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愉快的春日,人们感到的难过的冬天正跟动土一样地消溶,而蛰居的生命开始舒展了。
题记
懒洋洋的午后,我在自家的园中熟睡,做一个沾了土的种子,一阵来路不明的风,狠狠地将我吹起,在空中打着转地飘,不知要赶往那片废墟,不知要去付一个什么样的约会?
丝绵木的树冠晃来晃去,我是一个没有睡醒的婴儿,躺在摇篮里,被一个女人摇着,当我睁开眼睛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我的妈妈?
两个做着同样的梦,两个同样孤苦无依的女孩,就这样如期而遇了。
叶心若有三个月没有上班了,大家都知道其实她不必上班,她有一个当飞行员的,从祖上就家世富裕的丈夫,有一个在香港有十几家店的妈妈。
她可能太寂寞了,也许她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她约那个杜老师下午三点在地铁口见面。春天的午后,已经不再冷了,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统统出来了,叫卖水果的喇叭不停地吵闹着,五六个摩托车夫停在地铁口等活,一拨一拨的人出来,一拨一拨的人进去,那地铁口似乎是一个巨兽的大口,把人吞进去,折腾几下再吐出来。
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在那篝火的夜晚,心若就觉得她寂静,就像黑夜即将过去的黎明,她就觉得她们一定会有后来的故事,也许她们从前就有过故事,那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一些被尘封已久的,藏在冰雪下的,还在做着梦幻的小草地里,也许正等着春天来苏醒。
隔着一条道,心若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有点让人感到奇怪,肩头上,胸前挂满了彩叶,有绿黄,红橙,紫红,蓝红,的大大小小的叶子,有的叶片下垂着,有的向外打着卷,她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包,胳膊前后摆动着,肩膀,前胸也随着脚步上下起伏,只是那些叶子却是粘在了身上一般。
心若正困惑着,她渐渐地走近了,心若才发现,原来那些叶子是编织在毛衣上面的,难怪无论怎么动,那叶子还是不愿离开。
她看见心若挺个大肚子,一边放下袋子,一边说:“我若知道你身体这样,我是不会让你来接我的。”
“没关系,我也想出来活动活动,我已经被关好久了。”
出租车走了有20分钟,到了蓝海入眸。“你这里真的静,仿佛世外,我甚至都能听到仙女曳裙而过的声音。”
“别人我是不会带她来我家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带回家的人,你也是静的,静得旁若无人,静得是几乎没了肉体,只剩下心灵的人。”
“可是我们都得吃东西。”她打开了包裹,继续说:“都是去年我和妈妈在山里采的,这些毛山榛子很好嗑的,这些蘑菇只在立秋那一天才有,很难得的。”
“真谢谢你母亲了,你的毛衣在哪买的?”
“这是妈妈织的,你若喜欢,就送给你,我平时不常穿,我也是第二次穿它。”
“我现在也不上班,你若会织可以教我,我在家闲着打发时间。”
“太得需要耐心了,得同时挂着最少16根线,底色是白色,每一片叶子至少要用三个颜色,织每一针都要压三次线,那样才会有立体感,还要事先画好它的图纸,线每走一圈,对于生手的话,一天都完不成,这件毛衣,妈妈也用了三年的时间。”
“这每一片叶子就像是长在上面的,好神奇的。”
她脱下了毛衣,把它翻了过去,这时它就变成了一件纯白的毛衣了。
“它的底线全用白色线,而中间加一层浅色线,外面是同色的深色线。”
它又把毛衣翻了过来,指着其中的一片红紫的叶子说:“比如单就织这一片叶子,这一圈每一针都要压住白线,下一圈用白线压住彩色线,这一针用浅紫压住白线织一针,下一针用深紫压住浅紫织一针,再下一针用红色压住深紫织一针,然后浅紫,深紫,红色三针并一针,下一圈织白色底线时再把这并去的三针挑出来,目的是保证每一圈的针数不变。而且为了树叶的弧度圆滑无棱角,第一圈,第三圈,第五圈等所有奇数圈的针织千变万化,没有图纸是不可能织出来的,就是妈妈织也得事先画好图纸,保证树叶与树叶之间的层层叠叠,活灵活现。”
她把毛衣递给了心若,“你穿试试”
心若虽然有些肚子,但是正合身,就好像是特意为她而织的。
“这件毛衣是独一件,除了妈妈外,没有第二个人能织出来,也曾经有人跟妈妈学了一阵子,都半路上逃跑了。”
“这些叶子为什么是彩色的?有的还打着卷?”
“这些都是秋天丝绵木的叶子。”
“为什么又是丝绵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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