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放假三天,于敏一大早乘车回到乡下老家帮父母种麦子。
劳累了一天,她筋疲力尽地靠在大树上休息。忽然感到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这下可把母亲吓坏了,老人家边哭边喊:“丫头,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哪。”于敏是父母的唯一,母亲三十岁那年生下她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孕。于敏渐渐醒了过来,正躺在母亲的怀抱中。“妈,我没事。只是有些劳累,歇一天就好了。”母亲破涕为笑,“吓死我了,你回去后让李欣带着去医院看看,有毛病要早治,可耽误不得。”“你放心吧,我会的。”于敏告别了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搭末班车返回城里。
打开房门,她惊呆了!“难道是我精神恍惚走错了门?镜子里怎么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她刚想退出,又见丈夫衣冠不整地从屋内出来。顿时眼冒金星,差点儿晕倒。于敏定了神,靠在门框上冷冷地说:“澳,打搅你们了,我回来的不是时候。”那个女人乘机夺门而出。丈夫李欣满脸通红跪下来哀求道:“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请你饶恕我。”于敏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心在颤抖。万万没想到心目中老实本分的丈夫会对自己不忠;没想到那个亲戚会趁她不在时鹊占鸠巢;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家庭将面临绝境。她实在经不起这晴天霹雳的轰击一下子倒下了。连续发了三天高烧,昏昏迷迷精神恍惚。丈夫李欣心中有愧,唯恐出现什么意外,处处小心谨慎。俩人各怀心事彼此又都不愿意先开口。
二、出轨
李欣三年前出任养殖场场长。
柳絮是李欣场内的一名临时工。长时间的接触中俩个人慢慢滋生了婚外情。
李欣扪心自问“自己是有妇之夫,不该昧着良心另觅新欢。不能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他很矛盾,时常用理智克制自己。
柳絮仰慕李欣,但她知道人家有妻子儿子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在情网里越陷越深。
此后柳絮越看自己的丈夫越不顺眼,时常找茬跟丈夫吵架,矛盾不断升级,不久便离了婚。
一次李欣陪客人喝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柳絮扶他回房间,勾肩搭背半推半就俩人便无耻地睡在了一起。
事后李欣后悔过,觉得没脸见人。不久便习以为常了,甚至自我开脱,“这是生活小节,谁没个异性朋友,妻子知道了也不会往别处想。”
于敏听到了一些闲话。她问过李欣,李欣说“决没此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找过柳絮,柳絮保证“嫂子,绝对没问题!如果你不放心,我马上辞职。”于敏太善良了,也太轻信了。只是告诫丈夫“朋友交往要有个度,掌握好分寸,注意些影响。”时间不长,柳絮真的辞工了。
三、长谈
经过深思熟虑后于敏决定与丈夫做一次长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丈夫答道:“她离婚后,一个人很孤独也很苦恼,我看他娘俩可怜,时而帮帮忙,谁料想事情发展出乎意料,一次单位有客人我喝醉酒做出了越轨之事。我真是昏了头,实在对不起你。”“其实我早有察觉,那次你去首饰厂是不是给她买礼物?她的新车是你买的吧!你老婆与你同床共枕十几年到现在连一条项链都没有,对她你倒是大方阿!我听别人说你对她那个孩子也很关心呢,时常抱着出出进进,不会是你的儿子吧?你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可是正经的婚生子。我现在心里也很乱,都是我不好,惹你生那么大气,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保证再不招惹她,咱们好好过日子。”“是吗?这种事一旦开始,能那么容易结束吗?就是你想结束,也不见得能由你。你我之间缘分已尽,我绝不妨碍你们。我不理解的是,你嫖娼也好通奸也罢,总该有所选择罢!如果取代我的是比我各方面条件都优越的女人我也服气,就她......,你就不怕别人笑话!档次也未免太低了点儿吧?你放心,我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闹得鸡犬不宁,也不会跟你老父亲去告状,更不会找你的领导主持正义。你是自由的,我不会缠住你不放。只是要满足我一个条件,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最好不要让李竹知道。他面临中考,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干扰。”
这天晚上,从北京回来休假的妹妹小兰见到嫂嫂愁眉不展,问到“嫂,你一定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行吗?”“我有什么心事,你哥给你找了个新嫂嫂,你该去为他们贺喜。”于敏强忍着眼泪答到。“什么?我哥他对不起你?怎么会呢! 好嫂子你别急,我会站在你这一边,为你讨个公道。”妹妹小兰宽慰地说。“哥,你可真行啊,听说你另觅新欢了,啥时让我开开眼啊,是怎样的天仙美女迷住了你的心窍,使你做出了这等不仁不义的丑事啊!嫂子哪一点对不起你呀?”“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就完了,你打算怎么办?离婚再娶?还是迷途知返?”“我真的是鬼迷心窍,我的错不可饶恕。你嫂子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了,我真的不能没有她。”“自己惹的祸谁也帮不了你,你好好想想吧!从我这说,你就过不了这一关。感情的事伤人最深,嫂子原不原谅你主要看你的表现,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四、摊牌
这口气于敏实在咽不下,妹妹也决定给嫂子出出气。傍晚,姑嫂俩找到那个第三者柳絮,小兰说“原以为你魅力十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大概我哥是中邪了,看上了你这个狐狸精。”那女人低着头说:“是我不好,我不该插入别人的家庭,以后不会了,你们放心吧。”于敏接过话题“以前的风言风语我没太在意,没想到你们欺人太甚!这次让我撞了个正着,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求你原谅李欣,我无意破坏你们家庭。一切都是我的错。”于敏越听越气愤“是吗?自己的爷们看不上,专门勾引有妇之夫,这就是你的本事?”“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真心喜欢他,不图他的钱财。”“好一个伪君子,那么你的项链、耳环、新车子是不是他买的?”柳絮被问得哑口无言。马兰插言到:“既然你不为钱财,也知道自己错了,那就把首饰等东西还给人家,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算了,小兰,你哥就是嫖娼也得付小费吧!咱不要了,我还嫌它赃呢!”“你们把我看得就那么低贱,我觉得很冤枉。”“澳,还真没看出来,这么高尚吗?你也配!看来,婊子自然也有她自己的逻辑,要不要给你立个贞节牌坊?你好自为之吧!小兰咱们走!”“嫂子,别急嘛!我还有话对她说。”“你也看出来了,我哥他并不想和你结婚。实话告诉你,我嫂子在我们家的地位是谁都取代不了的。你是个明白人,要为自己的今后做做打算,最好是趁现在年轻再找个适合自己的人,免得人老珠黄时后悔都来不及。告辞。”
“你们回来了,我正想去找呢!”李欣歉意地说。“没必要吧,不回来你才称心呢?想好了没有?你打算什么时间去办手续?”“说什么呢,总得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吧,小兰作证我决定迷途知返,好好和你过日子,与她彻底断绝来往。”“好嫂子,看在我的面上你就原谅我哥吧,求求你了。”于敏又能怎样呢,如果真能这样,她也不愿意亲手拆毁爱巢,可是他能说到做到吗?
五、思索
于敏与李欣的婚姻在别人的眼中是美满幸福的;他们的小家庭是和谐温馨的;与双方父母家人相处也是融洽的,可是偏偏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于敏内心是矛盾和痛苦的,尽管它表面很坚强。眼泪只能默默往肚里流。结婚十多年来俩人一直相敬如宾,刚开始两地分居,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带到四岁。好不容易托人将丈夫调回本县,转辗进了县城,买了房子安了家。还没过上几天安定日子,就出了这种事,实在让人想不通。“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我一心一意给他持家过日子,他却在外边寻花问柳,到底是图什么呢?难道是自己有什么不好?离婚,儿子怎么办?不离,心里不平衡。谁能告诉我到底怎样抉择?”
李欣也很苦恼。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风流韵事让妻子撞了个正着。他以为妻子至少明天才能回来。他愧对妻子,十几年来,他们相儒已沫,同舟共济,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白手起家,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眼看着幸福的家庭面临着解体,能不难过吗?他知道,这裂痕是他一手造成的,妻子不可能轻易原谅他。离婚对于他来说很难的,他舍不下温柔贤惠的妻子;更丢不下活泼可爱的儿子。回头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柳絮也不能轻饶他。当初就应该想到的,可自己为什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真是进退两难啊!可是既已误入歧途,该怎样抉择呢!当务之急是求得妻子原谅,保住自己声誉,慢慢再作打算。”
虽然是她插入别人家庭,柳絮也并不快乐。她知道自己很不光彩,与李欣的关系一开始她就知道不会有结局,可是欲罢不能。“李欣事业有成,又懂得体贴人。命运太会捉弄人,自己的丈夫不尽人意,看上的人又有妻儿家室,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恨自己生不逢时。一辈子做情人又不甘心。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她答应了人家,自己退出,又有些后悔。没有工作,自己带一个小孩,将来怎么生活!“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品尝吧,只能先拖住他再说,这地方是不能住了。”
李竹毕竟长大了,尽管爸爸妈妈照常上班,他觉得好像气氛有点不对头。“家里难道有什么事故发生吗?”他回忆着……“妈妈去看姥姥那天夜里,自己醒来发现爸爸不在家。后来他解释说去了场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妈妈好憔悴,这几天老了许多。会不会是爸爸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他不敢想下去。
六、搬家
柳絮找到李欣。“你想办法给我换个住处吧”,李欣愣着没有回答。“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嫌我麻烦了!想甩掉我吗?没那么容易,我没跟你要名分就不错了,做你的情妇也需要有个安静的地方,你不能老让你夫人来找我麻烦吧!”“要不到乡下租个房子,免得人多嘴杂。”李欣小心翼翼地说。“也行,越快越好。”两个人收拾收拾神不知鬼不觉地搬了家。
做贼的、偷情的都很诡秘,可是没有谁能逃过正义的眼睛。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呀。。奉劝二位悠着点儿。
七、暗流
于敏虽然不相信他们断绝了来往,但“风筝”已经断线了,还牵得回来吗?有什么办法呢?她有时故意麻痹自己,有时苦中作乐。
李欣表面上很本分,晚上从不在外过夜,但时常上班时间于敏找不到他。他也总有理由,比如修车、买东西、开会等等。
柳絮也还没嫁人,俩人关系仍然暧昧。只是更加隐秘。毕竟不那么光明正大。
李竹心里很不踏实,他担心自己的怀疑变成现实。担心妈妈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更担心爸爸会狠心离开这个家。
此后,这个家里不再有夫妻的信任,不再有和谐温馨的气氛。他们似乎都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定哪一天会再起波澜。真是山雨愈来风满楼。
八、理发
一天,于敏到一家发廊理发,刚坐定。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于敏下意识地扭过头来,原来是丈夫李欣。“这么巧,他也来理发!”随后马上意识到:不对,莫不是来找人?“啊,我明白了,柳絮可能就在这附近。”
没错,柳絮的发廊就在隔壁。并摇身一变成了一家美容美发店的老板娘。
于敏从屋内冲出来,“巧得很啊,李先生,恭候多时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欣蔫儿了,“有话回家说好吗?”“你还有家呀,我还以为碰上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了呢!”
于敏进了家门,聚集了五年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她失去了理智,“你就是这么履行承诺的啊!你嫖娼上瘾金屋藏娇没完没了是不是?你谎话连篇流氓成性不思悔改是不是?你道德败坏丧尽天良不知羞耻是不是?你简直不配做丈夫不配做父亲不配做人!你猪狗不如,我瞧不起你,你滚!”李欣被这阵势吓懵了,没想到平时善良贤惠的妻子有这么大火气,看来这次是不好过关了。自己的侥幸心理触礁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不是人,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再故伎重演了,还有以后吗?我不想再见到你。收拾你的东西去投情妇的怀抱吧!”“我知道伤你太深了,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用了,机会、面子、时间我都给过你,你不要。全职保姆我做够了,我的心已经结冰。”“别这么绝情好不好,看在儿子的面上,求你再原谅我一次。”“你到好意思提儿子,你这个父亲很称职啊,儿子都二十多了,老子在外边寻花问柳,你觉得很有面子吗?”“我荒唐我无耻我不是人,求你宽宏大量再饶我一次,我一定与她做一个彻底了断。好好地与你过日子,就再相信我一次好吗?”“做梦去吧,人的宽容和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以为我善良好欺负就蹬鼻子上脸?我丈夫‘死了’,今天我就给他超度亡灵,明天我要新打锣鼓开始新的生活。”“你消消气,要打要骂随你,怎么惩罚都行,只要你解气,求你开恩留下我。”“晚了,去民政局还是去法院你定个日子吧。”“哪儿都不去,我要埋葬过去和你从头再来,我发誓我会重新做人,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公民,努力挣钱,关爱家庭,克服陋习,报效社会。”“我不想听,我厌倦了,我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李欣见妻子真的发怒了也觉得很后悔,“这么隐蔽,她也能找得到。这回该怎么收场呢?”他也不想离婚。“50多岁了闹得满城风雨,也实在丢人。看来想求得妻子的原谅也并非易事。也难怪,自己是太张狂了,满以为可以瞒天过海,骄妻美妾一块享用,事难两全啊。”李欣啊,李欣,你也太贪心了,你毁了两个女人的幸福你知道吗?不管怎么选择你都是罪人。结发之妻:敬老育小、持家理财、风风雨雨、患难与共。年少情妇:情意绵绵、离婚索居、偷偷摸摸、不见天日。你不觉得自私吗?面对两个爱你的女人,你不感到无地自容吗?如果有地狱的话,你不下谁下?
九、冥思
于敏回到自己的卧室,闭上眼睛悄悄地流泪。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她要垮掉了。可是,老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谁能告诉她?“你不能倒下。坚强起来,振作起来,守寡的女人也可以活得有尊严的。你不能垮,你还有责任,儿子不能没有你,二老更不能失去你。”她强迫自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无意间发现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原来图案是三枝绕藤花。是不是意味着是一场三角恋?这里自己属于什么角色呢?苦命无助的秦香莲?被那个负心人骗得好苦啊!那个女人是狐狸精吗?勾引了自己的丈夫,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呀,她没有名分,见不了天日,默默地忍受着孤独和寂莫,过着提心吊胆的偷汉子生活。可是,她可以嫁人啊?为什么不呢?李欣呢,本分老实的他,怎么会这样无耻呢?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是什么时候变质的我怎么就毫无察觉?对了,他是罪魁。爱是不可以分割的,他把心许给了两个人,才会有三个人的痛。打破这个格局,怎么组合呢?我退出,那样没有了完整的家庭,会不会影响儿子的成家和就业?年迈的父母经不经得起这个打击?李欣回归,浪子回头,这当然好,柳絮不会这么轻言放弃。维持原样,装聋作哑,我的心里又怎么平衡。这个难题怎么求解呢?头疼死了。想着想着,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一朵云飘上了天空。“辽阔的宇宙,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星星眨着神秘的眼睛嘲笑我,好孤独啊,我随风飘荡着。好像从身后驰来一匹骏马,我的白马王子终于来了,他多么英俊!我要驾驭他,我飘过去好似也幻化为一匹骏马,与他并驾齐驱,我们奔腾着、厮守着幸福极了。转瞬间,我的白马王子不见了,我急得团团转,四处寻找,调皮的星星还是挤眉弄眼,不肯告诉我,我又碎裂成一朵孤独的云、一朵无助的云。”
十、宽慰
于敏醒来的时候,儿子李竹正坐在身旁无声地落泪。“妈,你身体好烫啊,一直在说胡话,要不要去看医生?”“啊,你回来了!儿子,你长大了是不是?”“妈,发生了什么事?我爸呢?”李竹立刻意识到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我爸他......”“孩子,其实这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发生了。那时你还小,怕你承受不起打击、怕影响你的学业,妈妈一个人苦撑苦熬,盼着他改邪归正重新回到这个家,可是我彻底失败了,这个家已经名存实亡了。”“妈,其实我知道,只是没有得到确认。您别伤心,他走了,还有我呀,我们可以过得好好的。还有两年我就毕业,工作后加倍孝敬您!”“啊,有志气,像我的儿子。”
李欣回家后见到儿子无言以对。“你回来啦!”“嗯。”“我们谈谈好吗?”“爸,我一直很敬重你,你怎么可以......”“孩子,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鬼迷心窍,荒唐之极,爸爸后悔了,求你原谅爸爸,求你劝劝你妈再给我一次机会。”儿子愤怒地说:“你们的事,我无权干涉。作为晚辈,我为我妈鸣不平,妈妈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你这样对待他,公平吗?你心安理得吗?良心上不觉得愧疚吗?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李竹回到自己的卧室,心潮起伏。20岁的年龄不再小,可是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这次突然间要面对这么尴尬的困境,他还是有些茫然。他不知所措。在母亲面前,他没办法不坚强,他是母亲的精神支柱,他要支撑起这个家。其实他也很脆弱,关上门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淌。他告诫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尽快成熟起来,为母亲、为自己活出尊严来。”
李欣得不到宽容很孤独,失魂落魄;于敏度日如年愁肠翻转,难做定夺;李竹保持中立,不再评说。就这样三个人僵持着。
十一、缓冲
柳絮见李欣于敏的身影一闪便消失了,觉出不妙。她希望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作夫人,可是李欣同妻子的关系一直很好。她做了第三者,明知理亏,一直躲躲闪闪秘密地偷情。也许这次机会来了,她不会放过。他盼望着李欣被妻子一怒之下轰出来,那她可就如愿以偿了,她窃喜,“傻女人,你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下。”
柳絮你错了,你以为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就那么容易了结?你以为李欣就那么容易投向你的怀抱?你的夫人梦恐怕不那么容易实现吧!你是不是也该给自己找条后路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李欣的良心并没有全部泯灭,他不想失去家庭和拥有的一切。他动用一切亲友做说客劝说于敏做出让步。于敏更加进退两难。放弃他,便宜了这对奸夫淫妇;原谅他,怕他旧病复发重蹈覆辙。
于敏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她自己觉得再加重哪怕是一牛顿的负载她都会承受不起。
“李欣,过去的日子不会再有。不如这样,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头脑。你看先分居一段时间再做定夺如何?”无奈,于敏只得做一下缓冲给李欣也给自己留一些回旋的空间。
李欣并不甘心,他赖在家里不走。做家务讨好妻子,买东西跟儿子套近乎。于敏也没有再坚持往外赶他。“杀人不过头点地,也许浪子可以回头的。”
这个家庭能否破镜重圆,现在谁也难说。
李欣啊,你该是金盆洗手的时候了。你的妻儿等待着你的回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十二、闯关
39.7、39.8、39.5,丈夫李欣高烧不退,真是急死人。凌晨三点,于敏陪丈夫急匆匆地敲开急诊室大门,验血、做CT、办住院,5点钟才住进了内二科病房。
想不到迎接她们的第一句话竟是“三天都等了,差这么会儿就不能等了!”于敏很生气,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忍气吞声。别人告诉她这个医生姓周,刚抢救一个心肌梗病人累得没好气,病人和家属本来就很痛苦,得不到安慰又挨训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一天输液,一天输了十多瓶,从5点一直输到夜间十点,高烧依然不退。更可气的是,第二天管床的江大夫一天基本上也没照面,于敏发现丈夫的手上起了红点儿,去找大夫看,他未置可否。红点儿越来越多,再找大夫也没引起注意。第三天,病情越来越重,红点连成片片,烧红的皮肤一触即破残不忍睹。高烧不退的李欣只能脱光了晾着降温。
找来主任又是怀疑伤寒、又是怀疑出血热等等传染病,可就是下不了结论。转院吧,大夫、主任还都不满意。一天夜间12点左右,李欣叫醒了于敏,神秘兮兮地说:“你去找大夫”,于敏说“什么事”,“你就别问了”,也不知他跟大夫说了些什么。后来,他又说“害怕,不敢合眼”,有幻觉。李欣自己心里没底,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于敏心里着急还得强装镇静,压力很大又不能有丝毫表现,安慰他开导他稳定他的情绪。治疗三天后一点也不见好转,找人好不容易托关系才转到市里医院医治。
到市医院后,又重来一遍化验、照相、心电图、排除了传染病,确诊为药物过敏。医生说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就会导致脱落性皮炎,后果不堪设想。凡原来用过的药一律停用,肝、肾、心严重受损,以护肝、保肾、强心抗过敏为核心治疗,输英派奇、阿拓莫兰、贝科能,静脉注射葡萄糖酸钙,还补充了一瓶人工白蛋白。这里的主治大夫是一个小姑娘,对人和蔼可亲服务态度非常好,主任和院长也时常查房询问病情。两天后病情慢慢好转,体温逐渐降低。
病中的李欣对妻子非常依恋。输液的闲暇,于敏找来杂志给他读讲,买来可口的饭菜水果给他品尝,精心照料着、呵护着这个曾对她负心的男人。一天下午,李欣说消化不好,于敏出去买药。“不会是把我支走偷偷与那个小贱人通话吧?”于敏始终没能解除心中的疑团。
13天后病愈出院,李欣终于闯过了一道生死关。
死里逃生的李欣深有感悟,妻子不计前嫌、大度、善良、虚怀若谷,这样的好女人不该再伤她的心,他警告自己告别过去,重头再来。
十三、惊雷
一个声嘶力竭的电话又打乱了于敏看似宁静的生活。2006年4月2日7点半左右,于敏和先生正在看电视,小侄在电话中喊:“我爸被撞了”,他和丈夫顾不得换衣服,急匆匆赶往弟弟家。行至半路,迎面弟妹哭嚎着赶来,“不好了,出大事了。”她们来不及多问,掉头赶往医院。
急诊室里走出一位熟悉的大夫,“是你什么人?”“我弟弟,怎么样?”
“我们尽力了,节哀吧。”于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呢?弟妹的嚎啕声唤醒了愣怔中的她,她的腿一下子软了下来,差点倒在丈夫的怀中。“我的命好苦啊!”
冰冷的抢救室,可怜的弟弟仰卧在床上。脸上还留着伤痕和鲜血,可是亲人的呼唤他却无动于衷,“姐姐来晚了,你睁开眼睛嘛,你才40岁呀,不会狠心丢下我们撒手不管吧?”
说来话长。于敏和弟弟并不是一奶同胞。实际上她是父母的独生女儿,13岁那年,父母过继了姑姑的儿子,自此她不再感到孤独。
“可是,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走了呢?我怎么去和两位母亲交待呢?老父卧病在床,老母白发苍苍… …姑姑去年丧夫,他们经得起这沉重的打击吗?”
于敏强忍悲痛安慰弟媳和侄子,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要挺住,不能被击倒,弟弟的后事还得靠我去料理呢。”擦干了眼泪,苦撑着回到了自己的家。
躺在了床上,记忆的闸门再也关不住了,一件件往事潮水般往外涌来:
那年,小弟刚刚12岁。持续高烧不退,眼睛烧红了,身子直打晃。医院查了20多天不能确诊,按败血症治不见疗效,阿妈差点儿哭瞎了双眼。幸亏有人相告“胶原纤维病也高烧不退,某某老师得过类似的病,在天津确的诊,你可以去问问。”我闻讯找到一例此病的患者,问过症状病情和确诊过程,经比较很像决定试试。果然,强的松和维c用上之后,逐渐痊愈。一家人才从病痛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姐,看你累得浑身是汗,我来推车。”“好啊,姐盼你快些长大,长成男子汉就可以带着姐了。”我那时在离家七十里地的一所中学教书,弟在在一中上初一,来去都是我俩骑一辆自行车。平路上我带着他,上坡时他推着车。
弟16岁那年才出疹子,症状很重。我接到电话,顶风冒雨赶往医院,婆婆为他熬了蘑菇汤表疹子,他又一次转危为安。
上高中我把他转到我在的学校,二年的朝夕相处,更加深了姐弟情谊。我临产,小弟为我提水、扒炉灰… …
三年摸爬滚打小弟的人生开始了新的一页。迈向社会喂猪、养兔,自食其力。每月几十元的工资,姐舍不得让你花,为买书曾发生争吵,“我自己挣的钱,不用你管!”“你会挣钱了,你能耐,可是父母年岁大了,丧失了劳动能力,将来娶媳妇是要花钱的。不积蓄点拿什么作聘礼?”省吃俭用为你攒下三千块钱,给你娶了媳妇安下家。
记得不?为转非,姐为你找人办公正;为就业姐为你去托人情;你想回首钢又找到我,我去求姨姑给疏通… …。
这几年,心疼你工资低负担重,养老的事我自己撑。那次老妈摔断腿,手术费、药费花了两千多,我不攀你。4年来,冬天在我这一住就是5个月,我上班一天回到家,忙里忙外洗洗涮涮一刻不消停,累死累活无怨言。妈高兴我欣慰。可是,你不该推卸所有的责任就这么撒手人寰吧,地谁种、树谁管?二老归去谁扛幡?进儿刚刚14岁,你说可怜不可怜?
弟弟到首钢工作后,家安在岳父住的村子里。在西环路买了块地,盖了新房。
说来话长,当初是赵福大叔跟我公爹说“把我家姑娘给你儿媳的弟弟说说好吗?”公爹传话,我打发丈夫去单位找回了弟弟,相了亲,成就了这段姻缘。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塌天大祸,弟弟走在父母的前面。老家的祖坟淹在水库下面了,哪里是弟弟的归宿?
幸好,弟媳提出:“就埋在这里吧,进儿给他爸上坟方便些。”于敏说“行啊,我没意见。二老将来也就有了去处。”第二天,媳妇和丈人都变了卦,要去老家看坟地。大概是有人说“你将来不可能不嫁人,埋在眼皮底下烦不烦?”于敏说,“老家地倒是有,只是没有合适的地方。我看不如这样,为进儿着想,你家的地、我大哥家(丈夫的哥)的地、老家的地哪块好埋在哪里。”没想到,他丈人把先生直接领到了大哥家地里,先生说:“这块地的风水好。”这样,于敏叫上小叔子李义去大哥家里协商。当时于敏说“地换地,树我买下,送给进儿。将来给我父母留个位置。”大嫂耐于面子答应下来。于敏并没去看过树有多大,值多少钱。弟弟下葬后,大嫂找到她说:“栗树都结栗子了,我实在舍不得,要不不换了,埋了就埋了吧。”于敏说,“那样的话,再让他们多少给点补偿。”谁料到,弟媳翻脸不认人,“你揽下的差事自己兜着,地也不贴,钱也不补。于敏说“我认了,你不出我出。”“可悲的是,我可怜的弟弟,给人家留下了大笔遗产,最后连块墓地都没挣出来。还是姐姐舍脸求人埋在了别人地里。”
那天,于敏找了车去接白发老母,费尽了心肌。怕她半路顶不住打击,平生第一次撒谎“妈,给你办个保险,需要照片,我们去照个像。一会儿就回来。”到了弟弟家门口,于敏又说“妈,我骗了你,是我不好,海军病了,想你。”到了炕上,妈见不到儿子,只看到双双泪眼,哇的一声“我的儿啊,”马上晕了过去… …
弟弟出殡那天,雪片纷飞。老天都为他鸣不平。于敏和表妹顶风冒雪为他装库,越装越委屈,越想越生气,“这不是我该干的,姐姐给弟弟装库,没有这个先例,破例就破例,索性破个彻底。”她大卷往外抱,一边摔一边装一边哭一边喊,“狠心的海军,你不负责任,你把一切都推给了我,父母养你一回,你没尽抚养义务,我恨你!恨你!… …”
交警队通知领补偿款,弟媳的混劲儿又上来了。“钱是他爸用生命换来的,存起来给进儿将来用。”于敏很生气地说,“抚恤金并不是只有小的应该享受,老人也有一份。”“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儿子上大学要花钱。”“你儿子是儿子,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没有人家的儿子哪有你的儿子?”丈夫接过话题,“你俩冷静一下,谁说都不算数,找律师咨询咨询不就解决了吗?”弟媳坚持不给,于敏不答应放弃。这样僵持了两天。
四弟李义说他出面给协商一下。那天弟媳没在家,他爸说给1.8万,按律师的算法,父母应得4.2万,丈夫和四弟都劝于敏,“人活着的时候都没跟他们计较,看在孩子的份上,认了吧!毕竟亲情比金钱重要。”
于敏还是觉得委屈,跟他爸说到“大叔,你是明白人,你的地、你女儿的地可以不给,进儿的地总可以给他爸埋个坟堆吧,海军付出那么多,最后埋在别人地里,你不觉得欠礼吗?”她爸被问得哑口无言。后来四弟给说和她愿出两万给二老。在写文书时他们又提到医疗费、和老人将来的丧葬费不予支付,于敏说“她看着办吧”,就这样,于敏最终妥协。
十四、葬父
弟出事不到俩月,老父病重。于敏接来两个姑姑帮妈侍奉,她既要上班,又要来回照顾,忙得焦头烂额。
6月7日那天九点,爸也告别了人世,永远地离开了。
于敏感到很孤独、很无助,办丧事需要找很多人帮忙,她在外上班三十多年,年轻的人几乎都不认识,怎么办?
当晚,找来本家的几个叔叔弟弟,还好,有妈的面子,大家都很帮忙。玉兴哥、玉波弟、于满叔,为她出主意、找人、跑前跑后,大婶、弟妹们烧火做饭,买纸扎的、买棺木的、雇喇叭的、买菜的、招待客人的各司其职。总算有了些头绪。直到这时,弟媳才到。
有人提示,“幡谁打?罐谁抱?”于敏说:“除了我俩还是我俩,丈夫李欣打幡,我抱罐。”苦命人啊!如果弟弟在,有多好啊!
原打算将父母与小弟葬在一起的,可是由于修路,车辆绕行,棺木灵车太麻烦了,加之弟的墓穴在山坡上,人手又难找,于敏只得又和母亲商量,“妈,要不咱再找人看处坟地,去弟那里实在很多困难呢。”妈很理解 “怎么都行啊,”接着找先生看墓地,自家的地都不合适,玉兴哥主动领到了他家地里,先生相中了。爸的归宿才有着落。
守灵那晚,前半宿玉波弟给她做伴,后半宿玉兴哥陪伴着她。前前后后三天整,于敏在大家的帮衬下总算顺利地送走了父亲。
回来后,于敏觉得整个人都快累散了架,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于敏很伤心,这么大的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小弟,你知道姐的难处吗?”
十五、心碎
真是冤家路窄,于敏有点事上街,看见李欣载着柳絮一掠而过。于敏不再伤心,她的心早已死了,她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她也不再犹豫,她非常镇静,这回该做个彻底的了断。
“你回来一趟,家里出了点事。”“知道了。”于敏不再抱幻想,她打算来个开门见山。“我现在就给你收拾衣服,咱们别再相互折磨了好吗?”“你听我解释,我……”“够了,我不想听,也没有必要。我只想一个人呆会儿。”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垮掉了。李欣,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放过她吧!她丧弟丧父实在太可怜了。
于敏把自己反锁在屋里,闭目凝思。她筋疲力尽。她需要时间给自己疗伤。她需要静下心来考虑自己的未来。于敏想着自己这十几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一次次受人愚弄,一次次枉费心机,一次次惨败的结局心在滴血。她恨自己的懦弱和轻信,她告诫自己,这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她不再相信任何人,谁也别想做说客。李欣在门外不知所措,后悔不已。可是,怨不得人家,谁让你不珍惜机会呢?看来分手的时刻真的到了。当断则断,免受其乱。
她的心碎了,她无法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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