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华的那座城市,张晓东手里始终握着那个玻璃瓶,里面的星星让张晓东感觉到渐行渐远的离愁和越来越强烈的想念。毕竟这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第一次离别。躺在下铺的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卧铺比硬座的舒适,反而在心里一遍遍想着一个问题:不在秦华身边,会不会有别人追求她,她会不会离开自己?就这么想着想着,张晓东慢慢的睡去。在梦里,他吻着秦华湿润而温暖的双唇,抚摸着秦华一直不让他触碰的禁地。醒来的时候,他庆幸天还没有亮。
尴尬的一梦,打消了张晓东心里的疑问。因为他在梦里再一次看到了秦华眼中对自己的不舍,也感觉到了秦华心里会等他回来的执念。张晓东也在心里暗暗的立下誓言:要一辈子对秦华专一,不离不弃。
让张晓东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专一,深深伤害了秦华。
张晓东要去的,是一座充满历史但并不发达的城市。地下埋藏的各个朝代的古物,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随时可能成为考古工作者的圣地。也正因为如此,张晓东对帜阳城——他将学习和生活两年的城市充满了失望:路边轰鸣的挖掘机,高喊着票价、谩骂着竞争对手的中巴车售票员,和张晓东认为卫生条件并不乐观的街边饭铺,让他做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先饿着去学校报名。
学校是背山面路而建。传统的门柱两侧,分别挂着帜阳建设集团技工学校,和原南省优秀技工学校的两块铜牌,从门柱延伸出去的高墙保持着建筑材料的本色,墙内的操场拥有标准的四百米跑到,只是中央的长草让人质疑它有没有被使用过,同时也和旁边崭新的实验楼形成鲜明对比。一条门道穿过这座灰蓝色外墙的建筑,继续向上蜿蜒,保持着一样的宽度直达操作训练中心的轻板房区域。中途有两个路口,第一个连接略显陡峭的一串台阶,另一个正对着简单实用的水泥篮球场和教学楼。站在球场中央,张晓东抬头就看到高悬在四楼的标语:学好技术,做有用之人。在他眼里,这标语和企业技术学校丝毫不搭,加上学校偏僻的所在和高墙大院,让他不禁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部电影:少年犯。
于是,他哼唱着那首当年非常流行的主题歌,向教室走去。“妈妈呦,妈妈呦……”和他想象的差不多,教室就是比高中时候的大了一些,到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散布在教室的各个方位。显然他们原来就是熟识的,可没有人是和张晓东一起来的,这让他感觉到一丝孤独。于是随便找了个不影响别人聊天的墙边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张晓东的眼光被教室后半部分站着的一个丰满女性吸引。其实在他心里,对这种丰满但不显臃肿,甚至某些部位紧致诱人的身材有种特殊的欣赏。因为是背对着张晓东,女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被人用眼光接触的无礼,继续和周围的人聊着。而张晓东的注视也被一句帜阳口音的询问打断:“这能坐吗?”张晓东在询问中迅速收回自己艺术家一般的目光,礼貌的用表情和语言一起回应对方:“能。”说完话,他和对方的目光遭遇。
那是一双和秦华完全不同的眼睛,没有秦华眼神中的单纯和羞涩,却被它的主人赋予了情感和语言的能力:和嘴唇完美搭配的双眼,在主人微笑的时候适时的弯曲。面前这个女孩儿和秦华完全不同的风情,让张晓东对他印象深刻。而当她背对着张晓东时,被那个年代很流行的踩脚健美裤紧绷着的臀部,让印象进一步加深。
“我叫郑雯俪,你叫啥。”“张晓东。”“你从哪儿来的,口音不是帜阳的?”“我是江汉的。”“江汉在哪儿?离帜阳远吗?”女孩的问题让张晓东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轻蔑。在他的想法里,江汉市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特大型城市,仅从其三位数的区号来对比,就高出帜阳好几个档次。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在鄂北省,十三个小时的火车。”因为心里对郑雯俪缺少见识的不满,张晓东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平和。“那真够远的,我家在庆安县,帜阳西边,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这句话倒是让张晓东心里生出了羡慕之情:一个半小时车程意味着郑雯俪可以每周回一次家,可自己只能一个学期回家一次。他多么希望秦华就在离自己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县城里,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正是这种孤独,让张晓东逐渐迷失在自己的专一之中。
“女人心要是针,那咱们的就是树。”面对张晓东的不解,身边的死党坏笑着说道:“中间的主干不动,枝丫尽量往外伸呗。”“操。”张晓东虽然对死党的说法不置可否,心里却隐隐有一丝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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