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中疯长的头发,黑而又杂乱的,是这样我对自己的形象并不是太注意,相对在这方面我更执着于自己看似有点愁眉不展面部形象。这是怎样的我呀!长相温顺的女孩!这样讨厌。
学不乖似的,总爱往山上跑,烈日下灼热的痛感,玉米混杂与桑葚叶的微香。我曾想最好的死亡也不过在哪里。就算在禁忌处住着鬼怪神佛。
夜晚打雷,山雨欲倾。白日炎炎,人言嬴羸时我只需顺手取下手腕的佛珠用它捆绑住松散的头发,然后一身孩装的穿行。傍晚我会嗅到木香。
“老婆婆讲鬼怪,老妈妈唱山谣,老头子裹烟头,年轻的男人和女人在偷情,小孩饿了呀呀叫,有人在哭,有人笑,丝瓜长长挂,冬瓜穿毛衣,南瓜滚一地,花生藏在哪?地瓜还没来,飞禽唱呀跳,有个小偷在摸瓜,和尚念经不打竽……”
“回家咯!”小孩扭扭捏捏,大人兴致冲冲。谁在煮饭,是面?是饭?是干?是稀?天凉夏荫,光膀子的男人,一口吃,花裙子的女人扁着嘴,道不尽是风情还是别有味。
我只道傻唱:张婆婆叫我,李婆婆叫我,王婆婆叫我,是女孩少说话,坐姿端正,干活细来。冬日棉被春夏晒 。 素手揉粉,一团团。
泪瓦坑坑,老大爷只爱穿绿绒棉大衣。学不会贤惠,只爱地上滚,养过鸟,养过鱼,养过猫,养过狗,没有一个能长寿。这样不温贤,淘气爱骂人。
死人会说话,因为埋的都是邻乡人。过坟路,只需说,王家人,李家人,肖家人过个路呀∽
同是老根,一个土里埋,一个地上望,哪天一起睡,吃个土馒头。
收粮的来了,张家喊李家,大家你卖一口袋我卖一口袋,稀稀拉拉,黄豆夹胡豆,稻米夹玉米,什么红的,黄的,白的,黑的,绿的一车拉。反正大家好往来。
我爱留长指甲,妈妈说我好吃懒做。家里房着朝西南方,算命的老儿打胡说,叫我太萧冷得改名要带点生机掺点绿色。
没人时,我坐木槛上望过竹梢,数过乌鸦。于是妈妈见了带我上山,高高坡顶能望见婆的土馒头,爸爸指给我看是哪一个,对于从未见过的婆,我说不上哀伤,只是我知道她是爸爸的妈妈,就好像爸爸是我的爸爸,妈妈是我的妈妈那样。是的。那是爸爸的妈妈。每年爸爸都会去的地方。
乌鸦少了,我知道。夜晚,妈妈拿回一只死乌鸦说:我们把它烤起吃了吧。
桐子落了,棕叶青青,荊树蔓越。好似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牵马过,钤串一声声,那人叫我坐马跟他走,吓得我心扑通跳,回神后一个劲向山下跑。
他说孩子你别怕,你别怕,我只是逗你玩玩!
可我爱看马,只想改天换个身头叫他们忘了,然后再去看马。
远山一路马蹄印,他们说该走的人该走了……
老人说山上有洞里住着蛮子人。我拉着朋友说我们去看看。却被老人嚇住,不许去,还说蛮子要抓小人。我不信,妈妈只说过鬼才抓小人,没听说蛮子要抓小人。我和老人争起来,气得老人说:世界上没有鬼只有小偷和蛮子才抓小人。朋友怕了,看来她也知道这个。可我不信跟着哪些不怕事的男孩上了山,来到了蛮子洞,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后来,有人说蛮子下来了,朋友也见过,只是没人听懂他说话,他穿得奇怪,向一家人讨了一碗水,留一个奇形的石头便走了……
可是 他是谁?又从哪来?我这么想着。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但我至少知道了蛮子是不会抓小人的。
小时候我爱吃糖妈妈便用白沙糖糊弄我,一大碗白沙糖,一大个的汤勺,便可以糊弄我一整天。橙子树上结了一叠一叠的黄金,我便在树下摇啊摇,妈妈干完活,我们走了,只留下一地黄金,妈妈没注意,我也不捡,太多了,捡也不完了。主人见了也只当牛顿的万有引力现象。
当然除了我蹲别家的菜边或麦边,一地被抓毁的现象会引得人喊骂。
不过我比较善良的是为别人种过好些柏树,虽然是无心的,因为那时候的我只要见到山边长的小苗就会拔下,顺手种在別人家土边。
已经长了好些了,现在也是很高了。站在房顶我也能看见它,顺吹雨打,那是一棵我种的树。
夏日炎炎,蝉声贯耳,通彻的夜晚蓝天,啁啾的鸣声。强有律的铁轨穿过,像生命有序的博动。
核桃被一个一个的敲落,像季节的落定。我却像一个赶鸭人“嚯嚯哟”催促时光。十分恶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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