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猫儿的梦

　　我知道你就是忘了，你已经认不得我了，要不为何你看我时很远，你的心也已被蒙，记不得我们的前世三生，以至于我们的相逢，被那五月的风吹起，飘得远去，散了毫无踪影。

　　你定是早就忘了，就是那里撒下无数阴凉树影的地方，而我也是，不是忘了，是不敢，有谁会告诉我，我向你走去，为什么会离你越来越远？

　　从此再不敢去，我的心无法承受之痛，我怕我会忍不住，拨下你的电话…很明显，你会塞上两只耳朵背着我，听也不会听。

　　终归是我不好，让你等了我将近一年，我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去有资本和你相见，过去那一点点记忆在你心里，越来越淡。

　　不要，什么都不要来扰乱我的万千思绪，五月的银杏啊！我已经好久好久了没有再见，那些扇子形状的叶子，曾经睁着眼睛看过你，离你那么近，却离我那么远。

　　那已是落日归家的时候了，我坐在他的车里，虽然是第一次，却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就好像我们是不止一次的约会，我已经习惯于他随便带我去哪里。

　　很多车挡在前面，灯，一盏只顾追赶着一盏，绿的，黄的，高处的，低处的，远处的，近处的，前面的，到处都是，多么没有意义，这样日复一日，让人习惯了光明，却再也找不到黑暗与宁静，我想睡一会…都不行，只想时间慢慢地向前，好让我的终点也变得无边无境。

　　“你要在哪下车”明天并没有看我，仿佛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还没想好呢。”我在考虑着，该怎么向他提起“蓝海入眸”。

　　“那我替你想好了，就在前面那个路口，你下车。”

　　“我走丢了怎么办？”

　　“我不是警察叔叔。”

　　“可是我三天没有吃饭了，你该请我吃饭”

　　“我一分钱都没有，我拿什么请你？”

　　“你若不请，我就到超市货架子上偷东西吃。”

　　“我会保佑你不被抓住。”

　　“被抓了也没关系，我会说是我老公让我偷的。”

　　“你老公是孙悟空还是东方朔?”

　　“如果你太想当神仙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一次，我会说你就是我老公的。”

　　“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不好”

　　“我帮助你，只是为了作秀，你不要误会我看上了你，你一点也不美，甚至有点…”

　　“在你眼里我不美，真的是我的幸运，可是心若呢，她在你眼里也不美吗？”

　　听到心若的名字，他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

　　“是她派你来的?她真有心计，她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你也是那么想的，对吗？你看上去有点害羞了。”

　　“是吗，”我故意把身子坐歪，故意正视他的眼睛说：“心若有了孩子，快生了，是你的。”

　　他没有说什么，突然把车拐进了一酒店附近，看了看我说，“你下车把那个轮档挪走，我好把车停在那里。”

　　我下了车，走到那画白线的长方形停车位处，我刚刚拿起那个轮挡，明天就启动了他的小汽车，只是他并没有把车停在车位上，而是向着远处驶去，只留给我一缕白烟。

　　我站在原地有五分钟，我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这样被他抛在了陌生的世界里，四月份的天，冷的是夜晚，还有比夜晚更冷的身体，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仿佛冷从里向外，来自身体，穿透身体，我可以回去，打个车20分钟就可以回到蓝海，那个暖暖的屋子里，可是我拿什么向心若交代呢？那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心若该会是怎样的失望呢？与心若的绝望相比，我冷点又算了了什么？我向着他车逃离的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接心若的电话

　　“怎么还不回来，这么晚了?”

　　“他下班有应酬，我在等他，你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如果今天太晚，我们就明天回去。”

　　我一个人心情不好就够了，我不想让心若的心情也被我传染。

　　前面又是一家酒店，门前停着一辆又一辆的小轿车，已经和马路上的连成片了，简直汪洋一般成灾了，我在窒息的时候总是会出现灵感，我断定白明天一定没有回家，刚才在车上他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他必定是在饭店或者酒店和她约会，他的车也一定会停在饭店，酒店，或旅店的门口，就像我白天一样，我可以找到他的车，就不怕跑了他的人，一夜的时间，我不相信我会找不到。

　　他们约定7点半，从时间上看，他不会走太远，也就是方圆十里的范围，我一家接一家的走，一家接一家的看，好在上天哀怜我，黑色的小汽车并不多，这让我走得并不慢，只是为了在他面前显得高一点，我穿的是高跟鞋，幸好我穿了两双袜子，我脱下鞋子，走在人行道上，还好比先前舒服多了，有点硌脚，不过这对于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已经很很地知足了，只是我觉得我瞬间矮了一截，好在他又看不到。

　　上天有时会垂怜那些坚忍的人，在我迷迷中，它引导我，让我拐进它事先为我们设计好的方向，也许它还不想游戏过早地结束。

　　在“青橙之间”的门前，我终于找到了他的车AZ201，我立即倒在了这个黑色的小汽车面前，我闭上了双眼，靠着它歇了一会，走了有两个小时的路，我已经不再冷了，只是突然全身无力，出了一身的冷汗，双手颤抖，饿得心慌。可我不敢离开这辆车，我双手紧紧抓着那车门把手，真的怕它再次抛下我。

　　我反反复复确定车里没人，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它虽然有腿，但它不会自己跑掉后，我才敢起来，跑向离它只有不到20米远的一个小超市，我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紧接着跑回到车子旁，继续倒下，靠着它后，才开始吃我的面包。

　　当饿已经过去，寒冷却随之而来，也许是因为我喝了冷水的缘故，这时那酒店里暖暖的灯光才闯入我的眼帘，那橙色的光，似一个一个闪烁的橘子在跳舞，它变幻着彩衣，不一会，它变成了黄色，绿色，接着又是橙色，就像是路口处的黄绿灯，又像是一个个绿色的橘子躲藏在一片橙色中，偶尔探出一，二个小脑袋，难道这就是它的名字“青橙之间”吗？还有那里面流淌着音乐，飘散着芬芳，我多想在那青橙之间，卧一会沙发，不是我不敢去请求那里的服务员，而是我不敢离开他的小汽车。

　　午夜11点了，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车也少得可怜，可酒店门口的车还不见少，有走的，就有来的，只是明天还没有出来，他会不会在这里住上一夜呢？

　　我困了，我不敢睡着，怕趁我睡熟的时候，这辆小汽车自己跑起来将我丢下。闭一会眼睛，那黄绿橙的橘子光在我眼前变换，似乎整个夜空被染成了彩虹，我把自己的纱巾撕成条，系成带子，然后把我自己的腰绑在车的轮胎上，我担心我自己忍不住困而睡着。

　　也许我真的睡着了，感觉那身下的地砖开始发热，朦朦胧胧来到一片黄色的，橙色的，点缀着绿色的浓雾中，我变成了一个孩童在其中奔跑着，嬉戏着…终于跑得筋疲力尽，倒在树下。

　　幔帐里，你的床，
　　蜷着一只猫儿，在中央。
　　夜空下，橘子树，
　　缩着身躯的我，倒地上，
　　谁也不要来，把她惊醒，
　　她正做着那只猫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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