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小斗是本班一个儒雅的同学，说他儒雅不仅是因为他戴着一副三百多度的近视镜，而是他的言行很是仿古。他基本上总是黑颜色的大风衣，黑色的西裤，还穿着一双不是很干净的黑皮鞋，头发总是梳得油光可鉴—一般为三七开，脑瓜皮上留下了一条十分明显的痕迹，活像一道分水岭。小斗与别人打招呼的时候既不招手也不握手，而是将它一直推到了公元200年的东汉末期，将两只手向前一伸，腰部与跨部成九十度弯曲状，他将其称为拱手之礼。

小斗的语言也很可笑，其人有些像鲁迅先生笔下的孔已己，满嘴的之乎者也，说话总爱比古论今，听他讲话总有一种以史为鉴的感觉，动不动就子曰什么了，曾子曰什么了等等。有一次，同学们谈自己以后的志向，小斗说他要当一名考古学家，大家笑声一片，说他根本就不用考古，因为我们觉得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物，在笑声中，小斗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轻蔑地说了一句：“咳！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后来又补充了一句曾子曰：“包子肉多不在折上。”真是可叹曾子这一代宗师的学问让小斗说得一文不值。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总是让背着手听讲，到了中学手可以放到前面了，但上课时不准说话，不准做与课上无关的事情，如果谁要犯了错，轻则写检查罚站，重则就要请家长，到了高中大家忙着备考，总算上了大学，按说应该好好学习了吧！可班里的课堂秩序却很乱。在大学课堂里，任课老师只管教学不管纪律，教完课老师转身就走。这就又像给班里的不良秩序的因素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上课时间的百分之六十是在“菜市场”中进行的，搞得前面特别想学习的同学听不下去，这时坐在前面的班委就像一座特大号的火山一样，在积蓄一定力量的时候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都别说了！”班里的同学还是照样肆无忌惮地聊天，倒是把前面的任课老师吓得不轻。在说话的人群当中自然少不了我们的小斗同学，他与其他人侃的都不一样，大学生聊天说得都是些关于时尚、科技、网络等诸多现代方面的事情。而他说的话题始终与评书、相声有关，他旁边的，也是受害最深的耗子是小斗唯一的听友。耗子是一个酷爱网游的人，从“传奇”、“红月”一直到“魔力宝贝”他都玩过，并且说得是头头是道，让这么一个超现代派去听一个出土文物讲一些老掉牙的东西，对他来说真可谓是一种生死考验。我劝耗子说：“开心点！听小斗说相声和评书，即省电来又省钱，还能让你笑一笑少一少！不是很好吗？”耗子一脸无奈地说：“唉！真是没办法，他说相声的最大特点就是一段来回说，没有一点新鲜的，不跟你说别的，就拿“八扇屏”来说吧，多长的贯口活，他至少给我说了十多遍了，“夸住宅”这段子我在空中笑林里听过，马三立和王凤山说的多好，可让他一说却变了味，我就是碍于朋友的情面，明不想听，又不得不听！知道二战时的斯大林格勒吗？我说：“当然知道了，德军为了掐断苏军的补给线，用飞机、大炮和坦克将这座著名的工业城市反复轰炸把其一为平地！”耗子说：“我就是小斯大林格勒！”

第二节

歌星、影星无疑是女孩们最爱谈论的话题。一天下午，女孩们又在谈论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了。小斗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落伍了，于是也在旁边很注意的听。这时，班里的小然当说起了“小刚”的那首成名曲“黄昏”时，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瞧瞧小刚那嗓子，多甜美，那首黄昏唱得多感人肺腑，每次只要我走在黄昏中的大学里，小刚的歌声就仿佛在我耳边萦绕。”小月马上接过话茬说：“其实我觉得无印良品的歌声是最动听的！”小斗看着女孩们激烈地争论着慢慢听入了迷。小然说：“小斗，你喜欢听谁的歌呀？”小斗摸了一下头发，不解地说：“先别问我爱听谁的歌，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什么问题，你说吧！”“就是屠洪纲什么时候唱过黄昏这首歌呀？我只记得他好像唱过站似一颗松什么的，还有那个无印良品是日本人吗？为什么他会唱中国歌曲呢？他学过中文吗？”女孩们听后先是一阵哑然，而后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此班里又有了快乐的话题。这让我想起了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的名句“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第三节

可能是阴阳相克的缘故吧，两个走极端的人碰见了，就又更多的话题。阿冲就是一个非常前卫的人，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在远处一看就如同刚从蛋壳里孵出的小鸡一样。他举手投足都带有时尚和朝气，典型的哈韩一族，其街舞跳得更是一绝，“头转”、“肘转”还有“托马斯空旋”等一些高难度姿势运用自如，而且他本人言谈幽默，活泼好动，社交面又广（据小道消息透露此人现任校内公关部副部长），所以很受女孩们的喜爱。小斗与他比起来好像早了好几个世纪，这俩能够谈到一起，确实令人难以置信。记得大一下学期，大学里的社团招新，招新的地点就在大礼堂的广场上，小斗和阿冲去了一趟，学校里有许多社团，大多数是由同学们自己办的。社团办得是五花八门。招新的场面甚是热烈，其中有不少同学在发他们各自社团的小广告，还有的干脆拿大喇叭喊，其场面很像北京的春季书市。因为阿冲知道小斗平时很喜欢评书和相声，所以极力让他参加“曲艺社”，不容分说把他拉到桌前，这时一个身穿蓝色大褂的胖子笑盈盈地说：“欢迎参加我们曲艺社！”然后就把他们社团的宗旨和平时的活动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一遍，小斗认真地听着，随后立刻和那个胖子聊了起来，从侯宝林到单田芳。阿冲事后跟我说他看那胖子一脸惊讶的表情来判断，他所知道的曲艺知识并没有小斗知道的多。当小斗说到高凤山的“数来宝”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一副块板，还打了起来，轻脆的块板声引得无数同学驻足观看，那情景就好像三十年代天桥的艺人一样。那个胖子说：“你的曲艺基础这么好！不参加我们曲艺社真是太可惜了，来报名吧！”说着把一打儿表拿了上来，小斗拿起笔不假思索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班级和学号。“请交20元报名费！”话一出口，可以明显地看出小斗的脸色由原先的红色变成了瓦灰色，他茫然地说：“怎么还要钱？”胖子忙解释道：“20元钱是活动经费，管4年呢,多值呀！”小斗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的钱没有带购，我….还是到别的地方看看吧！”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名字在花名册上划掉了，然后又是一套东汉末期的礼节，双手一拱,说了一声“告辞了”转身挤出了人群，这时阿冲远远地听到后面的胖子说了一句歇后语“大衣柜没按把手—抠门.”

第四节

在大学里教过我们的老师不少，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教计算机的罗伯特，他之所以被我们称为罗伯特（机器人）是因为他的板书的字体又小又多，一节课中他要擦好几回黑板，他一般是边写边讲，板书写得又快又整齐，但就是这样同学们记笔记仍然跟不上，再加上他上课时不苟言笑，同学们都怀疑他是否是地球人。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惊人的洞察力，有一次，我们上机操作，机房里有三十多台机器，老师一般在前面讲，用投影仪将老师所讲的内容传给每个同学，因为要用到投影仪所以窗帘是拉上的。这节课，老师讲的是fox pro，他讲得很用心，但真正学的人并不多，有的同学拿来耳机听CD，有的玩游戏。小斗和阿冲也在其中，他们俩在第四排的电脑上正在玩拳皇，虽然没有动听的打斗音效，但俩人却玩的专心致志，似乎没有注意罗伯特在观察他们。小斗的拳皇如同他对时尚和歌星一样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但却还要和阿冲一决雌雄，结果可想而知让阿冲像快刀斩乱麻一样打的小斗不亦乐乎，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输了好几局却还要比试，阿冲指着他鼻子说：“你简直就是输而美”小斗当然不服气，在键盘上不住地敲打，老师在讲课时突然厉声喝问：“阿冲你们是不是在玩游戏？”阿冲知道老师在前面讲课，他是不可能看到电脑里的东西，于是故作镇定地说我一直在听您的课，老师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在说谎，我教的是fox pro在电脑上的荧光反映到你的脸上应是白色的，而你们脸上怎么是七种颜色？”这就叫做语不惊人死不休吧，一句话把平时能说会道的阿冲一时问得哑口无言。

第五节

大学期间，我们除了在学校上课以外，余下的时间就是去图书馆了，学校里有两座，一新一旧，我们一般去旧馆的时候多。图书馆里的藏书真是丰富多彩，从古至今，包罗万象，各种小说、散文、人物传记，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专业图书。同学们是很少来图书馆借书的，要借也是一些学习不错的同学借一些关于本专业的书籍。小斗借的书却是与众不同，他总是喜爱看一些关于“日军侵华罪行”的书籍，一借就是三四本，给我留下印象较深的有《东史郎日记》、《日军南京暴行实录》、《拉贝日记》、《恶魔的盛宴》、和《日本鬼子的兽行》等。尤其是最后一本书里面，翻不到十几页就有一幅当时日军随军记者拍下来的照片，真是惨不忍睹。小斗说道南京时更是语气激昂，如:日军攻打南京的总司令是谁，怎样攻打的，几月几日攻下的南京城，进城以后做了哪些事，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遍，好像如果蒋介石让小斗接替唐生智的任务，南京城似乎并不容易被日军攻破似的。说道日军在南京的暴行时，他仿佛就是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一样，在用血和泪控诉，大都这时，女孩们总会避而远之或充耳不闻。这里面听得最入神的是家住南京的小吴了，他佩服地说：“我虽然家住南京，但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小斗说：“你和你的全家都是这场浩劫的幸存者啊！”小吴事后跟我说，其实他的爷爷奶奶是抗日战争结束后才搬到南京的。”

第六节

时间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中就好像手中握着的一把细砂不知不觉就从你拳头的缝隙中溜走了。一转眼期末到了，平时松松垮垮的我们一到考试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慌了手脚，图书馆的自习室里也由往日的平淡萧条变成了现在的人满为患，打印室里的打印机吱吱地响个不停，门口外排满了手拿着复习资料等着复印的同学，这又成为了大学里又一独特的风景线。考前管老师要复习提纲，可能是当代大学生的通病，有的老师给一些，但不是不全就是考卷上根本没有，还有的老师干脆让我们复习整本书。在这种复杂而又险恶的斗争环境下，作弊也就无疑成为了平时不好好学习的同学们一剂良药，虽说风险很大，但为了通过也不惜铤而走险。大学里对作弊同学的处理是很严的，只要抓住你的“小辫子”你的这科成绩就算作废了，并且还取消你的补考资格。但只要你在四年中有五科考试不及格，你的学士学位就是老和尚搬家—吹灯拔蜡了！同学们考试时就怕学院里的“白发老太太”监考，别看是个老年人，但眼力极好，她一进考场先不发试卷，而是给我们讲一遍学校对历届考生作弊的处理办法，老太太的气口特别好，记忆力也很不错，说得我们大家一个个胆战心惊，每个人先都被打掉了300年道行。发下考卷时老太太接着说，搞得我们一个个是心烦意乱，明明会做的题也想不起来了，这让我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以至于后来同学们给她取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绰号“夺命书生”。

大学里作弊的方式很是实用，就是把要点和公式以及大的问答题抄在桌子上。这样做的初衷很简单，因为，传纸条容易被老师捉住把柄，风险太大，相互看又不是很清楚（30个同学一班，桌子之间的距离拉得太大）而且对于眼睛近视的同学更是不方便，所以抄在桌子上最实用，抄的时候也方便，就算退一万步说被老师看见，你也不必惊慌失措，可以说这是别人写到桌子上的与我无关（因为考试的教室不固定）。然而就是这样保险的方法也出了叉头。记得是考《企业管理》，我来到考点往班里一看几乎都来齐了，人虽然很多，但却很安静，这是在平时的课堂上很难见到的现象，绝大多数同学正拿着铅笔在桌子上不停地写，有的桌子上都写满了，靠在墙壁的同学干脆把答案写在了墙壁上，密密麻麻，让我感觉仿佛到了敦煌的莫高窟一般。然而却有几个住宿的同学没有写，与那些忙得不亦乐乎的同学比起来，他们却显得悠闲自得，我很是奇怪忙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快抄，难道都复习好了？”他们不紧不慢地说：“知道什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吗？我们昨天晚上就已经在桌上抄得了！”刚说完，就听小斗把笔一扔大叫一声：“我可算写完了，害得我起了个大早！”这时坐在他前面的耗子扭过头来冷笑道：“你白写了，你的桌子没有掉过来（考试时，老师为防备学生作弊，一律要求桌子掉头，位兜儿冲前）。小斗立刻傻了眼，二话不说，把桌子一掉头又重新抄了起来。这时，班长小计走了进来一脸疑惑地说：“咱们不是在504考试吗？你们怎么到502来了！”大家一听这话，有的拍桌子，有的瞪眼睛，更多的是连桌子一块搬到了504室，班里一片混乱，这让我想起了火烧赤壁时曹军的情景。到了504室已经还有五分钟就要考试了，就在这时，班主任匆忙地走了进来说：“谁让你们到这考试的，应该是502！”五分钟的时间，在老师的眼皮地下再把桌子搬回去已不可能，结果可想而知，班里有一多半的同学都挂了，其中还有把答案抄错了位置的小斗。班长小计由于提供了虚假情报而被痛扁了一顿，方才了事。

第七节

在大学里谈情说爱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小斗看见班里的一对对男女同学出来进去，他们有说有闹，有打有笑，心里也怪痒痒的，于是他也想找一个女朋友。在我们班里虽然学习气氛很是一般，但谁要是想找另一半,班里的同学从上到下可以把你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这不，以阿冲为首的“媒婆帮”正在给小斗上大课呢。其中，有一个叫水龙的说起了他的看法，（他之所以被称为水龙，好像是因为在魔力宝贝中有一种宠物就叫这个名字，据说这种宠物的防御力极高，而且它的h p值也想当出色，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禁打）水龙长得不是很高，但却很墩实，他说道：“小斗，不是我这个当哥的说你，你要想找一个女朋友就要好好地改一改你的形象，先说你的发型，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千万别去巴勒斯坦，那的犹太人一定会把你当成希特勒转世给处决的，还有你的20年代的衣服，就你这打扮走在大学里别人还以为你是研五呢！（研五就是研究生5年级）可是说归说，小斗仍然是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小斗喜欢的是我们大一时一个叫小禾的女孩，小禾在我们班平时很少主动与别人说话，性格内向，不爱和其他女孩子说着说那。小斗别看平时跟我们特能侃评书和相声，但只要一看见小禾就语无伦次起来，那副儒雅的样子一扫而光。他对别的女孩都很一般，但唯独对小禾总是言听计从，从不说不。小斗曾对我说，只要小禾让我办的事，(在不违反重大原则和触及法律问题之外)，我一定竭尽全力去作，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锅，万死不辞。我当时听完他的慷慨陈词之后，只觉得好笑，因为那些都是评书的专业术语。

到了大一下学期，不知是因为小禾无法忍受小斗的纠缠还是因为班里的学习气氛不好，她转了专业，在离我们学院不是很远的白楼里上课了。小斗得知此事后跟丢了魂似的在班里和食堂之间游荡。阿冲也来劝过，有时他还拍着胸脯说：“没事，以后我再给你介绍一个！”然而他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的道理。

  转眼间深秋到了，秋风秋雨苦熬人这句话在小斗的心目中可能要比别人理解的更为深刻！秋天中黄昏的校园显得格外美丽，到处是一片金黄的颜色，太阳的余辉撒在各处的角落里，各种形状的树叶在秋风的洗礼下如同一只只黄色的蝴蝶在空中舞动，这么美好的季节一对对情侣走在被金黄树叶落满的小径上，他们甜蜜的心情可想而知。小斗却在秋风中孤独地走着，这时校园广播台播出了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歌《斯卡博罗集市》：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悠扬的旋律在小斗的耳边回响，他停住了脚步并回头注视这那座白楼，看了很久很久。

第八节

俗话说：两山碰不到一起，两人总还会相遇。也许是老天爷觉得小斗太可怜了，于是就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场见面。

大二下学期，已是初春时节，小斗走在图书馆的楼梯上，这时一声轻脆悦耳的声音喊住了他，小斗愣了好久，回过头看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有些出神，说熟悉是因为这声音在他的心里是梦寐以求的，说陌生是因为一年半没见了，他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认识我了吗？”这一句话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小斗从幻觉中拉了回来，“你…你好..”小禾并没有他那么拘禁,她拉着小斗问这问那，说到英语四级时，小禾说：“我听说你们班还有英语课，你有英语四级笔记吗？”“有…有…”“那你明天能给我带来吗？”“没问题！”

第二天，小斗和我来到了图书馆，我看见他的眼睛通红，而且一脸的疲惫，就问他怎么回事，他顺手把黑色封皮的笔记递给了我说：“我昨天写英语四级笔记，熬了一夜。”我打开笔记本，一页页整整齐齐，整整写了半本，我一边翻,他一边把昨天的是跟我说了一遍，并且说：“我之所以答应借她英语四级笔记，是因为我特想在见她一面，我所谓的四级笔记是我昨天在图书馆借了一本英语四级参考书，熬了一夜写成的。”我听着他的诉说翻着那本厚厚的笔记心想：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小斗把笔记交给了小禾，她拿过时只轻轻地说了声“谢谢”，而后转身便走，小斗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站立了许久，直到小禾的身影在地平线上消失之后，我才听到他的一声沉重的叹气声，这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小斗在遭受到无情的打击之后从心底发出的呐喊。这时让我想起了苏东坡的名句“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在此之后，我听说小斗向她表白了，身为现代派的小禾一口拒绝了他，小斗就像战国年间的破战车和明清女人的臭裹脚布一样被狠狠地甩到了历史的垃圾堆中。阿冲和耗子他们深表同情，还要极力为他在介绍一个，但到现在仍未见行动。

爱情是相互的，而小斗却忍受着相思所带来的痛苦，这又是多么不值得，一个男孩对于一个女孩过于的殷勤，就会显得一钱不值，这就如同老北京收破烂的小贩们一声嘹亮的叫喊：“破烂了卖！”

 

第九节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本是南唐亡君李煜的一首《虞美人》，描写的是后主的亡国之痛，但在小斗的心目中，这首词更像是他的真实写照。他对于小禾的那种与日剧增的思念，在其心中一刻也没有停过，他还幻想着能与小禾再见一面，然后把那三个字告诉她，并希望她能同意。阿冲、耗子和水龙也竭力让他向小禾表白。可是，小斗在班里太腼腆，要让他向女孩表白这种事，真是狗熊钻烟囱—太难了！然而外界的压力和他内心地涌动，使他终于战胜了自己。

      那是星期四晴朗的午后，小斗来到了图书馆，由于不是期末，所以馆里显得格外冷清。他信步地上了四层的自习室，并且一眼就看到了小禾，此时她正在一个人上自习，如墨一样的青丝不时地滑落到她秀美的脸颊上，小斗的心中不时地想起了以前的往事：还记得刚开学小斗第一个认识的同学就是她，他们在一起学习，小斗因为微积分学得不好，天天拿着笔记问小禾，而小禾不管多忙都不厌其烦地为他解答问题，也许是小禾的热心，小斗开始喜欢上了她。有一次，小禾半开玩笑地说：“我给你讲了这么多的题，你怎么感谢我？”“我可以为你到锅炉房打水去！”说着，拿着小禾的杯子就从楼上跑了下去，打完水后又跑了会来说：“就算我感谢你了！”小禾一喝问道：“我喝的茶水，怎么变成白开水了？”“我在打水的时候顺便帮你把杯子刷了！”“那我的袋泡茶一定让你倒了。”……往事如同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小斗的眼前放映着，但他很快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小禾坐在靠窗户的地方在认真地看书，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小斗，他轻轻地走了过去如同往常一样和她打了招呼，小禾看见了他显得格外高兴，让小斗在自己的身旁坐下来，并笑着说：“你来得正好，前天我借你的英语四级笔记快看完了，一会就还给你。”“不忙，不忙，你先看吧！”“那怎么行，你还要学呢！”说着把笔记还给了小斗，又认真地看起了书来。小斗默默地看着她那看书的样子，也信手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全在小禾身上，哪有心思看书，偶尔看了一页书，却连一个中国字都不认得了，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仔细一看书皮，原来把书拿倒了，按照李金斗的相声来说，当时的小斗是“话也不会走了，道也不会说了，一下子马路就爬他身上了”心不在焉的小斗极力要向小禾表白，他的脸色也由原来白变成了红，皮肤表面的毛细血管可能是因为禁不起他本人太大的压力，如同被洪水冲跨了的大坝一样破裂了，血红色在他的皮肤上反映了出来。旁边的小禾只顾看书，并没有注意到小斗的变化，这让他跳动不停的心多少平静了一些。约过了半个小时后，小斗终于稳住了心血，鼓足了勇气说：“小禾，我想跟你说件事！”小禾仍然举着书，把头一侧说：“什么呀？”“其实我…..我…想说…..的是…..你知道吧…”小斗开始说起了连德国人都听不懂的德语，并且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腿也跟着凑热闹似的抖动起来，小斗心里暗骂道“你要是在哆嗦，冬天我不给你穿毛裤！”想着又给自己的大腿狠狠的一拳。小禾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语，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很纳闷，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小禾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那…你怎么想？”小斗胆怯地问，这声音恐怕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我觉得咱们俩在一起不合适！”一句话虽然很短，就如同夏天的闪电，冬天的雪花在地面熔化的那一刻一样，但对于小斗来说，这句话是这么的长，身边的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凝固了，这声音一遍遍的在小斗耳边回响着，如果说拒绝别人有一种快感的话，那么被人拒绝的滋味，恐怕此时此刻的小斗更身有体会吧。他的心里虽然不好受，但还是尽量做到不在脸上反映出来，并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用他那伤感的声音说道：“是吗？咱俩不合适，其实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小禾也似乎看出了小斗的悲伤说：“需要个理由吗？”“说说看吧”小斗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我觉得大学里谈恋爱挺夸张的，你不觉得虚幻吗？许多大学生在校是一对，但是一毕业，就业的压力，生存的压力又有多少对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他们最后还不是分道扬镳了。所以，我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在大学的四年生活中我们还有许多事可以做，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你说对吗？”不管小禾真是这样想的，还是怕太伤害小斗而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是不住的点头。这些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一样，不仅砍断了小斗爱神丘比特的翅膀，而且还砍断了拴在小斗心中长达一年半的枷锁，使他的心里舒服了不少，在临别之际，小斗微笑地看着伤害他最深的人，虽然这笑有些苦涩和牵强，但对于他来说能做到这点也事属不易之举，“小禾，前途珍重，再回！”这一句话为他在长达一年半的等待和追求中画上了一个凄凉的爱情句号。

                                                   第十节

      春天是万物苏醒的季节，连大散文家朱自清都在《春》里写过“小草偷偷的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爱情就像小草一样在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抚育下，不知不觉地了出来，我们班上就已经出现了好几对红男绿女了。

      小吴和芳维就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对情侣。小吴是江苏南京人，也许是因为江苏的水土好，那个地方不仅出美女，而且出俊男，小吴就属于后者，他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脸，面目十分清秀，说话的声音具有南方人特有的娇嫩。芳维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女孩，长得小巧玲珑，无论是打扮还是穿着都很时尚，在我们班也算是一个很标致的人物，他们俩在我们班被称为“金童玉女“的黄金最佳梦幻超级组合（千万不要和广告上的“黄金搭档”搞混了），但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好和不好，芳维这个人那都好，可就爱对其老公使用暴力，稍有一点不顺心，在他旁边的小吴就会一定会变为她的撒气孔。下手之恨，仅从小吴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就可见一般：揪头发、打耳光、拉耳朵、拧大腿，那都是家常便饭，最轻的就是一顿乱拳捶在小吴的后背上，那声音就如同古代战争中的战鼓一样打得咚咚作响，这到让旁边的同学一直为小吴揪着心，生怕他禁受不起这样的“千锤百炼”。而小吴呢，他却满不在乎，硬着头皮还要摆出一副不论风雨多大，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式硬撑着。他说：“让女朋友打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况且她的手打我也不疼，就跟捶背一样，这就叫做。打是亲，骂是爱……”还没说完话，小吴觉得后腰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芳维，之见她指着小吴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急了拿脚踹！”这时，旁边的小斗冷笑地说：“南京人就是好脾气，要不然一场屠杀中就死了三十多万人呢。”

                                                   第十一节

      大二下学期了，按说班里的同学都混熟了，新鲜感也过了，应该没什么可聊的了吧。其实不然，班上的纪律照旧如此。从化学上来讲，如果当惰性气体的比重居多时，就算遇到明火，也不容易燃烧，而我们班则是惰性气体太少，氢氧比重过大，在一遇到明火（老师只管教学，不管秩序）就会猛烈地燃烧起来，如果将其放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里（班里），那无疑就是一枚会随时爆炸的炸弹一样。纪律乱得可以说老师拿着话筒讲，但仍然盖不过班上的同学的聊天声。结果上课时，老师既不画书，也不在黑板上写板书了，而是在前面讲，让同学们在底下记笔记，并且还一再强调所讲的都是重点，必考无疑，为了防备同学不记，到考前复印其他人的成果，老师还不定期地把当堂的笔记收上来，做几次成绩，据说这成绩占考试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左右。经过这一实验，班里的说话现象明显减少了，这种法宝就成为了当时老师管理乱班的致命武器，一节课下来，老师倒很清闲，可把底下做笔录的同学累得贼死，报怨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老师里面也有厉害的，教我们《金融学》的老师就是其中这么一位“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重磅人物，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平时都不把副教授放在眼里的我们对于一个年轻的老师更不会有什么改变，班里一直乱了四周左右。金融老师当然对我们非常不瞒，一次她上课时说：“你们谁要是再随便说话，我就把他的名字记下来，期末考试成绩扣掉五分，连续三次让我抓着，就取消你的考试资格。”话一出口，班里立刻安静了下来，然而也有不听邪的同学，小特和Andy顶风作案，仍然说个不停，金融老师大吼一声，在花名册上记下了他俩的名字。从此以后，在金融课上大家再也不敢说话了，金融老师的方法成为了其他老师在教学中争相效仿的范例。

      班上还有一个教我们《统计学》的老师，他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对我们要求很严，他授课时根本不按书上讲，而是让我们不停的记笔记，他不在黑板上写，而是他一边说我们一边记，本来有口音的他，说起话来却快的惊人，有许多重点，他只说一遍，同学们让他重复时，他不是装听不见，要不就说：“谁让你们不好好听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要是没有练过速记，还真就跟不上。统计上得一头雾水的我们，跌跌撞撞地到了期末，大家都想让老师给些范围，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严格的统计老师居然同意了，在临考前一个礼拜的复习课上，老师一边说，我们一边记，整整写了两节课，等老师下课后，大家拿笔记一对照，都大呼上当，原来所谓的复习范围就是把原先笔记的大小标题又从新写了一遍。同学们在齐声叫苦之后，又只能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考试时老师能放松一点，结果谁也没有想到，监考老师就是我们的统计老师（人送绰号—“灭绝师太”）和那个总爱唠叨不停的老太太（人送绰号—“夺命书生”）二人的联手监考，那次考试同学们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作弊难，难于上青天了”，结果考试成绩可想而知了，我们班挂了16个，这里面当然少不了因为失恋而心情低落的小斗，后来那个统计老师和白发老太太被公认为北G大监考的“死亡组合”。

                                                   第十二节

      大学里就像一个小社会，什么都可以没有，就不能没有食堂，我们学校一共有八个食堂，其中五食的饭最差，有“五食不如猪食”的说法，一食最好，但那是为一些经济上比较富裕的同学开的，我和阿冲只去了一次，一食的陈设餐具等要比其他食堂要好的多。每到11：30分与其他七个食堂拥挤不堪的场面相比，一食算是一方静土，人总不是很多，服务员也是一各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为你端茶倒水，端菜送饭，要是比起其他食堂的胖女人相比，在这里吃饭可以说是一种享受，当然在享受的同时其菜价也是很贵的。

      小斗说三食有个端菜的胖女人简直让你恶心的没有一点食欲—两只如木桩的腿在配上一个如磨盘似的屁股，在你面前扭来扭去让你在吃饭时很是倒胃口。然而让小斗倒胃口的还在后面。成子是我们班一个非常调皮捣蛋的同学，上课时，他总唯恐天下不乱，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其他同学的手机上拨电话，在同学没接的时候再挂断，搞得班里的铃音此起彼伏。在食堂吃饭是他也不会老实多少，有一次，小斗端着炒三丁和米饭坐在前面正吃着，成子端着自己的饭菜坐到了小斗的对面，他要的是小窝头和鱼香肉丝。吃饭的时候，成子把一支筷子往小窝头的底部一插，开始螺旋状地吃了起来，吃到顶上还特意留了一个尖，边吃还边哼起了《阿拉蕾》的主题曲，小斗立刻想到了鸟山明的动画片中阿拉蕾拿着小棍插着大便四处乱跑时的情景，恶心的原本很饿的他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第十三节

      大学的课余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丰富多彩,一个学期下来除了那些社团的活动外就再无其他了.这让我特别怀念那时上中学的春游来,在大学要想在班里组织一次活动真是难上加难.这到不是缺少活动经费,而是班上的同学很难凑齐,班中四十来名同学能有十几个参加就实属不易了.可是,只要仔细想一想也难怪,除了小斗这根唐朝的擀面杖(老光棍)以外,班上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他们就算是有时间也不会参加集体活动。大学里，仅有的一次活动是在大二的秋游，同学们一块去香山采红叶。虽然人不是很多，但到也热闹，小斗为了排解失恋的苦闷也参加了进来，大家在一路上有说有笑，十分快乐，这时外班的两名女孩还做起了游戏“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她们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打对方的耳光，而且有时还摆出亲嘴的姿势，这让小斗看后很是好奇，不觉脱口而出：“你们俩是不是同性恋呀！”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让那俩女孩听了个清楚。后果可想而知，小斗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旁边的耗子指着他冷笑地说：“你就是没事找抽型的！”

      到站后，同学们争先恐后地爬起山来，前半段大家还高谈阔论，侃起来没完，到了后半段就累得都直不起腰来，与那些经常来爬香山的老年人相比，大家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尤其是小斗同学，刚上山那会看见台阶的高度很平缓，就得意洋洋地说：“我以为这香山有多高，多难爬呢，就像这样的高度我爬十个来会都没事！”但还没到“鬼见愁”呢，他却累得掉了队。在小斗的前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人家登山的速度不比我们这群青年人慢多少，小斗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赶上了那个老人，气喘吁吁地问道：“老人家，您老高寿了？”“我还小呢！今年才83岁。”他一听吓了一跳，忙问道：“您老这么大岁数，爬这山不累吗？”“小伙子，这才哪到哪啊！我要爬三四个来回呢。”说着又快步地爬了上去，小斗心想：此人身体素质如此之好，我辈真是望尘莫及呀！看来这位不够剑客也够侠客的身份了。跌跌撞撞的我们总算是一步一挨地到了山顶，秋天的香山显得格外美丽，那红叶满眼都是，红得就像一团团火树一样，一阵秋风袭来沁人心田。登上山顶的年轻人大呼小叫，声音之大震得山谷里的鸟儿到处乱飞，他们把这称为“喊山”，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发泄。小斗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两只手拢成喇叭型，扯着脖子喊了起来，声音在山间不断的回荡，他喊的只有两个字—“小禾”

第十四节

       在大学里，旷课是常有的事，对付旷课的学生，老师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点名，要是没点到谁，就在这些同学的花名册上画个标记，到了期末考试时，按这为依据来算平均分。但是要让每个任课老师在每节课上都点名，显然也不符合现实。这就给平时喜欢铤而走险的同学造成了一次又一次旷课的机会。如果老师上课万一点名，他们也不会害怕，因为，在老师点名的同时，他们的好朋友会同时会以更快捷而又便利的方式—“群发短信”来相互传达。而后，这些旷课的同学，则会在课间大模大样地来到老师面前，说出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谎话，“迫使”老师在自己名字下把那标记划去。

      有时，老师上课点名，在下面的同学不仅要发短信，还要帮着扯谎，到也时属不易，他们得编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替那些没来的同学解脱，理由千奇百怪，但最常用的是“道上堵车什么的….”。有一次，信贷老师在上面点名“Andy”，下面的四胡说：“老师,Andy早上去厕所了，还没有回来！”老师点了点头后，接着点名，“小特”，这时四胡又说：“老师。小特也去厕所了。”老师眉头一皱没说什么，扶了扶眼镜，继续点名道“阿伟”，这时平时与阿伟有矛盾的牙刷大声道：“老师，阿伟说您的课没劲，他不想来了！”老师一听这话恶狠狠地拿起红笔在阿伟的名下打上了一个大大的标记，这个标记至少使他的信贷成绩少了十分。不知是因为小特和Andy没有收到四胡的短信，还是俩人有事，这俩位一上午都没有露面，老师下了课后把四胡叫了过来问：“过了一上午了，这俩人上厕所怎么还没回来？”四胡一脸茫然地说：“他们可能是掉坑里了！”

      当然也有一些特别讲义气的同学干脆连短信都不发了，而改成了替别人喊到，这也就是说，同一个人用不同的嗓音回答两次到，这利用了老师有时只看花名册而不看同学的漏洞，但同性为同性喊还可以，要是异性为异性喊那种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做法就很容易被老师发现了。到后来老师也长了记性，上课在也不点名了，而是改成课堂上不定时提问和最后一节课测验的方法，老师上课提问，在花名册上的同学不定会叫到谁，所以谁都不敢有侥幸心理，至于最后一节课留二十分钟测验，这种“原子弹”通杀的方式，则更不会让一个同学漏网，原因是你再够哥们儿义气，也不会吃饱了撑得用两种笔体在短时间内写两份试卷。从此以后，班里旷课的同学少了，但上课说话、睡觉的仍然大有人在。

第十五节

      阿冲在我班不仅街舞跳得很好，而且还会算卦。说实话我作为一名首都当代的大学生对算卦一向不信，认为都是骗人的，但阿冲却不知为什么算卦在整个学院都很出名，他说：“其实卦像是很准得，它可以通过人的身辰八字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大街上的那些算卦收钱是骗人的，算卦是不能收钱。”于是班上的男男女女，都伸出手他们左手和右手让他看，据那些被看过手相的同学都说阿冲算的可准了，在这些人里最崇拜他的就是小斗，不论是在哪里，只要一见到阿冲他就把左手伸过去，让阿冲给他看，有时连上厕所都不例外。阿冲一边看他的左手一边摇头叹息，这情形就像古时给病人诊脉的郎中一样如出一辙，小斗则紧张地看着他，着急地说：“大师，我怎么样呀？”阿冲不紧不慢地说：“你的手只有天纹和地纹，但没有人纹。”“那没有人纹会怎么样？”小斗忙问道，“没有人纹也就没有理智，一个人要是连理智都没有了就很难再有自己的事业了！”阿冲一脸严肃地说道，小斗的脸色立刻被吓得面如瓦灰，阿冲若无其事地说：“让我看看你的妻子如何？”说着拿起了小斗的右手仔细地看了起来，而后大吃一惊地说：“你的妻子的能力和财力要比你强得多，所以我给你定的结论就是靠女人吃饭！”小斗听后一脸差异，他想让阿冲再多给他看看，而他却慢条斯李地说：“我不能泄露天机太多，这样会遭报应的。”再以后只要小斗让阿冲给他看手相，他就只会说五个字“靠女人吃饭”了。

      阿冲的社交方面特别广，这也许与他的性格有关，没事就往外跑得他一刻也闲不住。据说，北京市所有大学都有他深深的足迹，他的女朋友自然也很多。有一次，小斗看见阿冲翻钱包时掉出了五六张女孩的相片，他一边拣一边看，阿冲引以自豪地说：“看到了吧，这都是我的女朋友！”小斗羡慕地说：“我比不了你，我现在一个都没有，你小子可真够花的，干脆给你起个绰号叫‘花蝴蝶’吧，你以后就叫花冲了！”

      阿冲的“花”不仅体现在交女朋友方面，他有时还往班里带些黄盘之类的东西，同学们称他为“黄源”。有一回，他在经过立交桥底下的时候，一个女孩向他兜售全套《西厢记》的黄盘，封面上竟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女人，这让平时跟半仙似的阿冲眼睛都看直了，女孩说：“怎么样大哥，五张盘，五十元拿走。”阿冲看着站在面前那个漂亮的女孩一脸疑惑地说：“你怎么卖这个呀？”“没办法，卖别的不挣钱，我这也是为了勤工俭学！”女孩一脸无助地说，“太贵了，便宜一点行吗？”“你要真买就给我二十元吧！”“我付十元，你看着办，反正旁边就是派出所，时间要是拖长了对你也不利。”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二人最终以十五元成交，那女孩最后说：“如果你以后还要，我还会在这个地方卖！”阿冲看她那样子怎么也不像勤工俭学的。事后，听阿冲说，那五张《西厢记》里有三张是空白盘，有一张是《动物世界》还有一张是介绍中国长江和黄河的纪录片。他大呼上当，那这些盘到立交桥找那个女孩，然而却再也没有看见她。平时竟骗人的阿冲，今却被别人所骗，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很适用。

第十六节

      在北G大，班上的活动总是组织不起来，因为，大学生都喜欢一对对地行动，谁还会愿意像初中那样大家一块出去玩呢。别说班级单位了，就算整个学院一年都头也只有一次新年晚会，晚会一般由各个学院自己举办，节目也是由各个班上的同学来出，有时也会邀请一些校外的人来这里演出，演出的地点是在旧图书馆旁边的大礼堂举行。这也是学院仅有的一次大活动，所以来看节目的同学很多。通常第一个节目就是模特服装展示，说是服装展示，不如说是人体展示，因为模特所穿戴的衣帽都太普通了，女模特走出来还像回事，男模特则不敢恭维，一个个如同跨海征东的螃蟹一样横着膀子就窜了出来，有一个男模竟然把他们宿舍的跨栏背心儿穿了出来，他在舞台上走来走去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去动物园在下午四点钟看关在笼子里的狼一样。漂亮的女孩上来的时候，台下的学友们都大呼小叫，激动的不得了；但一换成男模，则会遭到一片骂声，唏嘘之声不绝于耳“傻缺、楞青”等词也会如同板砖一样砸向舞台。

      其余的节目，无非就是一支歌曲接着又是一支歌曲，唱得不错的是经管学院的 “九爷”，之所以都称他为“九爷”是因为听说他在大一这一学年中挂了九科，而且九科中还有五科连补考都没过。虽然学习成绩差了些，但歌唱得的确不错，他在台上一个人唱了一首无印良品的《掌心》，刚一开口就迎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女孩们的尖叫声，之后不断又有女孩为他献花。以至于，他最后再也拿不住了，而又把花抛向了台下的同学。

      我们班的阿荣和其他班的两个女孩还合唱了一首S.H.E的《天使在唱歌》。报幕员为了烘托现场气氛说：“下面这个节目，由三位美丽的天使带来，你们对她们有什么要求吗？”台下的同学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唱首歌，当然可以了！”“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报幕员大声地说，“什么…亲一口，这….我可做不了主。”等那三位天使上台后，台下的同学们都大跌眼镜，别说亲一口，就连想再多看一眼都变成了一项艰难的事情。做在旁片的小斗一边笑一边对我说：“其实，天使在没有来到人间前都是美丽的，只不过有些天使是脚先着地，有些天使则是因为翅膀坏了，而脸先着地，她们三位就属于后者。”

      剩下的节目就是阿冲他们的街舞，在阿冲旁边有一个瘦高的男孩，开始跳得挺好，太空步舞得更是一绝，可是到后面竟然把衣服脱了，上身穿了个小背心儿，下身穿了个非常短的小裤头，在舞台上扭来扭去，屁股都块滚到裤头外面来了，活像一个跳脱衣舞的演员，后来阿冲说：“当时还真有一些与狼共舞的感觉！”

      第十七节

      北G大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又要开始了，各个学院开始排演运动会的入场仪式，也就是无聊透顶的踢正步。向这样的活动大二的学生除了吃错药以外是不会有人参加的，因为每天课后都要训练，可能要持续一个多月，这样连平时的业余生活都被打乱了。平时课都会逃得我们，更不会把这次活动放在眼里，但学院的主任为了整体的气势，不仅让大一的同学全体参加，还要挑大二的几名同学。宣传委员阿伟迫于学院的主任和班主任的双重压力，在班上的黑板上写下“今日课后全体同学到操场集合，不去者后果自负！”别的同学连看都不看，下课后转身就回家了，但只有小斗看见了黑板上触目惊心的“后果自负”四个大字之后，本来想走但又有些心虚。下课后，小斗还是往校门外走去，这是，支部书记天籁笑着走了过来。因为，他知道班上的许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他们不可能去，但唯独小斗这根唐朝的擀面杖(老光棍)，他是最后的人选，于是心生一计，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斗，别回家呀！赶快去操场集合。”“我有事，先回去了！”“我跟你说，操场上全是大一女孩，一个个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避月羞花的俊俏佳人，你是跟她们一起练，汝真是艳福不浅啊！”支部书记对症下药，这一招果然奏效，小斗二话没说跑到了操场，但到后才知道，操场上不要说美女，就连一个长得稍微端正一点的都没有，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皮肤炭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这样的女孩扔到煤堆里都分不清谁是谁。再看班上的同学，除了自己，一个也没来，这才想起了“兵不厌诈”这句成语，小斗刚要转身逃走，但为时以晚，这就叫做上贼船容易下船难。学院的主任叫他们集合，然后开始了长篇训话，主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头顶的头发几乎都要掉光了，幸而旁边还有一些头发，平时用发胶把旁边的头发往顶上一盖，就算地方支援中央了，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劈斧砍一般，估计每个皱纹里面都要爬上十几万个细菌，眼睛不大，眉毛稀疏，如果没有眼睛在下面配着，你会以为那是胡子，太阳光不算很强，但他却戴了个墨镜，上面还贴了块商标，从远处一看跟长了块“白内障”似的，蒜头鼻子翻鼻孔，上嘴唇薄，下嘴唇厚，满嘴的大板牙，就如同秋后的玉米粒一样，脸型到长得不错，标准的瓜子脸，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长到了。他说起话来外乡口音很浓，以至于他常把国庆阅兵式的“大阅兵”竟然说成了“大月经”。

      小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练上了队，阿冲说：“傻了吧！谁让你去的，反正法不责众，你要是不想去以后就别去了。”“没事，咱们班本来就没人了，我要是再不去阿伟和天籁就没法向老师交代了，我就当锻炼身体了。”当时听他的语气还真有一点“宁叫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感觉。这样一个月下来，小斗没有一次缺勤。

      在最后一次预演的时候，小斗也在人群中，那天是四月的黄昏，当日落的余辉撒在操场上，小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禾，对是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更不敢相信的是在小禾的旁边还有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右手搂住了她腰，左手握住她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小斗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有一些穆然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所深爱一年半的女孩倒在别人怀里这样残酷的现实，他想立刻过去问问清楚，但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和小禾在图书馆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小斗心里清楚地知道，小禾已经向他摊牌了，她有自己的选择权，她无论选择谁，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就让她快乐，如果她有真正的快乐，我就满足了”小斗心里默默地想着。他的心里乱得很，踢正步的时候都一顺边了。他在最后一次的预演中被刷了下去，小斗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恨自己为什么忘不了她，人就是这样，当你越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当你把“忘了吧”这三个字在心里念了一千遍、一万遍，但最后还是忘不了，因为她的言行举止，她的一个微笑，她的一个动作，甚至是她常说的一句口头语都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里，让你即使用一生的时间都难易抚平，许一生才能明白什么叫人生，什么叫爱情。（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