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秋季,我下乡到辽宁省北镇县赵屯公社营盘大队第三小队,当了一名知青。
在农村的日子里,尽管生活异常的艰苦,但我还是在艰苦的生活中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写日记,就是把每天的所思、所想、所做,真实地记录下来。但要长久地坚持下来,也并非易事。
那时,我们大队还没通电。晚上,只能点一盏简易的小煤油灯照明。煤油灯是用药瓶做的,瓶口盖上一块当中钻了眼儿的薄铁皮,一根棉花捻成的灯捻,从铁皮的眼儿中放进药瓶里,一个简易的油灯就做成了。我不顾一天的劳累,每天晚上都会伏在煤油灯前,在日记中写下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也写下我对未来的憧憬和梦想。可当第二天早起洗脸时,毛巾上会粘上黑乎乎的煤油烟,那是头天晚上煤油烟熏进鼻孔留下的痕迹。
一天晚上,正当我写日记时,厨房的炉火投射到门缝一道黑影。我歪着脑袋一寻思,是有人在门缝处向屋里扫描。直觉告诉我肯定是她,因为她一直在窥探我的行动。那双大眼睛总是怀着好奇而狐疑的目光,不知我每天都在写些什么,好像总想看一看的样子,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是何等地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发现这个奥秘之后,我心里就琢磨。你不是想看我写些什么吗?哎,你越想看我就越不让你看,就是要吊着她的胃口。让她着急上火,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看,这得掌握住火候。即使现在想起来,我当年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鬼心眼儿。
在以后挺长的一段日子里,我就有意识地在日记中,故意写一些赞美她、夸奖她的话。等这类的日记积攒到一定的数量之后,心里美滋滋的想,不信她看完了对我无动于衷。不过,怎么才能不露痕迹,又能让她看见呢?我眼珠子一转,突然计上心来。一天,临上工前,我有意识地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把日记本放在行李箱上,给人的感觉是我忘记锁起来了。其实,这是我故弄玄虚设置的一个圈套,就等猎物钻进来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我故意磨磨蹭蹭的放慢脚步,装作干了一天的活很累的样子。其实,我是在给她留下足以看完我特意为她写下的那些日记的时间。
那个丫头片子,在我的面前还是显得嫩了些。果不其然,她经不住向往已久,想看又看不到的那本日记的诱惑。她,不仅偷看了我的日记,还在我的日记里写下了她的读后感。读着她的感言,我觉得她好像对我有点意思。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旁若无人的把日记本放进行李箱锁了起来
后来,她曾经天真的问我为什么不让她看我的日记。我说:“当时你特别想看,是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你的眼神告诉我的。其实,你的一言一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就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真的啊!”她娇嗔的捶了我一拳:“你真坏。”
她略带惊讶的语气说:“没想到你这么有心眼儿,傻样!”
“哇塞。”人们都说哪个姑娘要是说你傻样,那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我心里一阵狂喜。可表面,我还是装作很深沉的样子不动声色。就是想给她一种我是高深莫测的那种人,让她始终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后来,发展的结局,或许大家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几年之后,我们在外面的世界划了一个圆,又都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再后来,那个偷看我日记的“傻丫头”,懵懵懂懂地钻进我精心设下的圈套,稀里糊涂地成了我的新娘。
真的得感谢我写的那些日记,成就了我们的美好姻缘。所以,直到现在我仍然保留着写日记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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