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南的一个小村庄,人们祖祖辈辈在村子里生活,从老祖宗在明朝成化年迁至此地,村民世代已在这生活了五百余年,户口也从最初迁来的一户赵姓人家繁衍至如今有三个庄子的近百户人家。几百年一直静涩祥和,村民男耕女织,日子虽说困苦,但也老少相守,聚族而居,田陌交通,鸡犬相闻,很少与外界往来,基本上是出于一个闭环状态。
我们这一代,基本上是成长在传统闭环被打破,村民由守村到外出的时代。幼儿时,还有毛时代遗留--育红班,那就是我们的幼儿园,一帮村童,在育红班济济一堂,一个大的屋架瓦房,墙皮上刷着红字--忠于毛主席,一个忠字,各个笔画又都是一个个单独的小字,分别又是忠于毛主席,毛时代的气息处处可以看得到。育红班内,一个个长木板就是每个儿童的桌子,我们自带小凳子,铅笔,写字本,在长木板前一排排坐好,老师就开始教了,学字,唱歌,算数加减法等等,印象中,有这么个歌,解放军,扛大炮,打的鬼子哇哇叫。还有“小河流水清又清,洗洗小手讲卫生”等,那时候太小,对于十以内的加减法是不会算的,妈妈们就给每个小朋友做了土法计算器,十个短棍用线穿成一串,老师说1加1等于几,就先把一根小棍拉到另一端,再拉一根小棍到另一端,然后数数,两根小棍子,那就是等于2了。然后老师开始教,一小棍,2鸭娃,3耳朵,4小虫,5称勾、6豆芽、7拐棍、8线盘,9忘了,我们就跟着牙牙学语。这就是我们的育红班--幼儿园时代了,村子里度过的。
然后到了小学,小学远一点,在大队,不比育红班了,育红班下课就可以跑回家的,小学不行,只能放学才能回家,放学还要排着整齐的路队。上学都是吆五喝六,三五成群的。我们时代的小学有早读,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要到学校,经常一块的小伙伴各家喊一遍,就一块抹黑上学了,有时手里还要提着油灯。然后操场跑步,然后早读,教室里几盏昏黄的灯泡发着暗黄的光,一堆学生昂昂地读着书,停电了,各种油灯、蜡烛便点了起来,教室烟雾缭绕,学生们也并不介意。早读完第二节课老师或者抽查背书,或者讲课。
初中时代小伙伴们就开始分流了,我们在镇上初中,还有在村里上初中的,还有村里镇上甚至外乡镇初中轮着上的,初中基本就是住校了,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趟。初中时周六也是有课的,只有周六下午上完两节课后才是周末,但周日的晚上还有晚自习,就得赶到学校了。
紧接着高中,在县城,只有每月放一天假的时候才能回家一趟,然后大学到了省城,只有寒假暑假才能回家。
学越上越高,家是越回越少,起初是不习惯的,上初中刚住校时,离家住不习惯,第一晚上好几个小伙伴都哭了,后来虽然是越来越习惯,可是一直都是想家,想妈妈。
这就是我们的上学时代,和上一辈,下一辈应该都有所不同,我们的父辈受文革冲击,上学的少,现在的小孩子则是幼儿时就在镇上幼儿园,小学也很少在村小上学,都送镇上或者县城。只有我们这一代,基本上就是幼儿园(育红班)在村里,小学在大队,初中在镇上,高中在县城,大学就祖国各地,很标准地一级一级地往上上,一步步地远离家乡,一步步地被时代裹挟走上不归路。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父辈们一生守在村里,也许没得选择,我们又如何,同样没得选择,只能被潮流推着,走着一条无法退回去的路,村里的下一代呢,也许更没得选吧,从小就闭门不出一心读书,不如我们小时候还能呼啸村里、吆五喝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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