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等闲识得春风面

　　事隔多年之后，陈浩杰闲来无聊之时，还曾玩笑似的问过沈莉，“如果那天我们没在咖啡馆里吃饭，或者我们少磨蹭十分钟，故事会怎么发展？我们各自的命运会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沈莉一听到这个问题，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噘着个嘴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在后悔那天去迟了？倘若让你现在就遇上芮晓曼，你是不是立刻就准备不要我呢？”

　　陈浩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禁哑然失笑，他把沈莉揽在胸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鼻子，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如果不是如此，我哪里有机会和你相爱？我现在还能想起来这件事，不是我舍不得她，而是到如今我都觉得很窝火，一个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是个纯粹的男人吗？如果她只是移情别恋，我除了怨自己无能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但她偏偏就这样被一个流氓给掳了去，而且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说我窝不窝火？如果现在有人来抢你，就算有三把枪顶着我，也绝对动摇不了我保护你的决心。”沈莉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浩杰，“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现在还爱她吗？如果有她的消息你会不会去看她？”

　　陈浩杰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说句实话，我爱过的人，我一个都没有忘记过，只要她们过得好，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有各自的家庭，都有属于我们各自所爱的人，我们再也不需要为了什么不必要的冲动，付出什么不应该付出的代价了。”

　　“这一会你说得好听，可是你刚刚为什么偏偏提到芮晓曼而不提其她人？”“因为我知道其她人过得都很好，只有芮晓曼一个人过得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糟糕。”“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也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怎么就这么肯定她过得不好？难道你背着我见过她？”沈莉显得很有一些疑惑。

　　“我凭借的是直觉，男人对女人的直觉。”“男人对女人的直觉？我不懂你说什么？难道你心里还爱着她？”陈浩杰仰望天上的白云，怔怔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已经不能算是爱了，那只是一种割舍不下的牵挂。从景姐苏醒过来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刻，我在心里就认定了芮晓曼这一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她太没有主见，太懦弱了。”沈莉点点头幽幽说道：“那天景姐神神秘秘地欲言又止，我一看就猜到了，她想告诉你的事准和芮晓曼有关，要不然她不会避着我。”

　　陈浩杰忽然“咦”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沈莉把嘴一撇：“那天是我开车送你去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不是我们俩及时赶到，黄哥一个人能把景姐抱进医院？弄不好景姐那天就要在车上生孩子了。”

　　说到那天孙山景生孩子，黄少谷第一个要感谢的当然是陈浩杰和沈莉。当时他歪歪扭扭一路心急火燎地把车子开到了医院，却怎么也找不到停车位。耳听着车后催促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他心烦意乱恨不得把汽车开进门诊室。就在他几近绝望即将崩溃的时候，陈浩杰和沈莉忽然从车后跑了过来，陈浩杰一边跑一边喊：“快把车开到门诊室的过道里，那里好停车。”

　　他们两个开车原本紧跟在黄少谷的后面，快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沈莉就意识到了里面有可能不好停车，因为在这之前她来过这家医院，知道里面停车位不多，她选择在医院门口就近停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他俩停好车跑了进去，黄少谷开着车还在那直转，为没有停车位发愁。沈莉一指急诊室的过道，焦急地喊道：“陈浩杰你告诉黄少谷把车往那开。”于是陈浩杰一边跑一边喊了起来。

　　黄少谷听到喊声不由眼前一亮，他脚下猛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之剑，直接蹿上了门诊室的过道。过道里有几位病人家属正在闲聊，冷不丁被蹿上来的汽车吓得惊叫连连，有个脾气不太好的张口就骂了起来。陈浩杰随后赶到，不停地给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车上有个孕妇快生了，请大家让一让，多多包涵。”有好事之人往车后一瞧，果然有个大肚婆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

　　车子一停稳，黄少谷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他一把拉开车门想把孙山景给抱下来。只是这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丝力气，他连着用力抱了两下，孙山景躺在那里是纹丝不动。陈浩杰见状赶紧从右后门钻进去，托住孙山景的肩膀往外送，沈莉同时抱住孙山景的一条腿小心翼翼地往外移，他们和着三个人的力量，好不容易把孙山景给抬到了车外。四周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交头结耳品头论足，竟然连一条通道都没有给他们留。一群冷漠的人，一颗颗麻木的心。

　　黄少谷抬头一瞧，立刻火冒三丈，这个一贯的老好人此时真是急红眼了。他冲围观的人大吼一通：“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家生孩子？再不给我让条路，我就把血往你们身上洒。”人群闻言呼啦一下闪开了一条缝隙，他们三个人抬着孙山景，跌跌撞撞冲进了候诊大厅。

　　一进大厅，黄少谷就大喊了起来：“医生救命啊！孕妇要生了！”他的喊叫声沙哑尖锐，在大厅里久久回荡。一个值班的医生听到喊声，立刻推了一辆担架床跑了过来，有几个护士跟在他的后面也往这边跑。看到孙山景被推进了产房，黄少谷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陈浩杰和沈莉呼呼直喘累得也是够呛，他们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拉一把黄少谷。没过多久产房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原本坐在地上的黄少谷犹如打了兴奋剂一般，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一脸焦急地跑到门口，刚想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听，产房的门嘎吱一声忽然打开了。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不免有些尴尬。从里面走出来的护士不以为意，甚至还冲他笑了笑，“你是孙山景的家属吗？”黄少谷连连点头，“我是，我是。”“那恭喜你了，孙山景生了个男婴，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黄少谷的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一下，然后血液开始猛烈燃烧。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份激情，居然一伸手拉住了那个护士又蹦又跳，欢喜的像个孩子。那个护士还是个未结婚的姑娘，被他拉着又蹦又跳，不禁一脸绯红。黄少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硬往那护士的手上塞。像是被蛇咬了一样，那个护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往后直躲。黄少谷心里不免暗暗奇怪，“传说进医院不都是要给红包的吗？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护士退回黄少谷的红包，然后娇羞着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医院规定可严了，如果今天我收了这个红包，明天一准要下岗。”说到这她嫣然一笑，“如果你要是能给我两个红鸡蛋吃，我倒是不介意。”黄少谷双手一摊苦着个脸，“这个我没准备啊！”“那你就买一包红糖吧！我们妇产科众多的姐妹一人喝你一杯糖茶，也算是你的一份心了。”黄少谷眉开眼笑连连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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