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赵家林

　　王亚军的宴席就摆在南京著名的“金陵饭店”，一走进大厅，就有一个显目的标志牌，上写：“恭贺王亚军乔迁之喜，请上四楼凤凰厅，恭候大驾！”因为时间还早，他们找到凤凰厅时，里面除了几名服务生之外，没有任何客人。登记了他们的身份，服务生把他们让了进来，黄少谷一拉陈浩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一杯茶还没喝完，黄少谷就碰到了一个熟人。那是个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平头圆脸一对肿眼泡，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有一些飘忽。站在厅门口，他并没有急着进来，而是东张西望地似乎也在找熟人。黄少谷站起身向他一招手，嘴里喊了一声：“王总，王老板，到这边来。那个王总定睛一看认出了黄少谷，立刻笑嘻嘻走了过来。”

　　等到这个王总走近了，黄少谷一拉陈浩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成王老板，你别看王老板年轻长得俊秀，但是生意做得绝不含糊。如今名下不但有一家贸易公司，而且还开了一家化工厂，在业内那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陈浩杰一听这话，心里不免就有些好笑，他在这一行干了不短的时间了，响当当的角色他就算没见过，那也听说过，在此之前王成是何许人也，却从来没听讲过。

　　王成的反应却好像有些癫狂，一听到别人的夸奖，他立刻眉飞色舞一脸的傲气，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说一句。可是当他听到黄少谷介绍陈浩杰时，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面容失色。他表情异常夸张地问陈浩杰：“前段时间业内闹得沸沸扬扬的脱衣舞事件，你就是那个主角？”一提旧话，陈浩杰心中恼怒异常，他狠狠瞪了王成一眼，重重“哼”了一声。

　　黄少谷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打了个圆场，他把王成让到身旁坐了下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做什么？”这王成倒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丝毫不以陈浩杰的脸色为仵，依旧口若悬河地把道听途说来的奇闻异事、滔滔说个不停。陈浩杰最烦这种嘴碎的男人，只可惜没带耳塞，要不然他早把耳朵给堵上了。

　　好在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了，这王成话锋一转，又开始对这些客人一一进行了点评。这人是谁，做什么生意，家事背景。那人是谁，在哪个部门上班，有什么势力。王亚军这次宴请的客人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他几乎就没有不认识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事。只是有一点让陈浩杰感到非常奇怪，他评价别人时都是头头是道，好像和对方很熟，却没有见到他当真站起身，面对面的去和谁打声招呼，甚至连坐在同一桌上的人，他也丝毫没有对谁表现出什么热情。

　　倒是黄少谷和不少生意伙伴借着这个场合，互致了一番问候。陈浩杰也看到了很多熟人，只是碍于脱衣舞事件的影响，他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去和他们寒暄。眼看宴席就要开始了，陈浩杰心里不免有些失望，那个赵家林不是到现在还没来吗？难道他临阵脱逃怕出这份子钱？王成忽然用手向厅门一指，大喊一声：“那，那赵老板来了，这人才真正是我的生死之交。”

　　陈浩杰一听这话，心里不免一阵好笑，这大厅里好几百人，他口中的生死之交没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可眼看都快开席了，也没见谁过来和他打声招呼。他心里虽然觉得好笑，可一听到这人姓赵，处于条件反射，他还是抬头向那人看了一眼。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三、四岁年龄，长得敦敦实实矮矮胖胖，一张硕大的圆脸上，偏偏生了一副丹凤眼，怎么看都透露出一份邪气。

　　倘若他不笑也还罢了，偏偏他见人就打招呼，逢人就笑，两片厚嘴唇由此再也包不住一口的大黄牙。虽然隔得挺远，陈浩杰还是能够闻到他满嘴的口臭。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可就要比他年轻漂亮的多了。看样子那姑娘也不过就二十一、二岁的年龄，不但长得清新脱俗气质不凡，而且身材高挑体态婀娜。陈浩杰心中暗暗纳闷，这个死胖子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黄少谷抬头看到这两人不由也咂咂称奇，他问王成：“这个赵老板是何许人也？怎么做父亲的如此寒碜，却能生出来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儿。”王成一脸的诧异，“谁说那个姑娘是他女儿的？那个姑娘是赵老板的老婆。”陈浩杰“噗”地一声，把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弄得桌面上到处都是。

　　王成一脸不屑地看了看陈浩杰，心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见识。”随后他用手指了指赵老板，一脸的羡慕神情，“你们别看他长得歪瓜裂枣像个猪头三，但是人家有钱，做生意精着了。如今主流社会兴什么？就兴玩荒唐。不信你问问在座诸位，只要是有钱有势的，哪个不在外面养几个女人？不过有人胆子小，只敢收着藏着养，可是有人嘛，胆子就特别大，敢公开养。这赵老板胆子算是最大的，他不但养女人，而且还敢把这个小女人带回家和老婆同床，夜夜玩双飞，你们敢不？”

　　“说了半天，这人到底是谁啊？”见他絮絮叨叨，黄少谷显得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人名叫赵家林，就是本地人，住上新河。”听到赵家林三个字，黄少谷和陈浩杰几乎同时“啊”了一声，不过黄少谷是空口喊的，而陈浩杰刚好又喝了一口茶，在转头的一瞬，他啊字刚喊出口，再也收势不住，一口茶喷了黄少谷一脸。

　　黄少谷用手在脸上一划拉，一桌子人个个笑得是东歪西倒，王成更是笑成了一团。只有陈浩杰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脸的尴尬。黄少谷根本就没心情同他计较，他用力晃了晃王成，沉声问道：“这个赵家林就是那个平南公司的老板吗？据说他名下还有两座加油站，和一座油库。”王成收不住笑势，只是不住地在点头，黄少谷心里一片雪亮，正主终于出现了。

　　他又问王成：“这个赵家林我听人说过，不过从来没有见过，你和他是生死之交，肯定知道他不少故事，你说给我听听，看看有没有机会跟他合作一把。”只要有人愿意听他讲故事，王成那是乐不可支，他属于那种心中无秘密，有话就要说出来的那种人。你不问，他往往都能说上半天，你要是随声再一附和，他会把你当作知音，视你为平生第一知己。他会为你迎来送往、绝无怨言；也会给你提供食宿、包你满意；甚至高兴时还会给你钱花，为你找女人。只要你愿意耐心地听他讲故事并且顺从他，至少表面上要如此。只是往往在吐沫横飞之中，他常常会忘记自己姓什么？

　　不知道赵家林在哪里得罪了这个生死之交，趁着今天谈性正浓，他把赵家林祖宗十八代全都给翻了出来，虽然添油加醋胡乱编造的成份居多，但是因为年代久远也就无从去考证了。按照他的说法，这赵家林也是贫苦出身，虽然生在城乡结合部，却完全过着农耕生活。他们姐弟一共六人，他是老幺，父亲虽然有着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可是要拉扯八口之家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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