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夜色,缭乱了莫景然的心。
他撩起她散乱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
漫漫长夜,他一个人寂寞。伊人就在怀里,可他还是无端端感到寂寞。
1
莫景然开门出去的瞬间,柯小艾几乎要崩溃,门从外面被锁住,缩孔里插了钥匙,柯小艾除了喊叫,再无其他办法打开门。
屋子里弥漫着呛鼻的煤气味,莫景然捂着鼻子,刚下楼梯,莫景皓寒气逼人的脸贴在一扇完整的玻璃窗上,举着打火机,说:”你在屋子里,我在外面,咱们早就该好好谈谈了,你是要柯小艾还是要自己的命?选一个。”
“哥,你冷静点,不要再犯错了。”莫景然捂着嘴和鼻,冲到厨房关掉煤气,头开始有些晕,他晃晃头,努力保持清醒。悄悄抓起一瓶矿泉水藏在身后,踉跄着靠近窗户。
莫景皓把玩着打火机,怪笑一声,冷冷地说:“冷静?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你虽然关掉煤气,但是屋子里煤气的浓度足够达到爆炸的程度,看看你吧!快要坚持不住了吧?”说着扬起一根棒球棍,”有钱人家都是用这个防身的吗?是不是原来打算等我冲进去后,你就会拿这个对付我?致命的一击,我不死也得死。”
“哥,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那年,小艾出车祸,你选择逃避,你深感自责,用这种手段证明你是多么爱她,其实,你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害怕你,反感你。”
莫景然不敢推开堵在窗户的棉被,他惧怕莫景皓手里的打火机,一旦扔进屋来,后果真的就严重了,悄无声息地拧开瓶子,把水全部倒在棉被上。
莫景皓最听不得实话,怒了,打着了打火机,对着窗户上的棉被,吼着:“住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存在,要不是有你横在我们之间,小艾是不会拒绝我的。即使你说对了又能怎样?显得你很聪明是吗?她不理解我对她的爱,我极力表现出我是多么爱她,她怎么会反感呢?她应该感到高兴。你少在这里煽风点火,叫小艾出来,我要带她走!”
“哥!你冷静!”莫景然竭力稳住莫景皓:“我死不足惜,小艾怎么办?你不是说你爱她吗?爱她你就放过她,好吗?”
“她不爱我!我好痛苦!得不到的爱,就让它消逝吧!”打火机点着了棉被,一点小火苗在开始蔓延,小小的火苗张牙舞爪,像极了莫景皓狰狞的面孔。
“好吧!那如果我死了,小艾就是你的,这个唯一的结果,我想你也会相当满意。我现在就出去,我们做个了断,我绝不还手。”
莫景然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猛地推开快要迅速燃烧的棉被。深吸一口气,跳了出去,眼疾手快,扯起还在燃烧的棉被扔的远远的。
刚要转身,后背挨了一脚,人也跌出好几步,扑倒在地上。正要爬起来,只见眼前一条模糊的影子闪过,背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击,人再次摔到地上。
接着又是一棍,两棍,三棍。
莫景皓像是打够了,停下手,之后拿起棉被,重新堵死窗口,再次来到莫景然身边,举起棍子。
柯小艾在楼上的窗户边,楼下的情景她一目了然。
“莫景皓!不要!快住手!我答应你,跟你走,再也不跑了。求求你放过他!”
莫景皓装作听不见柯小艾撕心裂肺的喊叫,掂量着手里的棒球棍,脚踩在莫景然后背,使劲碾压几下。
“果然是好东西,在用来打我之前,先然你体验体验它的威力,怎么样?疼痛刚刚好吧?”莫景皓阴仄仄的声音刚落,紧接着又是一棍砸下去,这回是对着莫景然的头部。
莫景然侧过头,看见砸下来的棍子,头皮发麻,就地一滚躲开。
莫景然这一躲,彻底激怒了莫景皓,他没有举起手里的棒球棍,而是快步走向窗户,打着了打火机。
跳动的一团小火苗照亮了他的脸,抽搐的脸出卖了他犹豫不决的内心世界,其实,他并不想让柯小艾去死。只是在威胁莫景然。
“我不躲闪,也不反抗,只要你扔掉打火机,我由你处置。”莫景然站起来,靠在一棵树上,身子歪斜着,快要支撑不住。
柯小艾呜咽几声,带着哭腔勉强喊出几句话。
“莫景皓,只要你放过他,我就跟你走,真的,你现在必须放过他,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死了,你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我?答应我,放过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原来,你在乎的还是他。”
莫景皓的脸极度扭曲,抽搐几下之后,扯下棉被,一股煤气味冲出来,他本能地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
莫景然意识到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就在莫景皓刚掏出打火机的瞬间,他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扑了过去,准确无误抓住打火机,扔了出去。一个转身夺下莫景皓手里的棒球棍,把所有的窗户玻璃砸个稀烂,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浓烈的煤气味呼啸而出。
正要转身,腿上挨了一棍,失去支撑的力度,人也跪倒在地。
接下来,莫景然在莫景皓的一阵拳打脚踢中,竟然笑出了声来。
恍惚中,他看到警车闪烁的警灯和跑过来的警察,以及莫景皓面如死灰的脸,之后陷入昏迷。
2
没有爆炸和火灾,可是柯小艾还在楼上,房门被反锁,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梦境告诉了莫景然,他没有成功阻止莫景皓的疯狂,他的手里的打火机扔进屋子,一阵轰然巨响,火焰在空中爆炸,玻璃渣滓和墙体的建筑物四处飞溅,一片翻滚的火海中,柯小艾伸出手在喊着救命。
她很孤独,很绝望,很快被翻滚的火焰吞没。
“柯小艾!”
要不是大叫一声,莫景然还继续在梦境里悲痛沉沦。睁开眼睛,柯小艾就在他眼前,她手里的毛巾停他脸的上空,她怔怔地看着他。
“小艾!”莫景然伸出手,真切地感受到她手的温度,还有身体的疼痛告诉他,他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你没事就好。”莫景然轻抚柯小艾的脸,有种想哭的冲动。
“有你在,我不会有事。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生怕再也见不到柯小艾似的,她还没走开,莫景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什么都不吃,只想好好看看你。”
“真不害臊,那边还有人在看着呢。”柯小艾垂下绯红的脸。
莫景然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靠窗的病床上一个病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却在瞟他这边。
莫景然撇撇嘴,明明红着脸,还要不害臊地嘟哝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看看你吗?不会连我看你的权利都要剥夺掉吧?”
“小小和郑先森要来,说好的十分钟就到,可能已经到了,我出去看看总行了吧?”
“对了,莫景皓……”
“被警察带走了。”
“哦。”
莫景然把悲痛埋在心里,脸上表现出冷漠。
这时,门开了,柯小小和郑先森进来。
“几年不见,帅呆了嘛。”郑先森走到床边,照着莫景然的肩膀就一拳,他没有用力,莫景然捂着肩膀呻吟两声,表情夸张,呲牙咧嘴,尽量把痛苦表演到极致。连柯小艾都被吓到了,急忙叫郑先森住手。
郑先森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给了他一拳,这下他收敛演技,正正色说:“差不多算了,人家现在是病号。”
“我哪敢真的打你?只是轻轻打几下,看把你家小艾心疼成那样。”
“不要胡说,我哪有?”柯小艾急了,剁了一下脚,背过身去。
郑先森大笑,说:“在乎人家又不敢说,不知道是谁,成天打电话向我打听莫景然的地址,不仅如此,还跑到我店里抓着我问他的联系方式,后来还为情所困,喝得烂醉。”
“不要仗着你是个会做菜的就可以随便添油加醋,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柯小艾脸上明显有了怒气。幸好莫景然岔开话题,她红着脸拉着柯小小就出去了。
“阿喂!郑先森,你是来看我的吗?”
“废话。”
”来看我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就知道废话连篇,还是不是哥们?“
”那,你还好吧?你没事吧?“郑先森干巴巴的问候遭到一个大白眼,莫景然没好气说:“死不了,多谢了。”
“看,不问候怪我,问候了还没个好脸色。我这是来伺候哪个大爷?”郑先森两手一摊,感到无聊。
“我不让你问候,你就想不起来问候啊?”
“什么人呢?简直不可理喻。呆着无聊,拿我寻开心是吧?”
3
医院的洗漱池,柯小艾和柯小小正在洗着餐盒。
“柯小艾,你是不是已经对他动心了?”柯小小不正经洗餐盒,反倒八卦起来。
“没有,你不要乱说。”柯小艾拿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搓了搓滚烫的脸,“我摆脱了莫景皓的纠缠,误打误撞进了莫景然的店里,他收留了我几天,我打算回家,可是莫景皓又找到了我,之后我又走不成了。“
”你真的就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他努力坐到坚强,就为成就一个走向成功的你,他就是一个傻瓜。”
“如果爱他是为了报恩,我做不到,我情愿不要爱他。”
“你好无情。”
“他说了,他爱我。就在他要和莫景皓谈判的时候,他亲口对我说,他爱我。那个时候,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你拒绝了?”
“我没说话。”
“你真的好无情,他对你的付出远远超越了我爱你这三个字!既然你不接受他,那就说明你们就已经结束了。好吧,是你不要他的,那我就放心了,我曾经也为他失眠过,我喜欢他,现在,他就是我的了。”
“我说过,如果他认为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恩,他会不快乐的,他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现在我和他还没有开始,更说不上结束,相处的开端应该由我开启,我又突然对他有了好感,决定把他追到手,柯小小,你就靠边站吧。”
“看,口是心非了吧?我不和你争就是了。”
“我承认我对他动了心,只是你们一直拿我寻开心,我也不好公然承认。”
“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采访一下,柯小艾小姐,能如实回答吗?”
柯小艾笑而不语,柯小小秒懂,不怀好意说:“一定是看到他笔记本上的那些情话,怦然心动了吧?这也不怪你,换作其他人也会动心。”
柯小艾红着脸瞪了柯小小一眼,拿着餐盒出去,柯小小看到一向矜持的她竟然也会趾高气昂,不由得咧嘴笑了。
4
这几天在医院,柯小艾着实被柯小小郑先森轮番调侃了好几次,要不是要照顾莫景然,她早就躲开了。
今天莫景然出院,柯小艾借回家做饭为由,想要早早溜走。
“姐,人家莫景然今天出院,你就这样溜走,真的不够意思。”柯小小不忘抓住机会调侃,郑先森也呼和着:“是呀,毕竟,就你和他亲近,比如扶一把,抱一下之类的,我和小小真的不适合。”
“你们两个才不够意思,你们是来当大爷的吗?这些天你们都帮了哪些忙,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先回去做饭,你们两个负责出院的事,好了,就这样。”
“你还会做饭!”郑先森故作夸张,”看来没少和莫景然学到东西。”话音刚落,背后挨了一脚,扭头对上莫景然冒火的眼睛,撇撇嘴说:“看,他像个需要人伺候的人吗?生龙活虎的,还会踢人。”
莫景然接着又送上一脚,说:“闭嘴,我不仅会踢人,还会打人,小心我揍你。”
郑先森这才安分起来,莫景然这才有机会和柯小艾说话,他说:”小艾,家里的玻璃坏了,不安全,你就不要一个人去了,我现在就出院,我们一起去店里,摆一桌,给你压压惊。”
郑先森又逮住说话的机会,他翻翻白眼,撇嘴说:”少在这里煽情了,窗户玻璃我已经叫人帮你安装好了,绝对没问题。”
“郑先森你丫闭嘴!我就是不要让她一个人回去。你要是再拿她调侃,我就没有你这个朋友。”
莫景然突然激动起来,在场的人都愣了,连刚刚进来的大夫了也愣了一下,才说:“莫景然,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莫景然朝郑先森偏偏头,说:“郑先生,麻烦你去帮忙办理出院手续可好?”
“是郑先森!你丫是不是被打傻了?”
莫景然感到无语:“这家伙一直强调自己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有多独特似的。”
郑先森已经走到门边,又摆出一个酷酷的姿势,回眸一笑:“没办法,就是独特,你要羡慕又没人拦你,你尽可放肆地羡慕。”
“我想吐。”
“柯小艾,快拿盆子给莫景然接着,他恶心。”郑先森欠扁似的说了一句飞快闪人。
5
莫景然的店里,一间幽静的小包间里,精致的菜品已经摆上桌。
“还是沾了小艾的光,平时连我这个铁哥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可见莫景然对小艾是真心的。你们不知道,他平时最抠门。”郑先森这是有多么不满?一直强调莫景然抠门,就好像莫景然把他郑先森家门扣得渣都没有似的。
“好了好了,都是你的,行了吧?”莫景然话虽这么说,还是笑眯眯看着郑先森,端起酒杯,说,“兄弟,今天这顿是特意给小艾压压惊,就冲现在,咱们必须干一杯。”
“你不是不喝酒好多年了吗?”
“今天必须干一个,不干就不是兄弟,不是兄弟就滚蛋。”
酒还没喝,莫景然就跟喝醉酒似的,情绪激昂。
突然停电,包间里陷入一片黑暗,莫景然吩咐服务员拿来蜡烛点上,借着昏暗的烛光,莫景然端起酒杯和郑先森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光杯子里的酒。这时郑先森的手机响了,出去接了电话返回来,说:“这回还真的要滚蛋,郑大钱叫我回去,有点事。”
柯小艾站起来,说:“我也要走了,我明天准备去上海时装周现场,门票已经购买了,明天早上就要到场,姐,你知道的,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的服装想要得到时尚界的认可,这个机会必须要抓住。”
柯小艾当然理解柯小小,她从小就怀揣着服装设计师的梦想,现在终于梦想成真,前途一片光明,她也替她高兴,于是握了握她的手,说:“姐支持你。”
“这浪漫的气氛,这烛光晚餐,这二人世界,啧啧,我们还真不方便打扰。”
郑先森太欠扁,莫景然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柯小小和郑先森中途离席,包间里只剩下莫景然和柯小艾。
像是上天的安排,偏偏在今天停了电,烛光摇曳,美人含羞,还真是一次别具一格的“烛光晚餐”。虽然没有音乐的衬托,跳动的烛光把四周投映出暧昧的色调,烘托出浓郁的韵味。两人的影子被投放得大大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播放幻灯片。无言中讲述着他们的过去。
莫景然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人有些醉了,眼神迷离。
“小艾,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选择陪伴你左右,你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苦。你说,我 是不是太傻了?喜欢你,却又不敢说出来,现在说我喜欢你,还算晚吗?”
都说酒后吐真言,柯小艾相信莫景然说的都是心里话,他之前就已经说过他爱她。这样反反复复强调,显得有些多余。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醉,我自己走。”
莫景然耷拉着脑袋,不像没喝醉的样子。
柯小艾扶了莫景然几次都扶不动,他没有离开椅子,只是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没办法,她只好叫来几个服务员,这才好不容易把他扶下楼去,塞在车里。
6
柯小艾扭过头,看着莫景然发愁,刚才是几个人才把他扶进车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弄出车子再扶到屋里。只好摇着他,企图把他摇晃清醒。
摇了好一阵,也叫了他名字好一会,他依然一动不动,居然还从鼻孔里发出轻微的鼾声。柯小艾自嘲地苦笑,如果说可以摇醒一个醉酒的人,还要那些醒酒药做什么?
柯小艾无奈之下下了车,走到房门,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拿钥匙开门。就在这时,莫景然睁开眼睛,狡黠地笑了。
他怎敢喝醉?喝醉了还真得让她扶回去。
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柯小艾跑过来的时候,莫景然又闭着眼,鼾声比原来还要响。
“起来啦,人家又扶不动你,要不你就睡在车里好了。谁让你喝那么多酒?难道不喝酒,有些话就说不出口吗?喂,你醒醒啦!”
柯小艾急得跳脚,莫景然心里憋着笑,继续装睡。
“好吧,我吓唬你,看你会不会醒来。”柯小艾嘀咕一句,抓住莫景然的衣服大叫,”莫景然!莫景皓来啦!快点起来。”
柯小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知道是她的伎俩,莫景然想笑又只能憋着,不然会露馅。柯小艾坐在他身边,幽幽地说:“看来真是醉得不清,要怎样把你弄到屋里?看来只有再试试,想办法把你弄回屋子里去。还说什么你要好好守护我,醉成这个样子,要是现在真的有坏人,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柯小艾坐在那里悠悠叹气,莫景然收起伪装,坐起来。
“嗯?到家啦?怎么不叫我?”
想要继续装,实在有些不忍心。
“叫你了,叫不醒,准备让你在车里睡一晚。”
“怎么可以?我会感冒的。”
”那怎么办?“
“扶我进去。”
“哦。”
”我好像听见你说,莫景皓来了,你怎么没有害怕的表情?“
”看你不醒,吓唬你的。“
”演技真差,撒谎都不会。”
鼻子上被轻点了下,柯小艾红着脸,准备去扶莫景然,他自己就下车自顾自地往屋子里走。柯小艾一路小跑跟着。
“莫景然,我扶你。”
“不用,舍不得让你扶。”
他哪里像醉酒的样子?走起路来简直生龙活虎,刚到屋子里,又失去重心跌在沙发上,这回是真的有些头晕,天花板都在旋转。
迷糊中看到柯小艾来回忙碌的身影,他几次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让她安静地坐在身边,可是,醉眼中的她飘忽不定,忽近忽远。
“我给你榨了橙汁,喝点会感觉好一点,来,我扶你起来。”
这是莫景然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话。像一股清泉缓缓淌过荒漠,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他好想拥抱她。
这时她又说:“慢慢喝,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一阵眩晕袭来,这回真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就像她在 橙汁里放了糖,把他从头到脚甜了一遍。仿佛又看到一个个精灵搬运着糖果,一点一点建造起一座糖果城堡。
喝着橙汁发着愣,柯小艾从浴室出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说:“水放好了,可以去洗澡了。能起来吗?”
“能。”
像个听话的孩子,莫景然挠着头摇摇晃晃去了浴室。
7
在家里,晚上也穿得这么浓重,柯小艾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洗完澡还要把衬衫西裤往身上套的。
“你要出去吗?”柯小艾手里拿着一把吹风机,有些诧异地看着莫景然。
“这么晚了,不出去了,问这个干嘛?”莫景然随口说了句,擦着湿哒哒的头发,靠在沙发上。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那我去睡了。”
8
梦里的世界甜得齁牙,到处都是糖果的天下,然而,没有柯小艾,只有莫景然一个人踩着松软的糖果茫然地游荡。糖果的世界,公主怎么没有登场?他看着身上侍者的衣服黯然伤神。
“救命!”
莫景然大惊,五彩缤纷的糖果世界在褪色。
“救命!”
是公主的呼救声!真真切切地在空旷的糖果世界回响。
“救命!”
睁开眼,这回柯小艾的呼声真真切切从卧室传来,惊恐的惊叫声在黑暗里弥漫。莫景然翻身爬起,弹了出去。
拉亮床头的灯,柯小艾蜷缩成一团,簌簌发抖,头发被冷汗打湿。
她一定是做了噩梦,她的梦中一定有个魔鬼。她一定是在噩梦中苦苦挣扎。
莫景然轻抚她的背,在她耳边轻轻说:“不怕,我来了,有我在,别怕。”
柯小艾翻过身,蜷缩在莫景然怀里,抓着他的衬衫的前襟,死死不撒手。
夜,恢复了寂静,柯小艾偶尔会颤抖一下,发出一两声呜咽。很快又在莫景然的安抚中安静下来。
这样的噩梦也许会一直缠绕着柯小艾,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她才会在梦好的梦境里微笑?
“我本来打算天亮了就放你走,可是,你这样我又怎会放心?柯小艾,我想做你的勇士,你能答应吗?”
安静的夜色,缭乱了莫景然的心。
他撩起她散乱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
漫漫长夜,他一个人寂寞。伊人就在怀里,可他还是无端端感到寂寞。
他还是和上次一样,天刚蒙蒙亮就下床去准备早餐。
她是一个矜持的人,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那得有多难堪?
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早就为她考虑到了。
墙上的钟显示的是凌晨五点半,莫景然揉揉疲倦的眼睛,跌入沙发的怀抱。
9
睁开眼,感受到的是清晨的清新空气,带着丝丝凉爽的清风,还有柯小艾甜美的脸。
“醒啦?吃早餐咯。”柯小艾解下围裙。
柯小艾做的早餐不比莫景然的差,色泽诱人,香味四溢。莫景然都忍不住先尝了一口,不忘赞美几句才去洗漱。
“莫景然。”
“嗯?”
“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吃完早餐我就要回去了,我在网上订好了车票,九点的车。”
“嗯。”
莫景然简单的一个字,却满怀着说不清道不完的惆怅。
“莫景然。”柯小艾欲言又止。
“嗯?”莫景然含着一口煎蛋,看着柯小艾。
“莫景然,你说过,你爱我,是真的吗?”
“反正你又不爱我,何必当真。”莫景然耸耸眉,埋头吃饭,眉宇间调皮出卖了内心的小激动。他喝了口热水,冷不丁地被呛到了。
柯小艾递给他一张餐巾,低头看着盘子里的桃心煎蛋,煎蛋被她咬了一口,缺了一个角。她只吃了一口,再也没吃。温吞地端起一杯热水,轻轻抿了一口,站起来说:“莫景然,我要走了。”
“嗯。”莫景然喉咙里冒出一个含糊不清音节,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保重。”柯小艾有点恨自己,要走就赶紧走,还要多余废话什么?
好吧,失落就失落,原来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只是说说而已,只怪自己痴痴地沉沦。
开门要走,被人从背后抱住,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你好自私,买票都没给我买,你打算扔下我不管吗?”身体被翻转过去,对上莫景然满脸坏坏的笑。
“我说过我爱你,你呢?表个态啊,你不表态,我就只好跟着你了,你什么时候表态,我才不做跟屁虫。”莫景然真是坏得有些过分。柯小艾锤了他一拳,嗔道:“不害臊,都三十一岁的人了,跟三岁一样。”
“等我。”莫景然跑回屋子,简单收拾了行李出来,拉上柯小艾,说:“走吧。”
“莫景然,能不能不要幼稚?你的店还在这里,你打算怎样?”
“你和它,只能选一样,我选你。”
“莫景然,你的这份爱太沉重,我负担不起。”
“爱你,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我觉得我不能欠你的太多,若欠太多,你的爱就是我的负累,你为我舍弃一切,我想我和你在一起,会喘不过气。”
柯小艾还是走了,莫景然竟然没有去追的勇气,手里的行李箱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柯小艾说得很对,如果他固执地爱下去,这份爱注定会成为她的负累。
10
心里裂开一条缝,只因爱已越陷越深。
坐在沙发上,哪里也不想去,太阳从天的这边移到半空中,再从半空中移到天的另一边,黄昏退去,夜幕降临。
莫景然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天。
餐桌上,精致的盘子里,柯小艾只咬了一小口的桃心煎蛋还在,已经变得干枯,表面邹巴巴的,看着完全没有了食欲。桃心缺了一块,无法再弥补回来。
要用什么来弥补缺失的另一块?好像真的没什么可以弥补。
莫景然吃掉那块干巴巴的煎蛋,晃晃悠悠去了卧室,直挺挺躺下。
夜难眠,反反复复想的都是你,柯小艾,是你太绝情还是现实太无情?还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莫景然突然想起柜子里还有半瓶酒,他开始对酒情有独钟。
记忆一直没有消退,一个叫柯小艾的女生,占据了莫景然的所有思维。
“人生已残缺,因为是你夺走了一部分,柯小艾,我要你给我补回来。”
11
“郑先森,是我。”
莫景然喷着酒气,醉眼迷离拿起手机。
“莫景然,大半夜的不睡觉,疯了吗?”电话里传来郑先森没睡醒的嘟哝声。
莫景然把空酒瓶扔在一边,拉了被子蒙住头,大着舌头骂了一句:“不骂人你会死啊,找你说说话都不行吗?”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对方有些不耐烦。
莫景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提高了音量就吼:“大爷的!老子欠你的钱早就还清了,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就跟我还欠你一百万似的,好了好了,既然你不高兴,那就不说了。”
“我本来就不高兴,没想到还有个比我还不高兴的。”郑先森有些沮丧,“说,怎么啦?”
“好吧,你也不高兴,你先说。”
“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找到时装周举办的现场,看到柯小小居然和一个老男人搂在一起,你知道吗?老男人!那个老男人看上去都可以当她爸爸了,我真不敢相信,现在的人都喜欢玩忘年恋吗?她等着!我明天就去找个老太婆谈恋爱,看谁先气死。”
郑先森满腹委屈,莫景然只能安慰:“不要任性,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听出来了,你喜欢柯小小。”
“是的,我就是喜欢她,我和她表白了,结果她倒打我一顿,把我扫地出门。扯远了,我现在在医院,鼻梁折了,那个老东西的保镖打的。”
”怎么回事?“
”就知道问,我鼻梁很疼的,大夫说少说话,少动,就这样了,挂了。”
本来打算诉苦,倒反过来听别人诉苦,望望空空的酒瓶,惆怅又爬上心头,密密麻麻占领整个心脏。拉了被子蒙在头上。默默感叹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
12
柔软的床铺,依然散发出薰衣草淡淡的芬芳。
此时的我难以入眠,淡淡的芬芳是你的头发残留的香气。
你已毅然离开,现在的我还在恍惚,就像你还在我怀里,像个孩子,眼角挂着泪珠安然入睡。
无边的黑夜,你是否还在梦里彷徨,无助,绝望?
我想潜入你的梦境,做个勇士,驱逐恶魔,捍卫你梦境里的美好。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但愿我的意念能化作天使,替我实现我的决心,替我默默守护你。
哦,我竟然忘了,你就是天使,即使折翼也要坚强飞翔的天使。可是,楚楚可怜的天使,谁会为你心疼?黑夜里偷袭的噩梦,谁为你驱赶?
我说好的要默默守护,希望你不要再拒绝。
我们的结局貌似已尘埃落定,但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性的,我不服!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