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大概和喜欢一件衣服类似,舍不得穿出来示人,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欣赏这一份情深,待时过境迁,忽然发现,款式已不再适合,心境已改变,才知曾经的情深终将过去,所以,喜欢便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出来,过了时间,纵使情深,终觉缘浅!
其实,一辈子这么长,我们会到很多地方,遇到很多人,也会喜欢很多人,但是,其实我们都是不习惯告别的,不习惯和某一个阶段遇到的人事告别,因为心里舍不得,所以放不下,因为害怕告别之后就会忘记曾经自己如此珍重的人和事。
然而,人到一定年纪,遇到的事情多了,似乎在忙碌中逐渐学习告别,虽然依旧不舍,然正如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一般,人生离别本是无法阻挡的自然铁律。如果大脑用来记忆这些人事的细胞逐渐死去,无替代的细胞承载原来的记忆,那无论舍得与否,都终将告别。
上大学的时候,我常常在寒暑假走得最晚。每次送着室友远去,站在空落的校门边、小路上,心却无端失落起来,于是习惯安慰自己,假期过去,我们终又会相见。于是回程路上,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思绪总飘渺不定,似悲似喜,又恰似无风无浪。最后一次告别,在火车站外,挥手别离,道一声珍重,说一句祝福,嘱一番再见,我们都笑得灿烂,像青春不用散场的肆意,像白纸上画着的不会流泪的眼睛,像大片向日葵迎着阳光的灿烂……而转身之后,回程之中,终究还是落泪了,以此告别远走天涯的朋友,祭奠一生不再相见的可能……
有时候,告别一段岁月,告别相伴一程的时光,也同样短时难以从容不迫。童年时代,似乎跟着阿姨、舅舅、堂哥、堂姐们一起长大,初高中的时候,他们陆续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也许如今的我,会从容告别,笑着祝福。然而那几年里,其实心里是很难过的,觉得生命里如此重要的陪伴逐渐成为回忆,成为不可挽留的过往。也许以往有多少珍惜,后来就有多少失落吧。明明知道,每个人都会长大,告别过去,结婚生子,完成生命的延续与传承,即使亲如父母,也会慢慢退出我们的生活的重心。可是,年少的自己,终归是不会告别,也不愿告别。及至长大,经历了更多离别,终于开始释怀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人生,谁也无法陪伴谁走过一辈子,即使作为儿女的我们,也终究离开父母的羽翼,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无法一辈子相伴左右,承欢膝下,更遑论那些陪伴走过人生一程的人?
既已释怀,便可笑着祝福,开始告别那一段青葱如烟的岁月。我喜欢仪式感的庄重,更喜欢它作为岁月和时间的一个标记,一程又一程的连接点,将旧的起点和新的起点连接起来,组成完整的人生,无论欢喜与否。年少的我曾跑到江边,看着湍流而逝水流,默默地说再见。十几年温暖,十几年眷恋,十几年陪伴,再见了,十几年里执着而明朗的自己……也曾在高楼耸立、川流不息的人流中,轻轻地笑着,回忆一路花香、一段岁月、一瞬安定、一袭温暖……
我们走过少年,走过青春,走过更多更长更远的岁月,喜欢过很多人,有些人,一旦分离终难再见,有些人,即使再见,也难以如记忆中一般温暖,但你怎知道,离别之后不会想念呢?不会用一生去想念呢?
张爱玲说,因为慈悲,所以懂得。我一直感怀,每个人走过的路上,总有一些温暖而舍不得忘记的记忆,舍不得忘记的人,因为他们的陪伴,这一程的人生才如此有滋有味,才如此充满回忆。回忆并非是总陷于过去,而是缅怀过去,同时也走向未来。
那些人,那些事,终将成为人生过道里或浅或深的记忆,即使远离,也留存在我们走过的路上,留存在我们的气质里,留存在我们面对世界和生活的态度里,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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