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老祖奶奶说,我们鱼的祖先是有翅膀的。在很早很早以前,从一个叫做邽山的地方流出来一股水,这股水汇成了一条河叫做蒙水。蒙水向南流到了大洋里,我们的祖先蠃就住在那儿。蠃长着鱼的身子鸟的翅膀,能发出像鸳鸯鸟一样的叫声。它出现在哪个地方,就预示着那个地方将会有水灾。我们鱼也有我们自己的神,它入水为鲲,出水则化为鹏。据说住在北边大海里的她的老祖爷爷的老祖爷爷就曾经见过鲲。
我问老祖奶奶,她又是怎么到了金银湖里的呢?
老祖奶奶说,很久以前,大地是一片泽国,四海相连,江湖相通,水无咸淡,天就是地,地就是天。鱼游在水里,也就是游在天空;鸟飞在天空,也就是飞在水里。
这真是个很奇妙的“以前”!
老祖奶奶说,眼前的金银湖原本连着府河,府河连着汉水和长江,江水向东流向了大海,而海又大又深,深的连太阳都照不到它的底。最大的鱼都生活在那里。太阳大的时候,会把海里的水带到天空变成云,风带着云到处飘,飘到了金银湖的时候落下来就又变成了湖水,世上的水就是这么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星稀月朗的夜里,大湖就像一面空灵的镜子,月亮(我们叫做水灯)和星星都落在了水里,照亮了湖底。我们游在了老祖奶奶从前的故事里,尽情捕捉着天空的梦境,湖畔的芦苇和垂柳摇曳在梦的边缘。
有一天傍晚,夕阳西下,天空中出现了彩云,云若大鹏展翅。老祖奶奶突然激动万分,喃喃自语:“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那天之后,湖里再也没有见到老祖奶奶的鱼影,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当天气越来越冷,湖水也变得越来越凉。夜里的北风刮起来的浪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击着湖岸。大鱼们知道,大湖一年一度的围猎要到了,具体不知道是在哪一天,但这一天终究会来临。我们鱼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人类节日里喜庆的象征。
咚,咚,咚,当敲击着船帮的声音急骤持续地响起来的时候,大鱼们赶紧往湖水四周的深水里潜下去,有树根下掏空的地方是最佳的藏身地。而刚刚在当年的春季里才被放到湖里的鱼,只是凭着直觉惊慌地往湖中间游,恰好就被围在了大网里无处可逃。小船渐渐聚拢,把大网拖往岸边。
往年拖到岸边的鱼都被人们一车接一车的拉走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好多的鱼被留在了岸边的大网里挣扎。连续几天在夜里,我们游弋在围网的四周,眼睁睁看着那些平时和我们在大湖里追逐的伙伴被困在网里,却无能为力。由于太过拥挤,它们有的已经窒息后飘在了水面上,微光下看得见惨白的肚皮在波浪上起伏;有的鱼鳃被卡在了网眼里,渗出来的血染红了鱼鳍;有的还在无奈地跃起,希望能从围网里跳出来。而白天的湖边成了鱼的临时屠场,人们把从围网里抄起来的鱼直接在湖边宰杀了,血水顺着斜坡流进了湖水里。这场血腥的气息直到半个月后才消散,大湖里一年一次的大危机过去了。经历了多年的围捕还能存活下来的鱼并不多,而我们青鱼就是那为数不多里面的多数。
以前我们总是庆幸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的逃过死亡,但今年却没有躲过劫难后的庆幸,如果我们的翅膀注定永远的消失了,我企望着生灵可以轮换,让人也做一回被围猎的鱼群,被钓饵诱惑而虐杀的青鱼,体会一番一种生灵的死亡成为另一种生灵欢乐喜宴的滋味。
老祖奶奶不见了,大湖里不再有天空的梦境,我不再期盼成为一条长出翅膀的青鱼。我希望所有的鱼都失去记忆……
这一年的夏天罕见大水,冬季湖水倒换,裸露的湖底显现出了一具近两米白色完整的鱼骨,周围守护着一只一只竖立在淤泥里硕大的蚌。
注1:2014年7月7日,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研究人员发掘到了一个史前海鸟骨骼化石,经过分析表明,这种海鸟可能是地球历史上曾经存在的最大鸟类,其翼展开可达6。1米到7。4米,仿真模拟数据显示,它可以在天空中翱翔数公里不用扇动一下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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