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思考着,他排除了一切狂热的决断。只有逃跑是可能办到的,趁着黑夜逃出树林去。要么逃往焉支山上,要么逃回河西走廊上去,直到再潜回家乡。他觉得,无论如何也得逃跑,不管他那无力抵抗的念头怎样困扰着他。那挂在树梢上的苍白月光,令他无法采取行动。他咬紧牙关,瞪大双眼,纹丝不动地躺在树丛里,他必须等待,等待泛着绿色光辉的圆月从夜雾中升上天空,他必须仔细谛听地上的任何动静,空气的任何颤一抖,森林深处的任何鸟鸣,在晚风中摇曳的树枝的任何声响。他怀着恐惧的心情,想起了长安的那些无穷无尽的夜晚,想起了那些像大海一样的蓝色夜空,充满无边无际的沉默和无法摆脱的危险。绝望与孤独一古脑儿袭上他的心头。
时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了,树木像冻僵一般站在冷清清的月光下,他小心翼翼地用四肢向着遭伏击的地点爬去,他浑身抖动着,并非由于害怕,而是由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一热期望。他十分谨慎地忍受着激动的折磨,用四肢悄悄往前爬去,穿过乱蓬蓬的树丛和渔网似的坚一硬树根。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的路程,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同一种永恒。他终于透过周围朦胧的黑暗看见了公路的闪闪亮光,照亮得如同一片水潭。
他喘着气站起身来,准备迅速冲到寂静的道路上去,他手里握着战刀,处于持续戒备状态。忽然,他卧倒下来,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这黑影又走回去,接着又回回地走动,虽然非常模糊不清,但却可感觉到像一股一陰一森森的雾气。
他紧紧一握住战刀,眼睛盯着树林的深处。未发现什么动静。但那黑影依旧在道路的砾石上蠕一动着,缓慢而不间断,惶恐不安,飘忽不定地复又消逝得无影无踪。它走来走去,像钟摆一般,充满神秘感,无声无息,如同夜里的幽灵。司马屏住呼吸,注视着它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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