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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莲深处》第十七章

时间:2006/11/19 作者: shiaigg 热度: 96757
    深夜,皑雪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病后初愈使她睡意全无,思想中乱糟糟的,有种受耻辱的感觉,又有种受委屈的感觉。她用被褥蒙住了头,用力咬住了被角,泪水悄悄流出眼睑。一时间,为妈妈难过,为紫琼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忽然,琴房中传来忧郁的琴声,那琴声使她歉疚的快要自焚:“我怎么这样残忍,亲手制造了这么大的灾难,把惊慌和痛楚带给伟大的妈妈和紫琼!我怎么这样混蛋,亲手扼杀了一份无爱不至的亲情。皑雪!你是个罪魁祸首……!”

    一股初夏的凉意悄悄袭来,她瑟缩了一下,把裸露在外的双脚缩回到被褥中,整个人都像掉进冰冷的寒瑟中,她索濡着、挣扎着,想攀援一些比较真实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大约是零晨二点钟,她被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惊醒了。她慵懒地动了动,以为是紫琼。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紧接着,蒙在头上的被褥又被掀开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有张戴着墨镜的脸。她吓了一跳,用力挣脱了他的掌握,本能地往床里退缩着……

    她看清楚了,原来是亚伟!其实,在她遭受到袭击的那一刻,她就猜出了是亚伟。

    亚伟缓缓把一个包裹放在枕边,低沉而沙哑地说:“皑雪!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知道你恨我!从我醉酒后,乱喊乱叫地把你赶出房间,你就刻骨铭心地恨我。可是,我不能不见你,不能不向你道歉,因为我招惹了你,并且辱骂了你,把该死的成见都发在你身上。虽然,我明白你不可能原谅我。也许,道歉是不必须的,因为你是我深爱的小妹,亲情是容不下道歉的,而只能用包容!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懊恼死了一百次,后悔死了一千次,痛苦死了千千万万次!我真恨不得带你受伤,带你生病,带你昏迷!可是,我一样都做不到……”

    皑雪怨恨和敌意地瞪视亚伟,没等他说完,就发疯般的低喊:“你不要来假惺惺的来道歉!你也没必要做人何解释!我不要一个轻视我!耻骂我!伤害我心魂俱楚的男人,在我面前解释他的无意,来讫求我原谅他!我算看透你了,善良的外表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罪恶!”

    他面部歉疚抽颤了一下,嘴唇痛苦地嗫嚅着:“我……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但我求你不要折磨自己!妈妈还需要你来陪伴……”

    皑雪眼光凶恶的逼视他。“不要拿妈妈来欺骗我!多么的荒谬,我知道你来讫怜你的无意,你的不必须,你的无可耐何!你还有夜半三更地闯到我房间来的必要吗?还是兼我心魂俱楚、孤苦无依、奄奄一息的感情不够凄惨吗?还是要来赶尽杀绝!谁要你谎言流地的道歉,谁要你虚情假意的带我受伤!如果你还有一点同情心的话,立即从这房间中滚出去,立即从我一命中消失,我不能原谅一个专门扼杀单纯、幼稚、毫无反抗力生命的罪犯!”

    亚伟扶了扶眼镜,歉疚地看着她,就像一个罪犯面对上帝的惩罚。

    皑雪被激怒了,她挣脱掉被子,合身扑向亚伟:“你想用面具掩盖你罪恶的嘴脸是不是!自己乖乖摘下面具,让我认清你充满罪恶的真面目!”她一伸手,摘下他脸上的墨镜,愤愤地掷在地上。

    那墨镜发出一声响,顿时折为两半。她扔不解气,悠地跳下床去,用赤裸的脚愤恨地跺向墨镜。墨镜应声而碎,镜片的残骸刺入她的脚板中。她微微地一皱眉,仰头怒视他。

    他的眼光胆怯了,里面盛满了忧郁、惨苦、讫求、与落寂。

    她像个斗红了眼的小斗士,低喊:“你的面具终于被我摘下来了,我看清了你本来面目!一个充满欺骗、罪恶、凶残、与诡诈的面目!你的这张脸多么的虚假!多么的狰狞!多么的可怕!”她扬起手来,对着他抽颤的脸狠狠挥去……

    亚伟的嘴角慢慢泌出了鲜血,一滴一滴跌碎在地毯上。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中盛满了阴郁的光芒……

    她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缩着……

    亚伟愤怒地把她推倒在床上,低沉地喊:“你这个‘小暴君’!你这个又野又狂的‘小野人’!你这个蛮不讲理的‘虐待狂’!我真心向你道歉,你非但置之不理,还恩将仇报地打我耳光。是妈妈宠坏了你,是我护野了你,今天我要不教训你,出了这个门你就会进感化院……!”

    她眼中的胆怯立即隐去,即而是跃跃欲出的凶恶。她挣扎着扑过来,伸开五指,向他面颊上狠狠抓来……

    他吓得一闪身,可还是慢了一点,她的五指向利刃一样抓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五道血痕。

    他微微一皱眉,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知道又破了。他闪电般地抓住她的双手,反过来拧在背后,用力地把她推倒在床上,然后,用双臂压住她的双肩,又用右腿跪在她的背上。

    皑雪的身子完全不能动了,她愤怒地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大恶人!大傻瓜!大笨驴!大虐待狂!”

    亚伟没有动,也没有因同情而松开,就像压着一头愤怒的小獭猥,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逃出去伤人。

    皑雪无力地垂下头,脑中依然想着反抗的对策,猛地发现压在肩头的双臂,突然转过头去,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

    他发出一声惊呼,一阵撕心裂腑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她索性一用力,牙齿碰到了牙齿,一股咸咸的液体流入她的口中……

    他的额头泌出了汗涔,知道自己的手腕又破了。但是,他强忍着楚痛,压在她肩上的双臂已然没有松开,她咬着他的肉没有放,眼睛斜视着他。也没有因同情放开口,斜视的眼光反而更凶恶了。

    他没有动,痛苦而无耐地凝视她。而她根本就动不了,凶恶地与他对持着。很久,他痛楚的似乎支持不住了,满头大汗而摇摇欲堕。她好像也支持不住了,废然地松了口,无力地扒在床面上,好像没有了声息。他急忙用双手支撑着床面,才免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好像生命变成了一片虚无……!

    突然,他被她脚底板中殷红的鲜血惊醒了,强忍着楚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从柜子中找来医用纱布、酒精绵、消淡药、与小剪刀,又返回身半跪在地毯上抱起她受伤的脚,一只手握紧她的脚脖子,因为没有麻药,只有采取麻木的办法为她止痛。

    她的脚渐渐出现了微微的白,他抬头看了看她,低声说:“你不想变成跛脚,最好不要动,我现在给你清理伤口!”说完,拿起小剪刀,小心冀冀地拨着她脚步板中的玻璃碎片。

    她没有动,受伤的脚随着小剪刀的拨动而微微颤动着。他强忍着泪水,轻轻拨动着她肉中的玻璃碎片:“老天!我做的什么事啊,竟使这双完美的脚伤的血肉莫糊……!”

    她咬牙强忍着,但不是咬牙切齿的,窃眼看亚伟,面颊上有微微的索濡,那种索濡很快又隐藏到深深的痛苦中。然后,成串泪水溢出眼帘,跌碎在被褥中……

    他眼中不禁溢出了泪水,混合着额头上的汗涔滴落在她的脚上,他是用泪水和汗涔为她洗涮伤口!很久,他终于取出了最后一片玻璃碎片,轻柔地把她的伤口包扎好后,颓废地坐在地毯上。那些带血的玻璃碎片静静地躺在地毯上,好像利刃一样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楚痛的难以自己。

    她了无声息地扒在床上,好像心中的愤怒已发泻殆尽!

    他默默地站起走到窗前,对着一窗残月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可是,新的泪水又涌上眼睑。他问苍天,为何这样折磨他,问大地,为何这样惩罚他,问残月,为何把他崔残的支离破碎,问轻风,为何让他四面楚歌。‘凄雨浇荷荷更脆,泪水浇心心更碎’。一时间,他内心的痛苦卷壤起凄楚的泪水,串串跌碎在窗台上、滑落在地毯中……

    突然,他转身抱住皑雪的头,悲憾地哭出声来:“皑雪……!告诉我……!为什么上苍让我这样痛苦!为什么这样惩罚!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皑雪依畏在亚伟的怀中,拼命强忍住泪水,可是,还是有几滴泪水跌出眼睑。她一张口,紧紧咬住了亚伟的肩头,才没有使自己哭出声来。

    亚伟抽噎地说:“皑雪,要哭你就哭出声吧,把心中对我的恨哭出来好受些。我是向你辞行来了。即然上苍这样不怜惜我,我怎能把痛苦带给你我们品偿!因为我的痛,全家都跟着痛,因为我的悲哀,全家都跟着悲哀,因为我的孤苦郁闷,全家都跟着孤苦郁闷。我亲手杀死了爱情,却又亲手制造了悲哀,不但伤害了你,还伤害了妈妈和紫琼。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人在红尘,总有一别,我已决定带着伤痛远走他乡,让全家脱离我的悲怜苦楚。唉!即然命定让我‘孤独飘泊’,我嫣能‘定若昆仑’!只是,临行前我依然牵挂你,毕竟你是我挚爱的妹妹。在未来的岁月中,我不能看你、护你、关爱你,希望你一路走好,若干年后,如果你要不恨我了,请托风儿告诉我,请托云儿告诉我……!”

    皑雪一把蒙住了亚伟的嘴,嚎哭得像个婴儿,千言万语阻塞在喉咙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她心中在呐喊:“亚伟……!你不能走……!我不气你了,我不咬你了,我不打你巴掌了……!我与妈妈紫琼多么需要你!更不能让你孤苦呤叮地在外终老一身……!哥哥,留下来!我会用最大的包容来稳定你……!”

    亚伟把皑雪轻轻放到床上,拉过被褥壤住她:“我要走了,你多多保重。也许,哥哥不是个好哥哥,更不是个好爱人,婚姻不适合我。皑雪,忘记我吧,哥哥只属于尘世间‘飘泊不定’的那种,就像天空中飘浮不定的白云,随曦而起,随暮而息,无垠的天空才是我真正的归宿!”他看看枕边的包壤。“在你不恨我的时候,打开包壤看一看,也许你能理解我为什么‘飘泊无期’。我一身中就拥这只包壤内的东西和一棵残破的心。”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间。

    皑雪心急如焚,想喊,又喊不出声,想留,又留不住,想起来追,浑身像被千锁万绳禁锢在床上。她眼睁睁地看着亚伟消失在房门口、走廊中、生命里……

    清晨,皑雪从睡梦中醒来,她翻了翻身,脑中索嚅着生命底层的思绪,有抹孤颤的寒瑟掠过心头。她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一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窗帘上有朦胧的晨曦,耳畔传来微雨轻敲窗棂的声音,外面又下雨了。她蠕动了一下身子,抬手掖了掖被褥,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大约有几分钟,她又翻了一下身,面颊却触到冰冷而濡湿的枕头。她一惊,吓得睡意全无。“奇怪!睡觉怎么弄湿了枕头,房间里也没有水啊?”她这样想着,慢慢地坐了起来,脚上一阵楚痛传遍四肢百骸。她痛的一皱眉头,眼光触到血迹斑斑的地毯和被褥,脑中清晰地出昨晚的一切。“我的天哪!我闯了大祸了……!”

    她迅速翻过身,赤裸的双脚向床下移去:“我骂走了亚伟……我打走了哥哥……我气走了妈妈唯一的儿子!”

    可是,她的脚一触到地毯,一股刺腑的疼痛传满全身,她一个裂歪,整个身子跌到地毯上。她强忍住巨痛挣扎着爬起来,但她又不胜疼痛的跌倒了。她双手撑地喘着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快到亚伟的房间,留住他,不要让他飘泊一生……!”

    她索性爬着向房门移去,那房门就像千里之遥的天门,让她望空兴叹。几乎过了几个世际,她终于爬到了门边……

    她喘了喘气,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门柄站了起来,可是,受伤的脚巨楚难当,身子几欲跌倒。她挣扎着抓住了门框,房门一下子开了,她的身子失去重心,猛得跌下去,把她摔得粉身碎骨……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泪水还是悄无声息地流满面颊。她擦拭了下泪水,咬牙切齿地抓住门框,单腿站了起来……

    她的额头上泌满‘汗涔’,脸色苍白而‘气须难止’。近在咫尺的走廊护栏如隔万里!她微微一闭眼,合身扑向护栏……谢天谢地!她抓住了护栏,身子总算没有跌倒在走廊中。然后,她双手用力,身子依靠到护栏上,坚难地向亚伟的房间移去……

    因脚底的楚痛,使她咬破了嘴唇,殷红的鲜血染红嘴唇和牙齿,她知道含血喷人是什么样子了。因为病后虚弱,她的身子只能歪歪斜斜依在护栏上,每移动一寸,她都要付出全身的力气。那短短的走廊似乎阻隔‘千山万水’。地毯的触须也和她作对,把她的晨褛拉扯的变了形,沟勒出她娇柔的身躯。

    她好不容易移到夏凡的房门口时,全身就像散了架似地扒在地毯上喘气:“我不能惊动妈妈!我不要惊动家中认何人!天大的灾难由我一人承担,亚伟是我赶走的,就是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捉回来,还妈妈一个完整的亚伟!”

    她狠狠一咬牙,屏息呼吸移过了夏凡的房间……

    亚伟的房间已近在咫尺,可她还是感到如隔万壑!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继续向前移去。终于!她移过了最后的万壑……

    她挣扎着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抓住了门柄。她没有立即打开门,怕她的担心成为事实,那她将要承受‘灭顶之灾’!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闭眼打开了门,老天!‘灭顶之灾’还是降临到头上!房间内空空如也,亚伟踪迹杳无……

    她忘记了脚板的疼痛,心也跟着那抹惊慌麻木了。也不知从那儿来的力量,她就像一个临死挣扎的人那样,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房间:“他一定没有走远!或者,他知道走后留下一大堆麻烦而改变了念头,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也许,他正手握机票正准备登机。也许,航班停飞、交通瘫痪,他跟本没离开本市。哥哥没有那么小气,我不过只骂他滚开和打了他耳光,我不过咬伤了他的手臂和抓伤了他的脖子。并且,我的气也消了、恨也解了。他最疼我,才舍不下我而飘泊流浪。或者,他抛不下亲手打的天下,无念无欲在外飘泊!”

    她用力撞开自己的房门,不顾一切地奔向电话机。突然,脚下一个酿跄,合身跌倒在地毯上。她眼前一阵旋晕,几乎昏厥过去:“不……!我不能昏倒……!我不能死掉……!有个刺猥般的哥哥需要我来寻找……!有个孤苦呤叮的母亲需要我来安慰……!有个率直的紫琼需要我来照顾……!”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拼命向电话旁爬去。地毯又和她作对了,小心冀冀地阻止她前行;摇摇欲堕的被辱也和她过不去,像天崩地裂般地倾斜而下,把她压的粉身碎骨!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拨开被辱,坚难地向前爬去。终于,她爬到了书桌旁,那救命的电话就在眼前了。

    她稳了稳神,伸出颤抖的右手抓住了话机的听筒,左手无力地拨动那组铭刻在心中的号码。但是,电话中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她不信认地再拨打,电话中‘对方已关机’的声音像首动听的歌唱个不停……

    她疯狂地拨打着,那组号码把她捆的牢牢的,生怕一停止拨号就要生命将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手指开始胀痛起来,腿也跟着麻木,慢慢瘫软在地毯上……

    紫琼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她惊恐万状地抱起皑雪:“皑雪……!发生了什么事!你遇到歹徒了吗?你遇到意外了吗?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告诉我!是谁欺侮了你,我决饶不了他……!”

    皑雪就像溺水的孩子突然抓住一根巨木,哇!地一声哭倒在紫琼的怀中,她咬住了紫琼的晨褛,哽咽得就像一个婴儿。

    紫琼心中酸楚楚的,眼泪一下子破眶而出:“皑雪!告诉我!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不要让我倍着你流泪好不好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皑雪抽噎了一下,哽咽难声地说:“我……我赶走了哥哥……!我真该死……,昨天晚上,哥哥到我房中道歉,我鬼使神差地骂了他和打了他耳光、还咬伤了他的手臂、抓伤了他的脖子、还踩坏了他的眼镜,又对他做了好多坏事!我只是想出出气而已,那知道哥哥那么小气,竟抛下我们逃走了!没有了哥哥,我……我……我怎么向妈妈交待啊……!”

    紫琼明白了,她气愤地骂道:“这个该死的亚伟!我告诉过你什么都别做,谁要你半夜跑到皑雪的房中道歉!谁让你三更半夜与皑雪吵架的!这个十足的大傻瓜!大笨蛋!大驴蛋!你兼祸闯的不够,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松开皑雪。“皑雪姐!哥哥不会跑丢,一个大活人一夜之间还能蒸发了不成。你不要委屈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了好不好嘛,惊动了妈妈就会天下大乱啦!也许,他和你吵架后一时想不开,说不定出去散步已回来了,我到他房间看看去。”说完,风一样出了房间。

    紫琼推开了亚伟房间的门,房内空空如也,被褥整齐地摆放在床上,墙上的吉他也重新擦拭过,书桌上的郁金香已重新浇过水。突然,她发现亚伟的移动电话下压着两封信,她走到书桌旁取出一封信展开:

    紫琼小妹:

    当你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离开了你们,变成了天空飘浮不定的白云,或者,是尘世间的一粒微尘。也许,从我降生到人间开始,就命定下半生要飘泊无期;你要为我祝福,因为它代表一种生活的开始!你要为我喝彩,因为它表示一种无耐的解脱!或者,你为我的选择而大惑不解,抛下若大的事业和俗人眼中的有所作为去流浪,其实一点都不是,有位名人说过;人身的追求不外乎有二种,就是精神的愉悦与物质的富足。社会使我得到罪恶的财富,形态造就我空泛的精神,真想不到富足的生活建立在众人的痛苦上有什么价值!‘固守金山暗垂泪,屈忍痛骂度残生’,这就是我生存的写照!最有收获的,就是我感悟到财富一种罪恶与负担。人生如梦,何必要你虞我诈呢,大骗大恶的财富到头来终成虚无!我抛却一份虚无,得到一份真实,难到不值得你为我祝福吗?换言之,我抛却尘世间的许多烦恼和欺骗,得到了超越自我的真实,难到不值得你为我喝彩吗?

    紫琼!在我生命的际遇里,得感谢你的给予,你给予了我最真挚的亲情和率真的心灵。每当我疲惫不勘地从罪恶的商场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你天真烂漫的笑容。当今奢华浮澡的年代,你的天真烂漫的笑容是多么的宝贵。妈妈给予了我多难的生命,你却给予了我成长的快乐。再我有生之年,都得感谢你无形中的给予。

    自从我到考上大学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离开了你的给予和妈妈的呵护,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唉!人的一生总有些不同的变化,有的人变的完美,有的人变得残缺不全,我就是变得残缺不全的那种。我变得‘事事求全’而‘持才无恐’,我变得‘野心勃勃’而‘种恶喜收’。在我求全的心理下,我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太少。在我撒播的罪恶下,不仅残害自己,又殆害天下。最后,连我一生追捧的爱情都失去了。因为失去了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变得莫落而迷失。或者,这就是爱情的悲哀!也许我遇到一份平淡无奇的爱情,就不会有今天‘心魂俱焚’的结果。不可否认,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能让人忘却所有的去爱和追随。然而,上帝赐给了我一份值得用一身来爱的爱情,我却反上帝而行,亲手扼杀了那份爱情!当爱情将要株黄花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人间唯真唯纯的爱情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唉!我要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多好,如果不去追求世俗的金钱和名誉,用三分的爱心去善待梦喃,我也不会失去她!

    紫琼!让我们来谈谈我与梦喃那‘天地可表’的爱情好吗?初遇梦喃时,我就被她那高贵如一株‘雅莲’的气质所倾倒,被她那‘如诗如梦’的双眸所醉倒。她如水般的柔情,如雅莲初绽般的娇艳,如春风般的轻盈,如烈焰般的热情,无时无刻不震憾着我。特别是她那‘飘诗酿醉’般的双眸,判逆而孤傲的性格,遗世独立的神情,就像上帝最成功的杰作!上帝把它的杰作赐给了我,我怎么不‘刻骨铭心’地去爱呢。一时间,我爱梦喃若狂,我爱梦喃若痴,用爱把梦喃包围的严严实实,不让她受到世俗一丁点伤害。有一位哲人说过,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必须把她的缺点和思想都爱进去。我相信,连说这句话的哲人都没做到,我却做到了。在我眼中,她是个纯情可爱的小公主,连她的缺点也变的完美了。我们都是凡人,却拥有了凡人得不到的爱情!为了不幸负梦喃,我要使别人拥有的她要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她也要拥有。带着呵护梦喃一身的夙愿,毕业后我‘毅然决然’地下了海,要打一个天下送给梦!可是,认何一样拥有都要负出同等代价的,我拥有梦喃的爱情,创下了今天这样庞大的事业,我却私欲难收,溜涟于欺骗的商场上不知返,却负出了比事业宝贵的这爱情!

    紫琼,你也许不明白商场的欺骗,人在商场都可能欺骗或被骗,。商场也就是欺骗者的乐园,骗者为王,被骗者为贼,当你骗死对手的时候,还得让死者感谢你杀他之恩。你想想,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公主,怎么能和一个骗死人还让他谢恩的商人共处一堂。我的生意越做越大,梦喃则越来越瞧脆,最后她离我而去……唉!很我东西都是命定的,我选择了商场的欺骗为战场,想打一个天下送给梦南,却命定要失去梦喃。假若一个园丁,用硫酸水浇灌一朵鲜艳欲滴的花朵,那朵花不稠零才是天大的奇迹!在梦喃离开我的那段日子里,我的世界瘫痪了。为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我才创立了一份事业,失去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份事业也就化为一片虚无!于其拥有二份虚无,不如去追求一份真实!我放弃了若大的事业,踏上寻找梦喃的路。天不负我,二年后,我终于在红花谷的丛林中找到了梦喃。在我见到梦喃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震惊,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满脸的凄楚与孤寂!真不敢想向像,她在于世隔绝的人类研究所一呆就是二年!她见到我流泪了,历数我这些年生活在没有爱心、只有欺骗的世界中。梦喃说的对;‘当人没有爱心的时候,他的灵魂也就化为虚无’,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一个靠创造的人几生几世都成不了亿万富翁,而靠欺骗,一夜之间就能美梦成真!事实上亿万巨富中埋下多少人的痛苦!所谓的那些富不忘仁,只不过是商场上骗子布下的骗局,让欺骗更加高明罢了。听完梦喃那句句血,声声泪的控诉后,我抽颤的无地自容。也许,没以前没有无地自容过,只是未发现自己的罪恶罢了。当我求恕无望时,带着不可饶恕的罪恶纵身跳下悬崖,感谢梦喃!她奋不顾身救了我!她流着泪对我说;你想挽救我们的爱情,只有离开欺骗人的商场,拾缀起你那可怜的爱心,我们还能破镜重圆,当然,你也就救活用硫酸水浇枯的爱情!我希望的生活有诗、有梦、有善良、有爱心!于是,我抱着梦喃送给我的唯一希望,才没有命殆悬崖!

    认识皑雪,我心底仅存的善良和爱心又被唤醒,皑雪的所有几乎和梦喃如出一澈,就连那纯洁的思想和率真的性情都和梦喃一样。感谢你和妈妈用爱心接纳了皑雪,使她能在你们爱的乐土上茁壮成长。

    可悲的事在次发生,没想到皑雪又爱上了我。我是个扼杀幼小生命的刽子手!已经残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只有白痴才会残害第二份无辜!我为了拒绝皑雪,就像逃避瘟神一样逃避她,可是,皑雪还是在我的逃避下受了伤。人世间的事谁能说的清楚,以爱之能害之,以不爱之也能害之!鸟笨了能先飞,人笨了就会变成害群之马……!我就是那个笨的害群之马……!

    紫琼,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也没有必要守着若大的事业说自己穷,然而,真正穷的人正是像我这样拥有亿万资产的大骗子,因为商人不允许爱心复活,善良在我手下也在所难免了。所以,我抛弃了现在的所有,去寻找失落的爱心。人世间的亲情也是‘若即若离’的,我远走他乡离开了你们,心中却真正拥有你们,距离是能产生美的。紫琼,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你能陪伴那伟大而多难的妈妈,还有那善良的皑雪!虽然我选择了飘泊无期,不希望妈妈终老无伴。哥哥不是个好哥哥,误入歧途而不知返,是个真真正正的害群之马!亲爱的小妹,前车之鉴难踏平,我一生中没有得到什么,只有窗前后那棵相思树和一棵残破的心,那棵相思树就托咐你照顾了。

    ——————亚伟

    紫琼看完信后,陷入了莫落的情绪中。她凝视窗外的微雨和摇晃的相思树,朦胧自念:“哥哥真得能解脱吗?哥哥真的能抛下所有飘泊无期吗?那么,他什么都放弃了,唯独还念念不忘寄托了他一生追求的相思树呢?当一个人没有爱心的时候,他的灵魂真的能化为虚无吗?那么,这世界上有不计其数没有爱心的人,依然还残食善良的尸骸,唯独哥哥自毁下地狱呢?唉!人生何偿不是一本糊涂帐!”她甩了甩头,甩掉了那本糊涂帐,擦干眼泪向夏凡房间走去。

    紫琼轻轻推开门,看到夏凡酣睡的面颊,心说:“这个时候把灾难告诉妈妈岂不残忍!可是,灾难是命定的,降临到谁的头上,躲都躲不过!”

    夏凡似乎察觉到了紫琼,慢慢睁开眼睛,她脸颊上掠过一丝酸楚,问:紫琼,“皑雪好点了吗?”

    紫琼把手中的信慢慢递到夏凡眼前,忍俊不禁地说:“妈妈!皑雪是好了点,可您的儿子逃走了。昨晚,哥哥到皑雪房中道歉,她们吵了架。皑雪骂了哥哥,又打了他耳光,还咬破了他的手臂和抓伤他的脖子,对他做了好多坏事。哥哥气走了,皑雪也吓坏了,她在房中痛不欲生的快要死掉了。这是哥哥临走时给你的信。”

    夏凡顿时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急忙打开信,惊讶地看了上去:

    亲爱的妈妈:

    感谢您给予了我保贵的生命!在我未泯的记忆里,您是多么的伟大和慈爱,也就是在您慈爱的呵护下,才有我或对或错的人生。世界上有多少像您这样的母亲,把自己隐藏在默默奉献的小天地里而不为人知,却创造了最伟大最纯朴的‘母爱文明’。因为有天下‘母爱文明’,人类才有了永无渴止的爱心,妈妈!我激赏您与许多默默奉献的母亲!

    奉献与扼取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您和天下慈母创造了‘母爱文明’,使襁褓中的婴儿都有一份质朴纯真的心爱。但人类的私欲却创造了悲哀,它们把‘母爱文明’破坏的支离破碎!当然我也不例外,成为浩如烟海中一个悲哀制造者,我亲手构恐起‘遥不可及’的梦想,却制造了‘罪大恶极’的悲哀!这些年,我是多么的内疚与挣扎,挣扎在如地狱般的骗局中。也许您会安慰我;不要去承担不必须的责任,这是人类生存的规律,何必要‘作茧自缚’,逃开命定的东西呢?不是的!如果人类没有私欲和昏蒙不清的骗局,就不会把自己整的凄惨一片!诚然,人类向往纯美如诗的生活,私欲却扮演了鬼傀,相互争夺破坏了纯美如诗的生活。唉!很多先哲寻找了几百万年的真理,想厄止争夺,他们失败了,没有人发现厄止人类私欲的理论体系,充其量不过不过是解决人类矛盾而已。人类崇尚不断向上的精神没有错,可是,在不断追求的过程中,却发现了新的罪恶!这就造成了除‘母爱文明’之外,悲哀的生命演绎不同的‘罪恶’!唉!人类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不断解决矛盾,又不断制造矛盾,演绎永无休止的骗局;所谓的创造,不过使大骗局更精彩罢了。

    这些年我在昏蒙不清的大骗局中累了、倦了,想到一个平凡的世界中,寻找一份平凡而真实的生活。所以我选择了飘泊无期。平凡也就是超脱吧,我多想活在‘反朴归真’的生活中,希望妈妈能理解我去追寻‘平凡’而‘超脱’的生活!

    皑雪来到我们生命中的这段时间里,我看到她善良的本性‘熠熠发光’,也就是她那份熠熠发光的善良,唤醒了我‘深藏’在灵魂深处那少的可怜的爱,同时也燃起我对一份新我的渴盼。妈妈!一个人的善良能改变晦暗的灵魂,我就被皑雪所改变!希望妈妈在今后的岁月中,能用母爱文明善待皑雪,我则用最真诚的祝福!来为母爱文明喝彩!

    某年某月某日不孝儿亚伟

    夏凡看完信后,颓废地坐在床上,两滴泪水顺着脸颊跌碎在晨褛中:“这是天意啊……!老天为什么要和我们夏家做对,三翻五次把灾难降临到夏家头上……!”

    紫琼望着悲痛欲绝的夏凡,内心和自己拼命挣扎:“妈妈已经失踪一个最心爱的儿子,还有一个哭成泪人的女儿已经够了,决不能在出现第二个!”她情不自禁地拥住夏凡。“妈妈!都是命中注定的,哥哥再次出走,大概是他唯一的解脱方式吧。您不觉得这世界上能抛下所有,而去追赶寻一份真实的并不多吗?哥哥就是其中的一个。您不必为他的离开悲伤,反而应该高兴,因为他真正找到人生归宿!况且,还有二个以您为荣的女儿来陪伴您。我和皑雪永远不会离开您,来伴您终身!”她握住了夏凡的双肩。

    皑雪半跪在地毯上,神情痛灼地握着听筒,就像上尊雕。一夜的风波使她苍白难目。脸上泪痕斑驳,双眸中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整个生命都是了无生机的。房间内狼籍一片的,地毯寂血迹斑斑,裸露的双脚上攘着纱布,床上的被褥凌乱而血迹斑斑,就像个杀人现场。

    夏凡跌跌撞撞奔到房间,她一下子把皑雪拥在怀中,哽咽着说:“皑雪!收起你的眼泪,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伤痕累累,一个不知所踪,你们这是成心要妈妈的命啊……!”

    皑雪咬住嘴唇,强忍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妈妈!我真该死,我该下地狱……!都是我不好;我后悔我的任性,我后悔我的不讲道理,我更后悔我对哥哥做了那么多坏事!是我给全家带来了‘灾难’!妈妈!所有的灾难让我一个承担好了,我发誓!一定要把哥哥抓紧回来,亲手解剖掉!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钢铁铸成的!”

    夏凡更紧地拥住了皑雪:“我不允许你乱担责任,亚伟的出走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命定的。他的出走并非不是一件好事,于其让他培着我们痛苦,不如放掉他,让他去寻找自己的归宿!”她细致地为皑雪擦了擦泪水。“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命运安排的错误。亚伟天生的自命不凡和求全,天生的责任心强,这些天生才使他不同凡响,也就是不同凡响,使他能放掉别人放不掉的东西!放掉一个庸俗的亚伟……!叫他不同凡响吧……!叫他超脱吧……!如果你要有什么责任的话,那就是快快健康起来,亚伟的出走只给我带来震惊,但并没有给我带来负担,你的不健康才是妈妈最大的负担!如果亚伟是我们生命中的,等他飘累了,飞倦了,就自然会回到我们身边。”

    紫琼轻轻从夏凡怀中接过了皑雪放回到床上,然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皑雪姐!不要担心不必须的东西,多担心你那乱七八糟的伤好吗?很多事情担心反会变成责任,我不允许你把担心硬塞给妈妈。抛开那些不仁道的负担吧?你的健康才最重要。好好休息吧?我要扶妈妈回房去了。”说完,她扶起夏凡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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