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小节 一种生活两种节拍

　　姚小兵故意装作听不懂，他歪着头问陈浩杰：“你说的是哪个加油站？”陈浩杰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猜我说的是哪个？”姚小兵哈哈一阵狂笑，“你到现在恐怕连那个加油站的名字都没记住吧！告诉你，那个加油站的名字叫尖庄，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进货了，我也搞不清楚，等一会你问一下范厨师就知道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浩杰就一路小跑奔进了食堂。范昌义正在一旁择菜，见他跑进来不免有些诧异。他弄了张凳子坐到范昌义面前说明了来意，范昌义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告诉陈浩杰：“这一段时间，因为国内油价上涨，公司老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购进了一大批走私柴油，我们这个油库只是一个中转站。你看每日里车辆进进出出的，但是这油一斤都没往外卖，全部都被转移到了江浦县城内，一个更大的油库储存了起来。”

　　陈浩杰“啊”了一声，“这油既然进来了，为什么不卖？如果只是储存，为什么不直接拉到那个油库，非要从这里周转？这样一来不是又费事又增加成本吗？”范昌义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不要让人听见了，现在的市场一天一个价，谁会傻乎乎的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货给抛掉？从这里中转，图得就是这里隐秘，不容易引起外界的察觉。况且这里本身就有一座油库，就算有车辆进出，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要不然走私货一旦暴露出来，可就要犯法吃官司了。”

　　陈浩杰“哦”了一声，冲范昌义一挑大拇指，“老范真有你的，看不出来你一个厨师，居然掌握了这么多的秘密。”范昌义伸手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我这人最经不得别人夸，要是有人一夸，我就有点飘飘然找不到北了。你问这事我是怎么知道的，还真算不上什么秘密。”

　　“那天李云义和刘友柱吃过午饭就出去办事了，一直到半夜才回来。他们那个时候居然还想吃宵夜，就从床上把我给拽了起来，我虽然一肚子的不高兴，可又有什么办法。我给他们先整了一个菜，又端上来一瓶酒，让他们先慢慢喝着。可能是见我大半夜的还在替他们忙活，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等到我把饭菜全都弄好了，李云义硬拉着我坐下，非要陪我喝一杯。这件事情就是在酒桌上被我听到的。”

　　陈浩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好说尖庄加油站为什么一个星期了都没来进货，原来我们的货根本就没对外卖。”范昌义突然把头朝陈浩杰靠了靠，声音低得几乎都听不清，“还有一件事我告诉你，这一批货质量很有问题。我听李云义讲，这批柴油不但颜色深，而且很容易氧化，如果不添加什么抗氧化物质，要不了几天，这个柴油的颜色就会变成墨水一样，你说那样还能卖吗？”

　　关于走私柴油会氧化的问题，陈浩杰在公司总部就听人说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机会接触这个，所以也没当回事。未了范昌义再三叮嘱他千万要严守秘密，不要对任何人透露，要不然会有许多不利的后果。陈浩杰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却是一阵好笑，这个油库只有五个人，如今四个人都知道了，合着瞒来瞒去就瞒姚小兵一个。

　　这一天午后，陈浩杰正忙活着，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一抬头不由一声惊呼，原来黄少谷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这里。他们之间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面了，黄少谷突然来访，当真让陈浩杰喜不自禁。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黄少谷面前，“黄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黄少谷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浩杰，表情略有些夸张：“打个电话？我是想先打个电话的，你看看你的手机还能打得通吗？”

　　陈浩杰一惊之下慌忙摸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停机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停的完全不清楚。他忽然一下想明白了，好说这几天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只怪自己太粗心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能察觉到。他忽然心里一惊，芮晓曼这几天会不会打电话过来？倘若她发现电话打不通，会不会很着急？一想到芮晓曼，他的心一揪，莫名其妙的恐慌了起来。

　　见他有点发窘，黄少谷未免有些自责。他轻轻拍了拍陈浩杰的肩膀，“好在我认识这里，又有私家车，要不然还真不好找你。”陈浩杰忽然听出了他话中有话，他问黄少谷：“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急着要告诉我？”

　　黄少谷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浓浓得笑意，甚至话语里都轻快地传递出了一份喜悦。当陈浩杰听到黄少谷说出我快要当爸爸时，他一愣之下，不由一声欢呼，他拉着黄少谷的手左右摇晃着，“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生？”

　　看到陈浩杰如此兴奋，黄少谷很受感动，他告诉陈浩杰不用太激动，还有好几个月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做他干爹。”黄少谷连连点头，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小景在我们的小区里给你物色了一位姑娘，人很不错，我来就是为了接你去相亲的。”

　　陈浩杰“啊”了一声，不由一阵慌乱，他急切切地把芮晓曼的事情告诉了黄少谷，但是他隐瞒了芮晓曼的那些隐私。黄少谷挺意外地看着陈浩杰，不无埋怨的说道：“你既然谈对象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是不是要等到结婚那天，才来请我们喝喜酒？”陈浩杰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就前几天的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黄少谷轻轻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你今天晚上都要和我走一趟，要不然我两手空空的回去可就要挨骂了。”

　　“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这几天太忙了，要不然我的手机怎么会因为欠费而停机？”陈浩杰一脸的无奈。“你只要有这个态度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替你解决。”黄少谷说完就去找李云飞去了。不大一会李云飞走了过来，他告诉陈浩杰，“五点钟你就可以下班了，但是在天亮之前必须回来。”陈浩杰看了看时钟，离五点也没多长时间了，他迅速结束手上的活，向姚小兵打了声招呼。然后飞快地洗漱了一下，又换了套衣服，跟着一猫腰钻进了黄少谷的汽车，随即扬长而去。

　　老实说陈浩杰这几天忙得的确够呛，他巴不得有个时间能够放松一下，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对他来讲已经弥足珍贵了。等到钻进了汽车，他才想到此去还有件棘手的事情要面对，不由又忐忑了起来。他问黄少谷相亲的事能不能取消？黄少谷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和一个陌生人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又有什么为难的？你今天晚上去了，我和小景就有台阶下了，等过几天我把事情往外一推，这事就结了。”

　　“就这么简单？”“当然，你以为相亲就是要逼你结婚吗？”陈浩杰长出了一口气。“你早说啊！让我紧张的。”“你啊！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叫吗？”陈浩杰轻轻闭上眼睛，把头往后一仰，很惬意地靠在座椅上，没有一会就睡着了。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黄少谷忽然轻轻碰了碰他，“到家了。”陈浩杰长长打了个哈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只睡了这么一小会，精神就好了很多。孙山景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在他们刚走到门口时，她就抢先一步打开了门。陈浩杰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肚子，好像是比平常大了一些。再看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件天蓝色的宽大孕袍，整个人明显要比上一回看到的时候要臃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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