明吗?莲降的呼吸好近,让我愈加窒息,我挣扎着。
我……莲降,我……我很高兴青明刺到我,因为这证明她爱你。
彼岸,对不起,彼岸……请你,请你别哭好吗?
莲降,我没哭,那是你的眼泪,好涩啊。然后黑暗吞噬了我,倏而又是白茫茫的光,我在幻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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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在人间。我爬起来,拉开窗帘,四周嫣红的一片。突然,我感到好害怕,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的彼岸花?为什么会梦到那么古怪凄惨的事?我蹲下来抱着头不愿想下去。
彼岸,我已在候机大厅,两个小时后见。是莲生的短信,昨天告诉她彼岸花开了。
莲生,你不要来!我很坚决地回。
为什么?WHY?我抓过MP3把音量调到最大,我不愿再想这些。莲生的短信我一条不回,电话一个不接。
我心忽生一念。霎那间,那些彼岸花来不及呻吟就被碾成碎片埋没在厚实的土里。
对不起了,莲生,我最爱的妹妹。
我感觉血管贲张,喷薄奔流的血一直冲向心房,沉得我难受。
**************
彼岸,你这个骗子,花呢?彼岸花呢?莲生在下面大大咧咧地叫。
花?我嗫嚅着,不知如何解释。
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用花开把我骗来呢!莲生立在我面前,冁然地笑。
自恋……我突然轻松起来。什么都不用解释,不是很好吗?
传说,彼岸花是接引之花,能唤醒人前世的记忆。我并不希望莲生忆起前生,若她便是青明,我们该如何面对?
你不会这次又把我丢给侍青吧!
我陪你,OK?大小姐。
莲生和我在街上疯玩一天。爸爸一定想不到他的两个女儿在某天因为命运齿轮的啮合而走在一起的样子。
彼岸,我要给你照张照片。
不要,上次不是照过了吗?
上次的胶卷曝光了,气死我了,为了保险起见,这次用这个。莲生拿出手机。
其实,上次曝光的胶卷是我做了手脚。我不希望父亲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可这次,看样是逃不了啦。
彼岸……呜呜呜……手机没电,怎么会这样?莲生哭丧着脸。
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下,打在心湖的中央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该庆幸的时候,一种游离的感伤偏偏飘了过来。
一直到莲生坐的飞机远去,我都还在这种飘忽的心绪中踌躇。
好久,我才回过神来,招手拦了一辆的士。
小姑娘,你怎么面色苍白?开车的阿姨关切地问。
刚才送人走。我不太习惯别人的关心,淡淡地应了一句,转头望着窗外无底的穹隆。
去医院看看吧,她放慢车速。熟悉的街道,前面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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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频频打电话给我。她问我一些深奥难解的题目,全是高考综合题,连自以为成绩还不错的我有时都很犯难。我记得莲生可是高二的学生啊,于是我问她。
我要和你们一起参加高考,考一样的大学,莲生笑着说。长长的电话线似乎也被震动了,发出嗡嗡声。
你们?
我说你和侍青,莲生一副我是不是变傻了的语气。
我只能在心中长长的叹,我恐怕坚持不了啦。那张薄得失血惨白的医院诊断书经过五个月氧气的耳鬓厮磨已泛出微黄的光。间歇性衰弱,无药可治。世界上有这样的病吗?还发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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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风,拂乱了发,剪开了浑浊的思。
我悠悠地荡在青莲公园内。记得以前来这里是因为侍青喜欢这里,但他总是独自一人来,我经常来是祈望可以遇见侍青,哪怕只是偶尔。三月的天,还很微寒,公园里人很少。
救……救人……啊,有人掉到水里!一个女孩慌乱而有些结巴的声音,与莲生有些相似。
我小跑过去,正是莲生,而湖中挣扎的赫然是侍青。我知他不会游泳,想不到莲生也不会。
对侍青那样深切的喜欢和对莲生这个妹妹出自真心的爱,让我未及思考,已感觉自己飞了出去。
我感到生命正在急剧地流失,胸口闷得难受。侍青,你在哪里?我望着微碧的水面,忽然感觉胳膊被牢牢地抓住。侍青的衣服一角浮出水面,我感觉到了侍青的虚弱无助,而自己的右手被他抓得太紧摆不开。再耗下去,可能我们都存活不了。于是我用左手费力地划着水,向岸边游去。
莲生……莲生,……你在哪里?……好冷!侍青朦朦胧胧地说。我动作立即僵硬。他喊莲生,他在喊莲生。眩晕严重地蔓延开来,让我看不清现实,只想沉入无尽的纷飞这绚烂泡泡的另一个世界中去。
可,我不能,为了我深深喜欢的侍青,绝对不可以。我的意识慢慢沉睡,但躯体还是在奋力地动着。恍惚中,莲生把侍青拉了上去。
于是我慢慢地停止挣扎,任由沉重的衣服把我带到水底。我已经很累了,累得感觉不到窒息的痛
****************
香风忽至,神光漂浮。佛盘在白莲上飘于半空。
彼岸,你可知了吗?
见我迷惑。佛又说,先跟我回灵山吧!身后之事,先抛诸脑后。
于是,我到了佛界。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侍青和莲生一眼。
我终于知了前生事。我怎会忘记!我痴恋青莲侍者而下凡历劫,第一世便死于非命,此世也死得凄惨。
佛轻伸一指,默念咒。
侍青,莲生,我惊叫出声。走上前去,却无法触及他们,只能看着莲生躺在床上,侍青在旁细心照料。
这?
莲生失去记忆,侍青以为莲生救他。
此即是说,侍青今生可以与莲生白头偕老。我不禁为他俩高兴。
非也,非也。莲生因你而暂时失去记忆,待其忆复,侍青晓知实情,便是比翼鸟散时。
为何?我大惊。
定数。佛祖合眼,侍青与莲生的影像即逝。
不可改?
也非无方可想,此需你放弃下世。佛半日方语。
我愿意。
你可知你下世将与青莲侍者相伴一生?你当真愿为青莲做出这些?
下世便有我的幸福吗?我迟疑了。依稀忆起天池岸边青莲侍者对我的傲骨和无礼,青莲侍者对她的爱护疼惜,我对青莲侍者的眷念。
我愿成全青莲侍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的声音。虽然失去身躯,但我心室的位置却隐隐作痛,如针在扎。
当真?
我无语默认。
****************
侍青爱的是莲生,我一定要让他找到他千百年来希冀的幸福。无论什么代价,我在所不惜。
佛不语了,挥挥手。
我重化为彼岸花,千年来修得的曼妙人形灰飞烟灭。从此生在冥府三途河边,弱水之畔,守护亡灵生前的种种,指引灵魂走向天界,走向幽冥。
痛苦的事,知的人惋惜,不知的人依然快乐。我知,侍青与莲生将在残酷的事实外获得世间最难得的幸福。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一切都将如潮般退去。连那悠悠的期盼,一份无法克制的爱恋都会归于宁静,不着痕迹。
而我的念将被缠绵的思剥蚀,终至无欲无求,只残躯壳。但至少,我离侍青不会再远了。我将四处生长,覆盖黄泉之路,幽冥地府。用很多很多双眼睛注视侍青,那迥然绝尘的青莲侍者。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我知一切都将如潮般退去。连那份悠悠的启盼,无法克制的爱恋……都会归于宁静,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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