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么一个伊甸园或者世外桃源:不必承受太多的工作或学习的压力,每日丰衣足食,天蒙蒙亮的时候,邀约志同道合的青年男女游山玩水,从日出到日暮。这里只有欢歌笑语,没有一丝烦恼与忧愁。
几乎每个人都希望快乐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让幸福的时刻永恒不变下去。但遗憾的,这世界是运动着的,无论多么不舍,开心的日子总是不长。
恋爱就像偷吃树上新鲜的桑葚,过于贪吃的话容易醉倒。而醉倒的乌鸦是飞不了的。
芭蕉姐说一个干汽修的手艺人在高三那年把她追到了手。女方的父母竭力反对,就在这对鸳鸯即将被拆散的时候,芭蕉姐怀上了那个手艺人的孩子。
“那种年纪……什么也不懂,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下,也没准备什么安全措施……”芭蕉姐泪眼婆娑,喝干了酒罐儿,双目浮肿。
最后,芭蕉姐辍了学,在家相夫教子。
如果说恋爱是琼浆玉液,那婚姻就是糜烂的酒糟。
应该说没有那个女学生可以很快适应那种身份的转变——从青涩学园到家徒四壁的房子。女人的怨言自然不难理解,但如果仅仅如此便怨天尤人,那女人未免有些肤浅。不能同丈夫同甘共苦的女人,是不陪惹人疼惜的。
其实,新婚燕尔的时候,芭蕉姐还是信心满满地,她天真的以为,组建了家庭的男人,将更为踏实的工作。所以日子过得虽然拮据,但未来并非丝毫没有奔头。
事实上,男人也的确不负众望,他踏实肯干,吃苦耐劳。从在亲戚家汽修店里帮工,到婚后很快另起炉灶,并且青出于蓝。男人手艺精湛,在镇上逐渐打响了名气,日子也一天天好转。
“我儿子很可爱吧?”
芭蕉姐问了句。
出于礼貌,我点点头,“的确。眉宇间跟你很神似。“
”没错,儿子通常都更像母亲,而女儿则恰恰相反。“
闻言,我大吃一惊,”你还有个女儿?“
”已经七岁了,在念小学。“
我颇为惊愕的瞧着她,衷心的讲道:”可看上去你更像一个大姐姐,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的样子。“
”所以……所以我才可以轻而易举的欺骗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芭蕉姐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是唯一的例外,在所有的受害者中,只有你是完全不相干的,而他们则死有余辜。“”我的客人里不乏婚姻和谐美满者,但男人都很奇怪,像爱偷荤腥的猫。“
这个话题令我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尴尬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窗外。
”嘿,真了不起,那晚你竟然抵制住了诱惑。“
芭蕉姐笑起来媚眼如丝,正与我以前讲过的,像个女妖精。
闻言,我心虚的低下头。
”我猜……“芭蕉姐神神秘秘的笑了,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她的两处酒窝一篇嫣红儿。”我猜你有心上人,对不对?“
我故作镇定,”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我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很容易便会爱上一个女孩的。“
”说得好。“
芭蕉姐眼里闪烁着赞许的目光,”真不容易,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个道理。“
”什么?“
”就是那句因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很容易便会爱上一个女孩‘啊,不觉得比勾股定理还伟大?”
“有吗?”
我不以为意,毕竟,刚刚那句话只是我情急之下的推辞。
不过,芭蕉姐似乎颇有感触,她趴在桌子上,口吻惆怅:“假如我从前就明白这一点就好了。”
裂痕出现在一次同学聚会。“当我从当年的闺蜜那里抽身走出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又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曾经那个家伙,毕竟,两者的差距不亚于天壤之别。直到他微笑着朝我打招呼,我方才醒悟,原来真的是他。”
“谁?”
“以前的一个跟屁虫,算是发小吧。从小到大我们一块儿上学,我拿年级第一名,他拿年级第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过,后来我嫁人了,辍了学,他就成了第一。”
“又见面了。”
他一改从前邋里邋遢的形象,一副成功人士的标准装扮。
“真是好久不见。”
“四五年的样子了。”
“没想到你西装革履的样子还蛮帅的。”
“呵——谢谢。”
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不善言辞,而芭蕉姐出于某种不言而喻的心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场面冷清了下来。两个人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
同学聚会真是个糟糕的发明!
压抑的气氛令他惊慌失措,便口不择言似的道:“还记得吗?以前你总拿第一,盖过我一头?”
闻言,芭蕉姐心想,他不会是来扬眉吐气的吧,一念至此,脸色也就冷淡了许多。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得第一罢了。”
“什么?”芭蕉姐错愕。
“如果说当时我是故意输给你,你可愿意相信?”
“呵——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总是孩子气的争强好胜?”
“孩子气?”
这回轮到他错愕了。男人低头喃喃自语道:“我想我明白自己输在哪儿里了,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如此,比较有安全感,是吗?”
芭蕉姐有些不耐烦了,她问道:“你今天好奇怪,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别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他局促的搓了搓手,道:“没什么别的事了,只是想告诉你,以前我心甘情愿做第二名。”
“那是为什么呢?”
芭蕉姐追问了一句。
“因为我想在你身后望着你,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孩子气的笑了笑,“你是怎么形容的来这?那会儿?跟屁虫?对!我只想做你的跟屁虫。”
“就是这样,曾经的追求者混的人模狗样,而你自己曾经选择托付终生的人,还是那副不成器的老样子。心里能好受?”
裂痕其实一直都在。无论我们再怎样信誓旦旦和煞有介事,一份不被身边人祝福的情缘,终究还会拐进死胡同。就算是真的情比金坚,也抵不过岁月和流言蜚语的水滴石穿。
时间莫过于这人世最可怕的怪兽。它曾经给过你美丽的假象,在若即若离的那段,它让你体会到初恋的羞涩甜美,让你不能自拔。可当你走近它,这怪兽有狠心的扯下那层华美的外衣,哦,原来那朵令你心旷神怡的花不是玫瑰,而是罂粟。
年轻的夫妇两个难免因此发生口角,女人抱怨男人不求上进,男人怨恨女人欲壑难填。
爱,就被消磨在这家长里短中。
为了更好的生活或者说为了给儿子女儿更好的生活,芭蕉姐也找了份工作,远离汽修店,在百余公里外的一家工厂里。那家工厂的幕后老板,正是当年那个跟屁虫。
故事讲到这儿,八卦的味道业已铺天盖地。我瞪大了眼睛,一副被我猜到结局的神色。“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即便我想……他也不会……”
闻言,我忽然意识到什么,那一刻,我将整个故事融会贯通。是啊,即便芭蕉姐默许,想必那个曾经的跟屁虫老板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毕竟,时过境迁,“跟屁虫”和她已不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了。
作为局外人我觉得故事很平淡,大概是八卦未果的缘故,可芭蕉姐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我好像一条狗啊。”
忽然,芭蕉姐心碎的讲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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