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轼的这首《七绝·题西林壁》受到很多人推崇,今天把它引用到汉文字研究中,更觉无比神妙。中国人研究汉字几千年了,为什么还停留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等学术上?就是因为没有跳出文字这个圈子,就像没有走到庐山之外看庐山,整天在文字堆里盲人摸象,自以为研究得头头是道,却不知犯了唯心主义的错误。
有人说,跳出文字的圈子我站哪儿?如今我找到了一个平台,站在这个平台上,方能看见“成岭成峰”的文字奥妙。这个平台是什么?就是中国人的姓氏!不过,这个平台必须清理一下,因为古今姓氏文献都是例证研究法,不仅没有从根本上找到血统的源头,还或多或少带有皇权贵族思想。用姓氏去研究文字是不是奇谈怪论?《中国姓氏研究报告》(汉字起源大揭秘)已经做出了很好的回答。站在姓氏这个平台上,再看我们使用的姓氏、文字、语言,就可以完全看到“庐山真面目”了!
作为汉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不能否定许慎《说文》的历史地位。许氏对汉字解析得出的结论,完全是参照前代2000多年历史文献的用字情况。就是说他研究的是“应用文字”,对“起源文字”只能靠推测。由于历史条件限制,他掌握的文字数量并不多,更不知道当时社会上有多少个姓氏。多数学者认为,从甲骨文起,文字才越造越多,而实际情况是,进入夏商周国家社会后,文字是越造越少。要弄明白这一点,就必须搞清楚祖先为什么造字和怎样造字的过程。
许多人认为姓氏是历史文化后起之秀,认为人类先有语言,后有文字,再根据交流、交往、通婚等需要取姓。这种观点违背了人类认识自身、认识世界的规律,人类之初恰恰是没有语言,那种动物试的嚎叫、不规则的发音没有固定含义。人类语言是后天创造的,需要学习才能具备语言能力,正是各部族、各民族的文字才把不同的语言固定下来。这就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人类是为了语言而造字。但是换个角度去推理:人类本来就没有语言,就像新生儿不会说话,怎么为语言造字呢?这里就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人类究竟为什么而造字?要研究这个问题,就必须回到人类文明的源头,去追踪人类文明起步的足迹。人类之初,和其他动物没有多少区别,采集打猎,茹毛饮血,生活昏昏然不知岁月,生育懵懵然不避血缘,社会发展在数万甚至数十万年间几乎处于停滞状态,偶然吃到天然火烧熟的食物,顿觉爽快心怡。有聪明者保存火种延续使用,推而广之,渐渐习以为常。岂不知熟食生活,使体质增强,脑量增加,启迪心智,偶遇异族异性婚配,后代体质、素质、智商表现卓越,凭此觉悟,两个族群互相抢婚。再后来,又发觉与第三方族群通婚生育的后代更好,于是各族群给自己画上血缘记号,避免血亲近亲通婚,人类文明正是基于对自身的认识开启的。有了用火的觉悟,和异族通婚的觉悟,人类最终走出了与其他动物区别的行列。
可以想见,人类文明之初的血缘记号是非常简单的,东方人用丶(zhǔ)、一(yī)、丨(gǔn)、丿(piě)、乀(fú)、乁(yí)、乙(yǐ)等表示,西方人用a、b、c、d、e等表示,而最初的“字母”也不会很多,因为人类之初整个世界上原始人群的数量非常少。我们可以把这些简单的血缘符号称为原始血缘字(或原始部族名、原始姓氏)。后来原始部族首领逐渐认识到,这些记号的第二代应该使用和第一代不同的记号,这就出现了辈分字。中国人创造的辈分字有两种写法,一种是相同部族记号叠加,如一部族二代为二,三代为三;另一种是通婚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部族名叠加,如一部族与丨部族通婚的后代记作“十”,是一部族和丨部族共同的二代;丶部族与丨部族通婚的后代记作“卜”,是丶部族和丨部族共同的二代;卜部族再和一部族通婚的后代记作“下”,是一部族、丨部族和丶部族共同的三代。古人书写的符号不会像现在这样规范,但那些符号足以让后代明白前代血缘,警示后代如何选择配偶。部族记号这一小小的变化,却反映了人类智力的一大提升,当时的人类祖先已经具备了相当高的思考能力。我们把一、二、三那样分代的记号称为“辈分字”,把十、卜、下那样的记号称为“婚合字”,婚合字也有辈分的含义,但它体现了部族间互相尊重的平等思想。后世出现的淼、森、炎、垚、鑫等都是辈分字,后世出现的丁、可、中、成、力、丫等都是婚合字。辈分字和婚合字都是后代分族记号的凭据,这些部族的陆续出现,说明中华大地上原始部族的数量在大幅增加。诚然,这些部族名都是新的原始姓氏。
人类社会并没有因为造出了血缘字、辈分字、婚合字而停止下来,相反,他们为了劳动分工,为了提高生产效能,为了促使原始科技向着专业化方面发展,大约在数千年时间里,造出了大量的“职能字”。以血缘字、辈分字、婚合字这些部族名为主体,添加专职的官名符号,就形成职能字。而官名符号不是天生的,恰恰又是借一部分“像事”、“像物”的部族名来使用。比如部族中管水的官名取“水+部族名”为水正。“水”,本来是一个婚合字,也是部族名,它的符号中含有多个血缘信息,但它的“体形”(古代字形)很像自然界一种物质的某些表象(比如被风吹起或流动的痕迹),这个人们每天生活都离不开的物质,不知道该给它取什么名称,于是就有“聪明人”把部族名“水”和这种物质的某些表象进行对接,称其为“水”,因为太形象了,就被大家公认下来。后人把“水”说成是象形字,实际是先有部族名(婚合字),后觉得它象形,这就给人带来错觉,把部族名和水名出现的先后顺序颠倒了。“水”字读音是部族名固定下来的,假如是先造出象形字“水”,读音就很难统一了,就像拿来一副画,画上有许多人物景物,但这幅画没名字,叫欣赏的人起名字,人们会不会七嘴八舌定不下来呢?举这个例子就是说,天然的物象并没有天然的名词与其对应,这也是世界上语言千差万别的主因。水如此,木如此,火如此,土如此,金如此,一切如此,一切都靠“借用”。凭什么借用啊?凭部族名符号的字体形状像物、像事!
有人一看到水、木、火、土、金,马上会想到“五行”,说它是算命术里的东西,甚至儒学家、医学家、哲学家等众多学者马上站出来高谈阔论,什么水德、木德、火德、土德,什么肾水、肝木、心火、脾胃土,什么相生相克等等。我郑重地告诉大家,我们祖先造这些字时,只是为了标记血缘记号,避免血亲近亲婚育,并不明白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用现在流行的话说:“你想多了!”
我们的课本在讲到原始社会时,总是说有社会大分工,但总说不清楚有哪些分工,怎样分工,对原始社会的生活情景也只是个大致的猜测。今天我们用职能字来分析就会发现,原始社会的分工非常细致,用这些职能字来推理原始社会的生活情景真是太惊人了!有人问,原始社会是不是一下子就有很多职能部门?这里用现代公司的管理模式来比喻,就像一个小公司,只有几个人或十几个人,大事小事人人都得参与,而由一个小公司发展到大公司,公司有几百个、几千个甚至更多的人,就必须有细致的分工,否则难以把工作做好。原始社会的分工也如此,人口数量少的小部族与人口数量多的大部族,分工情况肯定是不一样的。再说,人类社会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不到某个阶段,某个科学成果的应用,就不会出现新的行业,只有新行业出现了,才会出现相应的管理者。一般来说,部族中水、木、火、土、金五正出现较早,而金正可能就是最初的石工,是制造石器的匠人。五正中的火正可能最先出现,因为用火是保障熟食的大事。水正最初是部族中的供水者,为什么古今中外的大、中、小城市、城镇都建在河流旁边?就是为了取水用水方便,水正后来的责任越来越大。木正最初就是部族中的打草捡柴人,而土正最初是部族中用黏土烧制陶器的人。五正是什么意思?五正就是部族中管理和从事这五种职业的人,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五个行政部门,所以五正又叫五行,行政的意思,古代“正”与“政”含义相同。
原始社会的官名从最初的五正开始,到原始社会末期,在这段历史上究竟出现过多少官名呢?也就是说,这段历史上有多少个职业分工?我经过深入细致的探索、分析、梳理发现,在那漫长的原始社会历史过程中,部族中先后出现了52个官名,分管52种职业,有的官名符号借用一个部族名,有的官名符号借用两个、三个或更多的部族名。官名借用部族名的大致情况如下(括号中是被借用的部族名,简笔符号古代也可能就有):
1.水正(水、氵);
2.木正(木);
3.火正(心、忄、火、灬);
4.土正(土、圡、王、玉);
5.金正(金、釒、钅);
6.女官(人、亻、彳、女);
7.首领(手、扌、頁、页、首、丶、亠、大);
8.城邑(阜、阝、邑、囗);
9.宰官(肉、月、目、耳、罒);
10.丝官(糸、糹、纟);
11.衣官(衣、衤);
12.日官(日、月、曰);
13.祭官(示、礻、皿、血);
14.食官(米、食、飠、饣);
15.农官(禾、田);
16.草正(艸、艹);
17.竹工(竹);
18.虞官(山);
19.石工(石);
20.刀工(刀、刂);
21.车正(車、车);
22.马正(馬、马);
23.鸟官(鳥、鸟);
24.虫官(蟲、虫);
25.鱼官(魚、鱼);
26.路正(足);
27.使官(走);
28.商旅(辵、辶、廴);
29.贝人(貝、贝);
30.教官(言、訁、讠);
31.令长(口);
32.雨师(雨);
33.孕保(身);
34.门工(門、门);
35.舟工(舟);
36.羽工(羽);
37.革工(革);
38.陶工(缶、瓦);
39.臼工(臼);
40.猎人(犬、犭、豸);
41.羊官(羊);
42.牛官(牛、牜);
43.猪官(豕、亥);
44.酿工(酉);
45.穴工(穴、厂、冖、冂、匚);
46.建工(广、宀);
47.弓人(弓);
48.戈工(戈);
49.医官(疒);
50.殡仪(歺、歹);
51.卜正(攵、攴);
52.冰官(仒、冫)。
从这52个官名中,还可以根据社会发展进程,推测出某些官名出现的早晚及其时代背景。除五正外,首领、女官的官名也会在早期出现,并始终在部族社会中行使职权;丝官、衣官、日官、祭官等,是在社会文明程度相当高的情况下产生的;农官、草正、猎人、雨师等,是在部族社会进入到农耕时代出现的职业;羊官、牛官、猪官、鸟官等,是在畜牧业大发展的情况下产生的职业;车正、弓人、酿工、医官等,是在原始科技相当成熟的条件下出现的职业;卜正、冰官等官名产生可能较晚,甲骨文卜辞的遗存,说明原始社会末期、国家社会建立初期,占卜的风气开始盛行。为什么说国家社会逐步建立,文字会越造越少呢?因为部族社会逐步退出历史舞台,部族都不存在了,哪还需要什么官名?
作为部族官名的职能字,就是我们曾经认为的形声字。但形声字只能说明某个字的读音和简单含义,而职能字让人看到的不仅仅是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还能让我们了解祖先们如何开动脑筋、互相学习、勤奋工作的社会精神,还能看清他们创造的灿烂的古代文明、文化,看到他们对社会、对科学做出的历史贡献。
比如“艸”部族符号很像丛生的草,人们借用它来表示部族中研究草、给草命名的“草正”,“早”部族草正符号记作“草”,成为草类总称;“何”部族草正命名的“荷”,先后有多个部族重复命名,“连”部族草正命名为“莲”,“耦”部族草正命名为“藕”,“夫”部族草正命名为“芙”,“容”部族草正命名为“蓉”,“渠”部族草正命名为“蕖”等等,草正符号的推广和应用,是各部族互相学习的成果,不但让天下所有的草都有了名字,还让后代在吟诗作歌时有了选择余地。再如“二”部族与“申”部族婚育的后代为“車”,后来造出車来,也命名为“車”,各部族学习造車,负责造車的人就以部族名加車旁为官名,留下来軒(轩)、轅(辕)、輪(轮)、輻(辐)、輛(辆)、轎(轿)、較(较)等官名符号被借为应用文字。又如“月(肉)”、“目”等部族名被借用为部族中宰官符号后,就出现了肘、肺、肝、膓(肠)、腑、臂、脸、眼、瞅、看、瞧这些官名,让我们后来对自身的认识,对某些行为、动作等描述有了借用空间。另外,我们还可以从一些官名符号中,推断出某些原始部族生活的地理位置,比如以面食为主的北方部族,其食官符号大多使用“食”标记,以稻米为主食的南方部族,则以“米”为食官符号标记。即以“饼”、“饱”、“饿”等为食官的并、包、我等部族是生活在北方的部族;以“籽”、“粒”、“粑”等为食官的子、立、巴等部族是生活在南方的部族;“食”、“米”符号兼用的食官,如“粄”、“饭”,其部族是生活在南北方之间的地理位置。我们还可以根据某些木正命名的树木,推断远古部族生存的地理位置,比如“枇杷”是南方树种,当时的比部族和巴部族都生活在南方。可以这么说,没有原始社会的文化积累,今天的动植物可能还没有名字,人类对自身和对自然界的认识也会停滞不前,更谈不上发明和创造了。我们怎能用“形声字”的错误观点去掩盖原始社会先人的历史功绩呢?再说,职能字都是部族中的官职符号,他们按照这些官名分族又都是新的姓氏,而形声字概念既不知道这些字都是姓氏,也无法解释这些字的真正出处和原始含义。
古人造字,都是为了区别血缘,为了社会分工,都是血缘字、辈分字、婚合字、职能字,职能字也含有血缘符号,因此,所有文字都是姓氏,应用文字都是借用姓氏,应用文字也是固定语言的光标。然而,就是因为我们对姓字的不断借用,逐渐忘记了它们的最初功能。所以我们要回到中国人姓氏这个大平台,再去看汉文字的最初面貌,追溯它们的原始功能,还原它们对中国文化的卓越贡献。这样,才能看清中国文字“成岭成峰”的庐山真面目!
2017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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