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我听了吴松柏说的话后,联想到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事,我觉得吴松柏说的“'四.五'天安门事件”平反和云南支边知青要求回城、以及邓小平同志要从新出来工作的事都是可能发生的。因而在我的心里有一总朦朦胧胧的感觉,松柏说要发生的事情也许会影响到我们这些知青的命运。
就在我们还不十分了解茶场以外的国家大事发生变化的时候,1977年的春节期间,广播里一个播音员用非常浑厚的声音接连几天都在播送毛主席的《论十大关系》,那是多年没有听到过关于正确处理好各种社会矛盾问题和如何才能够做好经济建设的最高指示了,再过后的三月份,广播上报纸上都公布了要恢复高考的重大新闻消息。紧接着又得到通知说一家人如果已经有一个人下乡去当知青了,那么第二个子女就可以留在父母身边不再下乡去当知青了。
听到这些消息后,有一天我回家,吃过晚饭后我和母亲一起讨论二妹当年是不是还去下乡当知青的事。母亲说她的意思是今年我们家里就选留二妹在城里,因为三妹才十二岁,即便是今后要继续坚持知青下乡,三妹都还在四年以后才去,到那个时候政策也许会有更大的变化,说不定就不下乡当知青了。我觉得母亲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我们一家就决定当年就选留二妹留城。定下这件事后,我和母亲以及两个妹妹都感到悬在全家人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们一家又少了一个人去当知青了!
五月份的时候,新年招收新兵的解放军住在了我们知青点,经过几天的宣传,大队一百多个适龄青年在知青点排着队等候招收新兵的解放军目测和初步的身高体重检查。茶城的一个叫伍贵群的大姐对我说:“刘红,我看你的身体那么健康,在知青点的表现又很好,还写有一手好的钢笔字和毛笔字,你应该去报名参军塞!”。我听了伍大姐的话,心里酸酸的,我想要是我的家庭成分好,我一定会去报名参军的!可是,可是我恰恰有一个不由我选择的不好的家庭成分,永远阻断了我梦想当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愿望。
说句实话,那些年里,我不知道自己在心中埋怨过多少次我的爷爷他们那一辈人,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了那么多的不幸,尽管听母亲和我的姑姑她们说我的爷爷解放前学校毕业后就在一个小学教,后来又当了那个学校的校长。但是我仍然非常地怨恨他给我和我的家庭带来那么多的不幸和苦难。就在我心里一想到家庭成分不好就很难受的时候,伍大姐还在那里鼓励我去报名参军,我只好对她报以微笑后匆匆地离开目测场地回到我的寝室里。
中午的时候,吴松柏来到我的寝室,我对他说:“松柏,今天上午你到哪里去了?你可以去报名参军嘛,!”,吴松柏哭笑了一下说:“老子恨死了我那个老把子(父亲),他在五七年整风反右的时候,去给他所在的东风面粉厂厂长提意见,说是老百姓的看不惯那个弄虚作假,结果被打成了右派分子!你说我这种人还当得成兵?!做梦去吧!”。我联想到我在东风渠黑龙滩水库扩建工程指挥部清水团部当材料保管员的时候,有一个叫邱耀华的人有一次给我说起他本来已经是一名解放军,五八年福建厦门读军校,回家探亲时看到他们生产队的人都去山上砍树炼钢铁,而生产队的庄稼成熟后没有人收全都烂在地里,后来又饿死了人。回到学校后,遇到学校动员大家给组织提意见,他便把回家看到的事说了一遍,开始还受到学校的表扬,但是半个月后的一天学校通知他,说他被定为右派分子,开除军藉和学校遣送回家,从此便离开了部队回家务农。听了松柏的话,看见他那满脸痛苦的表情,我安慰他说:“松柏,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说不定哪天打仗的时候,要我们年轻人全部都去保家卫国,那个时候我们都去参加解放军!”。我的话说完后,松柏和我都笑了起来。
那一刻松柏和我都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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