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痛的日子

    爸爸回来了，用香油炸炸饼，用做房梁的木头烧火，天天鸡鸭鱼肉，天天板脸对着叶雨。

    爸爸坐在桌子旁，喝着，吃着，训着。叶雨站在床边，低着头听着，不敢言语半声。父训女从，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叶雨像上了刑场一样，听着爸爸那800年前的事。天是王大，叶树人就是王二。叶树人训叶雨有声有色，声音忽高忽低。一会儿站起来指着叶雨训，一会儿又坐下，瞪着叶雨训。叶雨却始终是那一个姿势，而且这个姿势要保持3至4个小时。

    一天叶雨放学回家，满屋子都是人，叶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屋一看，爸爸买了一台大电视，人们都来看电视。叶雨倚在爷爷身旁不言语，也不知道人们在说些什么，整个大街就叶雨家有电视，每天晚上人们都来看电视，像看电影的人一样多，叶雨烦，却不敢说话。爷爷爱听戏，看戏。让叶雨感到快乐的事就是和爷爷一起看戏，听爷爷讲《蝴蝶杯》、《八珍汤》、《三娘教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满院子又都是人，原来叶雨的爸爸又买了摩托和洗衣机，人们指指点点，叶雨不理会，也不去关心。邻居见了叶雨都笑着说：“叶雨呀！你真是好福气，有个有钱的爹。”叶雨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叶雨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爸爸不要用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她，不要用凶凶的眼睛看着她。在旁人的眼里，叶雨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可是叶雨一点也感觉不到好。在这个家里，爷爷在的时候还好，叶雨在爷爷身边才觉得踏实，像是抓住一根救生绳一样。爷爷不在家，到大伯家的时候，叶雨在这个家里觉得很孤独，像自己一个人一样，心里空荡荡的。花是红的，草是绿的，离开爷爷的日子是无奈的。

    爸爸又买了两台电扇，给了大伯家一台。不知为什么，大伯让爷爷把他的房子烧了。大伯气势汹汹找爷爷打架，大伯抓住爷爷的脖领，打爷爷。吓得叶雨哇哇哭，喊着：“爷爷，爷爷……”看着大伯凶狼般的样子，看着爷爷像被宰的羊羔，叶雨心疼爷爷，叶雨却无能为力，只是喊着爷爷。一群人来了，嘶喊着，打闹着。风波平静了，可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却在叶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怨恨的种子。爷爷生气，躺在床上。叶雨坐在爷爷旁边，哭着，摇着爷爷。叶雨恨大伯这样对爷爷。爷爷受苦受累把你养这么大，难道为的就是今天让你打他么？爷爷吃了安眠药，叶雨拉着爷爷的手，哭着喊着：“爷爷，爷爷，睁开眼，爷爷，爷爷，你醒醒呀，爷爷……”一场救护后，爷爷微微睁开眼睛。爷爷醒了，叶雨的心落地了。叶雨擦干眼泪，看着爷爷，对自己说：叶雨呀，叶雨你要快快长大，快快挣钱，不要让爷爷再受委屈。

    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叶雨见爸爸迎面过来，忙低下头，悄悄走上前，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爸！”爸爸撇了一眼，严厉的问：“干什么？”爸爸的声音像霹雷一样，叶雨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什么也说不出。边走边哭，到家门口了，急忙把眼泪擦干，怕妈妈看见了寻问。从此以后，父女俩再在大街迎面相遇的时候，就像陌生人一样，叶雨不敢再叫他，只是放慢脚步走过而已。每天放学回家，叶雨像只绵羊一样，轻轻喊一声：“妈。”就开始写作业，不再作声。叶蕾，叶寒总是跑到叶雨身边问：“干什么呀！谁也没欺负你。”叶雨看着他们说不出话，叶蕾和叶寒跑到院子里玩，老远就能听到她们俩的笑声。这时小妹叶云走到她身边叫她一声姐姐。

    学校里有个看门的老爷爷，人们叫他傻九，无儿无女孤苦伶仃，每个月挣着那60块钱的微薄工资，生活艰苦。叶雨看着老爷爷吃着半白面半玉米面的馒头，吃一口往碗里沾一下。叶雨纳闷，进屋才知道，老爷爷在沾盐粒。顿时，叶雨心里酸酸的。看着那位老爷爷却说不出一句话，叶雨跑出屋子，回到家拿了很多青菜和萝卜送给老爷爷。从那以后，叶雨经常给老爷爷带东西，有时间还帮老爷爷烧火做饭。学校有几个调皮的男孩经常跟老爷爷捣乱，在路上挂了绳子把老爷爷绊倒了。叶雨见状，急忙跑过去扶起老爷爷。“没事吧，疼吗？”叶雨关心地问着，并给老爷爷拍着身上的土。“没事，没事，就是手划了一道。”叶雨转身瞪着那几个男孩：“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我告诉你们，再让我知道你们这样对老爷爷，我就告诉校长，开除你们；告诉你们爸妈，打你们……”几个男孩跑走了。

    班里办板报，后黑板上写着表扬稿，10篇里有8篇是表扬叶雨的。

叶雨在学校成绩良好，表现优秀，被评为县级三好学生。校长把叶雨叫到办公室，笑着说：“好好学，将来考一所名牌大学。”叶雨应声：“校长放心，我会更努力学习的。”校长仍笑着：“挺乖的，你爸爸叫什么呀？”她低声回答：“叶树人”校长愣了。叶雨见校长一惊不知所措。瞬间，校长笑声更大：“原来你是叶树人的闺女呀！好啊！不错，不错……”其他老师也都抬头看叶雨。叶雨不知道，原来作为叶树人的女儿，在别人眼里是一种荣幸。爷爷为叶雨高兴，怎么看叶雨都是宝儿。邻居也都夸叶雨：“你可真给你爸争脸，有你这么个闺女真好……”叶雨谨慎地把证书拿给爸爸。爸爸没接，也没抬眼，说：“这有什么用，扔那吧！你要是个男孩……”叶雨像犯了错似的，低着头，站在那，听着爸爸说话。

“六·一”儿童节到了。学校组织活动。老师找叶雨借她家的录音机用。叶雨把录音机拿到学校，同学们争着抢着看。叶雨不知道同学们对这么一台录音机竟是如此新鲜。叶雨吃冰糖，同学们不知道什么是冰糖。叶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把冰糖分给同学们，大家一起吃。

舅舅是法院的厅长，有一支手枪，爸爸一年总要打上两次。每次的枪声震的叶雨耳朵疼。一大早，姑父风风火火跑到叶雨家，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姑父要清家当产了，叶树人急了。大伯不让管，怕把叶树人也拉进去。事大了，姑父偷税漏税。叶雨的大姨父是税务局的局长，跑了几天，叶树人把这件事摆平了。

秋忙了，要放假了，大人们都忙着到地里干活。叶雨在家照看小妹，收实家务，做饭。邻居们见了叶雨的爸爸都说：“你们家的叶雨真懂事，能帮你干不少活呢！成大姑娘了，又是看孩子又是做饭的。”叶雨的爸爸没反应，说了一句：“她不看孩子谁看，她不做饭谁做。”邻居反笑了说：“你可真说的了，你可别不知足呀！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谁像叶雨一样听话呀！”

叶雨见爸妈每天下地干活很累，就想去帮忙，便和叶蕾叶寒商量着说：“我到地里去拔草，你俩看好小妹，把家收拾一下，衣服等我回来再洗，行吗？”叶雨期待着她们的回答，叶蕾和叶寒没说话。叶雨以为她们答应了，就到地里去拔草了，早上有露水，小鞋子弄湿了，小手上也沾满了泥，又被草叶划了许多小口。叶雨不觉得脏，也不觉得疼。拔完草，回到家不一会儿，爸妈也回来了，见家里乱七八糟的，十分生气。爸爸一瞪眼，说：“叶雨，你上午在家干什么了，屋子不收拾，衣服不洗，饭也不做，你干什么了？”吓的叶雨低下了头，轻声说：“我到菜地去拔草了，把菜地的草拔完了。”妈妈说话了：“让你在家收拾谁让你去拔草了，用你去拔草…….”正说着，爷爷从大伯家来了。问到：“你们干什么？孩子去拔草也是错的吗？你说你一天有事没事的找叶雨，要怎么着，孩子就没对的时候。”妈妈叫叶雨去做饭。叶雨含着泪帮妈妈做饭，妈妈见叶雨哭了，问：“哭什么哭，又没打你又没骂你，看不见一天我多忙呀…….”叶云走到叶雨身边说：“姐别哭了，让爸听见又要骂你了。”

下午叶雨收拾屋子洗衣服，小手上都是小口子，用洗衣粉洗衣服好疼呀！让叶蕾和叶寒帮忙，她俩说：“让你洗又没有让我们洗，有胆你别洗，看谁挨骂。”叶雨没办法，自己洗了一大堆衣服，脏水也是一大盆，叶雨一个人抬不动，到院子里找玩耍的叶蕾和叶寒帮忙：“能帮我抬水吗？”叶寒说：“不管，自己抬呀！”叶雨说：“我抬不动。”叶蕾说：“你抬不动我们就抬得动呀！”叶雨说：“咱们一块抬不就抬得动了吗？行吗？给我抬抬水，行吗？”两个人仍没动，像没听见一样。爷爷进来了，说：“你们俩一天就知道玩，跟你姐抬水去。”她们没办法，只好撅着嘴和叶雨去抬水，小声说：“有撑腰的了。”

晚上吃饭，爸爸喝酒，大伯家的哥哥叶兵来了，逗叶雨，叶雨不理他。叶兵仍旧说着：“叶雨，明儿让你下地拔草你就老实了，你别不理我……”叶雨没好气说：“你怎么这么烦呀！”叶兵笑了说：“就得让你下地拔草去。”叶雨不再说话。叶兵回家了，叶兵刚走，爸爸一个耳光打的叶雨头晕目眩，火辣辣的疼。眼泪涌出眼眶。叶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低着头在那哭泣，爸爸又是横眉立目说：“我今天要不打你，看出我管不了你了，没大没小，你跟你哥怎么说话呢？爱搭不理的，不打你，我出不了这口气，还哭，饭也别吃了，到院子里剥玉米去，一宿也别给我睡觉，我就不信管不了你……”妈妈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叶雨的饭没吃完，就到院子里剥玉米去了。叶雨面无表情，任由泪水流。还不敢哭出声，怕又惹来爸爸的骂，心里却无数次的喊着：“爷爷，爷爷，快来看看我呀！”抬头，仰望夜空，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地上的叶雨想爷爷。就这样，院子里静静的，只有夜光陪着她，叶雨一个人在院子里剥玉米，十二点多了，妈妈出来叫她进屋睡觉，叶雨胆怯的问：“爸爸让我进去吗？我不敢进去。”妈妈说：“没事，睡觉吧！”叶雨悄悄进屋，床上妹妹早已睡熟了，叶雨躺在床上，被打的那一耳光仍有些疼痛，眼泪流着，心里叫着爷爷。

叶兵要结婚了，叶树人那叫高兴，带着叶兵和叶兵的妻子到北京玩，买东西，逛遍了大街小巷，花钱受累也是乐的。可叶雨连北京在哪都不知道。‘爸爸，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一点，就那么一点儿笑容给叶雨呢？！叶雨是多么渴望，渴望你对我笑一下呀！'为庆祝叶兵结婚，放了三天的电影。整个村子都是喜气洋洋，路人皆知，叶树人的侄子要结婚了。叶雨看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外面热闹得要命，叶雨静的像一个点。

一年过去了，嫂子生下了小侄子。叶树人比谁都高兴，忙前忙后。叶雨看着爸爸忙碌，一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叶树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叶雨怀疑，这是我爸爸吗？我怎么就从来没有享受过一点点这样的爱呢！

马棚很脏，早就该打扫了。爷爷年纪大了，可他爱马，自己一个人锄马棚里的马粪。叶雨见爷爷累了就帮爷爷干活：“爷爷，你歇会儿，我来锄。”说着叶雨抢爷爷手中的铁锨。爷爷急眼：“你姑娘家锄什么马棚，快走，这又脏又臭的，快走。”叶雨撒娇“我不，我就帮你，我不怕脏，我叶不怕臭，我就不走。”爷爷哄着，“听说，到外边玩去。爷爷自己干，不用你。”叶雨看着爷爷眼泪汪汪：“我不让爷爷干活，我不让爷爷受累。我就让爷爷歇着，爷爷，我能干好，我会锄马棚，我知道怎么锄，你不放心你坐在院子里看着，我肯定弄的干干净净的，跟你弄的一样。”“哎，不是爷爷不放心，你是个姑娘，谁家的姑娘锄马粪呀，你见过吗？”“我见过，就是我，我会弄。我就要做第一个锄马粪的姑娘。……”叶雨把爷爷拉出了马棚，给爷爷拍了拍背上的土，让爷爷到屋子里休息。叶雨的小手哪拿的动那个大铁锨，可她还是咬着牙，吃力地锄着马粪。一抬头爷爷站在身旁。“还是给我吧，你哪弄的了呀！”“我不，我弄得了。你到屋里，别管了，到傍黑你来检查。你要不走，我今晚就睡在马棚里。”叶雨生着气，撅着嘴。爷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了。叶雨努力地锄着马粪。额头上有汗，小手也磨出了泡，可她不怕。一下午过去了，叶雨热火朝天地把马棚打扫得干干净净，和爷爷弄的一样。叶雨看着，心里笑了。天快黑了，叶雨灵机一动，又学着爷爷的样子给马抖了好马料。一切安排好，叶雨到院子外小树林的马桩上牵马。马见了叶雨叫了几声。‘马儿，马儿，要听话。爷爷累了，我来牵你，你可别踢我。你一脚真能把我踢死。’叶雨心里是这么想，可仍害怕。这么一匹大马呀！叶雨鼓足勇气，‘没事儿，爷爷说马通人性。’叶雨悄悄走到马旁边，马叫着，用蹄子刨着地。叶雨见状况良好就解开了马绳，牵着马往院里走。马儿很听话，真是小人儿牵大马。到了院里，马喝了几口水，叶雨就把马牵到马棚里了。一切都好了，也许是太累了，爷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叶雨刚进屋，爷爷睁开眼。“爷爷，醒了？我都弄好了。”“累吗？”“不累。”“看着晚上喊胳膊疼。”“我不喊，下回我还锄马棚。”爷爷和叶雨出屋，马儿就叫。爷爷急忙到马棚，见到马吃料呢。“叶雨，谁牵的吗？”“我”爷爷瞪着叶雨，“谁叫你牵的，它踢你个好歹儿的怎么办呀。”“爷爷，你别急，没事。它认的我，不踢我呀！”“牲口哪管谁呀，下回不许牵马了。就着一回，你离这个马棚远点……”叶雨低着头。爷爷看着叶雨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叶雨考上初中了，爷爷很高兴，其它的人没反应。叶雨知道也只有爷爷为她高兴。对于叶雨来说，爷爷是寒夜里一只可以取暖的火炉，是旅途中一个可以歇息的驿站，有爷爷仿佛生活中永远有一盏斟满幸福甜蜜的酒杯可以啜饮。

暑假，天气热，玉米地里都是草，要到地里去拔草。可是叶雨的眼睛发炎了，红红的。爷爷心疼，不让叶雨去拔草，爸爸妈妈不说话。叶蕾不情愿说：“她上初中交217块钱学费还不让她去拔草。”叶寒说：“她不去我也不去。”爷爷生气说：“看不见你姐的眼都这样了，她上学交钱，你们上学不交钱呀！今儿叶雨就不去了。树人你怎么就不管呢？”叶雨在一旁听着不敢作声，就这样，在爷爷的庇护下，叶雨没去。在家收拾家务。快中午了，爸妈没回来，叶雨心里怕爸，也怕妹说她，就开始做饭。眼睛发炎，烟一熏会更严重，不能炒菜，可是叶雨又不想让妈下地回来再做饭，还是炒菜。没做熟呢，爸妈就回来了，一进门说：“做饭了吗？”叶雨急忙说：“快熟了。”叶蕾不耐烦的说：“你又没下地，饭也没做熟，你干什么呢？”叶雨没说话。爷爷可不干了：“你们怎么这么尖呀！依着我，都不让她做饭，你姐的眼怕烟熏……”叶雨只是听着，默默的做着饭。

明天要到学校报到了，晚上爸爸又喝酒，叫叶雨，叶雨又像受训的小猫一样，听着爸爸说：“不就是217块钱吗？我给你，但你给我记住了，我给你的不是这217块钱。”“我记住了”。

叶雨在学校里每天都认真听讲，努力学习。她怕爸爸。叶雨的同学从来没有去过叶雨家。叶雨的活动范围从学校到家。叶蕾去给同学过生日了。这时叶雨也接到同学的电话到同学家去玩，回来就挨训了，爸爸说：“你去哪了？”叶雨小声说：“到同学家了。”“你不在家呆着，你就学吧！越来越不像样了。”从此叶雨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次爸爸外出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气势汹汹说：“谁说我管不了我闺女，你们过来。”爸爸指着说：“我告诉你们，以后你们谁要是敢扎耳朵眼，带项链，就不是我叶树人的闺女，都给我记住了。”叶雨莫名其妙，只是答应着。“你们四个，我给你们每个人准备两万，给你爷也留着两万。我跟你妈再留点，我都准备好了，你们谁都不用怕，我们老了，你们四个我们谁都不跟，这就够我们的。”大伯家的姐姐哭着来了，妈妈正在厢房做狗肉。叶雨搂着爷爷的胳膊坐在炕上。不知姐姐说了什么，爸爸拿着气枪就往外走，嘴里还说着：“到家门口打架来，谁呀？活腻儿了，找死呢……”胡同里乱乱的。妈妈见状紧跟爸爸出去，叶雨瞪着纳闷的眼睛看着爷爷。爷爷脸沉沉的，只是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功夫，胡同里清静了。爸爸拿着气枪回来了，把枪放在东屋。那把枪一直就在那放着，没有人去碰它。（一直到政府收枪才把这支枪收走）

家里养了一条大狗，名字叫虎子，叶雨可喜欢这条大狗了。一天傍晚，叶雨放学回家，虎子拴在木桩上，叶雨想晚上吃饭的时候放开虎子。晚上吃的肉包子，叶雨放开虎子，喂它肉包子，虎子乖乖的吃着肉包子，向叶雨摇着尾巴！虎子吃完包子在院子里嬉戏，叶雨看着虎子心里好高兴。十点多，听见虎子像是撞什么东西的声音，悲惨地叫两声。叶雨急忙穿上衣服到院子里，见虎子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叶雨摇着虎子，叫着虎子。虎子的呻吟越来越悲小，虎子流泪了。叶雨见虎子难受的样子自己也哭了。虎子挣扎了大约二十分钟就不再动了，也没有了声音，虎子走了。叶雨成了造成虎子死亡的罪魁祸首。爸爸﹑叶蕾﹑叶寒都指责叶雨，埋怨叶雨。

爸爸：“你说你一天没事找事，要不是你，虎子死得了吗？……”

叶蕾：“虎子死了，谁看家呀？用得着你放开它。你要不把它放开，也死不了，这下好了，行了，你也老实了……”

叶寒：“我看欠该把你拴到那去。虎子死了都是因为你……”

叶雨听着厉厉刺耳的话语，泪流满面。叶雨成了罪人，一连好几天叶雨都不敢抬头，不敢看他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爸爸又要了一条狗，全身油黑油黑的，起名黑子。这样叶雨似乎松了一口气，可是，虎子的事也成了他们指责叶雨的话柄。

晚上，被爸妈的吵架声惊醒了，爸妈吵的很凶，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叶雨害怕，只是坐在床上哭个不停。在以后的日子里，爸妈总是吵架，叶雨总是哭，看到他们吵架，叶雨怕极了，心都快跳出来了，只盼望爷爷快点来家住。

爷爷来了，叶雨高兴了许多。有一次，姑姑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和爸吵了起来。把爷爷气坏了，爷爷躺在床上不吃饭，叶雨心疼，叶雨求爷爷不要生气，求爷爷吃饭，边哭边央求爷爷，在叶雨的恳求下，爷爷起床了，叶雨给爷爷穿上衣服，倒来洗脸水，端来热腾腾的面条，看到爷爷吃饭，叶雨心里松了一口气。叶雨恨他们这样气爷爷。每次爷爷吃饱饭，叶雨忙放下吃的半顿饭去给爷爷倒水。倒完水端给爷爷，回来再继续吃饭。吃完早饭，叶雨才发现爷爷的额头红了一大块，急忙问：“爷，你这额头是怎么的？” “唉，昨天晚上我没看见碰到墙上了。老了，眼花了，天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就是活瞎子呀！”叶雨心疼爷爷，忙说：“爷，都是我不好。以后你要是在我家吃饭，吃完饭我去送你，要是在我大妈家吃，吃完了，我再去接你。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碰到额头。”

    爷爷欣慰的笑了，答应着。叶雨摸着爷爷的额头：“疼吗，爷爷？”“不疼，没事儿，明儿就好了”摸着爷爷的额头，叶雨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好对不起爷爷。

爷爷的生日又到了。叶雨知道他们又该让爷爷生气了。爷爷怕过寿，不够和他们生气的。每次都因为过寿喝酒，打架，没有一次是圆满结束的，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爷爷不要过寿，可他们谁也不听爷爷的话。胡同里排满了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叶雨搂着爷爷的胳膊坐在床上，看着人们忙碌，象是在演电影一样。爷爷生气也得笑脸相迎每一位宾客。这哪是给爷爷过寿，简直就是他们在给自己买脸。在外人眼里，爷爷是多么幸福，可谁又知道爷爷生了多少气。其实，让他老人家少生点气比什么都强。

秋收了，爷爷剥了一天的玉米很累了。伯伯下地回来，不知爷爷哪让他不高兴了，瞪着爷爷就吼：“别在这跟着添乱，哪凉快哪呆会去。”叶雨呆呆地看着伯伯，看着爷爷。叶雨不知道这还是人家吗？

叶雨的三姨去世了，叶雨很伤心。三姨也疼过叶雨，可爸爸不让叶雨参加葬礼，其他人都去了。叶雨一个人呆在家里，她难受极了，她觉得愧对三姨。

邻居的女儿到济南去上学。叶树人风光了一辈子，要面子。叶雨是全村考试分最高的。叶雨接到了高中的通知，可叶树人却把叶雨安排到济南去上学，花了一万七千多块钱。叶树人有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叶雨自己一个人去姑姑家，大伯家借钱。叶雨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又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去借钱。叶雨刚把钱拿到家里，给爸爸。爸爸又把钱还回去，叶雨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这件事，爸爸姑姑，大伯的关系也闹僵了。叶雨去上学，爷爷很高兴，可是叶雨心里却很难受，她舍不得离开爷爷，明天就要开学了，晚上叶雨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可是却无法入睡。叶雨仍和爷爷睡在一起，搂着爷爷的胳膊，望着窗外的明月，爷爷，叶雨舍不得离开你。爷爷给了叶雨50块钱说：“你拿着，别跟他们说，自己爱买什么买什么，我这看的见的，看不见的……”叶雨拿着爷爷给的钱哭了。大清早，爷爷起来送叶雨，叶雨看着爷爷哭了，心里难受了。坐上车，叶雨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爷爷，斑白的头发，慈祥的面孔，期待的目光，叶雨的眼泪流个不停。

到了济南，安排好一切。叶雨一个人在宿舍仍然很想爷爷，一天没怎么吃饭，不饿，也吃不下去。第二天军训很累，叶雨仍旧坚持。想爷爷吃不下去饭，体力跟不上，血压又低，病倒了。老师让把叶雨送回家，免军训。叶雨坐上车，归心似箭。心里想着，爷爷我回来了。到家叶雨推开门，见爷在屋里床上坐着。叶雨飞一样跑进屋里，“爷，我回来了！”爷见到叶雨更是欢喜，问长问短，问东问西。爷爷：“都晒黑了，瘦了”。爷孙二人正在欢喜之中，叶雨察觉气氛的严重。严父，母亲没有太大的反应。严父又喝酒，审问：“你怎么回来了？”叶雨低头，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轻声回答：“老师让我回来的。”“军训完了？”“没有，我晕在操场上了，老师不让我军训了。”严父瞪眼说：“怎么别人没事，你怎么就受不了，竟给我丢人！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呀！你明早就给我回去……” 叶雨哭了。“哭，你委屈了是么？不争气的东西，要不就别上了，死也给我死在那。想当年，我的腿让摩托车排气管烫伤了那么大一块，连麻药都没打就把那块肉割下来了。我一声都没哼，割完了，我站起来就走，不也没死吗？我看见你就是气！明早就给我走！”……爷爷见状，急忙说：“孩子刚回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叶雨没吃饭，妈，妹也没有好气儿，妹妹也是伶牙俐齿说叶雨。

叶雨哭了一夜，怕。准备第二天回学校。爷则不同意：“孩子这病了，非让回去不行是么？！我就不让走，你打算怎么招？”爷的抵护，叶雨没回去，每天看护着爷爷，忍气吞声。吃着医生开的药，叶雨也不想吃药，可是除了爷爷，没人理睬，没人关心。10月1日过后，叶雨到校上课，叶雨又一次告别了她亲爱的爷爷。（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