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很希望自己是一杯没有思想，没有意志，没有感情的白开水。在这个喧嚣的都市当中，只爱自己。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并为他伤痕累累过一次之后，就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爱另一个人。那么再接踵而至的两次伤害之后，那一颗早已近乎破碎的心是不是已经不会再痛了？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为一个陌生人掉眼泪，而且哭得是那样得彻底。在孤寂而残忍的黑夜里，让黑暗的寂寞，无助，失望和痛苦充斥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我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害怕看到别人受伤害的脆弱的人，可是这样的伤害却仿佛可以穿透我为自己设的每一道防线。
    

     他叫辉，很普通的名字，可却是她花了好大的工夫从朋友那打听来的。他喜欢NIKE，喜欢斜挎着大包包穿梭在学校内外，他总是习惯在耳朵里塞上一副SONY的耳机，几乎天天如此，只是她不知道那里边放的是怎么样类型的音乐。
     他的眼光里总是透出一种冷漠和暗淡，她没有见过他笑，除了那个女孩在他身边的时候。是的，那个女孩在的时候，他偶尔会笑，可是永远都淡如白开水。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那个女孩，她只知道自己希望他幸福，这就够了。
     不是想学谁谁谁装伟大，而是觉得她还不是喜欢他，所以只是纯粹地想看到他开心幸福。
     她不喜欢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不单是因为她不具备配得上他的漂亮或者可爱，更多是因为觉得那个女孩不够了解他。她始终认为，真正喜欢一个人，不要试图改变他，否则就不是自己最初所爱的人了。
     坐在公车上，她总是发呆，有时候一阵风吹过，居然有眼泪滑落。身边的人诧异地看她，她不然。只是用唇轻泯滑到嘴边的眼泪，咸咸的，苦苦的……她觉得大部分的时候，她的心是空的，就算丢一块石头进去，也听不到一点回应的声响。
     这一切都是她讲给我听的，我叫陆郁，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是个有两面性格的女孩子，有时侯蜷缩在一个角落一个字都不说，整整两天。有时侯却也可以和一帮好朋友站在大街上唱歌，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側目。她有一副好嗓子，所以她不会担心别人嫌她讨厌，只是她很少真正用心去唱歌。
     她叫WATER,是我很喜欢的名字。她说她希望自己就象一杯白开水一样，透明，简单，并且能为她所爱的人解渴。
     她喜欢安静，喜欢白色，喜欢水晶，喜欢NIKE跑鞋。穿衣服她不定风格，运动，时尚，淑静，她通通都喜欢，她并不属于很另类或者很出众的女孩，不是“沉鱼落雁，更不是”闭月羞花”。可是她也时而在人山人海中充当一点小小的亮色，说不出为什么。
     她开心的时候，会坐在公车的座位靠背上头，很高很高，然后撅着嘴嚷嚷车上如何如何拥挤，天气如何如何让她厌恶。当然，只有我在旁边的时候她才这么干，她怕别人把她当精神病人轰下去，她说有我在的话可以收拾残局。
     WATER最爱的人一直是她的初恋，尽管没有浪漫和甜蜜，因为他们真正在一起只有三天。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和他吵起来，然后他解释，她就跑，她觉得痛快极了，象拍电影似的。她就那么一直跑啊跑，他就追了她整整两条街。
     后来他拉住她向她解释，她其实是不生气的，可是她还是个孩子似的，学着大人们说，我们分手吧！他觉得这简直荒唐，于是调头就走了。她看着他走，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路的尽头。她以为他还会回来找她的，可是他没有，她哭了，蹲在喧闹的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哭起来。她是很爱很爱他的，可是除了我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他。她说，她这辈子最真最深的一份爱给了他，就再也没有了。也许是那个时候经历的感情还太少太少，所以这一次才在这一瞬间显得犹为珍贵。
     那个男孩后来又找过她，可是她没有接受。她是爱他的，可是她是那么得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她害怕伤害，也害怕去面对离别。
     她说过，她这辈子心里永远都会有个位置装着他的，因为她爱他。
     那时好年轻，她是个小孩子，所以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是那么得不懂得把握和珍惜。可是她的确是爱他的，因为哪怕是现在，她提到他时依然会心疼。
     其实他很疼她，在追她的那段日子，他关心她无微不至。他半夜跑到她的楼下带她去看流星雨，也带她去看日出和日落。她生病了，他便乘她爸妈不在的时候守在她的病床边上，那时的她好憔悴，可是他还是愣愣地，心疼地看她。他说，真想照顾你一辈子。
     她笑了，她想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爱他啊，可是她没有说，她总是觉得太容易得到的幸福一定也会很容易失去。
     他的名字叫朗杰，是个帅气并且不乏可爱的男孩，在追她的男生中，他并不是最帅的，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在上辈子遇见过他，所以她跟他的关系总是要更好一些。
     她生日那天，他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我要让你一直很幸福很幸福，不会让你受一点点的伤害。她看着他，很久说不出一个字。后来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那肩膀宽宽的，就象家里的枕头一样，可是却要温暖得多。
     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她觉得自己兴奋得都快要休克过去了，说她第一次发现世界上居然有比弄到许如芸演唱会门票更开心的事。
     我说你傻不傻啊丫头，这是两回事，这话你可千万别跟朗杰面前说，否则不定弄出第二次世界大站呢！

     后来这段感情结束了，她总是掉眼泪，她在心里已经几百次几千次求他回来继续爱她，可是始终没有说出口。她看着他不停地更换女朋友，和不同的女孩牵手，送不同的女孩回家……刚开始她会心痛，很痛的那种痛。后来就麻木了，每每他换女朋友，她就会到发廊把头发给剪短。旁人看着她的头发不断地被剪短，又不断得长出来，又再被剪短，没有人把这和朗杰联系在一起。
     后来不记得是什么样的原因，她开始和他象朋友一样地相处，偶尔一起吃饭，偶尔一起聊天，可是她的话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她只想听他说话，因为太爱他……
     他看她的眼神里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温柔和暧昧，说不出为什么。每每他看她，她就仿佛被那样甜蜜的温柔淹没了。她知道，他有女朋友，一直都有，可是他看她的眼神还透出那么多让她琢磨不透的东西啊，她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发酸。
     她打电话给我总哭，然后一遍一遍地问我，陆郁你说朗杰会不会还是爱我的？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快睡觉吧，要不明天上课又该去见周公了。
     说实话我挺恨朗杰那小子的，他心里根本早就没有WATER了，可是他还偏要给WATER那么多暧昧的眼神。很多次我都想告诉WATER朗杰早就不爱你了，他那是在骗你耍你呢。可是每每看到她那种悲伤的眼神就再没有了勇气。我怕她再受一点伤害就会崩溃。

     那个冬天，WATER在车站等车，瘦弱的她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忽然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少的衣服，都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她回头，是朗杰。他的表情中透出一种关心和体帖。
     然后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她顿时觉得暖极了，比穿羽绒大衣还暖和。她看着他，心里痛痛的，这个男孩原来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啊！可是是自己把这样的一份幸福拒之门外。
     后面有个女孩叫他，她也跟着他转过头看，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比自己要漂亮太多。那女孩瞪着她，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了她一番，她识趣地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朗杰。那女孩走过来，勾住朗杰的腕。她顿时明白了，她是他的新任女朋友。那女孩开口了：“你好！我叫姜晴，看来你和阿杰是好朋友吧？那我们也该好好认识一下。”接着她撒娇似地拐了拐朗杰的手臂，“阿杰你说对吧？”“恩！对，那我介绍一下罢！这是WATER，这是……我女朋友，姜晴。”
     当时她尴尬极了，觉得自己就象一只丑小鸭似的，比挨了一巴掌还难受。
     她很勉强地笑了笑：“你好！……”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气氛太尴尬，她便装得很无奈地说公车怎么还不来啊，接着就跟他们告别说去打车回家好了。
     WATER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正在玩CS，听了她的话我气得用AK47把我们自己战队的人全给毙了。接着就是手机不停地响，都是刚才我毙的那些个主。
     我说WATER你过去给那女孩一巴掌啊，我靠到时候她敢欺负你的话我去把朗杰给废了。
     听了我的话WATER总算笑了，她说算了，这也不是那女孩的错……
     我说这就对了丫头，要怪就怪那小子，刚才我就想这么说的，就是怕说朗杰的不是你把我给废了。
     WATER在电话那头什么都没说，沉默了很久，然后问，吃饭了吗？我说没呢，本来说好和那帮兄弟一起的，可是刚才我把他们给毙了，估计我很快就会死在大街上，还是被乱棍打死的。
     她又笑了，然后说，那好，我请你，不过别太贵，最近金融危机。我说那成啊，反正也好久没有和你一块吃饭了。
     见到WATER的时候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说实话我从没有见过她穿过这么暗淡颜色的衣服。她没有看见我，站在那发呆。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不知怎的紧了紧。
     我过去拍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抬头看是我，然后说想好吃什么了吗？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抬头，我知道她还在想在车站时的事。
     我说无所谓，你说吧。她说，那好，我不饿呢，你陪我走走吧！
     其实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每当她说请客的时候没几次是在晚上九点之前吃上饭的。于是我说好啊，走吧！
     我们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WATER走得很慢，而且歪歪斜斜的，就象是个生了重病的病人。我想去扶她，可是她说不用，还说怕街上的美女见她这么个丑小鸭被一大帅哥扶着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她怕被唾沫睲子给淹死。
     我就这么陪她走了一个晚上，这次连晚饭都没吃。分手的时候WATER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让你饿坏了。我怜惜地看着憔悴的她，哪里还舍得怪她，我说那么好的朋友还说这个。我以为她会微笑一下的，可是这次没有。她说陆郁，我特想哭，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哭了，为了朗杰，我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我伸出手去帮她擦，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那一颗又一颗透明的象水晶一样的眼泪时，感觉手指是冰凉的。
    
   

     WATER以前喜欢朗杰是她周围的朋友很容易就能猜到的，可是现在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她的表现已经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变了，变得花心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人说她欺骗别人的感情。
     WATER不是这样子的，她是因为太爱朗杰了，可是她很清楚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和朗杰在一起，所以她逼着自己要把他忘掉。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告诉WATER说要忘记一个人就试着去接受其他的人，于是她身边的男生也越来越多。
     WATER不再傻傻的，她可以从容地面对那些个男生的穷追不舍，更或是一大串一大串的甜言蜜语。她越来越喜欢笑了，可是我觉得那笑里满是眼泪和心痛。
     有几次我在车站等车时都能看到角落里一个女孩子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哭，我确定那是WATER。我走过去，发现她满脸的眼泪。我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递上纸巾。
     她抬头，看是我，便用手抹了抹眼泪站起来。看着她乖巧的脸，仿佛是经历了沧桑似的，我心疼极了。
     “丫头，干嘛哭成这样啊？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去。”我微笑着对她说。
     WATER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她只是靠在广告牌上，然后低下头。
     “陆郁，我变成一个坏女孩了，是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眼泪，可是她只是轻轻用手擦去，依旧低着头。
     “不，你是好女孩，一直都是，我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我发誓我陆郁所说的以上话是百分之百的发自内心，并没有半点安慰人或者拍马屁的意思。
      可是WATER并不这么认为，她说陆郁你真不够意思，连你也骗我。
      我知道WATER过得不开心，一点都不。从那次在车站看到她我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WATER就遇到了辉，她是在公车上认识他的，不，不能够说认识，应该是发现他的吧！
      每天都能够遇见他，于是遇到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终于不再任性地继续和男孩子来来往往，而是选择默默地象以前关注朗杰那样关注辉。她会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辉放学，风雨无阻。有时候被冻的手脚冰凉，可是一看到他出现，马上咧开干裂的嘴唇微笑。我在网吧的玻璃窗前看着这一切，心里有淡淡的心疼。
      我爱WATER，已经很多年了。
      我从小和WATER就是好朋友，五岁就一起手牵手到街上买冰棍，慢慢地，两个人都长大了，几乎都不再象以前那样亲密。WATER说，我们是兄弟，可以肩并肩。
      呵呵~~~这是什么逻辑，可是我们真的就再也没牵过手。她偶尔会拉着我的手袖到处买漂亮衣服，可是从来都没有触碰过我的手。她说，拉男生的手，她会觉得冰冷。
      我一直以来对WATER都很好很好，她要什么我都尽量给她，她有什么麻烦我也都尽量为她摆平，所以她一直都特依赖我。长久以来，她让我做所有事情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也都一定做到。
      有一次，她知道她的好朋友喜欢我，硬是要我和那女孩在一起。她说陆郁，你要是敢辜负她，我们就绝交。WATER的为人我很清楚，她说的话说到做到，我也就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了。可是大部分的时间我还是和WATER在一起，晚上的电话也都是打给WATER的，她说你陆郁谈恋爱怎么那么傻啊，我以为恋爱中的人就我最傻，没想到还有个垫背的，呵呵。
      后来没多久就和那女孩分手了，WATER“扁”了我一顿。她说我以为你陆郁还算是个男人，没想到你对女孩也这样。我没有说话，就听她一遍一遍地骂着，后来她骂累了，就在电话那头睡着了。
      我说WATER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就只装着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WATER没有听到我说的那番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站在她的面前真真切切地向她表白我的情意，也许是几天以后，也许是几个月以后，也许是几年以后，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对她说。
     

      WATER说她会再试一次认认真真爱一个人，就象当初爱朗杰。我说爱谁啊。她说爱辉。
      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喜欢辉了。
      他们两偶尔会在学校的走廊或别的什么地方遇见，每次四目相对时她都马上躲开。WATER真的很单纯，她对待男生永远都象个不懂事的小女生，说上两句话脸一定会红得象个苹果似的，说话都会咯噔。她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她遇到他的不知所措，她遇到他的欣喜若狂……她只是希望每天都能够看到他，看到他笑。
     

      冬天刚离开的时候，WATER发了一次高烧，烧到39度，整个人都昏昏的，呆呆的，脆弱的就象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一天我去给她送小米粥，看着她睡着后苍白的面容，竟有种想要从此以后一直保护她的冲动。我决定在她醒过来后对她表白，告诉她我想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欺负，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不让她受伤害，告诉她我不会象朗杰那样对她，告诉她我不会象辉那样让她在大冬天冻得手脚冰凉……
      这时候，我忽然看到睡梦中的WATER在轻轻的抽泣，那一颗颗象水晶一般的眼泪从眼缝中慢慢滑落，落到枕巾上头，湿了一大片。我不知道WATER到底是怎么了，连忙叫醒她。
      WATER醒过来了。
      她哭着对我说，陆郁，我梦见朗杰了，他还是象当初那样对我好，他陪我骑脚踏车，他和我到麦当劳吃冰激淋，我试着去抓住他的手，可是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有些发愣，看着此时的WATER，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来安慰她，刚才想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也再也说不出来了。我只是让她靠在我的肩头，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怎么样去安慰她，我甚至觉得此时的自己比WATER的心还要痛。
      我爱她，可是她的心里没有我。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