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到全国的一些地方出差,在不少地方也看到过槐树的身影,但往往都是乘车经过时匆匆一瞥而已,所以,我也就像看待其它树那样的看待它们,没有给予特别的留意,也没留下太多的映像。但是,北京长虹桥西边,工体北路人行道旁的槐树,不仅让我映像深刻,还不止一次的唤起我对家乡槐树的记忆。
那时,我正在北京的公司上班,2010年7月,公司搬迁到长虹桥西边的盈科中心,而我租借的宿舍在长虹桥东边,离公司不远,每天上下班都要沿着工体北路走。有一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穿过长虹桥,朝公司走去,看到人行道上散落着不少的白色小花,以为就是树上的花掉落下来而已,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着。这时,有几只蜜蜂忽前忽后地追着要往我头发上落,我抬起手来赶它们走,可它们却始终不离我左右地飞着。我觉着好奇,蜜蜂不去花间采蜜,追着我干嘛,难道是我惹着它们了?不觉抬头看起那几只蜜蜂来,而此时蜜蜂却不再追着我飞,转往高处的树上飞去。顺着它们飞去的方向看去,猛然间我看到了树上的花,密密的、一串一串的,从浓浓绿绿的树叶中挤出,好似串起的小铃铛挂在碧荫之处,又恰如挂在美少女粉颈上新串的珍珠。啊,这不是槐花吗?再仔细端详树叶,一片一片嫩嫩绿绿、浑浑圆圆,像是美女耳坠上的绿宝石,在晨风中微微颤动着,恰似绿宝石伴随着美女款款细步时的优雅摆动。哦,真是槐花,真是槐树!而且,不是一棵,是一排,不,是两排,整齐地排列在工体北路两边。每棵槐树上都挂满了一串一串的白色珍珠,在微风吹拂下有规律地摆动着,两排行道树看上去就像是手持花束迎接外宾的少先队员,此时正在迎候着脚步匆匆的上班族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我在花荫覆盖下的人行道上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周,竟然没有注意这些槐树的存在,看来那几只蜜蜂是特意来提醒我的。呵呵,可爱的小家伙们!
于是,唤起了我多了解下槐树的念头。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后,立即百度,据百度百科“槐树”条目介绍,槐,又名国槐,树型高大,其羽状复叶和刺槐相似。花为淡黄色,可烹调食用,也可作中药或染料。荚果俗称“槐米”,是一种中药。花期在夏末,和其他树种花期不同,是一种重要的蜜源植物。花和荚果入药,有清凉收敛、止血降压作用;叶和根皮有清热解毒作用,可治疗疮毒;木材供建筑用。种仁含淀粉,可供酿酒或作糊料、饲料。皮、枝叶、花蕾、花及种子均可入药。
哇,原来槐树全身是宝!但是,不知何故百度百科中说槐树“花为淡黄色”,明明我在家乡和北京看到的槐树花是白色的啊。继续看百度百科的下文,看到有“花冠白色或淡黄色”的表述,哦,终于和我实际看到的相符了。
至此,似乎可以解释我家乡的父老为何钟情于槐树林了。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且不说浑身是宝的植物远不止槐树一种,从经济效益上看,栽植槐树也远不及种植水稻、小麦或其它粮食作物的价值高。肯定有其它原因,我想,脑海中朦朦胧胧地浮现出小时候那些欲言又止的老人们的眼神来。
想起民间的大槐树移民的传说了,说是明朝平定天下后,为了解决元朝统治造成的极其严重的全国各地人民数量不均和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洪武、永乐年间分多批次将人口密集地区的人民迁徙到中原等人烟稀少地区,山西是重要的人口输出地,但是生活在富饶地区的人不愿意背井离乡迁往贫穷落后的外地。于是,官方预先张贴告示:限定某日凡愿迁者都到大槐树下报道,不愿迁者也必须到那里向官府央情。结果,当成千上万的民众齐聚在大槐树下的时候,官府出其不意,调集大批官兵,一举将大槐树团团包围,所到之人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全部迁移。凡不从者便绳捆索绑,一串一串连接起来,在官兵的喝遣下不得不依从。那些留在家里的老弱病残,闻讯后赶来。自然是“爷娘妻子奔走相送、牵衣顿足、拦路哭喊"的情景了。
在《明史》“太祖一、二、三”(卷一、二、三)、“成祖一、二、三”(卷五、六、七)中,都有关于移民屯田的记载,看来,明朝大移民是确有其事,但是否发生过民间传说的那种诱骗行动,就只能靠你自己从时间隧道里穿越到明朝才有可能寻找到答案了。
毕竟是故土难离,所以,不论是自愿还是被逼,当移民拖儿带女上路时,肯定是忍不住频频回首,望着故乡念念不舍了,想来一定会带些故乡的东西留作纪念,因此,就地取材,移民们纷纷折下槐树枝随身带上。移民们到了新居住地后,把槐树枝插入地中,槐树是可以通过扦插方式繁殖的,于是,插入土地中的槐树枝生根长出新芽,几年后长成了大树。就这样,跟随移民的脚步,大槐树的子孙们在中原大地上遍地开花了。
暂时没找到我老家是明朝大移民的目的地的史料记载,根据《中国通史。明史》记载,安徽凤阳是移民目的地之一。可是,历史上凤阳也是自然灾害频发地区,而我们老家在巢湖南岸,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所以,也不排除某年发生自然灾害后,有凤阳灾民因避难而举家迁到我老家的可能。像他们的先辈那样,他们也把槐树带到了我的老家,并在那里形成了成片的槐树林。久而久之,就把那个地方称为槐林了。
在我上大学离开家乡三十多年后的某一年,我回乡下时,听说镇政府打算拨款恢复槐林咀的那片槐树林,并且将槐树作为“镇树”在全镇广为种植。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计划被取消了。现在,槐林镇的槐树没有多起来,但每个自然村都通了至少三米宽的水泥路,自来水也接到每个农民家中,去年起,镇政府又着手搞起了管道煤气工程,估计再过几年,黄庭坚就很难“晓见寒溪有炊烟”了!
但是,家乡人的槐树情结并没有放下,而且我相信永远也不会放下,我也相信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槐树会再次成为槐林的名副其实的镇树,槐林也能有名副其实的“槐树之林”,我也期望能在有生之年亲身体验到白居易的“黄昏独立佛堂前,满地槐花满树蝉”的令人醉美的景致!
2018年4月11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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