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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知青的“鬼屋”

时间:2017/11/9 作者: 青岚 热度: 101759
  题记:这是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笔者当知青时所亲历的一次离奇怪事。透过对这一离奇怪事过程地描述和回忆的背后,笔者想要揭示的是,当年在不少偏僻的农村,那些愚弄人的封建迷信旧意识,一直没被完全地纠正和破除且还有一定的市场,因而造成一些农民群众盲目地相信仙佛鬼怪,所表现出来的愚昧行为是有所存在和不容忽视的。同时,也想通过再现这段下乡经历,来反映那个年代知识青年的曲折命运。笔者是无神论者,世界上没有鬼神这是肯定的。

  (一)1971年春的一天,刚过完春节不久的我,下乡当知青了。那时的我,还不满16岁。记得下乡那天,我告别父母后背起背包,拎着一行李袋,就向我将要安身立命的农村出发了。经过两个多小时地步行,我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叫李家沟的地方。这里地处四川南部的丘陵地带,到处都是些馒头样的丘状小山和土坡地,只有在山沟和低洼处,才能见到不多的一些零星散乱的小水田。

  当我走到离生产队不远处的山坡上时,就见队里的社员们三三两两地朝着一大晒坝走去,一打听,才知那里正在为我组织一场欢迎会。我一下小山坡,便踏上了一条狭窄的田埂道,这时,只见有几个好奇的小家伙正从大晒坝里飞快地跑出,朝着我奔来,大概是他们眼尖先发现了我。一到我跟前他们就跳着、叫着:“知青来了、知青来了。……”接着,他们又一溜烟似地跑回向队长和社员们报告去了。这时,只见一个长得膀大腰粗的高个子中年壮汉,打前领着几个人向我迎面走来。这人剃着个发亮的光头,国字型脸上长着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这像貌冷不丁看上去,给人一种挺威严的感觉。我们在大晒坝边上相互握手问好后,那光头壮汉向我作了自我介绍:“我是生产队长,姓魏。”说完,又介绍了身边的几位队干部。接着又向我问道:“你就是刘剑爽?”我回道:“是的!”这时,已围拢过来观看的男女社员们,在一旁纷纷议论着什么。只听其中一位大嗓门的妇女说道:“这么小的人能干活吗?瞧他长得那细皮嫩肉的,她的话引来大家地一阵哄笑。一时间,我被那些个大胆挤进前来观看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像看猴似地评论着、欣赏着。看得我怪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傻乎乎地盯看着脚上穿的那双军用胶鞋发楞……

  “看什么看?没见过光生小伙子吗?你们这些娘们一点规矩都不懂!”魏队长对着女人们吼道。说完,就对院坝中散乱站蹲着的社员们震天响地叫着:“开会了、开会了!”大家这才赶紧地站回到院坝里集中,等着这位光头队长发话。待大家安静下来后,只见魏队长快步跨上晒坝中央的保管房大门前的石台上,向大家介绍了我的情况,完后,就叫我上也去给社员们讲几句话。我有些腼腆地、怯生生地走到队长身旁的石台上,面对眼前一大堆陌生面孔,有些词不达意地向大家作了简单地自我介绍,接着,又向社员们表示了要认真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决心。话音刚落,就听队长又扯起他那大嗓门喊道:“散会!出工!”说完,对他身边的几个队干部交代了几句什么,就抗起锄头领着大伙到坡地里干活去了。在魏队长地安排下,一个叫周树芝的大嫂(队里保管员)领着我打开了保管房的大门,拿取了一些诸如箩筐、锄头、粪桶、扁担之类的劳作用具交发给我。谢过周大嫂之后,我拿着这些农具向她打听道;“周大嫂,我住那?”一旁站着的副队长(他有着非洲人样的皮肤,瘦削的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姓罗。后来才知道此人曾当过兵,转业后安排在市里公安局工作,因为没啥文化,于60年代初自动辞职回农村的)接过周大嫂的话说:“跟我走吧,一会你就能看到的。”离开时,我看着这刚翻修过的新保管房。它高大、敞亮,心里想要是住这里就好了……在罗副队长和两位农村小伙地引领下,我们穿过几间土坯房子中的狭窄巷道,来到了一个门前有着小晒坝的土屋前。罗队长指着这房子对我说:“你就住这里,是队里安排的!”然后,又对帮我拿工具的周山和罗三娃说:“你们帮他收拾、收拾。”说完,头也不回地到地里干活了!

  我仔细观察着将要在这里安身立命的住房,它同一般的农舍没啥两样,是刚建不久的干打垒土瓦房,屋前的房檐角下依墙有个小土灶,一看便知是为我准备的。进屋后,我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一大空屋子,地上铺着许多很规则的方石板,每块约六十厘米左右吧。这房间大概有40多平米大小,进屋的正墙处摆放着一个较大的米柜,靠右边墙壁有个单人木床,旁边还摆放着一根长条凳和两个小方凳,左边角落里安置了个生活用的大水缸,除此,再没有其他东西了。不过,还多出一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不属于我的“大型资产”——两口涂着黑色油漆的木棺材,骇然醒目地平放在房梁上(后来才知道是队干部给自己老人预做的寿棺,可能是没有地方搁,放在上面的)。住的地方还算行吧,只是望见那两口的大棺材,我这心里有些犯嘀咕,说不出是啥滋味,大概,就是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吧!谢过帮我拿农具及其他物件的周山和罗三娃后,我开始收拾这屋子。先铺好了床,再摆放好了日常生活用品,之后,我到邻居的农民家借来水桶去挑水做饭了,下乡后的第一天就算这么过来了。到了晚上,点着不习惯的煤油灯,屋里显得有些昏暗。看着那没有门扣只好用扁担顶着的两扇大木门,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因为,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父母自己生活,有些不习惯,加之房梁上还摆放着那两口让人望而生畏的空棺材。看着这空荡荡的陋舍,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我盘算着过些天回城的时候,到家里找些报纸和画报啥的来贴糊墙壁。我觉得这样布置,一来可以遮住墙上的开裂缝隙;二来也显得有些生气和好看些吧,再就是得把我最喜爱的笛子、二胡等乐器带来,也好渡过这孤寂的漫漫长夜,我胡思乱想地熬着,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吃过自己做得最简单的早饭后,就同农民们一道下地干活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劳作,我渐渐地认识了本生产队的一些年轻人,并和他们成为了好朋友。我从小就爱好音乐,所以,在城里的时候就自学了几种简单的乐器。来到农村,我经常在晚饭后就吹吹笛子,拉拉二胡,弹弹土琵琶(只有三根弦,琴盒上面用羊皮绷的那种)地自娱自乐。这琴声每每响起之时,总能吸引一些小青年到我家来当听客,直到夜深,他们才肯散去。有几个要好的,闲来无事时就喜欢到我这来打平伙(大家在一起弄些吃的解馋)。他们经常在田里干活之时,趁魏队长不注意就顺便摸些泥鳅、黄鳝偷偷地藏着,吃过晚饭后,又打着油壶灯去田边地角处逮些田鸡(青蛙),等凑到一定分量后再拿到我这里来,和我一起烹做着吃,一起分享这些野味。这样苦中有乐的田园生活,让我暂时忘掉了每日劳作的辛苦……

  是年夏天,天公翻了脸似地整天乌云压顶,有几日接连下了好几场瓢泼大雨。雨停后的当天下午,光头队长来找我,一进屋便表现出一脸为难样地对我说:“小刘,东面山坡下的李家房屋前几天被大雨给淋垮了,还好,没伤到人。”我接话说:“这事我已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他接着又说:“李家现在没地方住,生产队帮盖房也需要些时日,所以,队里研究决定,想让你暂时搬出来把房让给他家住,你愿意吗?”我答道:“可以,没问题,那我住哪呢?”他回道:“看来只有我家宽点,你就住我那里吧!不过……”他有些严肃地继续对我说道:“我家五个娃娃除老二是男孩外,都是女孩,你就和老二一起住,没事不许到大姐、三妹屋里去哈!”这大概是提前给我打的一个警示性的招呼吧!我向他保证似地应道:“好的,我能做到!”他这样说不无道理(因为她的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还是些没出嫁的女孩,挺招人喜欢的。所以,当父亲的这样打招呼也算合情合理)。虽然,队长对我说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毕竟心里还是喜欢到有年轻女孩(尤其是漂亮的女孩)的家里去住。就这样,我住进了队长家。每天劳作回来后,大姐和三妹吃饭前总喜欢和我说说话、聊聊天,讲讲队里、大队和公社发生的一些趣闻(老二当时在镇上读高中,星期六下午才回来),我也喜欢给她们讲点城里的新鲜事。可只要看到光头队长回家,我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都立刻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事,还装出一副互不理睬的样子。就这样,我和队长及其家人相安无事地处了近一月的时间。可接下来,有件奇怪的事发生了……

  (二)有天夜里,大约凌晨两点左右,从我住的那房子里,忽然发出大人、小孩惊骇人地哭喊声,左邻右舍的人都被此叫喊声给惊醒了(当时,我正在梦乡里,是后来知道的事情原由),胆大一点的,就朝着哭喊声发出的地方跑去。当大家挤站在我那土屋大门前时,眼前看到的一番景象是,李妻衣着不整,头发散乱地同三个孩子(大的12岁,老二8岁,小的只有5岁)在床上不断地哭叫,两个大点的孩子,一个躲在床里、一个趴在床边,李妻怀里紧搂着老三。只见李妻的那个叫李顺才的男人,依门边而蹲着,一副死灰的长脸上布满了恐怖的表情。在来人不断地追问下,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吓死人了、吓死人了哦!”“你两口子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吓成这样?”来人纷纷焦急地继续追问着。又过了一会,那李顺才又吞吞吐吐地对大家说:“睡到半夜三更时,我突然被那两扇大门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响给惊醒了,醒来之后,顿感屋里有些冷嗖嗖的。我赶紧叫醒老婆点亮了油灯,借着光亮,我们抬眼向大门望去,只见睡前顶得好好的两扇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大敞开着。当时,门外正站着一个全身着白衣、披一头长发的女子,看不清楚面孔。这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见这场面我们都被吓得大声哭喊着呼救,就这样,孩子们全被我俩地哭叫声给惊醒了……

  可就在你们到来之前,门前站的那白衣人一下就不见了身影。于是,我这才壮起胆子下床并走到大门口处往外观看,好像看见一个人形样的白影,在院坝边晃闪了一下就消失在一旁的竹林里了。看到这情景,我就被吓瘫在这门坎边上了,实在是太吓人了!”那李妻也哭诉着补充道:“我们全家人都看见了,肯定是鬼!”大家听后都分别地安慰他们道:“这世上那里有鬼,分明是你们睡糊涂了,或者是老李梦游说胡话了。”可无论人们怎样地劝慰和解释,他们夫妻还是坚持说看到鬼了……怎么劝也不愿再在我那屋住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醒来,房间里已不见了魏队长的身影。我赶紧起床穿戴好后,向大姐问道:“你爸一大早的上哪去了?”在帮妈妈做早饭的大姐回我话道:“你住的那土屋听说闹鬼了,住在那里的李幺叔一家可吓坏了。今天有人很早就来敲咱家的门,对我爸讲了几句什么,就把他给叫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说:“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迷信、相信鬼神的?”大姐说:“我们农村很落后,许多人都没文化,到现在还有人信迷信很正常。”正谈说着,只听三妹在屋外问队长:“爸爸你回来啦?”三妹话音刚落,队长黑着个脸径直走进屋来,对他老婆说道:“见鬼了,那李老幺(李顺才的外号)一家人都说昨晚看见个穿白衣、披长发的人到他家了,死活不肯再住刘剑爽那房了,还说要搬到保管房去住,怎么劝也不行。我看也只好让他们到那里去住了。”说完,把我叫到他的屋里对我说:“小刘,你还是回去住吧,不是我们嫌你,请你理解,怕吗?”我说:“有什么好怕的?我在那里都住一年多了,从来就没看见过有什么鬼!”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点发毛而不愿意搬走。一方面听到这样的事不管真假,总还是有点害怕;另一方面也有些舍不得离开大姐、三妹她们。第三天上午,我没去出工,把所带过来的东西草草地收拾成一大包,有些不舍地搬回去住了。一回到土屋,我突然感到有些凄凉和孤独,毕竟我也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啊!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几个要好的伙伴们来陪我了,他们又快乐地和我聊了一会天,待我情绪安稳下来后,他们才各自回家了。朋友们走后,还不能入睡的我,在煤油灯下和往常一样看起书来。那天,我心不在焉地胡乱翻着书,可怎么也看不进去。就这样,直到子夜时分,我还躺在床上二目圆睁地一会看看大门、一会看看梁上的那两口棺材,想看看那里有啥什么动静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我这才把那壮胆的书合上解衣睡去了。第二天出工在地里劳作之时,我竟一下成了“大人物”了。休息时,男女老少都围到身边来问我:“小刘,夜里的时候,你到底看到披发女鬼没有哦?”我说:“那有什么鬼啊,晚上,我睡得香甜着呢!”说话间,还故意表现出一副革命者不怕鬼神的模样。尤其当看到魏大姐和一群姑娘,向我投过来赞许的目光时,我就更得意了,并继续大声地吹道:“我天生胆大,没有什么好怕的!”连那不喜欢说话的黑脸罗副队长也走到我跟前竖起大指拇说了句:“小刘,好样的!”其实,天晓得那天晚上我倒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就这样,我大着胆子继续在那里住了下来,一晃又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这年的雨水虽不大,可淅淅沥沥地下了半个多月。不久,听社员们说罗副队长那个叫老罗叔的堂哥家房屋,因其土坯房子年久失修,加之房顶漏水,被这连日不断地雨水浸泡给淋垮了。为了临时解决老罗叔家的住宿问题,光头队长又来找我商量了。他说:“小刘,看来也只有你那里能住下老罗叔一家了,他们人多一时没办法解决住处,你还是让出来到我家暂住行吗?”我答到:“只要他们不怕,愿意住,我就让!”光头队长又说:“老罗叔说他不怕,还说你住了那么久都没事,他愿意到你这来住”我说:“那好,明天我就搬!”可接下来同样的怪事又发生了……

  (三)话说这老罗叔一家,搬进我那土屋去住了差不多一月的时间,确实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因此,老罗叔也在人前夸起口道:“有什么鬼?只有鬼怕我,我怕谁?”显得非常得意,大家听完他的话后,也佩服起他的胆量来……

  不久,进入初秋时节了。有天深夜大概2点左右吧!老罗叔的妻子起来抱着小孙子在大门口尿尿,突然,看见从小晒坝旁的竹林里,冒出一个穿白衣、披长发的女子,正轻轻地向她飘走过来,但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孔。当这白衣女子走到小晒坝中央时,突然停了下来并面朝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老罗叔妻看着那容貌模糊之人时,已吓得双手发抖、两腿发软,结果手一松便把抱着的小孙子给摔地上了。之后,她惊恐万状地一屁股坐在门外的石坎上大喊救命,孙子也因摔疼了而大哭起来。一时间,这大人、小孩地哭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老罗叔。他赶紧从床上跳下,赤着双脚连跑带跳地奔到门口并向外望去,只见那白衣女子还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站着。吓的他也连声地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没叫几声,也瘫坐在门槛外边的地上了……

  当时,一屋住的儿子、儿媳被他爸妈地叫喊声惊醒后,都赶紧地跑到门前来查看,不过,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他们急忙抱起摔在地上的孩子,扶起吓软双腿的爹娘并向他们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地叫喊?”老罗叔打着哆嗦地回道:“你问你妈,我们都看到了那白衣女鬼。”“是的!我也真的看到了,披头散发的,怪吓人的!”惊魂未定的老罗叔妻也对他儿子这样讲(事情发生的经过,也是后来听当事人讲的)。这时,人们三三两两地陆续赶来,光头队长和黑脸罗副队长打前先到。我和大妹也一起跟来了。只见黑脸罗副队长正没好气地对着他堂哥吼道:“都解放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这样信迷信,那来的鬼啊?神经兮兮的!在哪里,你指给我看看?”老罗叔心有余悸地指着小晒坝旁边的那片竹林说:“我看见她慢慢地后退着就消失在那里了。”

  老罗头话音刚落,就听光头队长叫道:“小刘、周山、万成、罗三娃你们几个基干民兵把各自的电筒带上,跟我一起到竹林里去看看,我就不相信有什么鬼,说不定是阶级敌人在捣鬼才是真的!”。就这样,我们几个年轻人在乡亲们想探个究竟的目光注视下,勇敢地跟在光头队长的屁股后,打着手电筒走进了竹林,并仔细地搜索着每一处可疑的地方。整个竹林搜遍后,除发现一件不知何人丢弃的破衣衫外一无所获。魏队长和我们一起空手回来后,对罗副队长说:“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哪里有什么白衣女鬼!”听完我们说什么都没看到的情况后,那黑脸罗副队长没好气地对他堂哥又是一阵乱吼和臭骂……

  那晚,脾气一向火爆的魏队长却表现地异常冷静。只见他点着一支不带嘴的大雁牌香烟后,对老罗叔说:“老罗叔,平时你吹破了天,什么都不怕,更不怕鬼,今天怎么吓成这样,尿裤子了吧?”大伙听着队长对老罗叔的讥讽,都在一旁偷着乐,紧张的气氛一下就变得轻松了许多。接着,光头队长顺势给大家上起政治课来了(总之,都是些不要信迷信、不要信鬼神的口号)。讲了差不多10来分钟,大家在队长地招呼下又各自返回家睡去了。说真的,那天,这光头队长还真有点像个领导了,要是平时早骂娘了,我也开始对他有了那么一丁点好感了……

  自那以后,生产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待老罗叔家的新房盖好搬走后,我又搬回土屋去住了,一直就没看到过有什么鬼怪,时间长了也就不再害怕了。不久,不知是什么人,打哪传出这话来:“二生产队那姓刘的知青阳气高,鬼见了他都要躲,只有他看不见鬼,其他人住在他那放有棺材的屋里都不行,都要被那披发女鬼吓得半死!”一时间,这种神编乱造的迷信之说,便在我所在的生产队乃至整个大队里神秘地传开了。个别妇女(特别是我所在生产队的妇女)听到这些传言后就抱着小孩来找我,硬要将自己的小娃娃拜给我做干儿子,让我做孩子的“保保”(当地称做干爹),说是这样的话,孩子就会无灾无病长得好(现在想起这些愚昧地说法,觉得真是可笑)。尽管我一再向其宣传那是迷信的不可信,可怎么也说服不了她们,也不好拒绝。因为我担心如果不认,那些人会说我瞧不起农民,只好笑纳了这些干儿子们。为此,我也破费了不少。因为按当地的风俗,当了“保保”是要给干儿子们发红包的,还得给孩子们做新衣服啥的。对此,我这无产阶级之人是无法做到的。于是,我只好求助于母亲了。母亲不仅没有埋怨还拿钱给我,让我去办好这件事,同时还买了一些布,加上拆洗的一些旧衣服布料,用家里的缝纫机做了好些套小孩衣服。之后,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做农民的思想工作急不得,一定要有耐心,慢慢来!”话说到这里,我还真的应该感谢我那善解人意的好妈妈,一位无私的好母亲!就这样,我又平平静静地在土屋里生活了一年,没想到的是,这奇怪的事终于在我身边发生了……

  (四)事发之前的某一天,光头队长的大女儿魏大姐找到我说:“根据你的表现,我们大队团支部决定发展你为共青团员,由我们生产队的团小组长周明高同志做你的入团介绍人,他也表示愿意。你就先写份入团申请书交给他吧,只要小组通过,大队有我呢!”说完笑呵呵地跑了。她是大队团支部副书记 ,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入团申请书递上去不久,我就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然而,不幸的是那位周明高大哥,在介绍我入团后不几天,就因其所患的先天性心脏病突发而不幸去世了。一位朴实的农民大哥,才30多岁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人世,很遗憾的……

  料理周大哥后事中的“上山”(所谓“上山”,就是下葬),安排在其去世后的第三天,我也跟着去送葬了,还亲自为他抬棺。按当地送葬的风俗送周大哥“上山”时,我们边抬棺材还得边叫着如“龙抬头、往上游……”等“开路”(就是送死人上路)号子,一直抬送到刚挖好的墓地处才停下来。记得送周大哥“上山”那天,正值中秋之季,当晚我心情有些沉重,加之白天抬棺材以及参与料理周大哥的一些后事,感觉特别的疲乏和劳累,随便吃了点丧家预备的晚饭之后就回家了。睡觉前,我习惯性地把两扇大门关好并顶住,然后就上床休息了,睡到半夜,我突然被一阵袭身的寒意给冷醒了。醒来后的我,睁开眼睛很自然地向大门望去,奇怪,顶得好好的大门怎么大敞开着,难道来了小偷?可那年月像我这一贫如洗的人,谁会偷我呀?我不解地想着、自问着并情不自禁地披衣下床,出门后,就径直地向着小晒坝里走去。

  来到小晒坝的中央处,我停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切都如同往日一样的宁静,眼前什么异样都没有。之后,我又抬头仰望天空,只见皓月高悬、星光闪烁,月光照得大地如同白昼,四下里万赖俱静,偶尔听得从水田里、石缝中传来几声蛙鸣和蟋蟀声,是那么的清脆和响亮。见没什么情况发生,我又回到家里把门重新关好并再次用扁担顶上后,继续上床睡觉,一直睡到天大亮我才醒,之前,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醒来后,我不自觉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是那么的清楚和历历在目,对此,我感到有些茫然。为什么当天夜晚已经入睡的我,会感觉出有阵阵寒意袭身而被冷醒?要知道那是八月天啊!另外,让人纳闷的是那夜一点风都没有,门也不会被吹开啊!睡前明明将大门顶得好好的,为什么醒来时却见大敞开着呢?谁能从外面打开我顶着的家门?半夜醒来外出查看的我,怎么连点恐惧感都没有?难道是周明高大哥的魂来看我了?不可能啊!可一连串的问号,又让我无法自解,直到现在,我也不知如何解释那晚发生的离奇现象。当然,那天晚上我是绝对没看见什么披发鬼的,这点是肯定的。我是无神论者,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可面对这客观发生的一切,谁又能解释清楚呢?所以,在那年月,我不敢把那晚发生的怪事告诉人,是因为如果队里人知道后,会说自己信迷信,这样,劳动表现就得不到贫下中农的认可,今后招工回城就很麻烦……

  (五)由于我为人耿直,待人真诚,所以,给人的印象较好,队里许多年轻人都喜欢把我当朋友,在一起玩时,他们的喜怒哀乐之事都乐意同我说道。在这些朋友中,有一位叫周全富的,一次在与我一起打平伙之后,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旁,把手掌卷成话筒样放在我耳边,悄悄地对我说:“小刘哥你对我们这么好,我告诉你一件不能说的事情,但你可不能对外人说是我讲的哈。”我回道:“行,我不说!”接着,他对我说:“本来,你这房子是为了养牛才才修建的,为了省钱、省料,队里将学大寨开田改土时从墓地中挖出的棺木,加工成板材后,用在了这牛圈门框和大门地制作上了。后来,得知你要在这里插队落户,便将其简单地改造成了你现在的住房,并将队里剩下的棺木材,改做成用来装粮食的米柜、板凳等木制家俱,就连这屋里的地板,也全是用墓里取出的生基石板一块块地拼装出来的,这样的住房,对外说的是修建的知青房……”

  我的天,听完小周说的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那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恐惧之感。望着安放在房梁上昼晚陪伴我的那两口棺材,再看看眼前这些个用棺木做成的家俱,以及用墓坑里的生基石铺成的地板,我这家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座大坟墓啊!怪不得乡亲们说我“阳气”高哦(所谓“阳气”不过是些迷信的说法而已,完全不可信的)!原来他们都知道我住的房子是用什么材料建造出来的,只是不敢告诉我而已。我好生气、好愤怒!生产队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知青?我有点想不通,就问周全富:“为什么会这样?”小周答道:“原本上面是拨了一立方多木料,是专门用来给你们知青盖房子的。可那时生产队的保管房已年久失修漏雨了,因为生产队太穷,没有钱来维修和改造它,就只好挪用给你们建房的木料了。然后,队里把准备给牛住的新牛圈稍微改改就给你住了。为这事生产队还专门开了大会的,队干部在会上严肃地宣布谁也不许对知青讲,违者扣除其劳动工分和口粮。所以,大家也就都不敢说了。我看你对人好,咱们又是好朋友才大着胆子给你说的,你可千万别讲是我告诉你的哈,不然,大家都会埋怨我的,还会被处罚的。”“尽管生产队穷,可也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知青啊!难道他们就没有孩子?要知道到我刚来时也才只是个不满十六岁的人啊!他们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我对这位好朋友吼道……

  说实话,我当时真想跑去找队长评评理,想把这件事上告公社,可一想到今后回城工作,还得靠这些农民的推荐啊!怎么得罪地起这些最基层的“地方官”啊!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把这件事藏在了心里,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忍耐着住在这“鬼屋”里,继续参加劳动锻炼,直到离开农村……

  与周富全对话的那天晚上,我答应了这位好朋友的要求,一直信守了我的承诺,没有难为生产队的队干部。随着年龄地增长,知识的积累,慢慢地我懂得了一些基本的科学常识,也能正确地看待我曾住过的那“鬼屋”门前,所发生的怪事了。再后来,对当时个别农村干部对待知青的那种自私和狭隘地做法,也有了更客观、更理性地认识。因为这种行为毕竟是少数人所为(大多数的农村干部、社员对知青还是很好的、关爱的,应该肯定)。当然,那种做法肯定是不对的,违反了当时中央有关做好知青工作的一些政策。同时,也对那些个别的农村干部,处于那种当时无奈的经济环境中,所做出对知青们不友善地做法,有了更客观地理解和认识。

  这么些年来,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这从“鬼屋”里出来的人,一直平凡而健康地活着,并在后来的事业上也有所作为吧!我没有忘记过去,也没有记恨过去。相反,现在的我,觉得也正是在那种恶劣地生存环境和艰难的生活条件下,才锻炼出了自己的胆量和意志品质,才使我变得更加坚强,才使我在后天成长的路上能经受起各种考验…… 我是唯物主义论者,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科技界所掌握的科技知识和手段,还无法解释某些特殊的自然现象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社会地不断进步;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和改革开放地继续深入,我相信那离奇的自然现象,总有一天会得到科学地揭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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