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一个月后，方家中学的老师陆陆续续都回到学校了。学校里除了老师和工友外就只有我们十多个小孩，没有一个学生，所有的教室都是空荡荡的。因为没有学生吃饭生活，原来的麻雀没有捡剩饭剩菜之类的东西，所以学校里成天叽叽喳喳的麻雀也飞到别处去了，学校更是显得清冷许多。有一天，学校又把老师集中在一起说是开教职工大会，我们有几个小孩子也跑到会议室的后边悄悄地坐了下来。一会儿从会议室外面来了几个人，在场的老师们都站起来鼓掌欢迎那几个人。待大家坐下后，有一个介绍了来的人，其中有一个人从一个军绿色的挎包里翻出来一纸，他站起来读了一遍，然后请另外一个人讲了一阵话，接着又有一个人拿着一张纸开始宣读了一下。这时，坐在下面的老师都小声地议论纷纷起来。有两个女老师（包括那个华东师大来的吴老师）当场就哭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跑到姑姑那里去，我看见姑姑也是泪眼朦胧的样子，只是没有把眼泪流下来罢了。我怕台上的人看见我，便一溜烟跑出会议室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看见老师们都鱼贯而出地离开了学校的会议室。便跑过去找到姑姑问她今天开的是什么会，那么多的老师都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姑姑看了看我说：“刘红，方家中学解散了，所有的老师都要分到公社的学校去教书了！”。我又问姑姑她到哪个公社？姑姑说县革命委员会宣传教育组的人还要一个一个的找她们每个老师谈话。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安排到哪个公社。三天后的下午，我放学回家，姑姑告诉我说她安排在向家公社才办的公社中学。我问姑姑向家公社在哪里，姑姑说她也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在哪里！后来我听黄俊兰阿姨说，姑姑本来是安排在方家公社中学的，姑姑说她要离开这里，因为所有的老师都离开了学校，如果她留在方家，看到学校会让自己心里很难受。几天以后，我和姑姑回到藉田我姑父老家，然后我又回到母亲身边的杨柳小学过春节了。我把姑姑写给母亲的信给了母亲，母亲看了后说：“红儿，姑姑说她春节后就到向家公社中学去了。她说那里条件不好，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十个平方米的寝室，你去后只有与另外的一个老师那里寄住哈！”。我听了母亲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春节到了，母亲就带着我们三姊妹要到舅舅家去过春节了。虽然杨柳场离煎茶公社舅舅家只有六十公里左右，但是要搭乘公共汽车非常困难，所以出发前的晚上，母亲非常的着急，很晚很晚才睡睡。睡前把箱子里珍藏的五号电池和平时节约下来的肥皂拿出来，说是送给舅舅他们，因为电池和肥皂都是凭票供应，那是母亲平常节约下来的。同时还把早上叫我去找我父亲生前的同事———副食品店的胡伯伯买了两包红芙蓉香烟。同样的，那时候香烟也是要凭票才能够买到。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母亲就带着我们到杨柳场仁寿县城通往成都省城的公里边等候公共汽车。看到一辆公共汽车过来母亲就要跑到路上去挥手，但是路过的公共汽车都不停，让母亲和我们非常的失望，母亲也不住地叹气。快到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有一辆公共汽车停了下来让母亲带着我们三姊妹上了车，但是并没有座位。母亲和我们还要其他几个刚刚上车的人都是站在公共汽车的过道里的。母亲看了看我四岁多一点的三妹说：“只要上了车就行了，待会儿有人下了后就有空座位了！”。三妹点了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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