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还是少年时期,读了不少意气风发的诗书,尤其以那些自诩为批判书为最多,即便是最为难啃的鲁迅的书,都能打起精神阅读,更不用说那些李敖钱钟书之流,得了一副睥睨天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性,还真是以为自己是在世鲁迅或者当代韩寒,以为胸中有点笔墨就可以臆想如秦皇汉武挥斥方遒,以为凭借着那些怜悯的济世情怀就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心扑在通往政治的康庄大道上。
如今回想起那些日子,既觉感动又是可悲。也是年少时,向别人大言不惭地说着这些大言不惭地话,并且心中信誓旦旦,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对于别人的怀疑毫不动心,那种心性是如此坚硬如此坚定,然而却只有意气,只是意气的混合、矫揉,经不起世事的推敲。于是想起了那句话——如果你在二十岁还不是愤青,那你可完了。但是你在三十岁还是愤青,那你注定是loser。我不愿意是loser,所以我早早的,以我未曾堪见的速度迅速地褪下了激进的面庞,开始自我的意识觉醒,再度崛起。
但终究是读过一些书,而又如此地笃信那些诗书,做人难道不应该是言行合一吗?难道说与做要分裂吗?所以纵使想着文字能够如匕首如刀剑能够刺穿社会的弊病,但如果在现实中没有一丝的效力,心中还是不甘。就如同读陆游的诗,心中总是能感受到那种悲愤之气,可是为什么这“气“总是不能投诸于现实!实在是无奈的,有时胸中的意气只能凭借文字来抒发,而于现实无一毫的改变,这的确让我感到一种羞耻与深沉的无奈。
其实对于文学说是喜爱倒不如说是一种慰藉,离开政治的文学算是什么文学?!最厌恶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文学,但文学二字已经滥用了,我只能沉默。看,社会太大,世界太大,话语权从来不属于我,而我现如今已经疲累于寻找话语权。
在安排自己的生活这一坎坷路途中,我实觉疲累。从“我是谁”到“我在哪里”这类抽象的问题,到彻底的沦陷在自己的思想框架中,这一路途异常艰辛。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看清楚了许多东西,得到与失去。看清楚的书与规则不过是一小撮人鼓捣出来的,他们自己都不相信那些条例那些规则,那为何还要我们信?并且利用各种机制让我们信,小时候信奉的条例与价值观不过又是一次“三纲五常”,怪只能怪我太迷信诗书。所以常常会感到愤怒,愤怒到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为何明明是这么写的为何不是这样做?!实在愤怒到一言都无法发出,于是就只能如鲁迅说的那样——在沉默中灭亡。我们越长大便会越感到世界的虚无,这是因为你长大了,成长就是一件残酷的事,你无法拒绝,它不是你只要一喊叫父母就会来到你身旁为你挡下一切利箭,不是像婴儿一样只要你一嚎啕大哭就有保护伞。你慢慢地发觉那些被掩盖的事实,无论心中到底是否有愤怒,你是无奈的,于是我就躲进小楼成一统,的确对于世界有些失望了。除却失望,我还能做什么?于是丢到那些不稽的雄心壮志,丢掉那些无稽之谈,丢掉高谈阔论,丢掉意气风发,做一个普通的人。
是。有时候得与失是一起的。丢掉那些意气,诚然会感到一丝丝的失落,然而却也获取了抵抗现实的勇气,有时看着普通人那样烟火生活心中竟然有些感动,是消除戾气的感动。他们是一群没有任何形而上烦恼的人,不会为一个人词而思考,平静地接受已经形成的规则,然后活着。
我告诉自己尽力做一个透彻的人。究竟在人生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相濡以沫的温情理解还是建功立业的荣光?若是我以前者为信仰,我受到的将是难以堪见的伤害,若是我以后者为信仰,那我即是一生痛苦的人。看,无论哪种都不是完全的。因为我一直是走极端的人。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屋是屋,天下是天下。治得了家却治不了天下,能管理天下的人却对家束手无策。这之间的大小的确难以权衡。但若非得要做一个判断,即先从小事做起。
最大的爱国就是做好自己。不违法乱纪,虽不是陆游的那种挥戈北上收复失地的壮志,但是质凭这一点就足够以一个人堂堂正正的人立于世间,更不用谈论那些道德和美德,先做好自己,做一个朴实的公民,做一个心而无愧的人。这不是矫情,是真实与诚挚,是最大的爱国。如果说愤青只会在网上不经大脑的骂骂咧咧,那么他们比那些看不来漠不关心的但遵规守法的公民更可恶更可恨。万事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不是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或者翻天覆地,在愈发成长的年岁里,你所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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