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爱恨无解
他笑嘻嘻地冲着孙山景深深鞠了一躬,嘴里嚷嚷着:“恭喜景姐,贺喜景姐,这一回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祈祷菩萨保佑你母子一生平安。”他的一席话把孙山景逗得咯咯直笑。等到他们进了屋,她才冲陈浩杰娇嗔着:“这才几天不见啊!怎么就学会油嘴滑舌了?这要不给你找个厉害的媳妇,时间一长你就成老油条了。”
陈浩杰刚想接话,忽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位女子,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赶紧收住口,向黄少谷挤了一下眼,那意思分明在问,你们给我介绍的就是这个女孩吗?黄少谷向客厅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不是陈浩杰第一次相亲,却比第一次相亲时让他紧张的多。当孙山景向他介绍那女孩时,他手足无措,都不敢正眼看她一眼,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那女孩名叫沈莉。他有点发窘,沈莉倒是落落大方,听完孙山景的介绍,她露齿一笑,主动伸出手同陈浩杰握了握。孙山景一见这场面,顿时喜上眉梢,她向黄少谷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双双躲到了厨房忙晚饭去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沉闷了起来,陈浩杰端着个茶杯坐在那里,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他把这次见面完全当成了一次任务,只想着早点开饭,吃完好走人。沈莉对于这次相亲,好像准备的更充分一些,她饶有兴趣地问东问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陈浩杰时不时地看看墙上的时钟,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应付着,心里不甚烦躁。
终于熬到了开饭时间,早已饥肠辘辘的陈浩杰一闻到菜香,顿时来了精神。等到孙山景一个请字说出口,他不管不顾立刻狼吞虎咽狂吃起来,当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一旁的沈莉看了个目瞪口呆。
孙山景和黄少谷相视一笑,对此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在回去的路上,回过味来的陈浩杰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问黄少谷:“我刚刚在饭桌上是不是很没有风度?”黄少谷嘻嘻一笑:“饿了就吃是人的本性,什么风度不风度?你没注意到吧!在你大快朵颐的时候,沈莉一直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感兴趣。”
陈浩杰苦笑一声,“可惜我对她不感兴趣。”他忽然一下想到了芮晓曼,心里一阵莫名的慌张。他央求黄少谷送他到尖庄加油站去一趟,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他这么一说正合黄少谷的心意,他也很想见一见这个芮晓曼,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当他们赶到尖庄加油站的时候,却被当头泼了一瓢冷水,徐鸿志告诉陈浩杰,就在昨天芮晓曼刚刚请假回老家了,据说她妈妈生病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自己说大概一个星期。
“那她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她只是对我说,她很想告诉你一声,可是你好几天都没有来了,打你的手机也没打通。她让我转告你,她很快就会回来。”陈浩杰“哦”了一声点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和徐鸿志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他们匆匆告辞而去。
“你不要生那个闲气,这只是一场巧合,她也不是不想告诉你,谁让你手机偏偏那个时候停机的?见陈浩杰闷闷不乐,黄少谷不由开导了他几句。“黄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啊!我不是怪她不和我打招呼,也不是怪她回家,我就怕她又去??????唉!”陈浩杰没有把话说完,却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腿。
黄少谷慢慢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然后侧着脸凝望着陈浩杰,“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秘没有告诉我?”陈浩杰一时处于激愤,把芮晓曼的前世今生全部叙述了出来。黄少谷称得上是老成持重了,可是听完这故事,连他也觉得有些玄乎。他的表情怪怪的,连语气都充满了惊讶,“你说的所有故事里,只有芮晓曼最扣人心弦,也最让人同情,我想听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其实真的很好,天下女子所有的美德,你在她身上都能发现。可是她的遭遇又实在让我受不了,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和她亲热一下,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就完全失去了兴趣,甚至连拉一下她的手我都有些不自在。我知道自己有心理障碍,可我就是控制不了。”
黄少谷点点头,轻声说道:“看来你是真心爱上这个芮晓曼了,不然你不会那么在意她的过去。你所以克服不了心魔,主要还是担心她和赵家林背地里还会藕断丝连是不是?”黄少谷的一席话,当真说中了陈浩杰的心事,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个,毕竟芮晓曼还是他的一名员工,这老板要是一旦和员工的关系暧昧了起来,那是千丝万缕谁也扯不清的。
“看来问题的根源就出在这个姓赵的身上,在公司的时候,我曾经听人提到过他,据说此人生意做得还不错,就是口碑不太好。今天听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明天一到公司我就去摸摸这个人的底,等有了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在知道真相之前你可千万不要妄加猜测,要不然你是伤人又伤己。”陈浩杰此刻最关心的不是芮晓曼有没有回家,而是她会不会背着自己和赵家林在暗渡陈仓,只要排除了这点,她回一趟家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少谷看问题的确看得准,陈浩杰在心里早就爱上了芮晓曼,只是他跨不过心中的那道坎。如果说芮晓曼和那个小贩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那么她和赵家林之间的苟且,算不算是一种交易?一想到这种交易的代价,他的喉咙里就像被卡了一块鸡骨头,吐不出又咽不下。
他时常觉得心中有团火,火堆里又烧烤着许多恨,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早已操刀去宰了那个王八蛋,至少也要割下他的鸡鸡,让他这辈子再也不能去祸害别人了。他日夜在心中盘算,如果黄少谷能够找到那个王八蛋的纰漏,他一定会给他致命一击,哪怕给他一顿板砖都行,就像在观水巷砸田红兵和王文照那样。
他有时细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他和那个赵家林从来没有见过面,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存在彼此,可是他却偏偏恨上了这个人。这是一种看不见的恨,一种带有某种独狼似的仇恨,因为被恨的那个人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存在。谭文艳说得很对,爱和恨就是一对孪生姐妹,他对赵家林的仇恨,不正是源于对芮晓曼的爱吗?
一个人如果在心中积累了太多的仇恨,那么被他的仇恨所摧毁的不会是别人,而首先是他自己。
油库的忙碌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看着最后一车货被汽车拉走了,陈浩杰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心想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姚小兵趁人不备突然蹿到他的身边一声大喝,吓得他一哆嗦。等到回过神来,他不免有些发怒地瞪了姚小兵一眼。姚小兵像个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怎么,你要过河拆桥,吃饱了骂厨子吗?”见他一副无赖像,陈浩杰哭笑不得,又毫无办法,“姚哥,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像个小孩一样?你刚刚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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