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成为了哥哥姐姐眼中的病患,老母亲在54岁生下了我,我的到来让整个家庭充满了喜悦和悲伤。我在家排行老六,有四个长兄和一个姐姐。大哥成婚过早,二哥和四哥-父亲在家请先生教学,三哥和五姐一个将取一个将嫁。
我的父亲是迁移户,一个人带着我的母亲用银子在这片土地扎根,成为了当时的保长,我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中,父亲老来得子,在当时是一种少之又少。村民的嘴里各种议论都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当时村里流传着一句话“老保长家有了一个小保长”,瞬间这句话整个小镇众人皆知。父亲总是说我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礼物,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灾星,只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二哥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请最好的大夫在家中为二哥治疗,病情开始慢慢有所好转,谁也没有想到父亲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的时候,三哥夭折了。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村里的人开始议论你看他们家老都老了又生了个幺儿子,这不是灾星是什么,这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他们家的。街坊邻居们到处都在议论三哥的死是被我克死的。父亲母亲没有闲下来的时间去听街坊邻居的议论,而是沉浸在三哥的离开中,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过了好久,父亲找了媒人给三哥取媳妇,家里又有人来提亲。双喜临门。父亲找了人给他们看日子。 三哥迎娶三嫂回来村里的头一天,村里的街坊邻居都赶来帮忙,因为村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大伙急急忙忙来帮忙,只要能帮忙的,都赶着来了。村里喜庆了一个星期。老老小小都来凑热闹粘粘喜气。 五姐嫁人那天是父亲骑着马送去的,嫁妆是六匹马和几头猪。听说她的嫁妆让婆家人刮目相看,顿时五姐在婆家的地位上升,她和村里里的媳妇比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别人都说这家人了不起,你看哪家要是取了他们家女儿不得了,众人都夸夸奇谈,父亲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父亲左手抱着小儿子右手抱着长孙,左边一口炒面右边一口炒面,母亲在火塘前熬着米汤水,其乐融融。好景不长,有一天家里来了一群人二话没说就把父亲强行带走,父亲后脚才出门母亲前脚就跟着出去了,急急忙忙的手里拿着一个布袋。过了好久父亲和母亲回来了,嘴里讲着这帮兔崽子真不是人我平时也没少给好处,逢年过节的米肉还不是来我这拿的,关键时刻还在我身后放冷箭。母亲就说算了人心隔肚皮,你还不如看看你小儿,从那一次以后父亲每隔三五天就被人从家中带走,父亲后脚才出门母亲前脚就跟着出去了。这个场景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游荡。
那年正赶上大丰收,地里的玉米果实累累。父亲向往常一样躺在炕上嘴里抽着草烟,吐着长长的烟圈,我和侄儿子玩耍家中又来了一群人把父亲带走了,带到了一块收割了一半玉米的地里,玉米杆上的玉米粒探出头金灿灿的。村里有人报信“范保长正在批斗大伙快去看”围观的群众慢慢缝隙堵住,父亲被人绑在地里膝盖下跪着马刺,鲜血直流。旁边站着一个一嘴麻子壳和磕着黄豆的大叔叽叽歪歪的说着你范保长孤身一人到我们村,你有多大能耐。手上不就有几块破地贡献出来给大伙,或许我们高兴就放了你,你也不用受那么大伙的罪。父亲很严肃说了一句这些地都是我用银子跟大伙买的,凭什么贡献,你真以为你这几年吃的粮食是在路边捡的,要不是我同情你,你能活到现在?你家中还有人?父亲话刚落,场面像往常大伙在赶集。你一言我一句,支支吾吾的,严肃的场面被打破了。那人左顾右盼顿时一脸黑乎乎的,情况不妙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现在的问题对父亲进行了挖苦讽刺最后还加刑逼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孤身来此,最后还被自己帮过得人给对付。父亲心里的耻辱没人能懂,也没人明白,觉得人心难测,开始以为大伙都是明白事理的,结果大伙都是来看笑话的,看看曾经那么潇洒的一个人今天是什么下场,心里的种种不甘心,还有我的小儿。士可杀不可辱,因为身体里流淌范家血液,他决定悬梁自尽,只有一死那些人才会不去打扰他的家人。1959年夏天父亲死在了正房的中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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