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后院桂花家来了一个梳两短辫,个子不高,很好看的女的。”
我把在街头老井边和小伙伴玩耍时看到的说给我母亲。
“八成是桂花当兵叔叔的对象吧,听说还念过什么师范学校。”母亲一边干活一边不在意地对答我。
没想到,这个女人一来,就扎根在这个小山村。
没想到,这个女人一来,就把一生的心血和智慧抛洒在这个山村小学教育上。
这个女人就是你。
大约是我三、四年级的时候,你担任我的班主任老师。
尊重学生,发展学生的个性与特长,教与学互动,在七十年代初你就灵活地运用。
那时,我们并不懂这些,只是从心里喜欢你,敬佩你。
你教我们怎样到黑板前使用教棍指认领读生字词,你还教我们怎样有感情地朗读课文,教我们在课堂和课后互相批改作业。
你给我们读《雷锋的故事》,读得我们泪水涟涟,爱憎鲜明。
我喜欢朗诵,你就找来《龙泽》一书,大概是写草原少年英雄的故事。每天自习课上,你让我给同学们读几段。这在无形中引发了我对文学作品最初的阅读兴趣。
我开始认真地阅读《红小兵》、《新来的小石柱》、《保卫延安》等书。
在那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年代,我因出身不好,虽品学兼优,年年在班级被评为三好学生,但年年报到学校总会无情地刷掉。你却象没这回事一样,年年报送上去,一直到我在一次植树造林活动中,获得个“劳动能手“的奖状为止。你以正直善良的母爱和无私宽广的教师情怀,保护了一个小女孩稚嫩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使其在那疯狂的年代免受无辜伤害。
这使我在日后心灵虽历经磨难,但很少有阴影,坚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你非常关心学生的身心健康,你见我长得又瘦又高,脸色也不大好,就问:“你哪儿不舒服吗?”
“经常肚子疼。”
“让你妈找个大夫看看吧。”
你说的没错,结果我得了蛔虫病,还很严重。
我的小学阶段,书本上有用的知识学到的并不多。可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真善美的东西。这对我人格的形成,兴趣爱好的养成影响很大。
真的很惭愧,想起你时,我已过了四十岁。这些年,平时回家,也没有去看望你,过年过节也没想起给你打电话或寄贺卡。但我内心深处却积淀着难以言表的深情和怀念。
想起我的小学,就想起你,想起那个美丽文静的年轻女教师。
在年复一年的教育教学中,你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学生。从你一个新来的女教师到成为
一个学校的负责人;从你正值青春到年老退休,再也没有离开那所小学,那个小山村。
学生喜欢你,你也喜欢学生。
听说有一届学生毕业时,你还为全班女生梳头。你把对学生的爱梳在她们的头上,梳在她们的心上。我听了,感动得直落泪。你分明是在梳理着和学生难分难舍的千丝万缕的情丝啊!
记得有一次,我和你当时正读师范的女儿一同回家,说起你,说起我对你的感激。
你女儿却告诉我:你知道吗?我妈把你写的文章,一一从报纸上剪下,保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
我听了直哽咽,那些文章没有一篇是写给你这个给我至多厚爱、至多影响的老师的呀。
偶尔领女儿回家,在街上遇见你,你看我女儿的神情多像看我呀,你爱怜地恰到好处地夸赞,经常使我回味无穷。
几十年教学生涯,已使你清脆甜美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乡村女教师的艰苦生活,已在你清秀美丽的脸庞上刻下岁月的皱纹。但未能抹掉你端庄美好的风韵,更没有抹掉你深深的教师情结。
你就是我年少时心中那个难忘的新来的好看的女老师啊,我怎能忘记你——深香默默。
20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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