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是谁的独家记忆
她说:我只想把剩下的这点美好,留给我想珍惜的人。在火车站她哭着跟我说。
鬼鬼一直是我眼里特别勇敢的人,说走就走的旅行,或者说爱就爱的人,以及那些随音乐翩翩的舞姿。今天公众号我发的第一篇文章,我说,希望能帮我配音。她说好,周末帮你,然后我们聊了很多。
那个我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她淡淡的回答我,志不同道不合。有一段时间,整个宿舍都在孤立她,原因大抵是因为她换男朋友频率太高还是出风头什么的,我已经有点模糊了。我完全忘记了她对我的好,只是一味的冷眼。
鬼鬼是我大一开学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她穿浅蓝色的夹克,扎着马尾,带一朵黄色的小花,皮肤黝黑。和我这个大西北的人比起来,同样是大西北的她,显得瘦而黑。安静的不说话,只是埋头铺床。她的父亲和大伯用浓重的甘肃酒泉口音聊天,我听得很真切,大概是一些火车上的琐事以及鬼鬼的生活打算。她的父亲瘦瘦的肩上套一件土黄的外套。
我突然想起,去徐州的前两天,父亲和母亲穿着厚厚的外套。早晨七点左右,顶着寒风在车站送我。父亲扛着我的行李包,母亲拿着一个手提袋,里面装了给我准备的牛奶饮料以及前一天刚炸的油饼。而我和邹宇、沐阳也穿着厚厚的外套,我们是这样穿着外套一路南奔。火车在离徐州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车厢里突然变得燥热,坐了一整夜的我,腿脚已经麻木。看到鬼鬼的时候,我想她也和我一样狼狈的奔赴吧,从穿厚厚外套的大西北过渡到闷热潮湿的大苏北,或是我一直以为的南方。
好几天,我和鬼鬼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后来听苏说,那几天她们两个去了很近的市场买东西,所以她们相同的饭盒、澡篮、垃圾桶,还有睡衣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我也忘记了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聊天,总之,在八百米测试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跑完整个赛道,那个曾经被我恐惧着的八百米,因为她跑的轻松并且遥遥领先。可能现在我这么喜欢跑步的原因是我不再恐惧,那个八百米倒数的噩梦从初中跟着我,从不停歇。在我忘记了脚掌的刺痛感努力飞奔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说“别怕,吸气,呼气,均匀的呼吸,还有一圈就结束了,快了……离终点就剩几步……加速……”,我像小时候背诵课文那样,胸腔里满是自信。到达终点,她拽着刚要坐草地上的我说:起来走走,刚跑完不能坐。我开始喜欢这个暖心的女生,开始和她聊一些家常和内心里的东西。
同样细心的她知道我喜欢看书,去原点奶茶店的时候,愣是帮我向老板借了那本已经长满了很多人指纹的《谁的青春不迷茫》。一直没变的是她毫无保留对我的好。而我,开始因为她在军训期间的一场舞蹈耿耿于怀,我总是觉得,那么多男生围着她转,她和我一样从大西北的黄土里钻出来,辗转成为白天鹅,而我,依旧是自卑的丑小鸭。更让我讨厌的是,她身边的男生总是一个又一个新的脸庞。我们都开始觉得不了解她,甚至觉得她的思维方式也和我们这个年纪背离。之后,她一个人回宿舍,只是戴耳机,听歌或者闷头大睡,出去的瞬间,宿舍楼下总能看到一个男生和她一起走的身影。
不记得这样的孤立多久,恍惚记得宿舍里开始了一场很久很严肃的谈心大会,她哭,然后咆哮,我们都知道是因为那么久的孤立。我坐在床头,只是觉得愧疚,她换什么样的男朋友或者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这些,都是她的选择权,而我,作为好闺蜜,即使不能很好地倾听,也绝不能做出孤立这样愚蠢的行为。
后来她的男朋友由J先生换为一脸小孩气的W先生,又从W先生换为高大帅气的G先生。每一次她都是真心真意的付出,接着被狠狠的告别。伤心欲绝的她哭着说不会再爱上别人,可是依旧轰轰烈烈的开始。再被邢先生毫无征兆的说分手之后,鬼鬼撕心裂肺的哭,并且一次又一次不甘的找到他的宿舍楼下。可是,这些又能怎么样呢,大发雷霆的我们,气呼呼的找邢先生想问个明白,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后来,我找邢先生问原因,他说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太在乎,知道鬼鬼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他给不了的幸福,也不想成为她追求幸福的绊脚石。
那一天,我看着鬼鬼躺在草地上,然后眼角的泪明媚了整个下午,她说:“佳阳,为什么我得不到爱情?”我沉默片刻说:“他们都是错的人”。
还好,颓废了一个学期的她和一个毕业了的学长开始了新的恋情,他是C先生。180斤左右的C先生看起来很笨,可很踏实,开始我们都不相信她会这样和看起来并不帅的C先生在一起。直到她搬去和C先生同居,我问她原因,她说因为安稳。
C先生虽然没什么钱,可是却在认认真真的创业,做过外卖,手机分期付,瑜伽馆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新项目。
我说,你真的要和C先生在一起吗?她的回答很肯定,并且会为了C先生留在徐州。
意志坚定的她去见了C先生的家人,在一个偏远的小镇,她穿着C先生母亲缝制的一件绸缎的粉色棉袄,笑靥如花。和我们视频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家庭妇女以及村姑这样的字眼,这两年,她一直都是以女神的角色存在。现在却只是穿着这样的棉袄微笑,夜里,她告诉我们,C先生给她买了一束玫瑰,她很开心。
我也以为她终究是遇见了对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告别之后,恰如其分的遇到对的他。她开始和他看电影、逛街、出游等等,做很多和爱情有关的事。她的手机屏保、空间动态以及小卧室满满的晒着两个人的幸福。
可是毕业季的尾巴上,她开始住宿舍,并且经常偷偷的哭,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我不知道怎样安慰这样脆弱的她,毕竟,我并不擅长安慰人这样柔软的时刻。只是,拖着下巴坐在床头,听她的啜泣。我忽然觉得,很久了,很久我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和她在一起待过,之前我和沐阳的分分合合,都是她在一旁安慰痛哭的我,而我,只是在她喝醉的时候,帮她擦那些吐在柜子上的呕吐物和将贾欢欢送给我的那枚尾戒,作为礼物送给她,也仅此而已。
苏北闷热的雨季随着毕业猝不及防的来临,拍毕业照,以及做那个为难了我好久的毕业设计,当然还有认认真真的参加一场聚会。我们正在努力的记住最后一个学生时代,K歌到凌晨,谈心到深夜,似乎想努力一点,让这些人在生命中留下一些印迹。
苏第一个踏上回家的大巴,她发了很多微信消息给我,她说对待毕业,她没法坚强,所以选择逃避。我们送她到熟悉的36路站台,拖着行李箱的她面对我们,车子飞快的驶出去,她还站在那,我们已经泪流满面,却依旧挥挥手。谁又愿意呢,三年前就注定的离别。小庆也走了,忆和惠宝搬去公司,鬼鬼在C先生的瑜伽馆,只剩下我,坐在桌子上,看自己挂满了墙的紫色便利贴和大嘴猴。便利贴上写很多简单的瞬间,比如我和鬼鬼原点,比如我和忆的谈心,比如对苏的钦佩,以及沐阳给我的种种惊喜。
我是一个善于忘记的人,就像看了原点老板借给我的《谁的青春不迷茫》,当那天邹宇问我的时候,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虫儿和我聊《左耳》的时候,我甚至差点忘记了黎吧啦的绿色眼影;就像鬼鬼对我那么好的时候,我却一意孤行的孤立了她。
还好,她这个大方的天使,在我一个人躺在桌子上发呆的时候,推门而入,带我去瑜伽房。
那晚,我凌晨的火车,忆和他的咖啡男,还有惠宝和小庆,当然还有鬼鬼,因为要送我上火车起了争执。我不希望她们熬夜,次日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工作。可是鬼鬼坚持,哭的像个泪人的她说:“我只想把剩下的这点美好,留给我想珍惜的人”,我很幸运的成为一个那么多人熬夜远送的北方姑娘。
火车上,我沉沉的睡去,感觉很累,恍惚间想起曾经在我们拍照的下午,她笑着对我说:“佳阳,我想记住这些在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恩,是需要记住。
醒来的时候,在靖边那一带,很多工厂,冒着青烟,像我记忆里,鄂尔多斯的样子,夕阳下的一片土地,泛着红光,雨过天晴,依旧湿漉漉的空气和泥泞的地面,我回来了,大西北。
在我回来的第二天,她和C先生真正分手,没有正式告别,因为C先生很难过,可是她想要一个像样一点的生活,在和C先生努力了那么久,也付出了自己所有美好的时光,最终还是分手。所以她拖着行李回青海新家,带着我遗忘了的那把印有链家logo的绿色长柄伞。
之后,她去了深圳,现在的她告诉我说,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演了一场电影,那么多人来来走走,始终都没停下。我笑笑,人生又何尝不是演一场又一场电影呢,该曲终人散的时候,你再怎样拉长镜头也没什么用。
她说现在的她生活态度挺好的,比起在深圳加班加点晕倒在凌晨两点钟的公司楼下好得多,那个在她躺在地上一个小时之后才缓过来的脑壳,她和L先生说了分手。
回到徐州的第二天,她和隔壁班的凯在台北VK的广场前接吻,她微笑着告诉我。并且说自己有很多心事要说,没那么一个人,我说我可以听,她说你来徐州找我,我说或许过完年,她笑笑,说自己准备了行李箱,并且开始攒钱,年后旅行,或许去徐州的我并不能见到她。我说那丽江见吧,她说,好,丽江在考虑之中。
我羡慕并且喜欢着这样勇敢大胆的女生,这样活的明媚的样子,还有那么些忧伤的小日子。
愿最后来来走走过的那些错的人都会遗憾,愿为你停留的那个对的人笑靥如花。经历了这样一个跌跌撞撞的青春,你总会遇见你的独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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