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人烟姻缘,是我们所不料的,其月半三五,风移沙动,羌笛蚕眉哀怨情丝,又有多少知道呢?不是那千里走廊的驼队铃声,大漠风光,谁还记得那些往昔的人事,谁知那走廊的上月下风中的女儿和痴道。我们来知的此类人情世故,只在我们过去筒子楼的走廊理演绎而结局,在我来此的一明一暗的廊道上匆匆的开始,伤情伤心悦耳悦目的上台、走动——踏着猫步或狂叫着醉眼醉语的走动。
筒子楼间的走廊是黑暗的,像一条埋在山间的长长洞穴,望到远处的光亮,猜测着它的尽头,知道它在这个世界里,在这光明的世界里。洞中又有蚁穴一样的门扉,只要敲开,那光亮便扑面而来,照亮走廊一侧谁家的煤垛,简陋的灶台,加重的笨重的踏车,还有那旧壁上的斑驳污渍和那一段新旧的封闭的光阴。那办公兼起卧的第一个房屋,其窗光明,其门晦暗,其面朝阴肃穆,其心僵硬阴森,是那时代特有的光景,是一个出门之时,都披一肩阴染太浓的晦气,却又好像走在那东方红亮的阳光里。
我新来的机关,也有着同样的狭窄却短促的走廊,它墙壁洁白,地面假石板青青铺满,昏仍光亮平滑,晨时刚刚拖净,更是明净而润泽,只是这走廊的采光仍然不佳,走路的足音,开启的门响,反而有喇叭扩音的效果。如若新人到来,顶头或更上司迎面到来,近视更是不辨面孔者,哪如那些洞察领导身形动态秋毫的同事,不会出现视而不见的尴尬,乃至于不可探究的利害。进出这走廊的,有我陌生的身影,是来混此音响,还是来沐浴其晦暝,开采其光亮呢?随他去吧。
一个旧的走廊承载着旧有的岁月和人事,有异于现在的音乐和悲喜,而新的人事,重新展开的恩怨,还有可能重燃的恋情,重演的悲剧,皆会在不同光阴的狭窄舞台上演出,邂逅她的廊道是美丽而光明的,虽然大门是以宽大厅堂拱成,给人以压抑的迫感。但过门之后的走廊,采光极好,廊侧不再污渍满墙,旧物杂陈,而是设计勾画那园丁哺育孩子们的誓言和美字,是凝固的音乐,生动的格调。还有其外那两长坛春有月季、冬有矮松的花圃。
与此更外,再有往昔美好回忆的认证,那证明足以看到新的时代到来的休寝之气息,详也好,恶也吧,既来之,则安之,无论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生存在什么样的地域,都要好好的生活,出门是黑暗,凭窗可览;风沙迷途的,驼队襄助;晦暝莫测的,努力向上,不畏凶途,谨慎勤勉。这是人间的走廊,也是我个人的暗道。明的,大家往来谈笑,暗的,有谁知道,我走在自己事业的走廊间,开门是黑暗,只有新窗才有光芒。
有谁知道,我穷究文艺和人生,诗意和人情,而兀兀终岁;又有谁知道我和她曾经相互赏识,曾经在夜晚短息长聊,孤独中互芳互赏,给寂寞而凄凉的深夜以温馨的情怀?那样的道路还能存在么?那暗淡的走廊是彻底尘封,只有记忆,还是可以像我能主宰的事业之途生命之途一般,一直存留,不断革新,成为光亮的廊道?
这是一条可以探究的问题,沿途布满明明暗暗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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