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看完一本书后如此激动了。余华——《活着》。
我常想,一个作家与读者就如同一位歌手与歌迷那样会有个很微妙的结。有位朋友常用这样一句话形容fans与偶像之间的那根弦:“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虽然听来通俗,但还是很贴切。就像余华的书,简单的语句,穿透人心的震撼力。
前些天看《草样年华》,书中的主人公在交谈时也提及了余华。当时他同样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看过他书后的感觉。
年前读完《许三观卖血记》,忙着推荐给朋友。得来的回答却是“还好啊,没你说得那么好吧…….”很多时候我们就是需要认同,需要通过他人的标准和眼光去证明。甚至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无法理解是件痛苦的事。但现在想来却洒脱多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呗。
郭敬明说他前世一定是太迷王家卫了,在喝孟婆汤时少灌了半碗,所以今生还是有增无减的迷。我想我前世或许也一样。所以如今就连他书中的字里行间小小的描写都不愿放过,尽管它们乍一看会被形容成:“俗不可耐”。
余华说:“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他倚着现实创作着一个个小小的故事。他的故事很小,小到从头至尾都让人感觉是出变换着场景的舞台剧,可它没有华丽的包装,只有细节和人物在逼真的,不自觉的浮现。像是在真空中看戏,又真实的让人忍俊不禁。那是书中有画吧。
跟母亲说着:“你在他的书里几乎读不到一个不认识的字。”他常用:“我那叫高兴啊。。。”之类的再口语化不过的语句来写作。他常在书中重复使用着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词,如《活着》中的“一歪”——第一次是在写福贵的父亲去世时:“脖子一歪”。然后是福贵的母亲,几乎每一个人与“活着”说再见时他都会用到了这个词。甚至特地给福贵安排了个“歪脖子”女婿。
他把书写的很透明,让书中往往为数不多的主人公不断重复一些看似简单的话。每一次重复读来的感觉都不同。再看那些似曾相识的字眼时带来的更多的就是感叹,因为知道这是作家在自然的刻意安排,刻意的自然流露。
读他的书时常会笑的很酸,酸到骨子里的那种。他喜欢让作品在城市与乡间游离,在动乱的年代穿梭。
在《许》书中他提及村里的大汉们每次去城里卖血都要不断得给自己灌水,直到肚里再不能容下一滴水。卖血归来则都得吃上一碗猪肝。似乎这理所当然就是卖血良方,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把其中的细节描写得很精致,很生动,让人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但看的时候很揪心,因为这些人物大多朴实,他们是典型的因诸多的道不明却猜得透的原因被压迫着的善良的百姓,使人实在不忍再嘲笑其无知与愚昧。但还是会笑,因他明晃晃的描绘,因他看似直露以及不经意的写真,因他语言技巧的精彩。笑的同时却是痛,有时候都不敢往下看,因为这样的继续结局会好么?
《活着》这部作品就是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与反复,不是一个人,而是书里几乎所有的主角。看完书的前半段你绝不会想到结局会如此惨烈。惨烈不是苍白,它鲜活的让人难以置信。故事一转再转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即使读者去写这本书也会用“活着”这两个字做书名。活着很苦,活着很累,但活着还是好。从内战写到公社化,大炼钢,写到三年自然灾害,文革。。。。。用一个小小的视角窥探着整个过程。就像《霸王别姬》里,写同样年代,同样的不幸:这些事都无法避免的被他们给撞上了。这就是小说!然而不同的是《霸》写的沉重,写的壮烈。《活》还是余华一贯的作风写的讽刺,写的真实。只是他们一样的深刻。
一次在旅行途中碰上一台湾人,他问我:“你有没有关于文革那一段的书或者作品。”他说他对中国的这段历史特别感兴趣:红卫兵,大字报。。。。我摇摇头,是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那段历史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听长辈们,听老师说起时都不得不在心里用黑色去涂抹。余华也写的不轻松,他是用内心在写,他是在用诙谐的语句抒写沉重的历史,写到后来也不得不妥协,妥协在人身上,因为坟墓是轻不来的。
他习惯给书中的人物起很“土”的名字,想表达什么就取什么。《许》中的一乐,二乐,三乐。。。。《活着》中的苦根,因为这孩子身在徐家就是苦。。。。这依旧是他的风格:不复杂的语言,却透漏着非凡的文字魅力。
读《许》时刻意的跳过了小说接近末尾处描写许三观辗转,不停歇卖血的片断,因为觉得仔细读它是一种残忍。看《活着》时,却一字不漏的读着那几段最残忍的片断。其实我害怕的是猜测,是看似注定了结局的猜测。而当结局一一展现的时候我反而能够坦然面对了,虽然他们一样的难以承受。
关于余华还有好多的感动和震撼,还想继续读他的作品,继续看他的书。有时候一部电影就能让你喜欢一个演员。因为只要是好的剧本好的演员演技是可以淋漓尽致的表现的。而一本书就能让人喜欢上一个作家,因为一本好书就能展现一位作家。只要是如他那样为内心的需要而写作的人,理智代表不了他的写作。所以他就是一本摊开的书了。而我庆幸读到这样一本“伟大”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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