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共和一队的苏学栋和兔儿团长王玉芳那里出来,心里总想着别个生产队的电灯,反正我在对上也是一个人,两脚一抬就算搬家,回到我的小木屋,还是没啥事,就一路上慢悠悠的走回生产队。
走进我的小木屋。也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做点啥来吃呢?到厨房里看看:随手拉开装米的柜子盖儿,看到的是,里面的米见底了。米是已经没有了。还有一些黄豆和玉米面,那蔬菜呢,只剩下社员们送给我的红薯和洋芋,除了一把长着青绿小疙瘩的油菜苔外,别的菜也是一点儿也没有了,装米的柜子旁边,还有一小半把别人送来的挂面,心想就将就煮碗面条吃吧。可惜屋里实在是一点儿下面的青叶子菜都没有了。
整个小木屋里还有一小半把挂面,心想那就将着煮碗面条吃吧。可惜屋里实在是一点儿下面的青叶子菜都没有了,总不至于吃盐水泡面吧。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经常给我们做面条,在水开了以后,往锅里下面,在开锅的时候,再加一些青菜叶子到锅里,再开锅的时候,这面条就差不多可以吃了。所以我一直记得,下面条的时候要放点青叶子菜,白菜叶、莴笋叶子等等的都可以,最好是要有一点儿豌豆尖。因为豌豆尖很嫩,在锅里煮的时间很短,在开水里翻两下就可以和面条同时出锅。吃起来味道也好。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信步走出了小木屋,举目四下里张望,就看到屋外弯弯曲曲的田间石板路两旁,还有眼前所看到的每根田坎边上,到处都长着很多很多绿油油的豌豆尖,这些黄昏前的豌豆尖,一步一个坑,每个坑窝里都长着一尺多长的豌豆尖,这些摇晃着娇嫩对称型的小圆叶,晃动着鲜绿色的长长蓄须,在习习晚风中挑战式的冲着我随风摇摆,频频点头向我挑逗着,似乎在嘲笑我:“喂,小兄弟,我在这儿,看见没有?我在这儿,来摘我们呀,吃起来味道很好……”。
看见这儿长着这么多新鲜嫩气的豌豆尖,迎风摆动着,摇晃得令人心直发痒,这不正是很好的下面菜吗?于是我站在石板路上,向四周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便不假思索地沿着这条石板路一边走着,一边顺手忙不迭地摘了一大捧,用手绢包好装进衣服兜。
回到我的小木屋,急忙来到厨房,在大灶塘前蹲下,顺手薅了一把干树叶,慢慢点火后,轻轻放进灶糖里,看着火渐渐地大了,再站起身来,走到水缸前,打开缸盖,拿着瓜瓢舀着三瓢水,倒进大锅里,烧上半锅水,等到水烧开了,在等着水开的间隙时间,我把刚才从路边田坎上刚摘来的清绿色的绝对新鲜的豌豆尖,洗干净以后晾在锅灶台上。
这会儿水已经烧开了,我把挂面下到锅里,再开锅的时候,我就把锅灶台上的豌豆尖全部倒进锅里,不大工夫,面条煮好了。再捞出来了一大碗,尽管是缺油差作料,但是我还是很满足,高高兴兴地坐在厨房前面的门槛上,美美地吃了一顿面条,最后就连锅里的面汤也没剩下。
晚饭后简单地洗了洗锅和碗,往寝室里的桌子下面一放,紧接着,我就跨出房门,找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去了。当然,玩得高兴了,偷摘豌豆尖下面条的事也就忘到一边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有顾得上洗脸刷牙,就听见杨文传队长站在我堂屋外的台阶上,不知道他是对着谁,在那里大声武气吼起来:“这是哪儿家喂的牛儿子没有栓好,把队里的豌豆尖吃了那么长一溜。”
话音刚落,隔着门板墙,就听得附近社员家有人大声搭话:“我说,杨文传,不要以为你是队长,就可以吊起嘴巴乱开黄腔,嘴下要多积点德,少说两句。你们大家都晓得,这周围团转的好几户人家,也只有我家喂得有牛,这几天,我们就是害怕影响到知识青年休息,一直就把牛拴在圈里头,根本就没有把牛牵出去放过。它咋个吃得到豌豆尖?”
杨队长被对方把话毫不客气地给顶回来,感到有些诧异,他稍微定了定神,停顿了一下,接着大声地反问道“那你家这儿附近的豌豆尖,咋个会遭吃掉那么长一溜呢?”
那个人毫不客气,立马应声回话道:“这个我们不晓得,也弄不清楚。不晓得的事情,我们不敢张起嘴巴乱说。反正不是我家喂的牛吃的。这点儿我敢向毛主席保证。”
一听到这句话,杨文传队长是很不高兴,立马板起个脸大声补充了一句:“我肯定是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这样就算了。必须要查出来,我不管他是哪一个,就是天王老子也扳不脱。我都要追查到底,一定惩罚他。绝不手软。”
听见了门外杨队长的这顿吼骂声,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这里的人的确太会骂人了,现在杨文传队长已经找上门来,他堵着我的门,扯起个大喉咙,一张口就把我已经骂成了牛儿子。
可是呢,我又不能说出些个子午卯酉,人家杨队长虽然是站在我的门口骂,可不管咋个说,人家骂是骂,但的确又没有点到我的名儿来骂。既然杨队长并没有指着鼻子骂我,我就是现在想还嘴,也找不到话头,当然也就只能装莽不敢吭声。不过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毕竟我是刚到这儿,才来几天,脚底下的地皮都还没有踩热,这就莫名其妙地挨了队长的骂,要人最狼狈最尴尬的是:挨了骂我还找不到地方还嘴,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将来我挨熊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晓得以后的日子该咋个过啊?
想到这儿,心上总是被哪个塞了一把茅草,总不那么舒坦。还好,在那个时候,毕竟我人还太年轻,不懂事,记吃不记打,心里不搁事。看着队长没有察觉是我干的。暗自得意。几天后,这挨骂的事也就彻底放在脑后了。
队里那几天事情不多,主要是冬季的改土造田,学大寨,做梯田。劳动强度不是很大,反正是学大寨,记大寨式的工分,只要出工就画圈圈几公分。有一个算一个。按照劳动态度,体力和年龄分开等,分别几公分。计工员在收工前,站在山坡顶上,拿出纸笔,把出工的所有人名写下来,然后大声地念一遍,目的是在于不要漏掉了,免得以后再扯筋。
事情过了两个多月以后,生产队里出工,还是在队长家后面的山弯弯里改土造田,在中途一块儿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着火,一边闲聊天。我忘记了当时大家争论着什么话题,反正也是我,只顾一时的嘴巴高兴,不晓得咋个搞起的,居然就把那天偷摘豌豆尖下面条的事给说漏了,惹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杨文传队长当时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刚才的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背上,用一个手指头指着我的脑袋,带着笑声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干得好事。我差点冤枉了是哪家喂的牛给吃了的。”
旁边一个队干部把我拉到一边,跟我悄悄说:“这也就是你了,你还是不错,敢做敢认账。我们队长为了这件事情,很调查了很久呢。因为你是知青,刚到农村,不懂这里面的东西。现在没事了。你不晓得,豌豆尖,我们这里的人根本都不吃。这些都是拿给牛吃的东西。所以队长一直就在喂牛的人群中做调查。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是你弄去吃了的。今天你要是不说出来的话,队长不晓得还要查好久。”
这时候的我,望着队长的背影,默默地点点头。被队长的这种对工作负责任的精神所感动。记得是我刚到生产队的第二天,跟着队长到街上去买锄头的一路上,曾经听队长给我讲起过,他虽说是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敢于坚持原则,不怕得罪人,只要是不对的。他都敢于批评他,不管他是哪一个,该受处罚的必须受处罚。
队长还告诉过我,他是当过兵的,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部队的那几年,的确是很受锻炼。当然,他的文化主要也是在部队里当兵的时候,跟着连队里的文化教员现学的。他刚入伍的时候,连一张报纸都读不完。现在可以看报纸了。《毛主席语录》上面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希望你们这些知青不要怕麻烦,多教我们一下。
那天,跟在队长的后面,我诚心诚意地向队长表示:今后一定要听队长的话,认真学习,一定要好好劳动,好好锻炼。
这时候我才算是弄明白,这里的人原来都是不吃豌豆尖的。不过,也许过了四十多年以后的现在,这里或许有不少的人会吃豌豆尖了。
话又说回来,吃饭不能光是吃豌豆尖下面条吧,知青在农村乡下,要吃饭,就必须得会做饭。在这里都是吃的槇子饭,我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必须要吃饭,要吃饭必须先学会自己做槇子饭。咋个做?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过。槇子饭该怎么做呢?
请看下一节《槇子饭好吃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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