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掠过耳畔的风声,与当年在航校操场第一次操纵模拟机时的呼啸重叠。教官说我的手在抖,可只有我知道,那震颤里藏着怎样滚烫的渴望。就像眼前这群少年,有的背着父母偷偷报名,有的省吃俭用攒钱买零件,飞行器的螺旋桨搅动的不仅是气流,更是千万个不被看好的梦想破土而出的声响。
"学姐,我的无人机总在逆风时失速。"扎着脏辫的男孩抱着设备跑来求助,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蹲下身查看参数,忽然想起带飞我的第一位机长。那时我刚通过考核,在首航前夜紧张到失眠,他却递给我一张泛黄的纸条:"真正的飞翔,是在逆风里校准自己的坐标系。"
这句话后来陪我穿越过无数复杂气象。有次执飞高原航线,气流突然剧烈颠簸,仪表盘的红色警报此起彼伏。当副驾看向我时,我听见自己用平稳的声音说:"保持航向,我们调整仰角。"那一刻忽然懂得,父亲当年的反对并非出于轻视,而是他比我更早预见了这份职业的重量。
暮色渐浓时,我带着少年们来到俱乐部的陈列室。玻璃柜里陈列着不同年代的飞行日志,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架手工制作的木质飞机模型。"这是俱乐部第一任会长的作品。"我指着模型上斑驳的刻痕,"他没能成为飞行员,却用一生守护着别人的飞翔梦。"
窗外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将飞行器的轮廓勾勒成流动的星河。曾经以为梦想必须惊天动地,后来才明白,它更像候鸟迁徙时的导航系统——或许会偏离航线,或许要穿越风暴,但只要心底的指南针始终指向远方,每一次振翅都在靠近黎明。
离开展厅时,男孩突然说:"学姐,我决定把无人机改装成气象监测器,去记录那些影响飞行的气流变化。"他的身影融入夜色,而我知道,又一颗关于飞翔的种子,正在不被察觉的角落悄然生长。
夜风送来远处机场的起降广播,这声音我听过无数遍,却依然会被其中蕴含的希望打动。那些关于梦想的争论从未停止,有人执着于冲破天际的高度,有人在地面搭建托举翅膀的平台。但或许正如陈列室里那架老旧的模型,真正珍贵的不是抵达云端的瞬间,而是我们始终相信,翅膀的意义,在于让向往自由的心,永远保持着向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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