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末滇缅北段未定界状况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幅原辽阔的文明古国,中国开发云南、西藏历自春秋时期。历史上缅甸是中国之藩属,向中国称臣纳贡,中缅有2000多公里的边境线,分为北、中、南三段,各段之间都存在着大片未定界区域。
据我国建制沿革的历史资料记载:中缅北段,密支那以上的迈立开江和恩梅开江流域及江心坡等区域,相当于我国浙江省的面积,是中国孟养、里麻、茶山诸土司管辖之地,属中国版图所有。到清朝末年,因清政府积弱不振、丧权辱国,忽视边务,视边土为荒芜不毛之地、边民为夷野不化之民,从未对滇缅北段的区域从未设治管理,遂使这一大片肥沃而美丽的土地被英国人任意侵占,私立界碑于高黎贡山顶峰而不加以过问。
怒江境内与中缅北段未定界相连的知子罗、上帕、菖蒲桶所属之地名义上归丽江府统辖,但其实是怒、傈等民族自成部落,亦无统属。民间和族群部落之间发生纠纷或案件都仅由部落头人管理解决,使得傈僳、怒族等民族养成自由强悍的习性,恃强凌弱,强者为酋、弱者为仆。时常还会纠集数人或数十人不等,到澜沧江、俅江两地任意滋扰。
而俅江的俅子生性朴实,性情浑厚、怯懦向系归顺怒傈,就形成历史上的怒傈部落头领管理俅江,对俅子征收贡品的“怒管俅”地区。
而对澜沧江一带则常聚集数人肆意抢劫、掠人勒赎。造成汉人与怒傈间的民族隔阂,内地人不敢深入怒江的上帕、知子罗、菖蒲桶所辖地区。而怒傈群众除参与到沧江一带滋扰生事外也不敢进入内地。因此缺乏相互交往,内地先进的文化思想难以传播到怒傈地区,从而制约了这一地区社会、经济文化的进步和生产的发展,民众生活水平低下,难以开发进化。
宣统元年(1909年),德国探险者布伦胡柏带领其黑仆黑果利和两个昆明人(其中一人姓金为翻译,另一人叫阿伊系马夫),由泸水沿江而上,以游历探险为名,对怒江流域的地理、人文及各种资源进行调查。
当胡布伦一行进入上帕所辖腊乌村后,因其行为不轨,触犯了当地民族禁忌,被村民逐出村子勒令其搬到村脚怒江边沙滩(现称反帝滩)上住。其后由于矛盾进一步激化,被当地托阿迪、麦阿恒组织村民用矛杆、石头弩箭对布伦胡柏几人进行追杀。身负重伤的布伦胡柏跳进怒江企图游到西岸逃命,但还未游到江中心,就被波涛汹涌、浪急风高的怒江吞没,一命呜呼。黑利果也被村民砍死。姓金的翻译在逃跑过程中被村民追赶到一块比村阿尼布的箐沟里杀死。马夫阿伊没有逃跑,村民看到他是中国人留了他一条性命。布伦胡柏的财物被村民洗劫一空,瓜分殆尽。事后马夫阿伊被托阿迪、麦阿恒卖给古泉奴隶主普阿正为奴,几个月后又被转卖到腊竹底奴隶主墨阿夺家为奴。
布伦胡柏被杀事件,致启外交纠纷,清政府派腾越管带蒋克修和卯照土司段承荫带兵到怒江调查布伦胡柏被杀一案。蒋、段二人行至老姆登时,因老姆登部分怒族与俄马底的傈僳族结有私仇,就向蒋、段二人诬告布伦胡柏是俄马底人杀的,并由老姆登的腊匹、腊茹二人带路到俄马底。蒋、段二人到俄马底查案时发现,俄马底人从腊乌杀人者手中买来的几件布伦胡柏的物品,就对俄马底人村民杀死布伦胡柏一说深信不疑,于是对部分抓来的村民刑讯逼供。引起麦阿登等人的激烈反抗,于是蒋、段二人下令烧毁了俄马底村的民房,杀害村民麦阿登,并将普阿此、叶付真等五人捆绑后押往腾冲,交给德国领事审讯。
普阿此等人在审讯中强烈申辨俄马底村民不存在杀死布伦胡柏一事。结果,三人在审讯中被德国人当场打死。阿开突、普阿此被投进了腾越府监狱。造成清政府到怒江所办的第一个冤假错案。
宣统二年(1910年),丽江府再派阿墩子(现德钦)弹压委员夏瑚率兵60余人,取道维西至秋咱到腊乌重新调查布伦胡柏一案。
夏瑚途经鹿马登、上帕时,将沿途各村的头人委任为“伙头”,发给官帽。茌腊乌办案的过程中,对涉及案情的腊乌、亚基、双米底的村民严刑拷打,从严惩处,引起村民的激列反抗。清兵打散反抗的村民后,把三个村子的房屋全部烧毁。
腊乌村麦阿邓在与清兵作战时,边战边退,隐藏到汪凤吾独岩洞里,用毒弩箭射死三名士兵,最后自己战死在岩洞里。后来,村民将其埋葬在拉门生杂,坟墓至今尚存。
夏瑚处理完事件撤兵回维西时,为了向丽江府交差,抓走了起事者家属阿起妹母子三人,在途经上帕时,被舍阿灿所解救,解救过程中,还打死一名清兵。
清政府派夏瑚到腊乌处理布伦胡柏事件,留下了清政府官员首次进入上帕境内的记录,但仅此而已,并未久驻怒江,也未进俅江拓边经营。清政府仍认为怒俅为废地,置之不理,不设治加以经营,使得英国人趁虚而入,侵占了滇边大片国土。
二、李根源筹办怒俅边务委员会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暴发,辛亥革命成功之后,云南多地也暴发了反清反封建主义的起义。10月27日,腾越起义、10月30日,昆明起义宣布推翻清政府的统治。
在云南起义的过程中,云南陆军第三十七协协统(旅长)蔡锷、讲武堂总办李根源率领七十三、七十四标攻占了都督府,抓获都督李经羲,处决了第三十九镇统领麟同。云南宣布独立,成立了云南省军都督行,推举萘锷为军都督,李根源为军政总长。不久之后,腾越府与大理府之间发生冲突,双方均向省府告状,省军政府任李根源为陆军第二师师长兼迤西(滇西)国军总司令,全权处理腾、榆纷争。李根源在处理完此事后,就着手考虑经营怒俅两江之事。
李根源曾在1910年从瓦窑经六库渡怒江翻越高黎贡山深入到片马及小江流域一带调查边地状况,熟知中缅边境西部未定界地区有大片中国领土无人管理,他说:“怒俅者怒江、俅江之两岸,恩梅开江内外皆是也,里麻长官司地上在恩梅开江以西,将来勘界最小限必须收回里麻而以迈立开江为界,此根源所期”。因此,李根源为“经营怒俅两江,抚绥各夷’’特致电蔡锷,电文如下:
云南军都督府钧鉴:
滇西北隅,潞江以外,地极边荒,土舍居民半不归化,间有隶属中国者,羁縻而已。进至求江及恩梅开江以外,则更孤悬绝缴;汉土人等,足迹罕到。其地面积辽阔,上通藏卫,中联印度,下接缅甸,实为我沿边一带藩篱,外人耽视已非一日。从前法亲王某及教士等先后由此取道至印,均以粮尽路绝而返,片马之役,源命潘万成、王秉钧等员冒险深入,所经各地抚縻朐育,受抚者百十余寨,成勒石纪念,若再加以经营,设官分域,开垦通商,更以军队镇之,必皆望风皈附。源尝沉念及此,在军政部时,曾经电饬丽维统领,丽江府派员调查,窍恐未能得力(已派阿墩予弹压委员夏瑚巡视,并写成《怒求边隘详情》)。此次到榆(大理)携有景绍武、段振其及任宗熙等,适值腾水军事渐定,拟即授予方略,分遣前往,应如何筹备设施,使该员等到彼地后,考察确实禀复,再分别次第办理。是否特先电乞示遵。李根源谨叩。师长元印。蔡锷给李根源的复电:
赵巡按李师长鉴:
元电悉。滇边辽阔,逼外强邻,南界早经划分,尚无异议,西北境既边远,界线未清,履勘数回,蹙地千里,皆缘视为边荒。溥不置意,致启戎心,若非及早经营,不特土舍居民永沦獠猛,且外人耽视,寝撤藩篱,日紧一日,去岁片马之役,已为前鉴。印公规模宏远,熟习边情,将来镇抚绥缉,使皆四面内响应,较之率师援蜀,其功尤伟,尊意以为如何?锷谏印。
李根源接到蔡锷同意和支持出师滇西边境的电文后,立即致电并委任任宗熙等筹办“怒俅边务委员会”。电文摘要如下:
“照得怒俅两江以外,恩梅开江以内各夷地方,或受土司羁縻,或则自为部落。满清时代视为瓯脱,从未加以经营,以致界务,夷心涣散,实无以保边地而固国防。现在大局已定,亟应派员分投前往,逐寨抚绥,考察情形,筹办一切。查有第七联中队长任宗熙,勇于任事,熟悉边情,堪以委充筹办边务委长,着暂准给协都尉衔。第一联记名中队长景绍武,熟悉夷情,明白耐苦,堪以委充筹办边务副委员长。着暂准加正校尉衔。林警儒、赵嘉宾、杨建中,帅崇兴堪以蚕充边务委员。”
此外又委托何泽远充当副委员长,帮同办理。
于1912年2月在大理成立了“筹办怒俅边务委员会”,组成人员有:
怒俅边务监督(后委任为总办):姚春魁,安徽合肥人,时任丽江府太守;
怒俅边务委员长:任宗熙,四川灌县人,时任国民军陆军第
二团长第七联中队长;
副委员长:景绍武,云南永昌旺甸人,时任国民军陆军第二团长第七联记名中队长;何泽远,云南维西县人
委员:林敬儒、赵嘉宾、杨建中、帅崇兴、罗梧秀、段浩,段承阴。
同时组建了殖边队,任命任宗熙兼殖边队第一队长,景绍武为第二队长,何泽远为第三队长。于1912年4月底兵分三路,向怒江进发。其人员配备及主要行进方向为:
任宗熙率领第一队,共计42人,自富川出发至上帕,取中路;
景绍武率第二队,共计42人,自兰坪菟峨出发至碧江下段,为南路;
何泽远率第三队,共计30人,自维西岩瓦出发至菖蒲桶(今贡山)白哈罗,为北路。
第四队30人,由总办姚春魁亲率,着机后援,并带有差遣员3人,专事联络。
“怒俅边务委员会”组建后,从西防国民军第一营中抽调了120名清兵分配到各殖边队,在配备相应的武器装备及各种物资后,分道向各自的目的地进发,景绍武率第二殖边队于1912年5月到达知子罗;何泽远率第三殖边队于1912年5月15日到达菖蒲桶(贡山)。
三、第一殖边队和向导墨阿夺
任宗熙率第一殖边队到达丽江后,丽江府为殖边队进驻上帕物色了一名向导,名叫墨阿夺。
墨阿夺,傈僳族,系上帕腊竹底村人,生于1835年,由于生性聪明,善于经营,不仅从事农耕和养殖,还经常外出经商,逐渐成为当地最大的蓄奴主。他的财产最多时拥有300多亩土地、上百头牛羊,奴隶最多时达40多人,有当地的傈僳族、怒族也有俅江人和沧江的白族人和汉族人,他还当上“俅管头人”,在俅江管辖着十多个俅人村寨。
1909年腊乌发生了布伦胡柏事件之后,墨阿夺还曾收买了布伦胡柏的马夫阿伊和布伦胡柏的一支猎枪及两匹驮马。后来,他得知清政府派兵到俄马底制造了冤案后,认为这事不可小视,怕因此惹上麻烦,他采取了明智之举在1910年春把阿伊送到维西富川他的好友阿富珍处,请阿富珍把阿伊转送到丽江府。阿伊到丽江府后,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及墨阿夺的表现作了详细汇报,墨陌夺因此得到丽江府的褒奖,并授予其五品顶戴,封为“伙头”。当墨阿夺由沧江返回腊竹底后,得到丽江受封时,自认为做了件大好事,表现得得意非凡。当时他已接近古稀之年,但还色心不减,看上了汪竹各村富户人家的少妇普玛祖,便指始他家的奴隶把普玛祖抢到家中来,做小老婆,并未与大老婆和儿子们商量,就给了普玛祖的原配丈夫一大笔钱财和一个奴隶了事。他的这一抢婚举动遭到其妻祖阿福的激烈反对,七个儿子中,仅有老三罗阿灿未反对,从而引起严重的家庭纠纷和男女双方民族和氏族的争斗,后来逐渐演变成较大规模的械斗。经过半年的折腾,他一生苦心经营的家业弄得四分五裂,妻离子散,奴隶四散逃离,家产分光,一败涂地。
1912年春,丽江府要为第一殖边队进驻怒江上帕物色向导时就想到墨阿夺是最合适的人选。以帮助第一殖边队进驻上帕,特通知他到丽江府议事,事有凑巧,墨阿夺也因无力解决家庭纠纷,带着儿子罗阿灿前往丽江告状,想求内地汉兵援救。墨阿夺在丽江,受到丽江府官员的盛情款待,并对其晓以大义,动员他为殖边队作向导。通过开导,他本人表示,拥护政府派兵开辟怒、俅两江,愿意作殖边队的向导。
一切安摊妥当后,殖边队让他先行数日,希望他对沿途民众做好宣传、教育、说服工作,同时给了他针线和象征当保甲长的瓜皮小帽各三箩框。墨阿夺回到怒江后,即到各村寨进行宣传、说服,并向赤洒底的王阿欢、命各村的贞阿夺、干布村的阿称、鹿马登的来墨珍、汪竹各村的曲扒作、李谷登村的那博、赤恒底村的阿批勒夺、达卜罗施朵村的洛阿生、施底村的麦阿灿、珠明林村的见图、亚乌堵村的普曲等民族、氏族头人发放了丽江带来的帽子,委任为保甲长,积极动员各族群众欢迎殖边队到来。
四、第一殖边队向上帕进军
1912年4月初,第一殖边队在任宗熙的率领下,从丽江出发,取道维西富川,冒雪翻越海拔4218米的碧罗雪山,经吉咱、阿底玛底通道向上帕开进。在翻越雪山顶峰时,因道路险峻、积雪深厚、寒风凛冽,白甸籍背夫赵长福不幸冻死在雪山上,成为中央政府开拓怒俅边关牺牲的第一人,另有两人经抢救脱险。由于事前墨阿夺做了大量的安抚、宣传工作,消除了各族群众的疑虑,当5月10日,殖边队到达鹿马登村时,得到墨阿夺和当地民族头人李阿所率领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在村里给官兵安排了食宿并热情款待任宗熙,殖边队在鹿马登休整了一天,缓解了长途跋涉的疲劳。
尽管在鹿马登受到热情欢迎,但在鹿马登以外的地区仍有部分村寨的民族头人,因受当年清政府派兵到怒江处理布伦胡柏事件的不良影响,听说汉人的军队进驻怒江,非常担心其自身利益受到侵害,以古泉村的蓄奴主普阿正、那扒即、封阿灿为首,串连了上帕、腊乌、腊竹底等村的部分奴隶主和头人一起来反抗殖边队进驻。
当他们得到殖边队抵达鹿马登的消息后,即组织数百人,连夜在鹿马登至上帕的三十里通道上,设置哨卡各种障碍特别在腊竹底亚谷杂悬岩唯一通道险要关隘口,布上擂石,严加防范。5月12日,任宗熙得到情报,当夜将有30余人潜伏到殖边队驻地附近,准备夜袭殖边队,以阻止殖边队进驻上帕。于是任宗熙将殖边队一分为二,分别构筑了阵地,一部分埋伏在距驻地约400米的左前方高处田地里;另一部分埋伏在营地右前方约300米的旱地里。同时对营地右侧怒江上的一根溜索,亦派伙夫持刀守卫,一但发现偷袭者从溜索过江,立即将留索砍断。
5月13日凌晨约4点多,反对殖边队(以下简称反殖边队武装)的武装人员,趁黎明前的黑暗,约有4、5个人摸到右侧阵地前60米处,殖边队当即开枪射击,听到一阵惨叫声。接着左侧阵地也发现反殖边队武装人员,殖边队开枪射击,双方发生交火。殖边队营地所挂的旗帜被反殖边队武装的火枪射穿了两个孔。
反殖边队武装经过一阵激战后,发现殖边队已有充分准备,加之双方实力悬殊,逐步开始撤退。殖边队左右两侧的伏兵同时追击了大约两里多的路程,天已大明,于是收兵。在回营路上,拾到反殖边队武装溃逃时丢弃的弩弓数十把、毒箭数千支,还有米囊、皮帽、大刀、长矛、背带等物。江边的石滩上留有斑斑血迹,狭窄之处有流跌之状。这次战斗殖边队击毙反殖边队武装一人,击伤3人,另有数人因惊慌失措堕入怒江。殖边队无伤亡。
经过这场战斗,反殖边队武装的队伍仅是乌合之众,使用的仅是一些弩弓、长刀之类的武器,射程远些的仅有一两支火枪与殖边队的实力差距过大,力量对比十分悬殊。而原来对殖边队到来有反抗之意的村寨看到殖边队的武器装备和正规军强悍的战斗力,也愿投诚归顺。因此,从5月15日至17日,陆续有村寨头人到鹿马登投诚,殖边队在鹿马登杀猪宰牛一是犒劳将士,招待投诚村寨的头人;二是慰劳鹿马登的村民,给他们填发门牌进行安抚。本来殖边队准备在5月18日沿江下行攻剿,进驻上帕,但得到情报,有少数不甘失败的奴隶主和村寨头人又聚集了小股武装,准备趁夜与殖边队决一死战,若胜则将殖边队驱逐出怒江,若战败则逃往俅江。
五、攻克腊竹底亚谷朵险关
5月18日,约凌晨1点,殖边队分别潜入阵地设伏,直到天明,无人来袭。约早晨6点,因粮食不足,殖边队员只能喝粥为餐,饭后向上帕进发,沿江而下二十余里行至腊竹底亚谷朵悬崖处。亚谷朵险关,石崖耸立,横插江际,土悬绝壁、下临深渊,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勉强可供一人侧身而过,一但失足则葬身鱼腹。殖边队员将要行进到隘口时,从腊竹底村中出来四、五个人,爬上崖头,准备占据有利地形,袭击殖边队。任宗熙命翻译喊话:“不要上山,好好投诚,不究前罪,若要截路,我就开枪”。但反殖边队武装的人置之不理,迅速往上爬,并投下擂石,阻拦殖边队前进,殖边队被迫开枪射击。此时,村中又出来数十人,亦开枪对射,子弹飞来确系快枪,实属前几日士兵到村寨招安被害所失之枪,但相距千米无杀伤力。殖边队继续前行,但栈道已被破坏,幸经腊竹底殖边队向导墨阿夺之子罗阿灿头天稍为修理,勉强可以通行,但仍然很危险,上面擂石频频滚下,值此进退维谷之际,殖边队副官军士小队长带着几名前哨班战士奋不顾身,象猴子攀爬似的前进,擂石在人前人后落下,均未受伤,爬行至有效射击距离,开枪掩护大队,反殖边奴隶主武装被击毙3人后,纷纷退却,殖边队前班数人尾随其后,直抵腊竹底,后班掩护背夫顺利通过亚谷朵悬崖。此时,反殖边奴隶主武装退至巴吉古,殖边队继续追击,击毙两人,俘获父子两人,因其子确系奴隶主武装成员,被殖边队当即斩首。此次战斗,击毙反殖边奴隶主武装6名,缴获粮食数担,占领了腊竹底,殖边队无伤亡,战斗结束已至傍晚,殖边队员饥饿不堪,当天住宿于腊竹底。
六、第一殖边队进驻上帕
5月19日,清晨6点半,殖边队未带行李轻装前进,沿怒江而下,行至一块比村时。前哨班发现,河对岸的上帕寨子中约有数十人携带弩弓、长刀等武器上到山岭上,准备伏击殖边队。于是,殖边队出村后兵分两路,一路由两名副官率兵13名沿河右岸半坡向上帕助攻,另一路主攻部队经水田中至河边。但因上帕河水暴涨,不能涉水而过,只能砍竹搭桥而过。经过一片荆棘丛中,向上帕寨进攻。将及坡脚时,上路助攻部队见反殖边奴隶主武装弩箭连发,并执刀跳舞。当即开枪,此时,主攻部队已行抵上帕下寨,开枪射伤了反殖边武装1人,反殖边武装见难以抵挡,就退至上帕河谷和后山梁上。殖边队攻入上帕寨,但寨中粮食、器具、门板全部被搬空藏遗。殖边队烧毁了当地武装据守的房屋。午后2点,殖边队尾随追击反殖边武装,在树林和岩洞中击毙反殖边武装人员数名,缴获谷子数担,殖边队无一人伤亡就占领了上帕。但因无米做饭,任宗熙派人到腊竹底取给养。到晚上7点半始行晚餐,夜宿上帕村。
七、选址建营,保卫营房
5月20日早上,任宗熙带着小队长副官从上帕上村下到怒江边坝中(现娃底坝)察看建营房的地点。勘查中,任宗熙认为该坝“南边一带是水田,坝稍北一些是早地,大石错杂,距水甚远,不适宜,坝北(原县衙门老地址),见一园林,沟水围绕,适合筑营,该地虽较腊竹底稍逊,但有数利,一在怒江边,怒傈村寨中央便于镇慑;二田地较多,居民可多居;三民多则教化容易入手”。于是决心在此地建造营地。选定筑营地址后,殖边队昼苦夜防,平场地、砌石脚、筑土墙。向各村归顺民众派来木料、竹子等建材,与民众一起搭建营房。经过几天的苦干,营房顺利完工。虽然简易,但总算有个固定营地作大本营,有了立足之地。建筑营地时,任宗熙在日记中写到:“我军士昼苦夜防,疲惫不甚,足见踵、衣见肘,蚊聚成雷,咬成疮疾,形骸之表面,似觉难堪,然而志气之激扬,犹是完全军人资格”。可见当时环境之恶劣艰苦。
民国元年(1912年)5月25日凌晨4点20分,当地不愿归顺的部分奴隶主和部落头人聚集数百人携弩持刀四面围攻殖边队营房。营房北面有数名反殖边武装人员,用约两文长的竹竿持火,用遮蔽物逼近伙房,被哨兵发现并开枪射击时,将火杆射向茅草房,回身逃逸,殖边队闻警齐出,火已曼延。以一班救火,一班开枪掩护。此时听到南边旱地内似有百余人的喝彩叫喊声。殖边队用毡毯将为扑灭后,派人到江边溜索处堵截。天明回营时看见距营地400歪500米的东、南、北三面遍地插有二、三尺数寸不等的竹签,重迭数层。殖边队拨回60多捆。使任宗熙感到庆幸的是没有下令乘胜追击,不然中计的后果不堪设想。当地反殖边队武装退至腊乌村后的丫口上,可见数十人携弩持刀在跳舞。8点钟,任宗熙命小队长、副官等带军士20人沿江边堵截反殖边武装的后路,其余队员攻击丫口。当队员冲到当地反殖边武装聚集地时,对方已潜匿不剩一人,殖边队烧毁了他们的据点。并发现该寨左下方亦有临江而立的一堵悬崖(腊乌亚谷朵),与腊竹底要口相似,而当地反殖边武装一部分逃上山项、一部分留守悬崖上方要口。因殖边队人数太少不宜远追而回。
中午后,整理营房内务,将粮食搬到不易着火之地,拆除被烧毁伙房。晚上,任宗熙命部下将早晨所缴获的竹签遍插于营地周围,布成鹿寨以作防卫。午夜12点,闻犬吠之声,似有偷渡者,任宗熙命小队副官、军士等6人前去察看,击毙偷渡者一名于江中。此后,不愿归顺殖边队的少数奴隶主和部落头人看到殖边队人少,仍聚集少数人对殖边队开展零星攻击。此间,任宗熙接到李根源的命令,将殖边队改名为怒俅殖边大队,任命他为大队长,驻守上帕,委任景绍武为中队长,驻守老姆登,命何泽远为中队长,率队由维西叶枝一带沿路经营,驻守菖莆以为任景之授应。
由于不时受到反殖边队武装的骚扰,任宗熙感到:“兵士太少,守则无以为攻,攻则不能守,部队弹药及给养困难”。于民国元年(1912年)6月8日致信姚春魁求援,信中写到:“……近来虽攻破悍夷巢穴,然余匪逃逸甚多。遍满山林,时布流言,纠集无知愚夷,每于夜间与我为难,又持地形险,夷欺我枪力不能及之,处江之对岸或山顶,白昼亦聚集多人游观戏我,我各军尚未曾会合,人数太孤,守则无以为攻;攻又不能守,而不攻则各寨观望不投,承平何日?不守则旋得旋失,亦属徒劳,且夷性反复无常,已授者亦常反复,非用强大威力将弩弓药箭消除不能完全治理。若以等闲之,亦难矣!风闻该夷等有言,再数战不胜,即暂投,俟将来雪山一封,再夥同反杀敝军,现上帕筑营为永久之工作,坚我军效死勿去之心。但敝军近日应行改良物品及应增加各项尚希太尊转报师长,惟过山炮,子弹二项,祈电达师长,将贵署旧存者拨用以应急需,突为公便。至于近日办理情形,详在日记,善后各项,俟肃清后再为报知……”。姚春魁收到任宗熙的信后,经请示李根源师长,从国民军第九营中挑选了剑川籍士兵50名,又在丽江补充了40名,由安万民带40名到上帕补充李宗熙的队伍,由李绍勋带40名到老姆登补充景绍武的队伍。
八、各殖边队在上帕会师
民国元年(1912)6周10日,凌晨2点半,反殖边武装约有10余人窜入营地将新筑的营地围墙推倒数十丈,被哨兵发现后开枪击退。当日上午11点,第三殖边队长何泽远率兵到达上帕与任宗熙会师。并带了1912年5月15日到菖莆桶后调集来的西防国家第十营左哨之,五棚、维西、沧江一带的士兵30余名。实力得到加强后,任宗熙于6月13日午后招集向导共商搜山计划。夜间当地反殖边队武装10余人来劫营,被哨兵击退。次日清晨5点,派第三殖边队(何泽远的兵士)15名,国民军25名,团兵20名,第一殖边队10名,分三路开始搜山。午后,搜山军士陆续回营报告:“当地奴隶主、头人武装散逃岩林、蔽箐中,不能捕获。”在殖边队返回途经江边时,对岸射弓箭,殖边队与之对射,击中一人。晚上清查人数时,发现国民军三人、团兵五人未归,派人寻找无获,有可能团兵叛逃,国军遇难,情况不明。
6月26日,腊竹底寨头人和殖边队向导墨阿夺听到传言,自起惊疑,担心受其他寨子的不归顺头人的袭击,举家跑到上帕依宿营地。第二天一早,任宗熙借给墨阿夺铜帽枪一支,并承诺,有人来袭,就派人速报,以便前去保护。于是墨阿夺和头人带了家属回腊竹底。7月3日午后,施朵头人到上帕向任宗熙报告:“结扎(地名)新到汉兵约百人(姚春魁所派的援兵),墨阿夺大老婆之子与墨阿夺对抗的三兄弟闻讯,已邀约鹿马登、江西的命谷等寨的80余人,准备当晚前住绪扎劫杀汉兵,丫乌堵人要将腊竹底岩的栈首拆除,截住要口”。得到此情报,任宗熙当即赏给头人一顶帽子和部分银两,并要他立即回腊竹底让墨阿夺派人连夜抢修栈道。第二天清早派兵到鹿马登把格拉,接应姚春魁派来的援兵。援兵第八连大排30人在安万民率领下于下午到达上帕营地与任宗熙殖边队汇合。
援兵到达后,何泽远受命带兵数名,沿怒江下行接应景绍武的部队。7月13日任宗熙收到何泽远书写在木板上,用以代书的传本(当时可能无纸张)言之:“7日午前10时,行至密斯米里隘口(今福贡子里甲乡境内)江之对岸为腊土甲,夷匪聚集于此,以枪弩遥射我军,我军亦以枪对射,约经两点钟时,我军负伤一名,击伤夷匪数名,夷匪始退。10日下行到刮米底,江东各寨来投诚,再下则村落寥寥,背夫难集,拟在此地驻候景音”。任宗熙当即回函:“嘱速通信与景军,或专人或派夫传递,斟酌行之”。景绍武队伍在上行途中,招投了里吾底等7个寨子。在与何泽远接应队伍会合后,于7月21日下午率军士五棚到上帕与任宗熙会师。
由于各路殖边队及后援部队都抵达上帕会师,殖边队一下变得兵强马壮,对当地有很大的镇慑力。同时,殖边队采取防卫与安抚并举的方针,经常派兵士去到不愿归顺的村寨给部落头人做宣传、教育和招抚工作。当地反对力量逐步归顺。这样,怒江中段菖蒲桶、上帕、知子罗各属地均被殖边队控制。
民国元年(1912年)8月初,李根源为加快对俅江的收复经营进程,加强殖边队的军备力量,将殖边队另行编制为殖边营,分为四队,任命姚春魁为怒俅殖边总办,任宗熙为提调兼第一队长,景绍武为第二队队长,何泽远为第三队队长,总办兼带第四队士兵。全数250名,分道经营。
照理,怒俅殖边队应趁欧洲大战之际,继续前去收复密支那以上,迈立开江和恩梅开江流域属中国版图所有的国土。但当时国内处于清王朝刚被推翻、民国政府初建,各派系斗争复杂的动荡时期。云南军都督府撤消了李根源陆军第二师师长兼滇西总司令的职务。怒俅殖边队的装备、后勤给养难以解决,怒江中段的菖蒲桶、上帕、知子罗各属地虽已控制,但不愿归顺的奴隶主、部落头人反复无常,时有叛心,已归顺者亦常反复,需加以治理、巩固、经营。因此,任宗熙提调兼第一队长驻守上帕营房;第二队长景绍武带队返回知子罗经营;第三队长何泽远带队回菖蒲桶驻守经营。
九、何泽远惨遭谋害
第三殖边队队长何泽远之死,在历史资料中有两个不同的记载。
其一,在《怒江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中记载:“李根源派遣何泽远率殖边队进入独龙江下游的乐玉池,同英军遭遇,双方激战甚烈,殖边队无后援,虽经苦战仍处劣势,何泽远战死,军队退回贡山”。
其二,在《上帕沿边志》中记载:“第三队长何泽远,因仇视教堂被撤,委赵翰接充,何君抗不交代,率共逃进俅江,另图开辟,行至阿牟河箐,被立贝、阿牟各村怒、傈所杀,第三队全军尽没,只余士兵周自清一人而已”。
然而,根据周自清后代及知情人的讲述,和有关历史资料的查证,事实是:何泽远和赵翰同属维西籍,中学同窗,都在云南陆军讲武堂受过训。照理,两人应是很好的同乡朋友,但因赵翰与何泽远之父争夺中旬“把总”之位,引起赵、何两姓早有嫌隙,他俩之间一直有隔阂,互相妒疾。何泽远队由上帕返回菖蒲桶扎营后,为解决部队给养问题,向当地民众征派了户口粮(军粮),而菖蒲桶部分区域属维西叶枝土司领地,是政教合一地区,地方民间所发生的一切民事案件都由喇嘛管理解决。何泽远的部队驻扎在当地,收粮养兵,直接影响到教堂、喇嘛的切身利益。因此与喇嘛寺发生了争执和冲突。当时赵翰由中甸调丽江,在怒俅殖边队总队办姚春魁处供职,赵翰在得知此事就指使当地的一些地痞流氓去诬告何泽远,他自己趁机向丽江官府行贿买官。
1912年10月初,何泽远被撤职,原来图谋升官发财的赵翰被派去菖蒲桶接任何泽远之职。何泽远对被撤职一事不服,拒交军政之权。并写信给丽江怒俅殖边总办,却未得到回复,而收到的是赵翰恫哧何泽远的恶厉之信函,气愤之下,决定进俅江开辟属中国版图所有的疆蜮,率领17名兵士南下到利沙底,取道江西施哭六底,经力贝、亚牟通道翻越高黎贡山,进入俅江,到独龙江下游的乐玉池扎营驻扎。开展殖边工作,收复了许多被英国殖民者抢占的村寨。
赵翰怕到菖蒲桶后未能顺利接管何泽远的军政大权。到维西后迟迟不去接任,当得知何泽远已进俅江后,就以做生意为掩护由维西组织一伙人到鹿马登,其目的是想暗地派到俅江暗杀何泽远,一但阴谋得逞后,趁机到俅江占领地盘经营,向上司邀功请赏、升官发财。但赵翰由维西组织来的人,因人地两生、语言不通无法实施其计划。因此,赵翰准备先进怒江接任何泽远之职,到达吉岔即传怒管李阿合同进怒江当翻译。行至谷迪碑,赵翰考虑到不先除掉何泽远就去接管他的军政大权,将来会受到报复,就折回吉岔逗留在钱合远土司家,以“带兵携械逃跑”的罪名上报、诬陷何泽远,然后借手下人而杀之,以除后患。就擅自密令余小六到怒江传泥咱村(福贡石月亮乡接维西最近的村子)头人李嘴到吉岔钱家,以胁之以兵威,诱之以巨利的手段,对李嘴说:“何泽远队长已带兵逃跑,我是三江(沧江、怒江、俅江)最大的官,现以木刻为指令,你回怒江传集秋咱、汪只独、格咱、利沙底、黎社以祖、来墨敌朵、立贝等村的头人,带众去追杀何泽远和他所带的弟兄。如何队长到立贝村,你则在以祖村与头人商议带众追往立贝村,将何队长及所带弟兄都杀了。如不在立贝村到了亚莫则在立贝与头人商议带氽去杀,如不在亚莫到了俅江一概都要追到俅江,与俅管头人陀阿竹汇商协同追杀。如果那一个头人不去追杀,我带兵到怒江时,把你们各村的头人都杀了”。当时李嘴很害怕,就对赵说:“杀人的木刻小的实在不敢带去传集各村头人追杀何队长及所带士兵”。此时,赵叫翻译李阿合用傈僳语对李嘴说:“你们怒子杀人的事都做得到,这是官命,你怕什么?现在我给你重赏,杀出事来有我赵队长担负。你们若将何队长及所带士兵都杀了,把枪支抢回来,缴枪一支赏牛一条,其他钱银货物,是那几个杀的就归那几个分用”。
第二天一早李嘴起程带上木刻赶回怒江,三天后到达立贝,此时何泽远部已到俅江。李嘴就将木刻交与立贝头人阿登局,并详细传达了赵翰的密令。阿登局接到木刻指令后召集了立贝、亚牟、甲咔各、八窝底等附近几个村的头人普阿均、阿普此、普阿扭、封阿局等商议后,组织了十多外熟悉俅江地理环境、身体强悍的傈僳族青壮年,由普阿此带队准备在11月进俅江去实施追杀何泽远及所带弟兄的阴谋。
此时,赵翰与带队抵达怒江,在去与任仲熙会晤途经鹿马登时,得知立贝头人已组织好人员准备到俅江实施自己的计划,就传普阿引到鹿马登会晤,具体商谈。赵翰命翻译李阿合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些民族壮士是殖边队特招来给你补充兵员的,他们熟悉俅江的情况并懂俅子语言,请收编,希望你加强经营俅江边寨。……”之类的语言,赵翰给了菩阿此一些银两并把信交给他带上,特别交待:
1.一定要谨慎行事,一定要将信交到何泽远手中,一定按信的内容欺骗何泽远。一定要争取得到他的信任,千万不能露马脚,才能按计划行事。
2.要全部杀光何泽远的所有人员,不能漏掉一个。事成之后回怒江还有重赏。
以普阿此为首的一伙人日夜兼程赶到俅江何泽远部,把信交给了何泽远,何泽远看了信后十分高兴,立即备了酒菜盛情款待普阿此一伙人。当时,何泽远带有一只军犬,被他训练得十分听话,随时形影不离地跟着他。普阿此他们要动手杀何泽远的当天下午,他的军犬象预感到大难临头,总在何泽远身边不停地走动,几次咬紧他的袖口裤脚拖他走,而何泽远则认为,生人太多军犬不适烦燥。他万万没想到大难即将临头,军犬已有预感。可是普阿此一伙看到军犬的动作感到惊慌,更怕再拖时间会败露阴谋,就在当天深夜动手砍杀了毫无戒备的何泽远部。经过一阵疯狂地砍杀,除一个名叫周自清的士兵虎口逃生外,其他人员全部被杀死。普阿此一伙则认为大功告成,可回怒江领赏,就将何泽远部的所有财物洗劫一空后连夜逃回怒江。而普阿此一伙万万没想到他们在疯狂砍打何泽远部时,还有个周自清逃离虎口后,躲藏在俅江。事过数月,周自清逃回到怒江,向上帕营地报告求救。殖边队得知何泽远遇害惨案详情后,将亚牟普阿此等人抓到上帕营房审查,方知在俅江杀害何泽远全队惨案的主使者是赵翰所为,于民国二年(1913午)7月将赵翰抓捕归案。
何泽远之母何曾氏在维西得知儿子被害的真相后,写信给任宗熙以表谢意,并带上何泽远的两兄弟何泽久、何忠良和几个家丁骑马到丽江府状告赵翰,要求将赵翰等罪犯由上帕押回维西衙门监狱关押严惩。经丽江府批准,赵翰等人被押回维西衙门。受审时,赵翰的翻译李阿合供认了赵翰谋杀何泽远及其所部的全部事实和过程。赵翰在铁证面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维西衙门给赵翰定了死罪。
何泽远家在维西属有权有势的绅士之家,有些事可左右官府。何泽远母亲向衙门提出:“对赵翰的死刑必须选在街天示众后,采用当地土司古老的挑杆拉肠绞型,以解杀子之恨并以此来祭奠何泽远的在天之灵,希望忠魂能长眠安息。挑杆拉肠绞刑,原始而残酷,行刑时,将受刑者的四肢捆绑在四棵木桩上,面向地面,身体悬空挂着,用一根长竹竿将根部一端插入地下,尖端结上弩弓绳,把竹杆握下,将弩弓绳的另一端与受刑者肛门拉出的大肠头结紧后释放竹竿,利用竹竿的弹力把大、小肠全部拉出体外,使受刑者受尽折磨而慢慢死去。
维西文史资料记载:“受政客小人的钻营,更换殖边队长,钻营者只图报复泄忿,置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而不顾,见国土沦丧而不痛心,为一己私欲,蓄意制造和指使边民伙头等杀害殖边队畏的罪恶事件。致使殖边计划半途夭折,收复国土的使命起步即止,良莠优劣,天光明鉴”。
赵翰被处决后他的弟兄中与案件牵连者也畏罪自杀。假若何泽远不被赵翰所害,则俅江可能早已收复,而小人赵翰以私忌功,惟利是图,不顾国家,殊可浩叹。现还有何泽远之孙定居在贡山县城。而俅江殖边队中惟一的幸存者周自清虎口脱险后,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上帕报案有功,收编在殖边队,一直定居在上帕,现福贡上帕镇还有他周氏后代子孙。
十二、十三名殖边队员在里吾底遇难
1909年蒋克修和段承阴带兵到怒江俄马底办理德国人布伦胡柏被俄马底村民所杀冤案中,被押到腾越府头进监狱的普阿此、阿开突,直到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后的大赦中,才获释回乡。当普阿此回到家时,发现其妻施马祖已被里吾底村的友阿额霸占,普阿此为报夺妻冠军赛仇一怒之下杀死了友阿额。友阿额的哥哥普阿额为给弟弟报仇,到俄马底埋伏在村边用火药枪向普阿此射击,不料认错了人误伤了普阿此的弟弟阿开突,阿开突无辜受害,腿部受伤。这样普阿额和友阿额俩兄弟与普阿此和阿开突俩兄弟之间就酿成一死一伤的人命案。1912年(民国元年)7月第二殖边队队长景绍武从老姆登起程到上帕与任宗熙会合,途中在俄马底村宿营,因普阿此被关押在腾冲监狱时学会讲汉话,就带着弟弟阿开突向景绍告状称普阿额打伤阿开实。当时景绍武忙于到上帕与任宗熙会合,未及时受理,当景绍武返回老姆登后,普阿此兄弟俩又找到景绍武复告前状,景绍武同意受理此案。1912年10月,景绍武派小队长林敬儒带领一个班前往腊安甲收粮时,与该村群众发生冲突,景绍武闻讯后亲自率兵前往巡视。而该村对面里吾底的怒傈最强悍,虽以胁服但反侧无常,门户粮向未征收到,景绍武想到里吾底村收粮的同时,把普阿此和阿开突告状的案件一并办理。就带领殖边队22名队员和兰坪籍通司(翻译)前去里吾底,并在腊安甲就通知里吾底村伙头到江渡口迎接他们。进村后,景绍武住在他委任的“伙头”儇妹三家,同时把24人分别安排住在儇妹三、妹阿友、来墨祖的家里。景绍武急于办案,一到村里就对村民讲:“用枪打伤阿开突的人是谁?俄马底阿开突告你们村普阿额用枪打伤了他,我是来办案的,你们把普阿额交出来”。当时普阿额就在景绍武身边,群众都不敢说,普阿额听到景绍武要捉拿他,就悄悄地溜走,跑到村里当头人的大舅家,要其大舅为他保命,并怂恿头人干掉景绍武和殖边队,几个头人开始并不愿意,还多次找到景绍武进行交涉,替普阿额说情、讲明事件的起因,希望景绍武能把双方的当事人召集在一起,各自陈述理由,得到合惰合理的解决。不要只听信一面之词,轻易抓人。但景绍武固执己见以军人之武断,一定要先抓凶手,再作处理。这样一来,众头人都觉到景绍武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与他有理难以讲清。于是愤愤不平的各自回家。当晚,众头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曲阿开家分析形势,认为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军队到里吾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一到就征收门户粮来养活他们,这些汉兵在村里住着,是否因普阿额案子会象当年清军在俄马底查办布伦胡柏案件时的悲剧重演,这对里吾底是个严重的威胁。在座的头人七言八语纷纷道出对殖边队的不满和怨恨,因此有人提议先下手为强,将景绍武等人全部干掉。最后统一决定组织暴动,把殖边队清兵全部杀掉,把枪支抢夺到手。
经过秘密策划,主战派头人派出多路人马到里吾底附近的恰打、腊吐得、加科、腊母甲、金秀阁等村联络头人,动员他们参与里吾底暴动。同时还派人到驻有殖边队的南安甲、老姆登等村和头人密谋与里吾底一南一北同时暴动,相互呼应,一举消灭殖边队。为给组织暴动赢得准备时间,里吾底的头人派人到周边村寨征派了大量的鸡、米、酒、肉来款待殖边队,并连续几天晚上举行歌舞晚会对殖边队的到来表示“欢迎”,殖边队没想到这是秘谋暴动计划的实施。到要行动的这天晚上,头人把已布置分工好任务的各村的男女召集到里吾底村,预行埋伏与殖边队共饮同心酒,大欣歌舞,是夜聚欢为乐,用杵酒把殖边队官兵灌得酩酊大醉,呼呼入睡,当鸡叫头遍时,暴动的村民就按原定分工,冲到殖边队所住的村民家里,与房东里应外合,用刀、斧等将殖边队官兵一一砍死。在儇三妹家,当色阿仁正挥刀欲砍最后两名殖边队员时,其中一个突然抱住他的脚,用傈僳语对他大声求饶说:“大哥不要杀我,我不是‘恒墨(汉军)’,我是兰坪恩祺人,是被抓来当翻译的,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因这个人会说傈僳话,加上当地村民为了到营盘买盐方便,一般不与营盘管辖地的人结仇的规矩。施朋子就这样幸免于难。还有一名殖边队士兵在事发头天跟着里吾底村的来墨舒到南安甲送景绍武的催粮指令,次日回来的路上被腊十等人用枪打死。这样,景绍武等24名殖边队清兵除通司施朋子外,其余23人全部遇难。与里吾底暴动的同时,怒江东岸的南安甲、老姆登等地也发生了暴动。殖边队驻在南安甲一个班受到袭击,一名伙夫遇难,其余士兵撤往老姆登。老姆登殖边队队部也同时遭到袭击,有少数士兵伤亡,在抵抗中击毙暴徒6人,暴乱者围攻殖边队营地失利,撤向月亮田。当老姆登暴乱者撤回到月亮田时,南安甲、里吾底的暴乱者追击南安甲的殖边队南下,在老姆登坡脚下会合后,在命谷江边追上殖边队,双方展开激战,普阿额在战斗中被殖边队击毙,其他暴乱者抵挡不住,向直楞村撤退。殖边队冲回老姆登营地后,又组织力量迫歼暴乱者,双方又在直楞村交火,殖边队员被打死二人,暴乱者撤到怒江西岸,殖边队一怒之下一把火把直楞村烧过精光,对抓到的两个头人,当场枪毙示众。
里吾底事件发生后,各村参与暴动的人都各自回村。而里吾底村的头人又聚集在曲阿开家商讨如何应付殖边队派兵来报复的对策。经商议决定:如果殖边队来报复,先把老、弱、病、孺疏散到外村的亲戚熟人家,信是能会使用快枪、善于射弩、用刀的壮男子和身强力壮的妇女,带着刀枪、弩弓毒箭向加料河谷的亚比岩头转移来对抗殖边队。亚比岩头是一块方圆五、六百米的丛林平台,西临加料河、东南面紧靠悬崖峭壁,只有北面一条羊肠小道能抵达,是个易守难攻之地。里吾底人在那里搭建了窝棚,储备了粮食,安置了木碓,在营地外的通道上挖了深沟,沟内插入竹签。壕沟上面搭了天桥,里吾底暴乱者准备以此为阵地,与殖边队周旋。
1912年12月怒俅殖边队总办姚春魁由丽江出发准备经维西到上帕,行至富川时,得知里吾底叛乱,即取道石登由营盘街冒雪入援。并调陆军第五团一连、国民军二营由兔峨经六库绕道。同时先调怒江、石登、营盘行十三村及兔峨土司等处乡团300余名由猴子岩破雪而入先到老姆登集合进剿。在上帕,亦经常反复的怒、傈畜奴主和部落头人受里吾底暴乱的影响,虽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攻任宗熙营地,但上怕至里吾底沿江一带半山上均设置有滚木擂石,江边埋有陷坑、竹签,道路一概受阻不通。
1913年1月,任宗熙派第三队长赵斡,差遣员安万民各率所部向里吾底进军,行至俄马底、南安甲一带,叛乱者明不接战,暗伏弓箭、擂石,差遣员安万民、军士周宇虞均阵亡。官兵以不能胜仍退守上帕。任宗熙将驻防在腊咱的国民军,训存礼部一哨调来援助,并亲率部队会同高存礼部进攻南安甲等村,一路围攻各寨、沿途去擂石、拨竹签,直至老姆登营地道路始通。此时,姚春魁所调陆军、国民军等援兵也到达老姆登与任宗熙会合。于是任宗熙亲率所部并同陆军排长史华、刁自强等各率士兵由老姆登出发途中受到暴乱者的袭击,一名为杨大人的官员被打死。到俄科罗时派人到怒江西岸的恰打村与头人普阿灿和巴阿交联系,请他们捆扎竹筏协助过江。普阿灿、巴阿交二头人组织了人砍扎竹筏,助任宗熙等人的部队过怒江。里吾底村的暴乱者得知任宗熙已带部队来平叛的消息后,纷纷离开了村子,按原计划,把老弱病孺都疏散到外村的亲戚朋友家中,年轻力壮的男子拿着杀死景绍武殖边队时所缴获的枪支及弩弓毒箭等各种武器,带着身强体壮的部分妇女转移到他们认为固若金汤的加科河,亚比岩头的防守要地。男人在那里防守,女人们春碓、做饭。任宗熙、史华率队到恰打村后得知里吾底村的村民巳全部转移,村内空无一人,景绍武部所失枪支都被暴乱者带入亚比岩头阵地。任、史、刁的部队在恰打村人的带领下到加科怒族村驻扎起来并派出多股部队围剿亚比岩。而在亚比岩死守的暴乱者集中二十多支快枪和强弩毒箭进行抵抗。殖边队和国民军在悬崖下看到地势不利,难以攀登冲入壕沟内,只好撒退爬上加科村后的制高点,居高临下向亚比岩头射击,但因距离太远,杀伤力甚微。只好把暴乱者围困在亚比岩头。任宗熙和史华聘请了恰打村的普阿灿、巴阿教,上帕达卜罗村的傈僳族头入托阿灿,老姆登怒族头人腊匹和刮力为谈判代表,通过他们与判乱者接触、做工作,讲清形势,进行和谈、劝降。而暴乱者因双方相持太久,弹药和粮食已所剩无几,在殖边队和国民军强势兵力的镇慑下,有着强烈求生欲望驱使的暴乱者,把杀了景绍武队伍后夺去的二十多支枪派人交回给任宗熙殖边队,但因暴乱者不会保养枪,多被锈坏,子弹千余发,无一收回。收缴了枪支后的第二天,任、史的部队带着普阿灿等头人到亚比岩去吼话劝降,要叛乱者下山归顺。但叛乱者仍用火药枪、弩箭进行反抗,使几个队员受伤,殖边队和国民军开枪还击,打伤了松阿欠等三人。叛乱者抵挡不住殖边队的进攻,纷纷向西边的河谷丛林转移,跨过大河后向原始森林逃窜。
任宗熙和史华的部队收缴了景绍武部所失的枪支后,于1913年3月主力部队撒回了上帕营地,留下一个小俞队由普阿灿、巴河教带路到里吾底村,把全村的门板都拆下后,放火焚烧了整个村子。小分队士兵用拆下来的门板做成了23口简易的棺材,在挖了个圆型的大土坑,把23棺材放在坑内摆成圆形,又把景绍武等23人的尸骨放进棺材内埋好,再用石头垒成高约一米、直径十余米的一座圆坟,坟墓的南边设有香炉室,室内插有一块木碑,上面写着“怒俅殖边队清兵之墓”。
这就是在《上帕沿边志》中记载的1912年11月怒俅殖边队23名清兵在里吾底遇难后合葬在一起的“英雄坟”。如今只有一堆黄土尚存,想来应重修冢容、立碑纪念,以正视历史。里吾底村的暴乱事件平息后,各村寨均依次归顺、逐一招抚,全江又复肃清。头人亚登扒和普阿灿俩人因在平息暴乱中有功,被丽江委任为管理一个片区的头目(相当于现在的乡一级)。上帕殖边队、知子罗殖边队、菖蒲桶殖边队各自分段,俄马底以上、不腊以下归上帕管理,俄马底以下归知子罗管理,不腊以上归菖蒲桶管理。
1913年初(民国2年),蔡锷离开云南,唐继尧任云南军都督,同年,怒俅殖边队总办姚春魁的职务被撤。1914年(民国3年)5月,上帕怒俅殖边队提调任宗熙辞职,委任剑川李光枢接任。1915年袁世凯称帝,云南组织护国军讨伐袁世凯,唐继尧撤消了怒俅殖边队编制。11月,怒俅殖边队奉调到四川作战,并提取了李根源所筹集的怒俅殖边队经费专款,撤消各怒俅殖边队机关。从而李根源计划怒俅殖边队要进入俅江经营茶山、黑麻,进而经营砍底、户贡以北之地,最后收复属我中华版图所有这疆域,以与西藏连成一片的愿望与决心,几许心血尽付东流。上帕自里吾底暴乱事件肃清后,原留士兵80名、第三队士兵30名共110名驻守,此次援川全数开拨。所需夫役较多,队长派出和信、赵兴海、杨长利三名士兵前往鸡左罗派夫役,不料鸡左罗怀有叛心的的部分头人得知殖边队要全部开拨之事,野心复萌,就暗中密谋,夜间乘和信等三人熟睡之际,用铁斧杀死,枪弹全失。
1913年12月(民国二年)驻守上帕的第一及第三怒俅殖边队由上帕出发至知子罗,又奉令仅开第三队,第一队仍回上帕驻守,队长李绍勋即所部回上帕,到上帕发现营房器具全被当地怒傈民众损坏瓜分。队长当即饬令修补营垒,严行查究散失器具,并秘密查缉仇杀和信等三名士兵的怒傈均已先后纠办,从此上帕由第一殖边队驻守。
十一、上帕建置沿革——设治
上帕所属之地,前经任宗熙所率怒俅殖边队屡战征服,安抚民众,建营垒、建学校,规模初具,但惜任宗熙不能久任其职,虽经几年经营,但外来汉人和当地怒僳之间各怀疑忌,难以和谐。其因由于军队驻扎,以防范为事,难与当地民众广泛接触,凡关于教育建设以及各项行政事务又无设施,军队之职又无法取代行政职能。政府鉴于此情,于1916年(民国五年)上帕怒俅殖边趴改编设行政,委任杨镜仁(鹤庆县人)为上帕行政委员,将第一殖边队士兵另行编制,改为丙种警备队,中尉队长由行政委员兼任,下设少尉队长一名、准尉一名,兵额40名,分为两个小队。杨镜仁委员到任后,见孤营远寨,墙垒崩秀,士兵憔悴的荒凉状态,目击心伤,自应设法整顿,筹划修茸。将原营房改为公署,改建署门,重修碉栅。随时传集怒傈头目到署训话,恺切开导,晓以大义。从此怒傈与民国政府、汉人之间亲近和谐,不致象以前与军队之间隔阂。据《上帕沿边志》记载:“上帕设治后,其区域系殖边队经营区域暂行管理,东至碧罗雪山顶与兰坪、维西连界;南至俄马底与知子罗连界;北到布诗、布腊与菖蒲桶连界;西本连俅江,因英人私立界桩于高黎贡山项,将俅江据为已有,若欲管理俅江,非严重交涉不可,斯时即就高黎贡山项就英人私立界桩处为暂管区域。俟将来中英界务划清再行酌定”于此知道往事的人念及滇缅勘界问题,如云南失地,不禁为这痛心。
上帕初设治时,取名为“康乐”设治局,祝愿该地区开发进化,民众和平安康、快乐之意。后因与甘肃省的康乐设治局重名,遂改云南省康乐设治局为“福贡”设治局。福贡之名仍结合地理特点并沿袭前称康乐含义,取其近义词幸福冠于词首,含有愿高黎贡山的各民族安康幸福之意,故称“福贡”。还右史料记载1935年,康乐境内暴发农民起,设治局长施国英被杀,后任局长马崇清认为施国英的头是被砍落的,与康乐同音,不吉利,遂更名为“福贡”。
十二、附录
《福贡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录自福贡档案资料供稿记载:“墨阿夺及三子罗阿灿在怒俅殖边队进驻福贡抗击奴隶主的武装反抗过程中,协助修路,架桥,反映汇报情况,做疏导、跑联络,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福贡设治后,受上帕行政公署的嘉奖,并将拉马底以下至腊竹底怒江东西岸这一段的行政管理权分给他负责管理,但因当时他已75岁高龄已无法实施管理”。
墨阿夺1915年因患伤寒重病,又未得到及时医治而去世,享年80岁。在他去世后上帕设治局因他协助殖边队进驻福贡有功,曾一直豁免了墨阿夺后裔的钱粮贱税,直到1949年福贡和平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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