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盛夏时节,仓库里如火球般的温度肆虐,被创业折腾地焦头烂额的七月收到娘亲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要求七月相亲。
站在楼道口的七月,低头踩着夹脚拖的边缘,嘿嘿地笑想敷衍过去,无奈,娘亲如数家珍一般道出对方的家庭,学历,工作。……
七月肚子饿得咕咕叫,嘴巴附和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娘亲急了,一个狮子吼,要个明确答复,七月打算浑水摸鱼,娘亲在那头自言自语“对方要找本科学历,英文好,肯去澳洲生活的女朋友~所以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七月冷哼,嘿~排场还挺大,要求也挺多,如果对面不是她家钱老师的声音,七月还真以为接到的不是相亲电话,而是面试邀请呢。出国了不起啊,绿卡了不起啊!
晌午的太阳有点大,照得七月睁不开眼睛,晃晃眼的功夫,喋喋不休的钱老师终于停下来,没错!等答复!七月清清嗓子,组织下语言,尽量心平气和跟她家钱老师交代:“人家要求高,提出的要求我一项都不符合,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哦,不,强他所难了,你也不想我勉强被人挑选,
实际被人看轻,受气,那我多委屈呀……"七月别的不敢说,对她家钱老师还是很了解的,即便再想七月找个所谓“好人家”,也绝对不会以七月受委屈为代价的,所以七月刻意强调,这样将找女朋友视为“面试”的男士,对某些世俗的“硬件”要求还是很高的,既然不满足,又何必生拉硬拽呢。
钱老师不说话,斟酌片刻,还是不肯松口,介绍人那边看七月这方没有拒绝的态度,自然也没有松口。
隔天,空着肚子打包的七月又被娘亲召唤,电话里面娘亲口气雀跃,“对方说不是本科也行,只是又问愿不愿意去澳洲生活”
七月逗弄楼梯口的流浪狗,很乖,不吵不闹,惹人疼。去澳洲?为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疯了吗?有些事儿爸妈年纪大了,不懂,可是七月呢,她在外读书,工作,见识的东西多了,自然不再是个小女生,她心里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伴侣,出国和出省一样,一样离家在外,一样独自打拼,并没什么区别,她曾近为了所爱之人去另一座城市长待,所以地域对于七月真不算个事儿,可是,人,才是七月在乎的,毕竟,他不是他。这次谈话并不顺利,确切地说,娘亲并不满意七月的态度,七月却想着,干脆回绝也没什么不妥,又何必纠结。
再隔日,钱老师又来电话!七月耐着性子,猜也猜得到是什么意图,
“那个孩子挺好的,他妈妈打电话过来跟我聊了挺久的”
“妈,说重点”
“那孩子在南京上的大学,大二出去的”
南京,恩,那是七月再熟悉不过的城市了,七月的初恋就在南京上的大学,每年寒暑假,短暂假期,甚至周末,七月就会去南京找他,两个人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南京城,南京是七月最喜欢的城市,即便已经分手这些年,也是如此。学生时代的七月也不是没有人追,可是还是一心一意选择了那个人,为什么?
因为他,值得。十二岁的七月在英语补习班认识了十三岁的少年,有酒窝,爱学习的好学生,和七月这种上课发呆,爱走神的半吊子着实不搭,以至于后面分分合合的十年里,七月不止一次问“哎,你干嘛选择我呢?”“哪有为什么,喜欢就喜欢了啊.”这样简单的回复,七月记了这些年,都不曾忘记。
“哦,那挺好的,不过人家要求高,还是不要……”
“不是野鸡大学毕业的,是拿奖学金的本分老实孩子”
奖学金?是啊,十八岁的七月贪吃,爱玩,花钱在学生当中算不得节约,十九岁的少年,家境不好,学费,生活费,甚至于连买部电脑都要靠奖学金和跟导师做项目收益来支付。可即便是这样拮据的少年,也有自己的骄傲,那时的七月在石家庄上学,还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号,少年每晚都会打电话来,少则聊半小时,多则聊一晚上,每分钟的电话费是七毛,后来有了亲情号,每分钟变成了两毛,就是这样的花销,七月也不曾花过,每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对面都会说“乖,
我先挂了,给你打过去,电话费很贵”七月想,一点都不贵,你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妈,他叫什么?”
“名字发你手机上了,你自己看。姓陈……”
姓陈?七月愣住了,当年那个少年也姓陈,七月不喜欢自己的姓氏,总觉得蠢笨,那时恋爱,谈到以后,少年,对,陈先生总是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呀?”
七月总是笑嘻嘻答“陈紫茵”没错,即便才二十岁,陈先生也比同龄人考虑地多而长久。那时候打电话,陈先生总是在七月发脾气的时候哄她“别生气好不?小女儿~”陈先生爱喊七月小女儿,他说七月年纪虽然只比她小一岁,但是心理年龄很小,他说,男人爱一个女人,就要把她当女儿一样宠,是不由自主。他还在七月二十岁生日前带她去玄武湖看风景,跟她谈南京的房价,认真许诺:“我要好好做科研,才能赚钱娶你,懂不懂呀?”
“不懂!没有钱就不可以娶我吗?”
“不可以啊,你爸妈肯定不乐意”
“我乐意就好啦”
“趁你年少无知把你骗到手,生米煮成熟饭这档子事我还不屑于去做”
“陈先生你真是固执”
“那你去喜欢不固执的人呀”
“不,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嘻嘻~~”
玄武湖的风凉凉的,夜色朦胧里,陈姓少年一手提着七月的零食一手拉着七月,手心渐渐湿热,陈先生换换手,偶尔斜眼看看身旁左顾右盼的七月,细碎的话语在这傍晚的风中散开。
那时候的我们都太年轻了,你过于早熟,我被保护的太好,过于单纯,如果换做现在我一定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与你在这物欲横流的世间并肩而战。只可惜二十二岁的我,对于二十三岁的你,有太多埋怨和不理解,我将那时你为了适应纷繁复杂的社会而戴上的铠甲视为嫌弃我的利器,将你一心一意想要为我在这南京城挣下一砖一瓦的心意视为你日益增长的物欲,最终狠下心来,将你,将自己都伤得体无完肤。即便最终撕破脸,我也愧疚于你同你的家人说的那句“即便分手,她也是最好最好最好的”你可知当你妹妹将这话在多日后带于我,那头的我,是怎样的难过与自责?
——2015年by七月写于南京玄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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