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岁月(02)

　　回到家，还是空房几间，妈妈还没有回来。岳佳佳打开机子，一上游戏，就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家家，咱们把婚离了。”家家是岳佳佳的网名。

　　这是游戏里的“老公”阿的达发过来的消息。岳佳佳不由有点傻眼。不是吧，昨天还爱得天昏地暗，父母金钱皆可抛，唯有爱情誓不丢。隔了一夜，就要悲欢离合了。这世间真的就只剩下情仇？虽说这是网上游戏，但也触及到一个绝不了代的美少女的强烈自尊。岳佳佳怒问：“去你妈的，为什么？”阿的达回帖：“抱歉了，原因你别问了，我送你一套仙器装备做为补偿。”还有精神赔偿费？岳佳佳的手指在键盘上一弹、又一弹，“送给你妈好吗？”

　　游戏里结婚，本来就是游戏，当初会和阿的达结婚，也是为了做任务，有个任务只能夫妻去做。于是，帮派里的单身男女们纷纷结婚，阿的达发了条消息问佳佳能不能和他结婚，佳佳想了想就同意了。到现在结婚也有半年了，虽然佳佳嘴角严实，从不肉麻兮兮地老公来老公去，向来直呼阿的达的名字，但是合作默契，并肩作战多了，似乎也有点战士的感情了。然而游戏嘛，游戏游戏也就行了。就象小时侯亲吻曹阳，没失去少女的领土和领海。佳佳回消息过去：“即到！”

　　佳佳游戏里的人物“上好家家”骑上马，开始向忘情岛奔去。

　　上好家家是一个一身劲装的红衣女侠。佳佳玩的这款《梦游江湖》游戏，是目前市场上最热的武侠网游之一。其实，这款游戏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唯独美工非常强大，角色也特别多，男女角色各有18个可供选择。佳佳选择的红衣女侠，是没有几个人选的。倒不是说女侠外表不漂亮，而是因为她的武器是一把巨大的刀。巨大的刀，比起优雅的翠玉笛子，比起舞动的雪白丝带，比起秋水如泓的软剑，比起峨嵋刺，实在很没美感，很没女人味，所以，选择的女孩子很少。但是，佳佳喜欢，佳佳觉得很彪悍，很符合她的形象。跑到忘情岛，两人一起喝下忘情水，系统宣布：上好家家与阿的达属于目的性结婚，没有感情基础，游戏法庭判决离异，从此形同路人。阿的达还真够男爷，给佳佳一套仙器装备，佳佳点了取消，没有接受，发了个笑脸，红衣女侠吹着男人的口哨，扭着女人的屁股，象个豪迈的太监走掉了。

　　岳佳佳关掉机子，她没有情绪在网上继续溜达。今天的生日聚会不够尽兴，大家好象都绷着什么，完全没有放开。网上和阿的达的离婚，更让岳佳佳情绪低落。她没有睡意，也不愿意想更多的事，便打开课本，做各类练习题。做题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如在浓荫里听树叶的呢喃，也如奶奶梳着你的头发絮叨着讲故事，特舒服。这就是岳佳佳，从小在妈妈杨红艳的无暇顾及下，学会了心灵的排遣。她这种排遣方法，让岳佳佳洒脱，甚至率直得野蛮，也让她的学习始终很好。越是这样，杨红艳对女儿就越放心。杨红艳越放心，岳佳佳就越发地洒脱野蛮，把个读书排遣法运用的出神入化。刚开始的时候，岳佳佳可不是这样，回到家，看着空旷的房子，感觉到什么都是死的，连自己也就要死去了。胆怯让她浑身冒冷汗，不论是三伏和数九，都是用被子包着头，直到妈妈半夜回来。随着慢慢长大，学校的压力一天一天地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猛然觉得这家简直就是个避风港，是自由飞翔的天空，一切任由她来。窗帘一拉，来个裸一切，都没人管。这样，她回到家，就象鱼入了海，出了校门，就象鸟上了天，随着自己的意思来。

　　严梦蕾可没有这么洒脱，她的心嘣嘣直跳，不知道怎么面对许玲。许玲是她的妈妈，但更多的时候，更象是她的道德牧师，每时每刻都要向她忏悔，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但要按照教义去做，而且还要按照妈妈对教义的注释去做。最可怕的妈妈，就是要把女儿的思想装在白玻璃瓶里随时观看的妈妈。

　　许玲就是这样的妈妈。

　　严梦蕾断定，妈妈肯定坐在沙发上，黑着灯在分析自己女儿的言行。别人养女儿是幸福，许玲养女儿是忧患。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女儿。她对女儿所有的爱，都以忧患的形式表现出来。大多时候，她不是母亲。因为母亲大多时候是养育，而她大多时候是看护。

　　严梦蕾还断定，爸爸躲在自己的书房里大气都不敢喘。只要是为女儿操劳而生气，受害最深的就是爸爸。他的一切的言行，在许玲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时候，都变得小心卑微。就象小媳妇生了个女儿，而且还是个脸上长了胎记的女儿，至死不敢在婆婆的余光里出现一下。

　　严梦蕾可怜自己，同情爸爸，很多时候仇恨妈妈。妈妈是医生，什么时候都把女儿和丈夫当成了病人，治疗、预防齐头并进。虽说这种恨来得快，也消得快，并不似杀父夺妻奸女那般的仇恨，但毕竟是恨自己的妈妈，严梦蕾常为这种恨内疚，或者说是长时间的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很不幸福，幸福不就是没有枷锁吗？语文课本里的鲁迅，历史课本上的那些英雄，不都是为了砸碎枷锁吗？我们学他们，学来学去，身上全是枷锁，简直都体无完肤了。

　　果然，许玲雕塑般坐在沙发上；果然，严然在自己的书房里拿着一本琼瑶的老书在看。

　　房门一响，许玲迅速站起了身，严然也从书房里闪出来，用老实人的忧伤眼光看着女儿。

　　许玲忙着给女儿递拖鞋，接书包，嘴里的问题当然是1234567。

　　“你是和佳佳在一块吗？这个杨红艳，把个女儿惯得不成样子了。有男生吗？都是谁？你们陈老师去了吗？这个陈老师也是，领着一群小姑娘玩个没完，还有没个老师样了？你也是，都十七了，做起事来从不考虑大人，尽图自己痛快。你想过妈妈会着急吗？你十七了，妈妈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去别人家里，不要坐在床上。酒桌上碰杯，自己的杯子一定要低于对方，特别是对长辈或领导。如果问别人的话不回答，不要死着脸皮不停地问。吃饭时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捡东西或穿鞋时要蹲下，不要弯腰撅屁股。做任何事情都要适可而止，无论是爱吃的食物或者闹脾气。别人批评你，即使是错的，也不要先反驳，等他平静下来再解释。到朋友家吃饭后，要主动帮助清理桌子。生活中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不可能都合拍，但你如何对待别人，别人也会如何对待你。待客不得不大，持家不得不小。把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的还击。人活在世，首先要学会一个“忍”字。任何时候和情况下，都不要轻易告诉对方你的秘密。钱不是靠攒的，会赚才会花。学无止境，不仅要学书本知识，更要学会待人处事，社会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不要跟同学议论是非，你的无心之言很可能成为别人打击你的证据。做事情做好了是你的本分，做不好是你的失职。只有错买，没有错卖，不要贪图小便宜。有时孤单是正常的，不要害怕，要自己调剂。不要算计别人，尤其不要算计自己喜欢的人，不要使用手段去得到。不要害怕被欺骗，要知道这世道上到处都存在着欺骗。你看你爸，好象你不是他的女儿！你关心过女儿吗？你不看琼瑶了？不在别人的痛苦美梦中寻找安慰了？不看了就端菜去！”

　　严然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这些书还不是你买的，我买过一本吗？不过，你看了这么多琼瑶，最终还能看上我，足见我自身的条件。”

　　许玲一阵惊慌，“说什么呢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你有个父亲样吗？”

　　刚有的那点气氛转眼消失，严然就象寺里的方丈一样，规规矩矩地端来菜，规规矩矩地坐下，等着动筷子的圣旨。

　　“快来，今天女儿十七岁了，再过几年就不是妈妈的女儿了。看，妈给你炒了这么多的菜，酒店里有的，妈做了，酒店里没有的，妈也做了。妈不是舍不得花钱，妈就是想和自己的女儿过生日。再过两三年，你就离开妈了，跟鸟儿似的，一乍翅就不是妈妈的了。妈妈就想和女儿单独过个生日，连你爸都不想让参加。”

　　许玲的话，让严梦蕾掉下了眼泪，女儿和妈妈的心总是相通的。隔阂归隔阂，相通归相通，谁都不挨谁。严梦蕾本来肚子不饿，这会也举起筷子，大口咀嚼起来。

　　“慢点慢点，没个姑娘样。这酒店里的菜也没把你个小狼喂饱呀。”

　　“妈，你真不知道，这馆子里的菜好看不好吃，怎么弄都弄不出妈妈的味道，我就喜欢这味道。”

　　严然也感动了，女人对孩子，真是只能用母亲这个词来表达，其他的词不是苍白无力，就是作秀多余。

　　紧张的气氛消失了，所有的误解、压抑、埋怨甚至怨恨，都是短暂的，就象雪花遇见温暖。

　　回到自己的房间，严梦蕾看见书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很漂亮。打开一看，是妈妈许玲写给她的一封信。

　　亲爱的女儿：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个日子，并不比任何一个日子特殊和伟大，但对于你，却是如此的神奇。因为，你在这个日子，总有许多的变化，会叫妈妈，会叫爸爸，长出两颗小乳牙，想要生日礼物，想吃生日蛋糕，想请小朋友一起来庆祝——每年才一个生日？太少了吧！但是，今年妈妈不允许你和同学一起过生日，你不高兴，十分不高兴。妈妈呢？也特别不高兴，哪有妈妈故意把女儿弄的不高兴的？原谅妈妈，妈妈是为了你好。

　　17年前，你一声啼哭，惊醒一树桃花，我看见大片的阳光从窗外飞进来，在你身边翩翩起舞。春花笑了，春草绿了，蝴蝶飞了，蜜蜂来了，你的爸爸唱着“小萝卜，小萝卜，一个小萝卜”给你洗澡了……可是，你偏偏是这么丑的一个小破孩儿，红红的、黑黑的、眼睛小小的，还是单眼皮。哭声倒是异常洪亮，咧着没牙的嘴，就是那样无所谓地哭。想哭就哭，谁也管不了。一天一天，你变化了。你会笑了，可以坐起来了，能翻身了，长小牙牙了，可以满地跑了，上幼儿园了，可以帮妈妈倒水了，能自己打电话了……每一天都有妈妈参与，每一天都是妈妈的幸福见证！一年一年，看着你慢慢长大。你认字了，你会开电脑了，你能玩小女孩才玩的游戏了，你换乳牙了，你会安慰妈妈了……每一年，妈妈都暗自欣慰，即使辛苦也值得！

　　你小的时候，妈妈曾以带你为苦，又上班又拖一个幼小的孩子，多无助啊！有时候你不听话，妈妈会伤心难过，会痛哭流涕，甚至会体罚你，你都原谅了妈妈，你说，那是因为我不乖……你慢慢长大了，像小棉袄一样贴在妈妈的身上和心上，妈妈知道，妈妈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了你的陪伴！

　　记住，要坚强。记住，要勇敢。记住，要善良。记住，要胆大心细。记住，要快乐。记住，要健康。如果，可以把全世界的美好都给你，我愿意。用我的全身心去呵护你。

　　看完这封信，女儿，你睡了吗？在床上翻来覆去？是不是还在想生日宴会的事？孩子，明天依旧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美丽的花丛间，你可以邀请你的小伙伴，一起吃生日蛋糕，唱生日歌，玩生日的游戏……亲爱的女儿，不要着急，路还很长，我们要慢慢走……

　　妈妈

　　这封信，一点都没有让严梦蕾感动，她嘟囔一句：“莫名其妙”，随手把信撂在抽屉里，就熄灯上床了。

　　严梦蕾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迷离的眼睛想张洪波。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张洪波，反正觉得他挺神秘，和任何女生都敬而远之。在异性面前向来不苟言笑，总是表现不出特有的专注。但他尊重女生，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高傲和蔑视。张洪波知识渊博，属于复合型的人才。各科学习成绩都名列前茅，各项体育技能都出类拔萃。尤其擅长写作，演讲和篮球。他是三中宣传报道组的组长，也是校队的队长，这些都是以他大堆大堆的奖状和证书为基础的。严梦蕾和张洪波以前不是同学，也就是高一时才认识的。岳佳佳却早就认识他，这个家伙，哪个地方的优秀男生，她都爱打听。

　　严梦蕾的漂亮，是所有同学公认的，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高中部那群已经长出嫩菜苗样的胡须和疥疮般大小喉结的男生说，严梦蕾要仅仅是漂亮也就没多大意思了。关键是气质，但气质到底是什么样的鬼东西，说也说不清。丁壮是体育委员，但在任何体育活动中，他都是张洪波的应声虫。完全属于那种身材完美强壮，脑子正在发育，但还没有确定发育方向的人。就是这个丁壮，把个气质解释得无话可说。下面是他和张洪波之间的对话。

　　丁壮说：“严梦蕾才是个女生，其他就是个女人，太有气质了！”

　　张洪波鼻子一哼哼，问：“气质是啥？”

　　丁壮回答这个问题，远比回答英语单词要快得多，“气质就是她的影子这么一闪，一切都因为她而没有了动静。”

　　张洪波一愣，随后哈哈一笑。

　　所以，在三中的校园里，既漂亮又有着气质的严梦蕾，虽然没有象任何男生送去挑一下的目光，但她收到的五花八门的纸条，就象街头散发的广告，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就是要给你。你就是随手一丢，也沾了你的手气。这些纸条，让严梦蕾不兴奋，但也没有不高兴。她一进校园，就有那么多条眼光迎接着，她习惯了，早就习惯了。你说，有不习惯阳光的植物吗？没有。张洪波就是个例外，他1米8冒头的个子，从来不曾为严梦蕾弯曲一厘米。他精干的板寸头，从来不曾为着严梦擂而低下半厘米。他冷峻的眼神，从来不曾为着严梦蕾热烈丝毫。他沉稳的性格，从来不曾为着严梦蕾错乱一秒。相反，他对岳佳佳倒是说笑有加，甚至有时候还略显打情骂俏。而严梦蕾，他似乎确实不曾放在眼里。记得第一次和张洪波见面，岳佳佳把严梦蕾殷勤而又热烈地介绍给张洪波，岳佳佳刚报出名字，张洪波转身就走了。

　　严梦蕾气得眼圈都红了。

　　岳佳佳赶紧安慰严梦蕾，说：“喔哟，小乖乖，美女不是给帅哥准备的，而是为着真正的男人，是为了改造人种而来人间炫炫地走一遭。”

　　气消以后，严梦蕾忘不掉张洪波了，她打定主意，绞尽脑汁，以不惜牺牲点小气质的代价，也要引得张洪波给她写纸条，到时候，让他好看。

　　从那以后，严梦蕾在足球场和篮球场上为张洪波狂呐狂喊，跺着小巧脚助威喝彩。

　　当严梦蕾和张洪波擦肩而过的时候，严梦擂故意哼一些特别的流行歌曲，然后扭身昂然而去。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用。慢慢，严梦蕾开始挂念张洪波了。她重新打开灯，翻看自己的日记本。

　　闭上眼，是想念发出的轻盈的声音；睁开眼，是夜幕笼罩的万千的色彩；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心上，荡起无限涟漪；室内，寂静孤独的思绪入驻心中，引人无限遐想；桌前，银色的光扑下来，如舞台上的灯，照着你，照着你，让舞者一刻也不能停下来，一点差错也不能出。我们就是这样，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得忘记，自己能够安排的一切也都得丢掉。所有，包括自己的心跳，都要听导演的，都要在舞台灯的照耀下，任别人指责、督促，而自己连还一下嘴的权力都被剥夺。就因为我们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学生。别人是奉献，我们是索取。索取者面对奉献者，什么时候都要低下头，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或者是忏悔的话。就象跪倒在上帝面前的奴仆。身后，是心中的原野，似繁星闪闪，可以指点，可以仰望，但却不能驰骋，更不能播种。

　　此时，月亮升起来了。朦胧的雨夜，哪来的明月？在云的罅隙间，月光也如罅隙。但是，一轮皎洁已从心中油然而生，青光洒向夜幕，显得如此豁达，又是那么羞涩。一牙的月，挂着一丝的愁，为人憔悴，为人心痛。哦，我总是这样等着天明，等着天明的那一时刻，天明了又怎么样呢？，我永远挽不住一丝的阳光。

　　我爱天上挂起的细丝雨，如帘如丝，凉了我的肌肤，却静了我的心。那帘拂起的清爽，如月光握在了手掌，就等着由人来摩挲疼爱。那丝撩起的缠绵，如熟睡了的宝宝，就等着人甜甜地来抱。我呢？如那帘中的人，看得见别人，别人看不见我。我的心也如看不见的茧，遇不见那双缫丝的手。

　　长到多大，书读到多少，才理解生命的内涵？还是没有人参悟，就如没有人弄懂这心境里的声音，却有人唱心境的呼唤，也许这就是初恋的魅力，无法用华丽的词藻所修饰。

　　书合上，灯关掉，平展展地躺下，看着眼前似有非有的世界，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就是我爱的味道，我灵敏的嗅觉一和你相撞，我的情绪就松软起来，我的记忆就模糊起来，一切的不舒服，不高兴，都在隐痛的飘忽中消失。剩下的就只有那种渴望，渴望被你抱、渴望被你吻、渴望被你压在身下任你的呼吸撩。

　　严梦蕾拿出手机，静静地望着电话的号码盘，心中默默地念着那些熟悉的数字，知道这些冰冷的数字并不能把自己带到他的身边。但是，她只想听听张洪波的声音。

　　其实，多久的电话也不能抵得上真实的一个拥抱，但近在咫尺的我们，何时才能实现这梦中的长拥？每天一醒来，我就不停地、近乎疯狂地想，想着可能真的有心灵的感应。于是，便在也无心做任何事情、只在想他的时候，他发来了短信。那一刻，只有一首歌能抒发自己的感情——《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是的，电话再甜美，都无法缩短不能拥抱你的遥远。真是无奈呀，我常常在梦中找你，梦见和你在一个如画的地方相见，而我们的相见，谁都认可，谁都羡慕，谁都不会阻拦。哎呀，可真是幸福呀！是不是梦里才可能有未来？是不是梦里才有幸福？是不是只有梦里才没有阻隔？是不是只有梦里才能心心相通？可是，梦是真实的，可梦的内容却不是真实的。梦可以稍纵即逝，可梦后的苦痛却在心里播种长大。在梦中追逐爱的我，醒来也只是无奈何的回忆。

　　我常常让自己陷入思念的泥潭，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多少次在梦中面对着你，欣喜若狂，泪流满面。遥远的海的那一边，无穷的山的那一端，无边的乌云一整片，就是在梦中，也见不到你。即使见着了你，却没有说话，没有眼神、没有一个亲昵的动作，这还是梦吗？难道这是梦对我的一个昭示？就如下雨要闪电，要打雷？这样的梦，也是在说……我是多么的想你，想你。打个电话，你就在身边了，我真的只想听到你的声音。

　　让人流泪的音乐在暗夜里响起，如潮水般将爱与愁推进我的心灵深处。如清风在林间，如泉水在石上，如小鸟儿在脆鸣，如花朵在飘香。阵阵淡淡的草香袭来了，在我想你的心里满装着柔柔深情。

　　你能

　　如约而至吗

　　能，当然是在梦里

　　这我知道

　　你是梦里的

　　一片叶

　　而我

　　肯定是

　　阳光下的一缕风

　　这样最好

　　梦

　　才是可以

　　独荡于溪中的扁舟

　　梦

　　才是可以

　　踩上去的虹桥

　　梦啊

　　真是我

　　心儿落脚的

　　暖暖的巢

　　我在想你，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好让我安静，好让我放心。因了这份入骨的相思，我的心变得敏感而脆弱，也变得更加坚强。

　　或许，这一生都不可能与你相扶相持走过漫漫红尘，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段路程，其实，我也从没有这样奢望过，我只是惊喜与这样的时刻，安慰于你细细的声音中，我知道我的生命中，曾遇见一段浪漫而温馨的日子！

　　严梦蕾吓了一跳，被自己日记本上写的东西吓坏了。写了些什么呀？怎么就写出来了？不害臊，这要是让妈妈看见了，还不得出人命呀！严梦蕾的脸烧烫烧烫的，她迅速撕下这两页纸，然后撕得碎碎的，握在手心里，假装上卫生间，顺水冲了去。这一刻，严梦蕾想，你张洪波有什么了不起。你帅，我也美，你学习好我学习也最好。你体育棒，我舞蹈、弹琴谁能比得过？你耍，我明天开始比你还耍！

　　手机铃真的响了，难道真的有心灵感应？难道张洪波真的发来信息道歉？生日，对于女孩子来说，多么重要！这么重要的日子，找了那么简单的理由就拒绝了邀请，这也太张狂了吧！张狂得连脸都不顾，不顾别人的脸，也不顾自己的脸。张狂之人，大多没有几分真本事，这个话是谁说的？口气象是鲁迅。这会想到道歉了？一个信息？这种方式也太简单了吧！有些人，总是简单地对待自己得到的一切。等到有一天，他失去了这一切，他倒真简单了。这个话是谁说的？听语气还是鲁迅说的。这个鲁迅，怎么尽向着我说话？我是个弱者？鲁迅可是最爱替弱者讲话的。我不是弱者，我不需要鲁迅替我说话。这个信息就是不看，这样的人，算不算是个东西？算，算是个坏东西。既然是坏东西，自然不会安好心，既然是坏心，还是要看看，能象阿庆嫂那样，看他耍什么鬼花样！切，不是张洪波的，是张岩的，内容是：汶川有无余震？是否造成坍塌？告知，以让同胞放心。这个张岩倒知道关心人。特别关心人的男人，便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总能成就普通的幸福。这话是谁说的？口气也象是鲁迅。不管怎么说，人家关心自己，就不能用简单的方式回应。严梦蕾认真地回了个信息，再适当地表达了感激，然后，关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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