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似乎有些年月没有用十指感受土壤的震颤了,顿时,幼时的种种不禁涌上心头。土字的结构极其简单,一眼便看透了始终,而土的故事却远比所看到的浑厚得多。说起土,或许没有人比来自于乡土的孩子更有发言权了吧。人和土的亲近感从来都是自然而又神秘的。在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与土的故事便揭开了首页; 满地滚爬,全身发肤零距离触及泥土,大人会将那描述为脏兮兮却又从不杜绝人土的交融;及至能行走嘻戏时,最是喜爱那收割后的稻田,肆意奔跑与追逐于平整的土层之上,享受着南方丘陵地带少有的辽阔;时而无所顾忌地徒手扒出那土里隐藏的精灵,迫不及待掏出它们的五脏六腑,只是为了满足那一番好奇——到底那藏匿于土里的生物腹腔内还深藏着什么;再年长些,便能参与作物的播种与收成,额间的汗液渗入土层,那是用顷刻间的湿润感恩那份来自于大地的馈赠;故事或许应该待续。
然,时过境迁,光景早已不复当年模样。相比之下,厚实的水泥地板则更受城市化的欢迎,人们无所不用其极去逃离一个土字。只是,那份曾经相宿相生的人土情结将何处安放?
千方百计要与土撇清关系,不料,立足之处却是土地,或许相对于土,土地的概念要复杂得多,貌似这给狡辩留了空子。说起地理,它是与海洋相对的一种自然综合体;谈起政治,它便是令古今纷争不绝却又神圣不可侵犯的疆域;论起经济,它又是利润不薄的商品;议及文化,它会是我们文明始与末的承载。然而,一番阐释之后,土地也还是土地,它的含义依旧如同天边的繁星,繁华而抽象。其实,对土地的释义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划分条条框框,简单点,至此至终那不过还是握在手心的一抹土罢了。
庭前花落处,凝视手心的那抔土,看不见都市的车水马龙,但扑鼻而来的是回归原始的旧时光影。风起,卷去掌心的细土化作千万粒子重回大地,正似那充盈着萧瑟的由始及终,叶落归根。纵使一切皆变,人之生老病死,万物之荣与枯,始终以土为依,以地为傍。
生于斯,死于斯;来自于土,终归向土;要说是为了那自然法则,更不如说是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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