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晃晃荡荡之间,垂首看到已经褪掉原色的长裤,多已生出人生的悲哀,却在下公交车之后,见这晚秋而阴冷的天下,我上班的路口,急慌慌匆忙忙热闹那烙菜饼的老妪一侧,是零零坐在铁车上的老人,那种可推可坐的小铁车,那种清晨早起瘦瘦干干张着嘴巴缺了牙齿的老人,为什么要坐在这路口街头?并无依靠而是路径的烙饼之后?不知其妙,不知其理哉。
不远处,迎来一个追赶,不,是一个遂奔的年轻母亲,她的孩子在前面奔跑,她笑盈盈遂奔,不见有我。于是,我听到右侧的林木之里,有鸟儿鸣叫,不由抬起头来,哦,那天空微微暗淡的云那散布,没有一丝的风,连桂花的幽香几乎忘怀。如此拾级而上,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切的存在,或者美好,只能用“由死见生”来形容,这个清明而有肮脏的世界。
清明的你,知道这褪色的衣裤的原意?它是你的衣裤,是你的岁月,是你不愿舍弃的一段生命。家里面那深深箱柜之里的衣裳,那早年的,青春的,婚结的,赴礼的衣装,难道还有遇难的,赴死的衣衫?那一件件,一手手,不舍得丢弃的衣裳,也有可以馈赠的,扶弱济贫捐送的,可是,多愁善感的者,又唯恐那着了我虽然旧的衣裳,却是弱而丑恶的,却是贫而龌龊的。最好是那层层叠叠深山中的凡民,那树木一样无名无利的山民;那叠叠层层江海中的渔家,那鸟鸣一样无忧无虑的船夫。给他们,给他。给他,就是给我自己,还是自己的,我的,你的,我们的,那已经不是馈赠,那是复原我,生活我,
当然有不同的方式,可以佑护我,安慰我,当年我的母亲过世,把几乎所有她的衣裳随火焚烧,我看那火,那跳跃的,激烈的,悲伤的火,燃烧着她的青春,她的婚姻,她的美丽,她的奉献,她的善良,她独有的气韵,我的母亲。我留下了她一袭的衣裙,翠色的,白领带子的,飘逸的白领带子的,她手缝的白领带子的,翠色的衣裙,却不知为何,被妻子送掉,我的母亲。
如此,如此,我已经深知,那座桥头:“脱下您的衣裳,允我斩上三剑!”我已经深知,那座座坟茔,几许衣冠之冢,我的腿了色的衣裳,是我们褪失的青春和生命!你了褪了色的衣裳啊,是你的春天和中秋,是那烙着饼的老妪,是那遂奔着娇儿的年轻母亲,是那坐着铁车无语的干瘦老人。
我和你的青春,我和你的燃烧,我和你阴郁的长天,我和你冷静的秋空,我和你的垂暮老人,以死见生的老人!哦,才想起,今天正是十月九日,今天是重阳节,我们的老人。我回头问他证实,另一侧美妇人也回答:“是的,今天就是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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