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走的是同一个圆,我怎知道那确是隔着一条马路的两条人行道,我向北,你向南。
在道的西侧,就在那个你曾打电话对我说过的那个叫巴萨的地方,原来那里是一排排的梧桐树,我喜欢的扇型的叶子,像一个个小巴掌,如今有点黄得如火了,在我看来,却是它最美的颜色,你就站在那些树的中间,就是我曾告诉你的,在地铁口的对面等我。
然而你好像是在等另外的一个人,当我走在马路的对侧时,你看见了我,却闭上了眼睛,那么不小心地把我阻挡在外。我但愿那是因为我换了一身裙子的缘故,你可能没有认出我来。
这一次错过了,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不知还要等上多少个春花秋月?
原来你是在等她吗?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踩着我走过的脚印,你看着她,远远地,为什么你要那样地盯着不放?不就是白衣服上的一块黑渍吗?那么大片大片的白你却看不到,为什么就那么一点黑你却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是十倍,百倍,千倍地看得见呢?
绿灯亮了,她穿过了马路,你迎了上去,顺手掸去肩头上的叶子。
“是不是上赶着的东西都不是好的?”心若假装淡定地说,其实她心里相当紧张,紧张到了极点。
“树叶是甘愿落在地上的,就算是我不扔下去,迟早也会落下的。”
“你是不是有个名字也叫做风?”
“你张叔叔没有顺带着告诉你我的名字吗?就像你从他那里打听到我的电话一样?”
“我更想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明开该不会是你的真名吧!”
“白明天,白明开都是我的名字。”
“说的真好,那叶子也是我的名字。”
他们一边走,一边谈着,走了大约20米,他们坐到了车里,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心若不懂车,不晓得是什么牌子的车,车窗上也落了几片黄色的上面带有褐色斑点的叶子。
“我是来和你说正经事的,”他递给她一瓶水,又接着说,“你加了那个女老师的微信了?”
“是的”心若感到有点吃惊。
“告诉我她的微信号,我要给她捐一些钱。”
“我不认为那是正经事,首先你是男的,她是女的,我不认为男女之间会有什么正经事?再加上钱,那就百分百的不正经了。”
“按照你的说法,你和你张叔叔之间也不正经了?”
心若又是一惊,他正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心若赶紧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是我的长辈,我们之间有的是亲情。”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你替我转交给那个老师吧。”
“难得你这么信任我,你是不是有点看上她了。”
“她没有你漂亮。”
“她不丑,又不是谈爱情,漂亮不漂亮无所谓。”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知道”
“可你现在是有求于我,你好像有点不喜欢我。”
“您错了,不是好像,是真的。”
“那为什么又要有丝绵木下的夜晚呢?”
“怎么到自己头上就糊涂了呢?你不是刚刚说过吗?又不是谈情说爱。”
心若笑了笑,看上去有点勉强。
“我就是喜欢您说话直白,不过有时未免残忍,你和任何女人都与爱无关吗?”
“爱会让人很累的”
“那就是出于动物的本能了。”
“人本来就是动物。”
是的,我们哪一个又不是呢?尤其是在黑夜的时候,而黑夜总是要来的,你不想,它也会要来的,烟与气总是要混在一起的,何必要分个干净与污浊?谁不想被污,那去深山空谷,可谁又能做到让自己一心宁静呢?谁不是心甘情愿地挤到一起来?谁又肯丢得下无限风光?
车里的灯不是太暗,心若看着他,还是那张脸,那张第一次心若称之为春天的脸,只是现在是秋天了,他变得不善言谈了。他们就静静地坐着有十分钟,“我送你回家吧。”说着他启动了车子。
心若默默地看着车窗外,才意识到夜已经很浓了,满大街的灯笼火把,密密麻麻,像是在水上漂浮着,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流转着,荡漾着,才不管心若有多么的心烦。
大约40分钟过去了,车渐渐地稀了,她才喘过来一口气,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郊外,她听到了小虫子的叫声,现在她倒是希望车子慢下来点,可是现在他的车倒是比先前快得多了,真的是凡事不由人!
迎面的湿气渐厚了,有一点雾,车在“蓝海入眸”前的小径停了下来。
“我们该说再见了”
“是永远吗?,你是要和我说永远吗?”
心若转动车门的把手,一边问他,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没有力量在他面前保持冷静,回转过身,把头靠着他的肩上,“告诉我,为什么?我究竟是哪里不好?”
“是黑与白的问题,就像你的白裙子,为什么你要在胸口处戴上一朵黑色的珠花呢?”
“原来是一朵珠花欧,摘下来不就可以了吗?”
心若为了讨好他,顺手摘下了珠花。
“现在怎么样?你该满意了吧?是不是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她把头从他的腋下挤到了他的胸前,
“不要这样,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我们没有可能了。”
“是不是轻而易举得到的都不是好的?”
“心若,难道你非得要我说出一些难听的话去伤害你吗?”
“你不理我才是真的伤害我呢?我一次次地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你头发上的洗发水和他的一个味,第一次我们在丝绵木下我就闻到了。”
“不要说了,求求你了。”
心若打开了车门,逃了出去,一颗颗眼泪丢落在车里。
他看着她倒在一棵树下,地上的枯黄的叶子被风吹起后,落在她的头发上,一阵疾风又扑面而来,她的头歪向一侧,像是怕了什么,她捂住脸,又像是刚刚被人扇了一记耳光,她真的不该穿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上面又粘上了污泥,以至于那污渍太显眼,偏偏的又被他看见了,偏偏地又被他的那双眼睛放大了,无限地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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