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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三九天》连载:(第十二章)

时间:2017/9/27 作者: 刘朝宏 热度: 73653
  三九天 长篇小说连载:(第三章) 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 刘朝宏 著

  第十二章

  次日下午,韩金莱见了梁玉仹说,晚上咱再找个地方卡拉卡拉。梁玉仹说,晚上我有事,去不了。梁玉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产生了不愿去那种场合的想法。到了晚上,韩金莱二话不说硬拽着梁玉仹下了酒店。菜上齐了后,小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韩金莱和梁玉仹的中间,喝酒的速度明显地比以前加快了。一会儿,韩金莱劝小姐和梁玉仹去隔壁的房间跳舞。梁玉仹推辞了一下,让韩金莱先去。韩金莱说,今天我请客,你得先去。梁玉仹说,咱哥俩别客气,还是你先去吧。韩金莱看梁玉仹这么执意推让,只好和小姐先去了。

  小姐拉着韩金莱从喝酒的房间出来,径直往北顺着走廊走去,推开一个桔黄色的豪华门,进了另外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刚刚装饰了,满屋子油漆和装饰材料气味,小姐进屋后便关上了房门,梁玉仹远远地听到门销的插门声。屋里的韩金莱,一双眼睛放肆地盯着坐在身边的小姐,小姐很年轻,十七岁的身体发育得像二十岁的女人一样丰满成熟,丰腴的肩膀和浑圆的臀部,双臂上显示着急迫与贪婪,薄薄的紧身衣鼓凸出诱人的性感,长得也漂亮。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两只黑亮的眼睛狐媚地忽闪着,放荡出一种让人难禁难持的媚笑。煞白的脸配红红的嘴唇,下面的超短裙和皮鞋,均为黑色,让人想到坠落的神秘和快感。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韩金莱回来了,脸上布满了满意的笑容。韩金莱回到酒桌旁坐下后和梁玉仹喝了杯酒,等小姐上来后,让小姐和梁玉仹去跳舞。

  小姐拉着梁玉仹来到了隔壁房间,梁玉仹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很小,十分黑暗,啥音响设备也没有。小姐说,哥,你脸上的表情咋这么严肃和忧郁,你从进门到现在,俺还没见你笑过,是不是有啥伤心事?梁玉仹说,不瞒你说,我在感情上遭过一次大的挫折,失过恋。自从有了那次打击后,我就再没有真正笑过。小姐说,哥,现在都啥年代了,你还这么看重感情,真苦了你了。不要用情太深,情像一种精神鸦片,用情太深是对自身的一种折磨。其实你应该想开点,没必要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你看俺,男人要俺就给,每天俺要和好多男人上床睡觉,俺一点都不痛苦和难过。梁玉仹说,像你这样开导我的人足有几百个了,但没有一个能改变我对婚姻对感情的认识和看法,只有受过重伤的人才真正懂得和珍惜感情。小姐说,你真没志气,你就不能长长志气忘掉过去的她吗?梁玉仹说,她在我心里高于一切,我在这份感情面前长不起志气来,她就是我生命中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么多年见不到她,心口郁闷堵得疼痛,像得了重病一样难受。这种精神折磨比饥饿更难受,更能消耗人的精神和意志。尽管这样,我还是不会轻易放纵,男人也有珍重感情的,男人也需要尊严,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回家后,梁玉仹心里仍十分纳闷和酸楚,感情在今天咋也成了一种交易、一种商品呢?在梁玉仹的心里,这辈子就只喜欢一个女人,这女人就是傈海云,除了这个女人,谁也不能填补他在感情上的空白。这次去酒店,梁玉仹的感觉很不好,心里一阵又一阵感到愧疚和难过,他感到来这种地方对不住傈海云,也对不住巍宝珍和田爱瑜。这时,多种痛苦一齐向他袭来,梁玉仹感到,自己这辈子在感情上是彻底地败了,并且败得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从此明白,人这一辈子,任何失败都不算败,只有感情败了,才是真的败了。

  一晃几年过去,在这几年里,梁玉仹和巍宝珍重复着过去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也重复着梁玉仹思念傈海云的每一个日月。在香港回归后晚秋的一个傍晚,梁玉仹终于听到了北州傈海云来电话的消息,开始梁玉仹还不相信。电话是打到梁玉仹家里的,不是梁玉仹接的,是巍宝珍接的。巍宝珍气得绷着脸对梁玉仹说,你有盼头了,那个不要脸的小浪货小骚x来电话了。梁玉仹不相信巍宝珍的话,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巍宝珍一眼,正巧,栾栗萍又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了。栾栗萍说话的口气里缺少热情,不再像原来那么客气,她把傈海云家的固定电话号码告诉了梁玉仹后,很快就挂了电话。

  梁玉仹根据栾栗萍提供的电话,给傈海云拨通了电话,对方很快接起了电话,梁玉仹终于又听到了傈海云的声音。梁玉仹感到这声音即熟悉又陌生,这声音已有好多年没有听到了,为了听到这个电话得到她的消息,梁玉仹不知道痛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有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产生过多少次渴望与幻想。今天,听到傈海云的声音,梁玉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儿,梁玉仹用泣立的声音问,是你吗,海云?傈海云用浓重的北州腔说,是噻!梁玉仹听到傈海云那边有人说话,便问傈海云,你现在干什么?傈海云说,我们一家人在家里吃饭噻。梁玉仹从傈海云的说话中听明白了,他唯恐这样的电话会让傈海云的丈夫接受不了,给她造成新的家庭矛盾,于是他对傈海云说,抽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吧。傈海云干脆地说,要得(可以)!要得!便挂了电话。

  这个夜晚,对梁玉仹来说是十分难熬的,和傈海云分手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不想念她,没有一天不在等她的来信和电话。今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梁玉仹在感到突然的同时,内心又产生了一线希望,尽管这个电话打的很短,只说了那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但梁玉仹毕竟是听到了傈海云的声音,这声音又勾起了梁玉仹对往事的许多回忆。整整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他渴盼到天亮,天亮后他可以抽空再和她通话,说说分手这些年来的心里话,问问她现在的生活情况。

  次日上午九点钟,他估计这时候傈海云一人在家,拨通了电话后,傈海云接了电话,双方开始无语,沉默了约两分钟,沉默中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哭泣声。一会儿梁玉仹说,海云,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傈海云说,玉仹,你呢?梁玉仹说,我无所谓,只要你好就行了。傈海云说,玉仹,你晓得(知道)你就了解我噻,说完傈海云又哭了。梁玉仹也流泪了,他难过的说,海云,这些年,我不知道咋熬过来的,都差点疯了,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也听不到你声音了呢?傈海云说,玉仹,请你原谅我过去的态度,因为我当时的心境不好,作为女人,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再婚我确实很被动,很惨。你能理解我吗?梁玉仹说,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他现在对你怎么样?傈海云说,他对我还行。梁玉仹又说,海云,都怨我是个农民,当时农村的条件不好,让你受苦了,要是当时能有现在的条件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分手了。傈海云说,玉仹,你别浪个(这么)说,你浪个(这么)说,我也不好受噻。说实话,也怪我当时不能吃苦,如果能吃苦,和你过几年苦光阴(日子)度过难关,就没得(没有)现在的惨局噻。梁玉仹又说,海云,你也别自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比较现实的是,咱们必须保持联系。现在程控电话这么方便了,隔段时间,互相打个电话,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去去烦恼,能使双方的心里好受些。等条件成熟的时候,咱们再见个面,你说可以吗?傈海云痛快地回答,要得(可以)!

  打完电话,梁玉仹心里感到比过去踏实多了,不像以前那么孤寂和悲伤,有了一点轻松感。这电话,对梁玉仹来说,是一种安慰,更像一种救命的药物,愈合了他部分撕裂的伤口。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坚持每月一次通话,有时候甚至每月两次,有时候通话遇到她的丈夫在家,傈海云就会说,你打错了、不是、不之类的回话,梁玉仹自然会明白这是她的丈夫在家。有时傈海云给梁玉仹来电话,遇到巍宝珍在家,梁玉仹也是用同样的话语回答她,这种配合,很自然,很默契,只有他们这种经历的人才能做到这样默契。这种通话已成为梁玉仹和傈海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更是他们在现实生活和婚姻状况下一种感情的延续。他们都想永久地延续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后来,随着国家电子产业的迅猛发展,录像机、移动手机也走进了人民的生活。为了保持这种通话联系,傈海云买了手机,梁玉仹也有了手机。两人隔上一段日子便通通话,发个短信,联系比以前更加自由和方便了。

  日月轮回,冬天很快过去,又是一年的夏季来临了,东垣县办的《东垣报》,已经成为各乡镇党委政府宣传的主阵地。各乡镇都配备了专职的新闻通讯员,三齐镇原来的新闻通讯员干了党委秘书,镇上缺了新闻通讯员,镇领导在物色人员时,发现梁玉仹有新闻报道的特长,就派出镇党委副书记去梁玉仹所在的厂子协调,把梁玉仹从厂里调到了三齐镇上,从此梁玉仹成了一名三齐镇党政机关干部。编制是聘干,每月三百元的工资,不交任何保险,但有机会能转成旱涝保收的正式工。就这种农民身份的聘干,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梁玉仹清楚地记得,去镇上上班的这一年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离澳门回归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时三齐镇的镇村企业进入改制阶段,开始大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实施城镇化战略,生态文明建设也进入了酝酿阶段。

  上班的头一天,由三齐镇党委秘书领着他到《东垣报》社、东垣电视台和东垣县委宣传部新闻科接了接头。梁玉仹在三齐镇机关写的第一篇新闻稿,是《三齐镇机关干部“非转农”》,写的是三齐镇的人员分流,三齐镇的动作不是很大,因为三齐镇是个大镇,人员不是很臃肿。为了迎合上面的形势,三齐镇动作快,下手早,把分流人员和农业结构调整结合起来,创办了三齐镇科技示范服务基地。镇上的党群副书记感到应把这项工作及时地宣传出去,就把梁玉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镇上发的红头文件给了梁玉仹,让梁玉仹找有关人员采访一下。

  梁玉仹从党群副书记的办公室里出来,就碰到一位分流的机关干部在骂娘,见到这种情况梁玉仹没有再找人采访,就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在办公室里看着红头文件闭门造车造了一篇消息,不过这篇消息很快就在《东垣报》发表了,反映还不错。紧接着东垣电视台就来了记者采访,来的记者是两个女的,其中一个是东垣电视台一位很漂亮的女记者,东垣县的观众都认识她。梁玉仹发现女记者长得确实很漂亮,加上说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显得更加潇洒迷人。梁玉仹和记者们扛着录像机在示范基地大棚和地里拍了部分镜头,就开始采访。采访对象是一位舜州大学的女大学生,刚来三齐镇工作不久就被分流了。女大学生当场拒绝采访,记者们经过好说歹说,终于把话筒放在了女大学生嘴前,女大学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委屈地掉起了眼泪,采访只好这样结束了。

  中午在三齐镇机关招待所请记者吃饭,梁玉仹和党群书记陪记者吃饭。席间,党群书记守着记者表扬了梁玉仹,说梁玉仹的功底好,有基础,能吃苦,来了以后就能直接写稿发稿上稿,上路很快。梁玉仹感到很振奋,暗自下定决心干好新闻宣传工作。那时候三齐镇机关就只有两台电脑,写稿完全靠手抄,抄完后送到报社编辑部。梁玉仹早去晚归,业余时间自学和探索新闻写作知识,深入基层认真采访,晚上还加班加点地赶稿子,稿子的质量提高很快。梁玉仹开始频繁地在《东垣报》、《舜州日报》、《冬栗日报》和一些中央级报刊发稿了,并且质量和数量都位居东垣县各单位通讯员前列,梁玉仹的稿子和知名度开始在东垣县传开了。在东垣县,一提起梁玉仹,各行各业的人都伸大拇指。从此,梁玉仹这个农民身份的通讯员,引来了众人许多羡慕的目光,同时也成为嫉妒和排斥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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